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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第 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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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给自己在心里打气了, 但是季落心里还是有点没底。

    说实话,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干的事情, 他悲剧地发现, 以哥哥的性格推断,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以前,那些竞争对手害怕季凌不是没有原因的。

    因为季凌一旦认定了什么事, 就绝对会执行到底,不管别人开出什么丰厚的条件, 重量级的价码, 甚至打感情牌去感动他, 他都不为所动。

    甚至舆论袭来, 他也根本不在乎, 只照着他向好的方向走。

    所以……如果按照他的性格,如果他真的决定不要击落了, 那,那……

    季落:呜呜呜, 不行!

    我,我一定从今天起好好表现!

    不让哥哥生气, 不让他伤心, 不让他烦!

    可惜。

    想法很美妙,现实很骨感。

    当季落拿着果汁杯再次走进简凌的办公区的时候,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不会说了。

    因为他见到简凌,就头脑发懵,整个人变得傻呆呆的, 只会盯着他看,什么编好的花言巧语都说不出来。

    刚刚散会,员工们团团围着简凌从会议室里走出来。

    “简总刚才的想法好棒啊,我又学到了!”

    “哇真的佩服简总,料事如神,总能一眼看穿竞争对手的阴谋诡计,还能带我们提前做出应对方案!”

    “崇拜!!!老板晚上咱们得开个庆功趴——咦?季少爷?”

    大家说出一通恭维后,看到一个靠着墙壁垂眼站着的季落。

    想到传了一天的‘分手’风波,大家互相看看后对季落点头说“季少爷好!”以后立刻噤声,脚底抹油迅速开溜。

    虽然想八卦,但还是保住饭碗更重要。

    看到简凌的时候,季落眼底闪过一抹亮光。

    少年立刻站直,手指紧了紧,期待地看着他。

    可简凌看到季落以后偶,寒峭的眉梢一点变化也没有。

    仿佛季落无论是出现还是消失,对他都没办法造成一点影响。

    季落顿了下,喉头发紧,努力回想自己刚才想好的开场白,脑子却跟秀逗了似的怎么也想不起来,只能硬着头皮叫他:“……哥哥。”

    平时,他一向叫男人季凌。

    连名带姓地喊,半点不带犹豫。

    但是今天开始,他怂了,从早怂到晚,而且预估自己还要一直一直怂下去。

    ……但是简凌毫不在意。

    他一点目光都不给季落,完全把他当空气,好像和季落说清楚了以后,就再也不想施舍多一个字出去。

    修长而笔直的双腿包裹在挺括的西裤中,男人高挑又英俊,西装更衬得他高冷不易接近。

    他周身仿佛夹杂着冷风,路过季落时,都能把人冻到僵直。

    季落僵硬地抖了下,忽然感受到了以前那些人面对季凌时的恐惧!

    这气场——

    啊啊啊。

    可怕呜呜呜受不了!

    所以直到简凌走远,进了办公室,季落才勉勉强强地回神。

    紧接着踉踉跄跄地追了进去。

    简凌听到脚步声,不悦地皱起眉。

    季落‘咳’了声,小心翼翼地把透明清亮的果汁杯放到简凌的书桌上。

    雪山草莓汁质地丝滑软腻,从精致的玻璃杯外看,就仿佛看得到入口后美妙的体验。

    下午四点多,正是一般人一天中最困最累的时刻。

    这会儿看到美食,正常没人能拒绝。

    然而简凌不在乎那个,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冷冰冰的工作机器,从早到晚工作,一刻也不停歇。

    令人垂涎欲滴的雪山草莓汁孤零零放在工作台上,环绕周围的压抑令人窒息。

    ……就在季落以为简凌不会出口说话的时候,他竟然淡淡开口了。

    “这是干什么?”简凌扫了眼好看的果汁杯。

    季落顿了下,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空旷位置斟酌道:“我想到你这里没有下午茶,就……”

    简凌点点头,十分平静地说:“谢谢。”

    他这时反倒没像早上那样决绝了,季落开心了些,觉得他早上就是冲动,所以事情肯定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季落话语后边扬起了些欢快的小尾巴:“你尝……”

    “但是不用。”简凌收回视线,“你没必要这样做。”

    季落呆了呆:“……为什么?”

    简凌:“工作时不需要这种东西。”

    指节分明的手指在低调内敛的书桌上扣了扣,简凌淡淡地说:“可以拿走了。”

    季落他以为男人的意思是,随便买一个果汁来给他,他就不需要。

    于是季落小声地补充道:“我下午自己榨给你的,不是从外面买来的啊。”

    那肯定意义不一样呀。

    然而简凌低低地‘嗯’了声。

    季落半握着拳头站在一边,想等他说些什么,可是简凌很久也没有出声。

    意思,似乎是……

    就算是你自己榨的果汁,也和外面买的没什么不同。

    忽然想到这阵沉默的内在意义,季落便如鲠在喉,白皙而纤细的指尖伸直绷紧,点在透明的杯子一旁,冷气凝结的雾气被指甲划出一道割痕,映着晚间的阳光,像是割裂的深色石台的刀痕。

    “哥哥你还生我气吗。”季落喃喃地问他,“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

    西装革履的年轻总裁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我没生气。”简凌说,“我早上不是都跟你说清楚了吗?”

    “……”季落不想回忆早上的事,听男人说一句就心脏疼,“可是我不想。”

    简凌:“……”

    季落:“爸爸中午跟我说,你和他申请外派去s市……为什么?”

    简凌说:“如果你想知道原因,可以去调看调职申请书。”

    也不用来直接我。

    季落噎了下,“你不要去。”

    简凌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收回视线,看向电脑屏幕。

    键盘敲击声与鼠标点击声简单响了几下以后,简凌在集团工作系统中查找到他的那份申请。

    审批结果卡在最后一步,没有绿灯通过,也没有红灯不通过,而是只显示着一个‘等待中’的黄灯。

    按照道理,他提交申请的项目十分关键,集团确实应该派出一名高级别董事会成员带队参与谈判。

    简凌是不二人选。

    用这个项目去外地工作一阵子,季俊德不应该有任何意见才对,审批应该很快就通过。

    然而,这回的申请经过整整一天也没有审批通过。

    简单想想,男人就觉得,这其中肯定有季落的‘功劳’。

    他稍稍蹙起眉,冷冷开口问:“是你?”

    话不用说完,季落就一秒明白他的意思,“我……你现在去s市干什么啊?”

    简凌不带任何感情道:“与你无关。”

    他话里带刺,明显不爽,季落没被他这么说过,顿时傲娇的尾巴炸开了些,“什么叫与我无关!这些的事怎么会与我无关?!”

    “——你在集团任职了是吗?”简凌问。

    这问题问的和季落的脑回路有些差别,少年一愣,紧接着就听简凌继续说:“我现在需要向你汇报工作吗?”

    “啊?我不是说汇报工作。”

    “那你就不要指手画脚。”简凌站了起来,高挑的身型一时显得有些居高临下。

    “我指手画脚?”季落被戳中了内心的想法,此时难免心虚,“我才没有,我……我就是不想要你走而已。而且你说什么汇报工作啊,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需要你现在立刻就去s市?你……你这时候的行为不就是在躲我吗?”

    说到最后又委屈。

    眼睛好酸。

    于是季落深吸一口气,勉强把酸楚压下去,说:“我不想要你去。”

    简凌不带感情地睨着他:“躲你?”

    季落:“不是吗……”

    “我有必要?”简凌漫不经心地说。

    季落:“……你什么意思?”

    简凌说:“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不需要说什么躲你。”

    季落:“你——”

    简凌:“你也不需要用这种方法来限制我。外派理由是否充分,不由你主观评判。”

    “你躲着我还想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简凌懒得理他,不说话时正好电话声响起。

    简凌很快按下绿色通话键。

    正好是季俊德打来的。

    大总裁沉稳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是我。现在忙么?”

    随后他喉结滚动,不再看他,对着电话说:“不忙,您请讲。”

    “我看到你的调职申请。你给我说一下具体是什么申请原因。”

    简凌很快用非常简洁直接的话,条理清晰地罗列出外派的种种理由。

    季落一边听他说,一边觉得心凉。

    他说话那么正经,每一条原因都是围绕工作,显得外派的事情是那么高级而又理所应当。

    也更加衬托出季落的‘无理取闹’。

    听简凌说完以后,季俊德问:“只是这样?”

    简凌:“是。”

    季俊德声音微顿,“与你和落落之间的事情无关?”

    “……”

    季落听得清话筒里隐隐约约的声音,于是他猛地抬眼,期待般地望着简凌。

    只是……简凌说:“与他无关。”

    季落眼神一暗:“……”

    不是‘和我之间的事情’无关。

    是‘与我无关’。

    “是吗?”季俊德问,“我看落落中午心情很不好,你们吵架了?外派的事情与这个完全无关?”

    季落又盼望地看向简凌。

    然而简凌平淡道:“没有。外派缘由里已经在申请书里写清楚,总结陈述刚和您说完。这个项目,我能拿下。”

    季俊德想了想:“多长时间?”

    “三个月到半年。”简凌偏头望向窗外。

    天空飘着热恋般色彩的火烧云,浓烈的红与炫目的橘交织缠绕,仿佛给夏日的b市添加了不少粉红气氛。

    然而季落与简凌所处的室内,温度却陡然直降。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

    季落听见季俊德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

    挂掉电话后,简凌冷淡的视线与季落又变得红彤彤的桃花眼隔空对视。

    季大少爷知道爸爸的性格。

    他不是不偏向自己,毕竟中午已经说过,下午会问问简凌具体情况,再决定确切的外派事宜……

    做出允许他去外地的决定,一定是因为那人的理由十分充分,才下的判断。

    “你,你不要去啊!”季落没办法,只能干着急,“哥哥你别这样,我想——”

    “我不想。”简凌说,“我已经重复过很多次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听我说话?”

    话音落下,他迈着修长的双腿,从办公室中走了出去。

    完全无视季落眼里滚出的点点带着挣扎的眼泪,和那一小杯带着希望来的草莓汁。

    ……

    但是季落这回好像明白了一些事情。

    ……

    季凌今天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听我说话’?

    ……季凌以前说,‘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季落茫然地看着那人离开的背影。

    我听话啊。

    可是……我听话就不能去找你吗?

    这不是个死胡同?

    他咬了咬牙,聪明的脑子自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某些题目,好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