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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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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条用实线描绘而成的简单小人,出现在云京闭目所见的一片漆黑之中。

    小人的小腿以下,已经被一片柔和的荧光充满,光芒隐隐流动看着就很舒服。

    这么玄妙的景象,云京还是第一次见。

    她思索着刚才的口诀,连蒙带猜,估计这小人大约是自己吸纳灵气的进度表,也许等荧光充满小人身体的时候,她就能完整地变成人形了。

    这个猜测,令云京无比兴奋。

    只要天天挂在萧恕身边当个吸取灵气的挂件,按照这个填充速度,没几天她就能化身成人啦!

    之前还以为悄咪咪修炼会有多难呢,云京都做好准备当一阵子鸟了,甚至预估自己总有一天会被饿得抛弃尊严,去吃那些活鱼。

    没想到,被未知大神开了挂之后,居然进展神速。大神您哪位呀,要不现个身,我给您唱首歌跳个舞呗……

    没有萧恕在身边,光靠四周环境中的稀薄灵气,小人体内的刻度线上涨得十分微弱,肉眼根本发现不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云京的开心,她乐呵呵地闭着眼睛,将这小人当个宝贝似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有种做任务攒成就点的快乐。

    眼尖的她,又意外在小人左臂上,发现了一个微小的红点点。

    联想自己翅膀上今天被擦出来的那个秃毛伤口,云京再次惊叹,你还有这个功能,简直是医学奇迹啊!

    大半夜,果然天上又下起了雨。

    兴奋过后的云京缩着脖子窝在蒲团上,呆愣愣地看着屋檐上垂下的雨帘。

    昨天这个时候,她刚穿过来,无法掌控自己小命的感觉,慌得她浑身发抖。

    才过一天,她心里居然生出了几分习惯,若是继续在这里生活下去,好像也没那么糟。

    这些稳固的安全感,全都是萧恕给她的。

    可他若是知道,属于他的那只宠物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昨天云京穿来时,根本没心情好好感受阿京的身体有何异样,还以为浑身的冰凉,只是因为淋了雨水的缘故。

    现在仔细回想那种肌肉的不正常僵硬,大约在她穿来之前,阿京这个原身,就已经咽气了。

    不见外伤,身体也没有异常,云京尽力搜刮了一下阿京残破且模糊记忆碎片,猜测到的唯一原因,便是感情上的失意令阿京心碎,最终郁猝。

    它一直以来,肯定很喜欢大风,所以才每天都想呆呆地蹭过去,就是为了能站得离他近一些。

    但是大风喜欢的是美丽飘逸的小雪,对其貌不扬的它,从来都视若无睹。

    甚至小雪欺负它的行径,也是被大风默认和保护的。

    谁也不知道,阿京这看似呆傻粗笨的外貌下,也会有一颗脆弱敏感的心。

    在大风小雪结成眷侣不久之后的这个雨夜,阿京便默默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睛,身归逍遥了。

    如果不是穿进阿京的身体里,云京根本就体会不到它所拥有的这份深情,世界上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只会将这几只鸟儿的事当成一件笑料来谈论。

    云京长长地叹了口气,有点难受,还有点生气。

    笨蛋阿京,大风不喜欢你,可是仙君喜欢你呀!何必为了一只不长眼的雄鹤,就牺牲自己呢。

    她仰头看天,气势汹汹地环住自己的翅膀,心中念叨着,小笨蛋你若在天上,那就睁开眼睛好好看着。

    姐姐我不仅会帮你好好照顾仙君,等化成人形之后,我还会给咱俩这身体找个绝世好夫婿,到时候,就带着他去大风跟小雪面前,把它俩气得跳脚,给你出气!

    你说好不好?

    一晚上又是兴奋又是嗟叹,感觉自己精力旺盛到不需要睡觉的云京,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隔天早上,她是被一个清脆的弹指给惊醒的。

    “阿京也开始做梦了?喊你半天都没醒。”萧恕依旧拿了一桶鱼过来,放在她面前,“昨天晚上都没吃,今天该吃点了吧。”

    一见他出现,云京便伸长了脖子,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开玩笑,鱼哪比得上仙君您啊,您离我近一点,比什么都强。

    萧恕半蹲在一边,见云京还是没有要动嘴的意思,不由神色肃然,偏头盯了她许久,居然伸出手来,抚摸上她的额头——宛如在给发烧的病人测温。

    云京:“……”

    这份关心确实让我很感动,但仙君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萧仙君今天很忧心,他的阿京突然病了,却找不出一点征兆。

    在广场上跟师兄比剑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无法安心。

    秦镇灵跟陈冶一起把大风和小雪放出来,各自带在身后,对萧恕笑道:“说好了今天要带鹤一起比试的,你怎么就一个人上了,哪怕跟阿京之间的感应再差,也不该如此啊,弄得好像师兄们要欺负你似的。”

    扭头看了一眼呆站在古树下的云京,萧恕沉声道:“阿京病了。”

    “啊,怎么突然病了?”陈冶愕然。

    秦镇灵忍不住憋笑:“莫非是相思病?”

    萧恕不高兴地扫了他一眼,秦镇灵立即明白,师弟这是真的在犯愁。

    他立即端正神色,收起玩笑咳了几声,道:“说说怎么回事,我看它现在还挺正常的。”

    一边拭剑,萧恕一边皱眉缓声道:“它从昨天开始,就没吃过东西了。”

    “嚯?”秦镇灵惊吸一口气,显然也觉得反常,“就阿京这体格,这胃口,以前一天恨不得吃好几桶鱼呢,怎么突然不吃了?”

    萧恕摇摇头,脸上神色越发不好看。

    陈冶问道:“是不是它的喜好又变了。”

    阿京的挑食,曾经可是令膳堂苦不堪言,每天想方设法给它准备不同种类的鱼,就为了看它究竟喜欢吃啥。

    萧恕再次摇头,“刚才我带它去过膳堂了,不同的鱼都试过,它看都不看一眼。”

    “……这可就奇怪了。”

    摸了摸下巴,秦镇灵突然笑了,道:“我家乡长辈都说,小孩调皮不吃饭,饿一顿或者打一顿就好。你要不舍得打,那就饿它几顿试试,等它自己饿了,保证吃得香。”

    萧恕冷眼朝他投射过去,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可她今天带我过来的速度,比以前都要快,路上也没认错过方向。”

    秦镇灵:“……这大概是真病了,莫不是回光返照?”

    陈冶扶额:“师兄你别瞎说。”

    忍不住白了秦镇灵一眼,萧恕心里又添了几分愁绪,无法开解,只好挥剑挽了个剑花,低沉道:“我今日心里烦躁,就不带着阿京了,一个人跟师兄们轮番比试看看,全当发泄了。”

    云京正窝坐在树下,认真地吸着灵气呢,耳边突然听见远处传来兵器相击的清脆声音,甚至还有鹤鸣声。

    她心中疑惑,这可是琉璃天的地盘,谁敢来此撒野啊,不怕被仙君打爆狗头?

    睁眼一看才发现,是仙君们本人!

    秦镇灵执剑,带着大风一起,正从不同方位朝孤身长立的萧恕发动攻击。

    此时的大风,不再是逍遥闲散的模样。

    它虽飞行在半空中,动作却分外机敏,除了用尖锐的鸟喙左突右击之外,它每一扇翅,便能刮出一道混乱的狂风袭向对手,明明是柔软仙鹤,战斗时却硬生生有了鹰的凶狠。

    萧恕长剑挥舞,身姿腾转,除了要应对秦镇灵的凌厉剑光,还要注意背后时常偷袭的大风。

    如此劣势的比试之中,若想不败,除非反应出奇的迅速,不然立即便会顾此失彼。

    好在萧恕速度不差,在两方夹击之下,虽不能一举将师兄击败,依旧有躲闪还手的机会。斗到最后,也未能与秦镇灵分出胜负。

    云京站起身来,看得眼睛都呆了。

    这就是琉璃天的独家武器吗?二比一跟人打架,总觉得有点耍赖的意思啊。

    不过,见萧恕应付得如此流畅,她莫名开心。

    果然是仙君,厉害!

    不一会,大风从空中下来,而萧恕与秦镇灵执剑行礼,云京知道他们这是比试完毕了,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秦镇灵退开之后,陈冶便带着小雪上来了,看样子,又是要跟萧恕打。

    云京立即冲到了禁制圈的边缘。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么激烈的比试过后,好歹让人休息一下啊,干嘛老盯着一个人打!

    “嘎嘎——!”

    她心里一个劲地替萧恕鸣不平,拼命地扇动翅膀鸣叫,指望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你家阿京突然来了精神啊,怎么回事?”秦镇灵朝这边指了指,笑了一脸。

    萧恕暂时收剑,也看向云京这边。

    云京蹦跶地越发起劲了:“嘎——!”

    仙君你不要跟他们比了,人家一人带只鸟,还车轮战跟你打,这不明摆着欺负你么!你快来让我出去,我帮你去啄死那两只傻鸟!

    “我过去看看。”

    萧恕朝云京走来,挥手解除了禁制,问道:“阿京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心里不舒服呀!

    没了圈圈的限制,云京就跟一只小炮弹一样,朝着萧恕的身后冲过去,展开巨大的双翼,拦住他身后的那两人两鸟。

    从未见阿京有过这么激动的表现,秦镇灵一愣一愣的,忍不住:“这小呆子,是不是想出来保护你呀?”

    陈冶也看笑了:“我觉得是。”

    心中一软,萧恕抚了抚云京的脊背,让她稍稍安静一些。

    “阿京不要担心,这是正常的比试,我不带你,是因为你还应付不来。”

    云京的动作一僵,气呼呼的。

    有什么比自己是个小辣鸡,还被人说穿更扎心的吗?

    仙君,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嫌弃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