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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传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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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元三十年,深冬,亥时,夜风越发凛冽刺骨。

    德隆殿正殿之外,代帝太子陈准、二皇子丰王陈予、三皇子精王陈柱、四皇子简王陈去、五皇子裕王陈义、六皇子新王陈律,七皇子陈未,齐刷刷地立于大殿台阶之下,静候听宣。

    “皇上宣众皇子进殿!”传宣太监的尖锐声音象一把利刃切开了冬夜皇宫的静谧。

    大殿中虽有灯笼,却并未上烛,只在龙椅的两侧有两处烛火,摇曳着几欲熄灭,衬映得本来金碧辉煌的大陈朝皇宫大殿十分诡异。

    河元帝端坐在龙椅上,一动不动,仿佛僵在那儿一般,脸色透出一种灰白色,一身黑衣,宽袍大袖,一股阴煞之气,在大殿中回旋着。

    两边立着的并非平常的太监,却是两名黑衣人,身上短装打扮,头上却遮着一个低垂到看不清面孔的连衣巾帽,也如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这是自河元十八年,河元帝得了全身浓疮的怪疾以后,首次无遮挡地直接露面。

    而且这些年河元帝说是为治疗怪病,行踪几乎不定,上次回宫距今已经有六年之久了。

    即便回宫也未曾见过其他皇子,不过与代帝太子陈准问询几句政务。

    几位皇子,这十年来几乎都忘了河元帝的存在了。

    一众进殿之后,齐齐下跪,山呼:“儿臣参见父皇!”。

    “起身!”河元帝的声音以前叫人害怕,那是因为权威;今天这声音更叫人害怕,又似遥远、又似耳边,有种说不清的恐怖。

    直吓得最年幼的七皇子陈未,全身颤个不停,拉着六皇子新王陈律的袍袖才勉强站起身来。

    只因这陈未一出生就未曾亲眼见过河元帝,如今长到十三岁,还是头一次在这样的氛围下面见父皇,进殿时已吓得腿脚不听使唤了。

    只听得从宝座上传来一个声音,从远及近,好似一步步走过来一般:“你是陈未?”

    陈未两腿一软,扑通又跪下去了:“父皇,正是,正是儿臣。。。,陈未。”

    “没出息的东西!”这次声音没有缓缓传来,而是直接在耳边爆裂,陈未膝下直接漫出一摊水迹。

    太子陈准见状,忙解围问道:“不知父皇近来龙体可还安好?”

    “你是不是想朕早点驾崩,好登基啊。”

    这次轮到代帝太子陈准也扑通跪了:“儿臣不敢,请父皇息怒。”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朕交待你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处理好了吗?”

    “儿臣不敢违父皇之命,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都十年过去了,还没处理好!你可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陈准伏地叩了个响头,道:“儿臣一直都按父皇御旨行事,不敢有任何藏私!”

    “这个朕今天就不深究了,都起来吧。”

    陈未被六皇子新王陈律连扶带拉,在从地上站起来,袍襟上还往下滴着尿水。

    “朕今晚召集你们过来,是有件事要宣布。”河元帝顿了顿,终于动了下身子,道:“今夜丑时,朕将仙去,明日为朕举丧,七日后由太子正式登基称帝!”

    众皇子听了,一时懵懂,半晌才交头接耳起来,二皇子丰王陈予大声道:“父皇,您身体如此康健,这不是自咒其身吗?”

    代帝太子陈准也忙道:“父皇,万万不可,朝庭政事自有儿臣帮您分忧,此等安排有违孝义,儿臣等断难接受。”

    河元帝身体前倾,鹰视般死盯着众皇子,右手拿起案上纸镇,重重拍了下去。

    众皇子顿时屏息无声,大殿内重归死寂一般,只有透窗寒风,吹动那烛影摇曳。

    “你们以为朕是准备装死吗?朕早已说过,不会做太上皇。这皇位总是要传下去的,太子这十多年来代朕主政,尚算勤勉,虽也有令朕不满之处,但瑕不掩瑜。”

    “还有!”说着,突然伸出手指向众皇子,喝道:“自今夜以后,太子陈准就是陈朝第十八位皇帝,如今大势已定,你们不要再争来争去,尽力辅佐太子,开创我大陈朝盛世。如有异心,当诛!”

    身子往后靠了靠,复又指向最小的皇子陈未,道:“至于陈未,太子即位后就先封他个闲王,如日后长成,尚有可用之材,你再酌情改封吧。”

    “太子,近前来!”

    代帝太子陈准往前上了几步,河元帝随手将案上一个圣旨卷轴扔了下来,道:“这是朕已拟好的圣旨,你自行收着,待七日之后,安排太监冯伦宣旨登基即可。”

    太子陈准捡起了圣旨,又退回到皇子的队列。

    “你们也不用出宫了,朕已安排把你们的丧服都准备好了,就在这儿等着朕驾崩的消息吧。”说罢起身拂袖从侧门回内殿了,两名黑衣人随身如影般跟着。

    今夜的大殿异常的寒冷,众皇子跺着脚搓着手,恨不得把帷幔扯了裹在身上,这样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丑时。

    突然随伺太监一声悲呼,从内宫破空而出:“皇上驾崩了!”

    众皇子争先恐后地往后殿赶去,到了河元帝的内殿如安殿,里面早已齐齐了跪了一地的后妃与公主们。

    河元帝躺在龙榻之上,榻周幔帐卷起,倒可以看得十分清楚。

    众皇子不觉地审视起河元帝的遗体,发现较刚才并非是同一件衣服,而是着了身素色的便服。

    见到众皇子进来,公主与妃嫔们都往后退了退,把前位让出来,最靠榻前的地方只剩下郑皇后与太医首座黄为。

    皇子们依次在榻前跪了,看着河元帝,面色一如刚才的灰白,身僵体硬,完全是已死去的样子,倒让皇子们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二皇子丰王陈予附耳身边的太医黄为,问道:“父皇果真驾崩了?”

    “是的,皇上脉息全无,眸散去,确实驾崩无误。”黄为虽不明二皇子如何做此一问,还是如实回禀。

    就在众公主、妃嫔哭天抢地的当口,众皇子却没有一个能哭出来的,各自心中充满狐疑。

    直到河元帝装了楠木棺,做了隆重的丧礼,全国哀悼七日,棺木入士皇陵,众皇子仍很难相信河元帝真的驾崩了。

    但不相信归不相信,确实眼见着河元帝入棺入陵,那岂是装死装得了的。

    河元帝丧礼毕,代帝太子陈准,即会集群臣、众皇子们,于大殿之上龙袍加身,由大太监冯伦宣读河元帝御旨,举行登基大典。

    河元三十年,腊月十六,陈准正式称帝,为陈朝第十八位皇帝,改年号为丰隆,开启丰隆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