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蒌城内,一片凝重。
原本早应该拔营回皇都廊月的大军,却因为一路燃过来的烽火生生止住了脚步,看那烽烟,一次次燃起竟都是往蒌城而来。
萧术谨心中一片苦涩,眼里全是枯寂:醉歌,你还是选择了这么决绝的方式。
宛若卿站在他身后,脸上一片死气沉沉,看着萧术谨越发孤单的背影,后悔得恨不能自杀才好,她真的没有想过要素问死。可是为什么醉歌身边的人,都跟她一样,个个都傲骨铮铮,决绝惨烈!
素问金针入体时喊的话依旧在她耳边回响:我岂可为了苟活害了小姐一生的幸福!
然后她便握着凤萧拼死闯阵,她这一动将阵法催动,而自己根本不知如何将此阵停下来,这才让她惨死阵中。
“若卿,这样的天下,可是你想要的?”萧术谨的声音唤回胡思乱想的宛若卿。
可她却喉头一紧,说不出话来。随缘一封封书信传来,描述了兰家二十万大军所过之处的景象,马蹄所过之处,占领城池,攻城掠地,而且竖起的,竟是月狼国旗号!
这样的虎狼之师,当年就是让朝野不安的精锐,更不要提现在养精蓄锐多年。内有他们内乱暴动,外有喀思吉去而复返。
而且第一个毁掉的地方,就是季陵!
醉歌,你这么恨我吗?萧术谨掩面靠倒在长椅上:“若卿啊,你真是我这一生的魔障。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如今你让我怎么面对醉歌?”
“公子当以大局为重。”宛若卿心中绞痛,她也难过,事情演变至此亦不是她所想的,可是天下还是要夺,国仇仍然要报!
“大局?”萧术谨笑了两声,说道:“大局就是醉歌要将这天下彻底毁去之后,拱手送给喀思吉,而我们毫无反手之力,若卿,这就是大局。”
“我们还有千杀阵!”宛若卿想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急急说道,外面却响起沉坷沧桑的声音。
“若你们敢布一个千杀阵对付歌儿,我一定会还你们一百个!”浑身酒气的沉坷跌跌撞撞闯进来,步子都有些不稳,偏了几次才坐到椅子上,身上那身月白的袍子黑乎乎的,本是天生的一张绝世脸庞上,长满稀疏的胡须,清亮的凤眼浑浊一片,只抱着手中的酒坛日夜喝酒。
喝醉了便哭,放声大哭,喊着:“歌儿我对不起你,不该不听你的劝。小素问师兄想向你赔罪,可是歌儿她连死都不让我死啊,小素问,你在哪里!”
这般痛苦不得解脱的活着,是天大的折磨和苦难。若当时听醉歌的话,不教宛若卿阵法,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只要一想到素问的死自己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他就恨不能挥刀自尽,可是歌儿说了,让他活着,受尽苦难煎熬生不如死地活着。
歌儿,你真真是这天下最狠心的人。
“沉坷,你给我醒醒!”宛若卿拍着沉坷的脸,这些日子以来她尽力尽力的照顾着他,知道他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可是无论她做什么,沉坷再也不对她像往日那样笑了,甚至连话都不再跟她说。
沉坷果然只转了头不去看她,抱着酒坛又是一大口,闭上的双眼盖往了所有的痛苦绝望。
为什么?若卿,为什么你要一次又一次的骗我?
萧术谨看着他两人这模样,心中越发悲苦难言,便往走去想散散心,却看见祝玄孤身长立在城头。
“如果可以,我真想一刀杀了你。”祝玄背对着身后的萧术谨说道,声音里是无尽的怒意。
“我知道。”萧术谨怆然一笑,非常理解祝玄现在的感受,自己把醉歌抢走,却未能给她幸福喜乐,害得她现在疯狂到如此地步,他也想给自己一刀。
“若真是她来攻城,我们该怎么办?”祝玄突然惊觉自己竟懦弱起来,若醉歌一马当先前来攻城,自己如何迎战?如何与她生死相向!
“我原以为,我不要这天下和她比翼双飞,会是最好的结局。只可惜这结局还来不及让我上演,便被人生生撕裂!看来我萧术谨真的命中注定要为王为帝,做那孤家寡人。”萧术谨迎风而立,明明是豪言壮语般的话,他说着却带起了哭腔!
“你就这样放弃醉歌吗?你就这样任凭她疯狂杀戮下去吗?”沉坷一把揪住萧术谨的衣襟,大声喝问。
“不然我还能怎么样?她领兵而来,便是要与我同归于尽你不知道吗?她答应素问不报仇,不杀若卿,就选择了毁灭整个大乾,粉碎我们可笑的复国大计!你看不出来吗?”萧术谨无力说道。
“那大乾百姓何辜?他们凭什么要为你们这些私事承担战火?萧术谨你要是个男人,你就去把醉歌追回来,向她解释当日你是中了软香散,告诉她素问之事你毫不知情!”
祝玄红着眼,声嘶力竭同,天知道叫另一个男人去追回自己心爱的女人,是一件多么揪心的事情,可是他没得选择,他是大乾皇子,他必须要为大乾江山考虑!
“你觉得醉歌会听我说吗?以醉歌的性子她会相信吗?”萧术谨也怒了,大声吼回去。
“嘭”的一声,祝玄的拳头落在萧术谨脸上,鼻血如柱。
“你怎么配得上醉歌,懦夫!”
萧术谨反过手来就是一肘,撞在沉坷肋骨上,“我配不上,你更配不上!”
“你配得上你就该阻止她疯狂下去!”沉坷勾拳打在萧术谨胸口。
“我不用你教我做事!”
“懦夫!”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至到精疲力尽才倒在地上,相视苦笑起来,这一切都是何苦?
从江南季陵至蒌城的路上,一共有四座大城,数座小城,这些城池已是哀鸿遍野,民不聊生。那十八万兰家军韬光养晦,积恨多年,在兰诘的带领下,所过之处皆是血光滔天。
但他们每掠过一座城池便继续前行,并不派兵驻守,等朝庭的追兵到时,已只剩下一个烂摊子,安抚百姓,开仓放粮往往是他们干得最多的事情。
醉歌有令,不得杀民。
他们认真地守了,所以并无太多民众死去。
不过多时,他们已至蒌城外面,比邻而居,安寨扎营,只等醉歌的信号,便发起攻击与月狼国大军里应外合,攻下蒌城,待得两军会合之时,便会以蒌城为始,再长驱直入直逼廊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