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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划到了大一的第二个学期。长达半年的时间,我和静桐每个月都通信,诉说各自的情况,感情也到了稳定期。对我来说,生活平淡无奇,琐事虽有,但都乏善可陈,可着墨者甚少。唯有一事可以称道,便是认识了一个人,一个颇为有趣的女人。
那是六月中旬梅雨季节期间的一个雨夜,我像往常一样在图书馆看书。十点钟过后,我看完书准备打道回寝室。从图书馆出来,发现夜色中淅淅沥沥地下着雨。夜空黑漆漆的,宛如被泼了一层墨水。月亮似乎也去躲雨了,连影子也见不着,更遑论星星了。这雨虽说不大,可是贸然跑回寝室,必然落得个全身湿透。况且,这雨看上去没有立即要停的意思,因此图书馆门口的檐廊边上聚集了不少未带伞的学生。他们望雨却步,只好耐心地等待雨停,或者等待同学送伞来。所幸的是,我的挎包常年放着一把小伞,因而无惧这场夜雨。正当我撑开伞迈开腿准备动身时,忽然听见背后传来女孩的声音,
“这位同学,请你等一下。”
我下意识的回过头来,瞧见一位戴着眼镜、胸前抱着书的女生正微笑着朝我走来。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在叫我吗?”
“对呀,请问你到哪里。顺路的话,能捎带我一段路吗?北区的女生公寓。”
那不是小可所在的寝室么?距离有点远,也要多走一段路。我想,既然她已经开口了,说明着急着回去,虽说素不相识,但护送女生回寝室这点热心肠我还是有的,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可以,你过来吧。”我说。
听到我答应下来,她跑过来立刻钻进我的雨伞里。我撑着伞,和她离开了图书馆。默默地走出一段路,拐进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她却喃喃自语道,
“哎呀,我忘记带钥匙了,”她仰起脸,以稍显为难的表情请求道,“同学,实在是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回去,我找我室友拿钥匙去。”
既然如此,我只好陪同她回到图书馆门口。离台阶还有几步路的间隔,她便朝着门口的几位女生喊道,
“我没带钥匙,回去了也没用,你们谁带钥匙了?”
“我带了,在我书包里,不过我要找一下,”夜空中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出来,“这样吧,室长你回来,换我回去。”话音未落,她就从人群里跑了出来。就这样,我的伞底下又换成了另一个女生。
“幸好遇上你呀!同学,这次太感谢你了!”她莞尔一笑。
“没事,举手之劳。”我回以微笑。
伞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两个人的身子。为了避免她淋湿肩膀,我将伞稍稍挪过去一些。夜晚显得有些冷清,雨声似乎吞噬了周围一切的声音。从鹅卵石小路出来,继续往前走,来到仿古建筑一旁的樱树林小道,从楼宇落下的大颗水珠打在伞布上,发出“滴答”的声音,清晰可听。路灯微茫,可以看见细针般的雨丝垂落下来。我不时地打量着身边的她,微弱的路灯照出她侧脸的轮廓,鼻梁微挺,头发披在肩上,弥漫着令人愉悦的暗香,一双美丽的眸子隐藏在长睫毛下,散发出一股优雅的气息。身材偏瘦,看上去有些娇弱。个子不高,但也不矮,刚好高过我的肩膀一点。从侧面看上去虽然不算特别漂亮,但也是耐看的那一类女生。我本想说些什么,但从脑子里一字半句也没搜刮出来,旋即作罢。正欲开口问她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专业的,转念一想,怕人家女孩子误以为我有什么企图,索性缄口不语,只专注着脚下的积水。
“嗳,同学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她说。
“在想。”
“想到了吗?”
“嗯。”
“比如?”
“比如,你是哪一届的,什么专业,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为什么一个人先跟我先走?”
“哦,原来是这些。”她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你遇上陌生女孩都是想这些的吗?”
“不全是,也有什么都懒得想的。”我对她的问题感到有点奇怪,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
“就是说,我不属于你口中所谓的‘懒得想’那一范畴的女孩咯?”她字斟句酌地点点头,神情专注地看着脚下的路,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算是吧,”我说,“对了,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当然,如果不想回答的话,那就不勉强了。”
“你刚才问什么来着?”
听她这么说,我有点不悦,感觉自己的话完全被忽视了一样。
“嗳,你怎么不说话?”
“我说,你为什么抛下室友独自跟我走?”我故意用了略带生硬的措辞。
“哦,你误会了,”她顿了顿,接着说,“因为来的时候没下雨,我们忘了带伞。现在我包里有钥匙,就先回去拿伞然后过来接她们仨。”
“哦。”我轻轻地应了一句,便低头默默走路,不时地引她避开积水的小坑。
“哦,刚忘了介绍,你好,我叫程芷兰,学会计的。”她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
“你好,我叫沈勋杰,学建筑的。”我轻描淡写地回道。
“哦,建筑啊!”她飞快地瞥了我一眼,眼眸里仿佛闪过一丝亮光,“那你不是很厉害?会设计房子,设计高楼大厦?”
“也不能说厉害,不过学一门安身立命的的本事而已,目前还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呢。”我说。
“你这人还挺谦虚的,”她不时地将散落的头发拢到后背,或夹在耳边,又补了一句,“听说你们专业挺辛苦的,对么?”
“嗯,有时候为了赶作业得通宵熬夜画图!七月初就是期末考试,也许再过一段时间就要了,”我说,“我们专业大一主要是学会手工画图,掌握了一定基础之后,大二才要学习电脑软件画图的。”
听过我的介绍,她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我们俩静静穿梭在雨夜的樱树小道上,看到前面石板上的积水,就一起颇有默契地小步跨了过去。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微微散开,一阵清香从鼻尖飘然而过,沁人心脾。
约莫走了二十分钟,就要快到我专业的学生公寓楼了。我心想:等她回去寝室取来伞,这一来一回估计很晚了。不如把伞借给她,然后回寝室拿室友的伞给她,明天让她还回来算了。
“同学,这样吧,你在楼下等我,我去拿多一把伞,然后你就直接回图书馆接你的室友,哪天有空记得还回来就好了。”
“那明天如果也下雨的话你不要用伞么?”她用略带迟疑的眼神看着我说。
“没事,要是下雨,我跟室友共用一下。不要紧的,这伞你先拿着用吧。”
“也好,这来回折腾一下多耽搁时间,那就先谢谢你了。”她说。
随后,她跟我来到寝室楼下,我上楼拿了一把伞给她,又互留了联系电话,目送着她撑着伞背着书包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雨夜中。
第二天晚上,我在食堂吃完饭后,照例去图书馆温书。若无其它事情,我每天晚上的时间大抵如此安排,先花费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学习专业书上的内容,剩余的一个小时则是用来阅读课外书籍,之后便返回寝室休息。和往常一样,我来到图书馆,径直上了三楼。
我环顾四周,选了一张既靠近窗户又没人的桌子放下手头的专业书。兴许是来的早的缘故,我环顾四周,周围零零星星的坐着几个人,附近的空位子也还有很多个。
然后来到桌子旁边的书架,来回走了一遭,从书架上挑了两本书,一本是关于项目工程管理类的书,一本是茅盾先生的小说,并打算外借回宿舍。
随后,我坐在椅子上翻起书来,做着结构力学的题目。不知不觉中一位穿着牛仔短裤的女孩身影倏然而至,出现在我的眼前。我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发现正是昨晚的那个女孩。她胸前抱着书,晶莹剔透地眼眸里沁出无不令人喜悦的淡淡笑容,正气定神闲而又不失耐心地看着我。
“是你呀,同学。”我回以微笑,旋即站起身来。
“嗯,又碰面了。”她嫣然一笑。
“好巧,感觉世界挺小的。”我感慨道。
“刚刚从书架上挑了两本书出来就碰到你了。一开始我还怀疑是不是认错人了,没想到真是你呀!”
“真够巧的,这里有七楼你就偏偏挑了三楼。”
“瞧你瞧你,说的我好像故意跟踪你似的。”她笑了笑,然后压低了声音说,“算了,今晚我也坐这里,不会打扰你学习吧?”
“不会不会,有人陪我学习正求之不得呢,”看到她独自一人,我问她,“你室友们呢?”
“哦,她们几个先上楼了,我本来是准备上去跟她们会合的,却不料这里碰到了你,”她顺势坐了下来说,“你经常一个人来这里看书吗?”
“差不多,其实我不太想去楼上的自习室,所以就挑了这里,况且这里借书也确实方便一些。”
“对了,我来这里之前发了两条信息给你,你怎么没回我?”她一边说一边从书包里拿出两把雨伞,“正好,现在可以还你雨伞了。”
我一边接过雨伞,放在桌子边上,一边立即从口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短信,确实是她发过来的。
“抱歉抱歉,手机静音了,我没有看到信息。”
“没事,我还得感谢你呢。”
我们俩相对而坐,她从书包了拿出自己的专业书,放在桌子上。我瞥见她左手边的一本黄白色封面的书,书脊上显示的是《了不起的盖茨比》,拿过来翻了几页,发现这一版本的翻译差强人意,就对她说,
“你看完了这本书吗?”
“没啊,刚刚从书架上取的,怎么了?”她轻声说道。
“哦,我觉得这个版本的翻译还差一点味道,会影响阅读趣味的。”
“有道理,翻译不到位,阅读的趣味性就会大打折扣,”她又说,“那么,该看哪一个版本呢?”
“你跟我来,我给你去找找另外的版本。”我说。
旋即欠身离座,来到近代现代外国著名文学那一列书架,浏览了几遍都没有找到我曾经读过的那一版。
“这里没有我读的那个版本。”我无奈地说了一句。
“哦,那可惜了,就这本先凑合着吧。”她不无遗憾地说,“其实早就知道这本书评价很好,只是最近才想起来看。”
“这样吧,我自己买了一本放在寝室了,可以暂时先借给你。”
“好啊,那就先谢谢你了。”她应允下来。我们俩相视一笑,她低头看着川端康成的《古都》,准备将剩余部分看完。川端康成先生的书,意境和语言都极为细腻优美,我所认识的作家中,几乎无人能及。无华丽的辞藻,每读上一页都能荡涤心灵,细细品味,仿佛置身于空灵,唯美哀伤的世界,余韵悠长。
过了半个钟头之后,她已经翻到最后几页。看完之后,她合上书,继而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贪婪地嗅一嗅书中樱花的芬芳。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俨然一副刚刚从美的世界之中旅游回来的样子。
“好看吗?”我说。
“当然了。”她说,“好像有一丝淡淡的哀伤留在心头,一直挥之不去呢。”
她整理了一番思绪,拿起专业书翻了几页。过了一会儿,她低声说道,
“好像看不下书了。”
彼时的我,看书的心思已然消失,不知遁往何处去了。
“那么,一起到外面走走?”我提议道。
她略一沉吟,点了点头。随后我们一起走出了图书馆大楼,沿着校道开始了漫无目的地闲逛。
“沈勋杰同学吧?”她一字一顿的加以确认,生怕叫错了名字似的。
我点点头,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她却开口问我,“你是不是都看过那两位作家的书?”
“嗯,看过他们的好几本书。”
“就是喜欢这两位作家啰?”
“可以这么理解。”我说,“毕竟都写的好嘛。”
“呃,那倒也是。”她说,“我也是啊,刚刚看的是川端康成先生的第三本书,前两本《雪国》和《伊豆的舞女》百看不厌。”
“嗯,我也觉得。他的小说意境唯美,物哀、风雅、幽玄等美学思想溢于言表,读过之后有一丝淡淡的哀愁。还有一种意识流的写作手法在里面,人物心理描写也很细腻,在我所了解的作家中,很少有人可以把美的意境营造的这么出色的。”我说。
“你说的也对。不过,我倒觉得沈从文先生的《边城》,那笔下宁静的茶峒小城,民风淳朴,同样给人以美的享受,丝毫不逊色于人。”她说。
“怎么讲?”
“如果说川端康成先生笔下的京都描写的是自然之美,人情之美,那么沈从文先生的边城描写的就是乡村之美,人性纯朴之美,”她沉吟良久,又继续往下说,“你比较一下《古都》和《边城》,细想之下,其实两本书还有着不小的相似点呢。《古都》是描写京都的名胜古迹、传统节日风俗,可以看出川端康成先生对日本传统文化之美的欣赏,描写了善良的千重子和她的孪生姐妹两人真挚的感情。而沈从文先生的《边城》同样用了优美的文笔,描绘了湘西地区特有的风土人情,借船家少女翠翠的纯爱故事,展现出了人性的善良美好。其实两本书都不经意地透露出一种对人生无常的哀叹。两个女孩的心境也有些相似,千重子寂寞而哀愁,翠翠明媚而忧伤。我倒觉得,这两部作品可以一同奉为文学史上的双壁。”
听到她的这一席话,我不禁有些惊讶,并由此生出一股敬意来。如此看来,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她不仅是读书,更有一番属于自己的独立见解。对我来说,能够拥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不人云亦云的人实在难得。世上的大多数人都奉行拿来主义,只要觉得一些表面的文章、表面的言论,甚至是表面的数据有些道理,尚未辨明真假对错,就毫不犹豫地拿来为己所用,殊不知这样就会逐渐丧失了作为个人的独立思考能力,以至于最终自己的想法变得跟普罗大众一样,甚至有些庸俗和偏驳。同时,人一旦缺乏怀疑能力和独立思考的思维,往往容易上当受骗。还有的人,即便有一些自己的独立见解,一旦发现与周围人的想法格格不入,甚至产生抵触。为了显得合群,就渐渐地遗失了属于自己的想法。久而久之,最终难免流于世俗。
那一晚,我们像一对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重聚,促膝交谈。由此之故,我开始对她产生一丝兴趣来。
随后游逛到荷花池,我们沿着池塘边缘走过。昨天下了雨,池塘的水位有些上升,但还是很浅,露出荷花长长的茎干来。穿过池塘,右拐来到小广场上,停下来,坐在石凳上休息。夜间凉风习习,十分惬意。一时之间,我们相顾无言,刚才打开的话匣子又莫名其妙的被关上了。
“嗳,你说点什么呗!”她打破了沉默,“怎么一停下来就没话说了?”
“我在想啊。”
她瞟了我一眼,尔后自顾自地哧哧笑了起来,“那你想到了什么?”
“呃,你为什么会答应我出来逛校园?”我说。
“一来呆在那里也学不进去,索性出来透透气,二来感觉你人还可以,不像个坏人。”她说。
“不是坏人?”我有些惊讶,“被人这么评价倒还是头一回呢,你怎么不说我像好人?”
“不确定啊。因为我们都读了川端康成的书,所以断定你不是坏人。坏人呢,是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些书上面的。至于你是不是好人嘛,这一点暂时无法判断。”
“那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好人?”
“像我这样的呀,”她笑着说,“既阳光又真诚,愿意跟不是坏人的你出来吹夜风。”
“这么自信吗?”我揶揄道,“你不是在黄婆卖瓜吧?”
“哪有,才不是呢。”她转念一想,假装出一副生气似的样子看着我,“嗳,你是拐着弯说我老吗?”
“哪有,我只是心直口快,没有这个意思。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拿你没办法。”言毕,我耸了耸肩,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
她白了我一眼,嗔怪一声,“果然不是好人!”
“这世上除了坏人不就是好人么?”我笑着说,“你说我不是坏人,又不属于好人,难不成还存在中间派?”
“也许吧。有些人不会做好事,也不会做坏事。”
“那不就是既胆小又麻木不仁的人么?”我说。
“也许吧。”她想了想,又说,“不过,在某种程度上说,麻木不仁也等于间接的做了坏事吧?”
“怎么说?”我问。
“打个比方,有个老人家在公车上被小偷偷了钱,另外一个麻木不仁的人看见了却选择沉默,助长了这个小偷日后继续为盗的信心。如果在场的人看见了都选择明哲保身,不敢见义勇为的话。久而久之,这种不良的社会风气蔓延开来。类似的事情多了,每个人遇上的概率也会相应的增加。即便一个人现在不是受害者,以后也有可能是受害者,你说是不是间接地做坏事了?”
“好像也有些道理。”我说,“那怎样的人才算得上是好人?”
“这个。。。”她沉吟良久,随后突然打了个响指,“对了,你知道有一本叫《了凡四训》的书吗?”她说,“作者袁黄先生就是典型的好人。行医时就治病救人,当官时就为民请命。”
这书我曾经不经意的翻过几次,那是姑母的床头书,她当做佛经来看的。曾经我看到这本书时心生好奇,就拿来翻了几页,也就多多少少了解了一些,主要讲作者通过积德行善来改变仕途和命运的书。
“我可不敢跟了凡先生这样德高望重的古人相提并论,”我说,“不过,可能的话,我还是想成为一个好人的。”
“其实吧,无论是做好事的坏人,还是做坏事的好人,都是相对的。做人做事只要问心无愧就好。”她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很有道理。”我说。
“喂,怎么突然扯到这个有些傻里傻气的问题上来了。”她忽然笑了起来。
“你啊,不想承认我是好人就算了,还扯出一堆道理。”我说,“好歹我昨天也乐于助人了一回。不仅送伞给你,现在还答应借书给你。”
“好吧,”她笑了笑,“那我现在就勉为其难地把你列入好人的考察名单里面。”
她环顾了四周,发现周围石凳上坐着零零散散的人都是情侣,随后低下头看着眼前的地板。她穿着粉色上衣和牛仔短裤,露出修长的双腿。穿着小白鞋,后脚跟抵在地板上,在路灯的照耀下,现出双腿长长的影子。腿型很美,美的恰到好处,多一分肉则显肥,少一分则显瘦,我目不转睛的盯了一会儿。她似乎有所察觉,随即挪动了双腿。
“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她说。
“嗯。”我说。感觉好像遗漏了点东西,蓦地想起来,又补了一句,“对了,你现在跟我到回寝室,我拿书给你好么?”
“嗯,那现在就过去吧。”
沿着校道,过了十多分钟便来到了我寝室楼下。我让她在楼下等,自己转身就上楼拿书,过了几分钟就下来了。
“喏,给你。”我说。
“谢了,勋杰同学。您看起来越来越像个好人了。不仅送伞给我,还借书给我。”她笑嘻嘻地说,“明天星期六,有空吧?能请你吃顿饭,作为答谢?”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说来听听。”
“你愿意的话,以后叫我啊杰好了。”
“行,那再见啰。”
“不用我送你回去?”我说,“不怕遇见坏人吗?”
“不用不用,要是真有坏人,我就用你给的武器砸他。回去吧,明天见。”她笑着举起手里的书。
星期六休息,不用上早课,也就睡晚了一些。一觉睡到了早上九点,肚子开始有些抗议,我半点起床的心思也没有。从床上支起身子来,愣愣坐了一会儿,脑袋空空如也,什么都思考不成,也不想耗费脑力去思考些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倘若脑子一意孤行,那势必只会徒增我的烦恼。我抓起诺基亚手机玩了一会儿的贪吃蛇游戏。几局之后,觉得无聊又作罢。又拿起床头边摆放的书,打算把时间打发到十一点,然后起床去食堂吃个饭。
时间伴随着翻书的声音一晃而过,蓦地想起和昨天那个女孩约定吃饭的事情,旋即看了看手机时间,还好没有误时,我缓了一口气。守时的观念我还是有的,错过了一分钟,也就意味着与人相处的时间便少了一分,特别是和要好的人,这一点马虎不得。况且站在原地愣愣等人的滋味,并不好受,纯粹是浪费时间。
正胡思乱想之际,电话响起,我听出了她的声音,“喂,是我,你几时可以出门?”
“二十分钟后,我出门,到食堂门口见。”言毕,赶紧起身刷牙洗脸,刮了胡子,就出门朝着食堂走去。
我在门口见到了她,身穿碎花吊带长裙,内搭一件米白色T恤,显得温婉动人。长裙将修长的双腿隐匿起来,乌黑的秀发垂在双肩。她朝我招手微笑,我回以同样的微笑,并向前走去。
“想吃什么尽管跟本小姐开口,不必客气!”她脸上漾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来。
我们并肩来到食堂三楼,这里小餐馆林立。来到一家菜馆,我表现出男士应有的风度,拉出凳子,请她入座。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以示谢意,很自然的用手顺了一下裙摆,一气呵成的坐了下来。我们点了三个菜,宫保鸡丁,麻婆豆腐和鱼香肉丝,还有一个汤。她问我喝点什么,我说豆奶好了。
着实好久未和女生单独吃饭了,一种无可言喻的舒畅之感涌上心头。而眼前的女生给人一种阳光清新的感觉,也很健谈,要是能和她偶尔出来吃顿饭,聊聊天,不失为一种惬意的消遣方式。
“今天早上都在看盖茨比吗?”我说。
“是啊,一口气看了一大半。”她用吸管吸了一口豆奶,接着说,“故事不错,要是拍成电影该多好。”
“已经被翻拍了好几次了,”我说,“四年前,英国还上映了一部剧情片。”
“男主角是谁啊?”
“托比·斯蒂芬斯,保罗·路德。”
“哦,没听过,”她有些失望,又说,“不过,主角要是换成《泰坦尼克号》的男主也许值得一看。”
“也许吧。”我信口敷衍了一句。
“嗳,你是不是喜欢看书?”
“谈不上喜欢吧,只是一种消遣方式而已。世上的消遣方式千奇百种,每个人都有的,而且不尽相同。有人喜欢钓鱼,有人喜欢弹钢琴,也有人喜欢练毛笔字。”我说,“那么,你喜欢做什么呢?”
“很多啊,比如说做饭,兴致上来时,就想亲自动手炒几样菜,然后美美的填饱餐一顿,”她饶有兴味地说道,“比如这道宫保鸡丁。备好鸡脯肉,鸡蛋,花生米,葱姜蒜等等食材,在锅中做好,端上桌子,看着自己动手做的色香味俱全的美食,香味迎面扑来,你不觉得开心?”
“挺开心的,”我说,“要是能吃上你亲手做的美味,肯定更开心。”
“有机会的话,”她笑盈盈地说,“如果来我家这边旅游,你一定得告诉我。我请你来家里做客,亲自为你下厨。”
“嗯,我记下你的话了。”我微微一笑。
吃完饭,我佯装再拿一瓶豆奶,抢先付了钱。她发现后,便责怪我,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是说好由我请客的吗?”
“头一回吃饭哪能让女生掏钱呢?就当你已经用心意请了我。你请客,我埋单,不要再介意了,”我笑了笑,“其实,我是打心眼里想结交你这位朋友,跟你聊天挺有意思的。”
“你也挺有意思的,一时木讷一时健谈的,”她笑着说,“下次还书的时候一定得让我来。”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