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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海和中学神隐事件(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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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一阵惊呼, 主持人当即咋舌道:“哦哦!无人入眠方派出的选手势头很猛!而且说起无人入眠,这也是闯关道路上突然高升的一颗新星,这个只有四名成员的小队,目前正以100%的胜率和顶级排名位列所有团队排行榜的榜首,不可小觑,不可小觑啊!”

    投影上适时现出四个头像的朦胧剪影, 还带着点神秘的意味, 又在数万玩家中引起一片噪杂的议论声。

    杜子君的脊骨硬直如铁, 连着头颅的脖颈微弯,曲出一道傲慢的弧线。少女白皙清瘦的侧脸在大屏上由左至右,好似一个酷炫的慢镜头, 短暂地一转而过。他的目光不能单纯用桀骜或是冰冷来形容,仿佛掠过一片冬日的湖面, 其下翻涌着永不熄灭的滚炸热泉。

    “这姐姐好帅啊……又帅又强,肩膀上还带着一片儿刺青, 我爱了!”神造的一名成员贴在透明的墙壁上, 艳羡地往下猛看, “团长, 你们上次不是跟他们交过手吗,这姐姐人怎么样,我可以追吗!”

    舒云和舒雨窝在沙发里头,怂得一声不吭。

    她们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同一个意思:我哪儿敢说话。

    玉红摇的面部神经极其少见地抽搐了一下,他皮笑肉不笑地道:“你可以试试。”

    那个留着短短黑发的男孩子并不气馁, 转而向单峻问道:“钟嘉实太笨了,我不问他。单峻,你说呢?”

    单峻摸了摸自己的耳垂,仿佛还能从上面感受到火烧火燎的剧痛。

    “别问我,团副。”他阴沉沉地回答,“老子对他有心理阴影。”

    十个名额眨眼间变被瓜分干净,闻折柳道:“资格是稳了,接下来就要花钱啦!”

    贺钦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像变魔术一样从指缝间弹出一张流金溢彩的黑卡,神色似笑非笑,透露出迷人的财气:“你哥什么时候让你在花钱的事儿上操过心?看着就行了。”

    没过一会,杜子君从楼下上来了,随手抹了把身上的水,套上连帽卫衣,岔着腿坐在沙发上。

    贺钦:“完成得不错,辛苦了。”

    杜子君一点头:“下面到你。”

    主持人娇笑着冲前方飞吻:“那么接下来,就是大家都十分期待的拍卖环节了!再重复一遍规则哦,起拍价一千五百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金!现在,开始叫价!”

    “两千。”几乎在主持话音刚落的瞬间,贺钦直接举牌。

    全息投屏犹如数千瓦的聚光灯,骤然笼罩在无人入眠的房间上!

    闻折柳正无聊地抠着手杖上的鹿头,杜子君拿纸巾擦手,谢源源还是照常抱着双膝蜷在沙发的角落,猛地被这样放大上千倍投放出去,几个人都在刹那僵直了身体。

    唯有贺钦人模狗样的,在沙发中央翘着个二郎腿。他一只手放在腿上,一只手举着拍卖牌,休闲的黑衬衣泛出丝绸的珠光,唇边还带着好整以暇的风流笑意,看上去实在俊美而肆意,亮眼得有些过分。

    主持人咽了咽嗓子,居然一下卡壳了。

    “两千金——”贺钦微笑着重复,“——无人入眠,正在叫价。”

    观众席人声鼎沸,立马炸开了锅。

    “靠,好骚啊!这么有钱的吗!”

    “不是说四个人吗,里边儿怎么就三个?”

    “你他妈什么眼神,明明就是四个……哎,三个人?!”

    底下争论得热火朝天,闻折柳不得不保持住一个僵硬的笑容:“哥,你在干嘛?!”

    当着十来万人——或者全城玩家的面,贺钦光明正大地牵住闻折柳的手,璀璨的对戒在彼此的手指间闪耀夺目的火彩,瞬间看傻了所有人,“我觉得,十个竞拍的资格还是太多了,适当提高一点门槛,有利于节省大家的时间。”

    杜子君看似面无表情,实则幸灾乐祸地哈哈哈了三声。

    虽然他什么话也没说,然而,剩下三个人都能听出他在笑什么。

    平时只有他一个人痛不欲生地被闪,现如今有全城的人陪着他一块痛不欲生,这感觉,还真是好极嘞!

    李戎举起手中的拍卖牌:“两千两百金。正合我意。”

    李天玉坐在他身边,一身娇俏的粉色的小洋装,迎着忽然照过来的镜头,她神情严肃,指甲默默在裙摆上抓了几抓。

    玉红摇叹了口气:“两千三。”

    对手都是一群不知道低调为何物的高调怪,这实在是……

    刀剑如梦的女团长李正卿柳眉轻扬:“两千五。”

    “两千五百五。”白景行头疼地按住眉心,“都那么有钱吗各位哥?能不能悠着点叫?”

    各大明星社团的领导者和他们身后的团员纷纷在大屏上闪过,这几乎是以前在新星之城都难以遇见的盛景,伴随着他们的竞拍出价,底下疯狂呼喊的喝彩声亦是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把整个竞技场掀翻!

    就在这时,一把粗犷的声音凶悍而轻蔑地压过观众激动的尖叫,差不多是迫不及待地吼道:“三千金——!赤日弑神,出价三千金!!”

    这下犹如一盆冷水,哗然泼在现场趋近白热化的气氛上,李正卿皱起眉头,她的副手则不满地暗骂:“……这哪来的暴发户?”

    全息投影适时出现这个【赤日弑神】的房间投影,但见为首的男人苍白似死人,下半张脸被缝合着铁丝和钢铁鸟喙的漆黑面具遮得严严实实,唯有一道狰狞的深色疤痕从右眼贯穿过去,透出阴霾的森冷之气。除此之外,他的整只右手都被改造成了线路精密,色泽乌黑的金属机械臂,五指如鹰爪的铁钩,正凶戾地抓着一个看起来分外纤小剔透的玻璃杯。

    在他身边,正站着一个高壮如山,气势凶悍的男人。同时待在房里的十几个团员,全都是浑身煞气的男人,不见一个女子。

    “这群人……”杜子君沉吟道。

    闻折柳一眼扫过去,就看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以前完全没听说过。不过,里面有刚才在下边被你打飞出去的人?”

    “有。”杜子君点头,“手挺脏,看搞不过我,就用阴招去搞别人,差点把一个小团队派下去的队员连着脊椎一块卡碎。”

    闻折柳心中一震,忽然感到贺钦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他转身一看,贺钦的眼眸暗沉如海,当中犹如盘旋着深不见光的漩涡。

    “加姆……”他的手指轻点着身下的坐垫,“自己不上阵,倒是舍得给手下的爪牙新套层皮。”

    闻折柳马上回过味儿来了:“这个是贺叡的人?!”

    “听名字就能听出来了。”贺钦冷笑道,“和穆斯贝尔海姆都是一个系列的。”

    北欧神话中,地狱犬加姆与死亡女神海拉一同居住在冥界的永劫深渊格尼巴里。在诸神黄昏之时,加姆跟随海拉离开了格尼巴,并最终在战场上同战神提尔同归于尽,本身就是一只凶残嗜血的怪兽。

    闻折柳看着加姆脸上戴着的形似嘴套的面具,吐槽道:“……你这么一说,他还真是有点像狗。”

    “三千金!”加姆身边站着的大汉再次厉声道,“操,你们那点钱顶个屁,有本事继续跟啊!!”

    场下叫骂此起彼伏,不住有原本就是粉丝的玩家用扩音道具对他们大吼“你妈的,去死吧”,其他观众也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团队太狂妄了,纷纷报以嘘声和中指。

    玉红摇呵出一口烟雾,细长的狐目不喜不怒,用纤长宛如女子的手掌继续举牌:“三千五。”

    白景行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又笑了:“算了,放弃了。”

    继而举牌:“四千。”

    “???”廖冰露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不要了,这么还加那么狠?”

    白景行推了推金丝眼镜,勾唇笑道:“这个道具就像彩票,确实是个能挑起人赌博欲望的道具,可万一输了,就是血本无归。不过嘛……”

    他刻意拉长声音,卖了个关子,林缪冷声说:“唯恐天下不乱。”

    “哈哈,”白景行笑得十足狡诈,“虽然我们放弃了,但其他人还没放弃。不在这关口挑把火,那可真不是我的作风了。”

    说着,他将拍卖牌随意往旁边一甩,就此打算专心看戏。

    李戎皱起英挺的眉头,李天玉小声道:“哥,还加不加?”

    李戎只是摸着下巴,没有说话。

    加姆用还是人体的左手举起拍卖牌,恹恹吊着一双三白眼。

    “四千五!”大汉立即粗声粗气地吼道,语气间充满恶意的快慰,“妈的,快点加码啊!你们这帮穷逼!”

    现场哗然,四千五百金,这已经是前几十件拍卖品加起来的总额了!李天玉嘴唇蠕动,喃喃骂了句什么,碍于李戎就在眼前,也不敢把那句脏话直接讲出来,只是叫道:“哥!”

    “棘手啊。”李戎感慨了一声,“举牌呢,是没必要了;不举呢,被这种人指着鼻子羞辱,又窝火得很……”

    李正卿犹豫了,池青流也认为这玩意不值当,奚灵和奚霄一致决定放下牌子,剩下敢于回应的人几乎没有,他这一声喊出去,居然奇迹般的冷场了。

    “哥,你加不加了?”闻折柳凑过去小声问。

    贺钦揉了揉他的脸:“急什么,你看这俩不是显摆得很开心吗?再让人得意一阵吧。”

    “呃……”主持人正要出来打圆场,就看见加姆兴致缺缺地摇了摇头,那大汉立刻犹如解除了什么禁令,哈哈大笑道:“操他妈的,什么精英玩家,什么明星俱乐部,就养出来这种废物一样的孬种!”

    他目光一转,充满恶意地冲无人入眠的方向喊话道:“嗨!那边的冠军队,俩鸡|奸犯!捅后门的货色到底不是真爷们儿,连软都软得那么快吗!”

    霎时间,全场一片潮水般的惊讶低呼。

    这句话差不多是在往对面脸上吐痰了。李天玉忿忿跺脚,玉红摇无奈地笑了笑,双胞胎姊妹互看一眼,快意而兴奋地叫道:“人要找起死来,还真是拦都拦不住!”

    “太没素质。”奚灵嫌恶地板着小脸,“不过,他也没多少时间好活了。”

    主持人反应得不够快,仓皇出来救场:“客人!请不要说这种话!”

    白景行的眼神隐没在反光的镜片之后,忍不住低叹道:“你说说,你惹他们干嘛呢……”

    那句恶毒猥亵的话语犹如惊雷,震得闻折柳一下睁大眼睛,握住杖身的手臂亦是猛地一哆嗦。

    “鸡|奸犯”。

    这个骂人的词语,在当下这个时代是不常用的。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仿佛拉着他回到了那个昏暗无光的小阁楼,那天的地上全是被撕碎的海报碎纸,刘天雄嘹亮的嗓门隔着两层楼都能穿透屋顶,震落他头顶房梁的些许灰尘。

    “……爸!妈!闻折柳是个鸡|奸犯,变态!”

    ——他咬紧牙关,但是只有一下,他只颤抖了这一下,就从那些致命的回忆中脱身出来了。

    闻折柳发现,自己的愤怒更加纯粹,也更加暴烈——他在这段时间里收获到的友谊和爱已经足够补完他的心,令他的愤怒出自人格被侮辱,而并非因为自身的性取向,或是什么异于旁人的羞愧之处。

    而且,正是出于眼下时空重叠般一模一样的羞辱,以及这个回溯的瞬间,让他忽然看清了自己之前的不成熟,还有重度笨蛋的程度。

    如果他的性格不是纯然的乐天派,他的父母没有给他留下足够多的念想,贺钦没有在相遇后为他弥补足够多的呵护和爱……他会不会就此被这个后来的,只会压榨和打压的原生家庭毁得一干二净?

    真够笨的,还打算给他们还钱……还钱,还个屁!逮着机会了,我他妈非狠狠往那家人脸上捶不可!!

    他想通之后,忿忿回头,正要跟贺钦说“哥,咱拿钱压死他们”,便骤然望见贺钦犹如修罗恶鬼般的神情!

    ……是的,修罗恶鬼。

    男人的瞳孔缩如针尖,眼珠甚至阴鸷到完全变成冷金的颜色,额上青筋绽起。他在笑,可他暗红的薄唇活像是暴饮鲜血的刀锋,其杀意狞厉之处,简直能够化为实质,割裂人的肌肤!

    这几乎是闻折柳从来没有看过的贺钦……魔神一般的贺钦。

    “柠柠。”他伸出有力的手臂,将闻折柳轻轻抱在怀里。动作温柔的力道和他此时的表情完全形成了病态的反差,吓得闻折柳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手指上的月戒犹如火烧。

    像在安抚一个脆弱的婴儿,贺钦慢慢抚摸着他的后背,柔声说:“别怕,柠柠别怕,有谁敢说你的闲话呢?”

    闻折柳即刻明白过来,他是误会自己哆嗦的那一下了。

    他急忙辩解:“我不是,我没有,哥你冷静一点……”

    贺钦说:“哥哥现在就替你宰了他们,好不好?”

    闻折柳:“……哥你冷静一点啊你这样我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