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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呵斥,让周围的气氛顿时冷了下来,旁的宫女们均是低下了头。
“大皇子是何等的尊贵,姬无欢,你以为你是谁?打了几场胜仗,便可以目中无人了?”皇后的情绪有点激动,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众人瞧见了如此模样的大皇子而刺激了她的自尊心。
姬无欢淡淡看着皇后:“臣从未如此说过,若是娘娘觉得方才微臣态度不敬,尽可以让皇上处罚微臣。”姬无欢的话已经是带着威胁了,而且他也有威胁的资本。
皇后气得浑身发颤,可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跟姬无欢叫板,他在民间的威望,手里掌握的几十万大军都不是她现在能招惹的。
“你既然自称是‘臣’,那最好谨遵为人臣的本分。”皇后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姬无欢却并没有应声。
气氛瞬间冷凝下来,皇后扫了扫站在姬无欢身后的沈卿,冷声道:“是淮南王妃吧,过来本宫身边。”
皇后此话一出,姬无欢抓着沈卿的手紧了紧,便亲自牵着她往皇后身边而去。
皇后瞧见姬无欢如此,目光沉沉,但是却没再多说什么。
“娘娘有何吩咐?”沈卿望着皇后,许是昨夜未眠,眼睑浮肿,眸中带着血丝,难言疲惫和衰老。
“本宫这次叫你过来,是来赏花的,只是地上的野花野草开得多了,反倒让你没察觉到园子里的正主儿,不过野花开得再漂亮,那也只是野花罢了,是登不了堂入不了室的。”皇后起了身,走到不远处的假山旁,看到地上的野花道:“把这些野花都给本宫拔干净了。”
“是。”立马有宫人过来开始工作。
沈卿瞧着皇后的动作,有些哑然,在这儿威胁姬无欢,究竟是有什么好处?
“听闻大皇子久病,此番入宫,妾身还给娘娘寻了名医过来。”沈卿笑道。
皇后手心微紧,转头去看立在不远处的鬼医聂盛,面色寒了几分:“江湖郎中,还是罢了。”
聂盛看着皇后的目光十分复杂,但见到沈卿制止的目光时,他还是忍了下来。
沈卿也不多说,他们来的早了些,该来的人还没过来,皇后也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便坐在亭子里喝茶。
姬无欢安慰的看了看沈卿,低声道:“皇上赐你的令牌你可曾带着了?”
“嗯。”沈卿微微颔首,两人相视一笑,皆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不多时,林妙月也来了,特意换了一身黛青色的长衫,外面罩着一条梨花白的褙子,披着一件皮毛斗篷,整个人看起来娇贵不已。
她一来,皇后便笑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很是满意。
林妙月抬眼羞涩的看了看姬无欢,道:“王爷也来了。”
姬无欢面色清寒,只淡淡应了声。
皇后见此,心思微转,干脆道:“淮南王妃想必是第一次来皇宫,不如去转转吧。”说罢,立即使人过来要引她走。
姬无欢转身要跟上,却听皇后道:“淮南王急什么,本宫还有话同你说。”
沈卿知道皇后故意为难,便捏了捏姬无欢的手:“放心吧,我没事。”
姬无欢微微皱眉,抬眼看着皇后:“那等娘娘说完,臣再随卿儿一道去游皇宫吧。”
“姬无欢!”皇后直接恼道。
林妙月忙站了起来:“娘娘,您别气,王爷王妃这是才大婚,鹣鲽情深呢,分不开也是寻常,不若这样,妙月陪着王妃去转转,娘娘您跟王爷说话,可行?”
皇后看了眼林妙月,没说话,姬无欢刚想拒绝,沈卿却笑着应了,今日来,并不是直接跟皇后怼起来的。
姬无欢有些不放心,沈卿却朝他眨眨眼:“放心吧。”皇宫她不是第一次来,曾经无数黑夜里,她自然也小心翼翼进来过。
随林妙月一路往前走,但宫里并没有什么景可赏,二人也就一路默默往前了。
终于,林妙月先开了口:“王爷真的很疼王妃呢。”
沈卿知道林妙月对姬无欢那么点心思,并不想跟她玩什么心思,只淡淡应了声。
但林妙月不死心,她又道:“以前只觉得王爷是个冷冰冰的人,寻常不会对人好,就连救了我那次……也仅仅是抱着我坐在同一匹马上而已,连安慰一句也不曾。”林妙月说完,又看了看沈卿,见她面色毫无波动,不禁有些怀疑沈卿是不是不喜欢姬无欢,不然怎么会连妒忌或是丝丝醋意都没有,但她不知道的是,沈卿足够相信姬无欢,相信他根本不会做什么越矩的行为,因为这个人本性如此。
林妙月见沈卿不说话,有些尴尬起来,半晌竟是红了眼睛。
沈卿行到一处廊上停下时,见她双眼含泪,有些不解:“林小姐,怎么了?”
林妙月忙摆手,却忽然听得一个声音传来:“还能怎么了,还不是被你欺负的。”
沈卿见是姬薇,有些头疼,但知道她今天是肯定会蹦出来的。
姬薇上次受伤后,瘦了不少,下巴也尖了,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虚弱。
她双目直直的盯着沈卿,似要将她的伪装全部撕扯下来一般,可是根本无从下手,走近了才道:“沈卿,我已经将你的事告诉父皇母后了,你很快就会被下大牢。”
林妙月轻呼了一声:“十公主,您这是说什么呢?”关于淮南王妃的流言她怎么可能没听说,但只是不相信姬无欢如此英明神武的人会被一个小小女子所骗罢了。
沈卿淡淡看着姬薇,轻笑道:“十公主不是还请了大燕的人么,大概什么时候过来?”
姬薇见她不认,越发恼了:“你别以为我不敢请人过来,我跟你说过的,大燕的皇子很快便会到!而且沈卿,此次轩辕离逃走,你肯定也帮了忙,你是梅云阁的阁主,你跟轩辕离就是沆瀣一气,他如今敢逃离大魏,就是死罪!”
沈卿看着越来越恼的她,莞尔一笑:“若是十公主这般希望妾身死,何不直接去问问皇上如何说?”
姬薇咬牙:“你别以为我不敢。”
沈卿莞尔,并不多说。
姬薇被她这云淡风轻的态度简直气的跳脚:“你给我等着,我迟早找到你的证据!”
沈卿不再多说,林妙月却游移不定的看着她:“王妃,十公主所说的这些话,都是气话,您别放在心上。如今驸马爷跑了,十公主难免郁结在心的。”
看着句句都在试探的林妙月,沈卿并未多说,只是微微颔首便往回而去。
林妙月看着沈卿,越看越觉得妒忌,她凭什么可以一直这样云淡风轻,就因为背后后王爷撑腰么?
姬无欢一直把皇后的话当耳旁风,在看到沈卿回来了之后,神色才动了起来,耳旁还是皇后充满威胁的话:“元松此番是证据确凿,姬无欢,凭你之力,你是救不了他的。他若是死了,你们肃穆公府也就完了。”
姬无欢微微颔首:“臣明白,臣不会徇私枉法的。”
皇后皱眉,她要的就是他去徇私枉法,去救元松,可是现在他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姬无欢,你难道不明白本宫的意思吗?”皇后皱眉。
姬无欢却是淡淡看着她:“皇后娘娘此番宣臣入宫,就是为了此事吗?”
皇后看着姬无欢,他现在简直猖狂至极,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拿他没办法,因为四皇子姬允现在也不受她控制,姬薇的外祖家也开始有投靠四皇子的意思,自己儿子的病又一直未好……
沈卿过来见了礼,皇后去看林妙月,只见她眼睛微红,好似有哭过的意思,只得到:“你们可曾见到十公主了?”
“见到了,不过十公主去寻皇上了。”沈卿淡淡道,看着皇后气急败坏的样子,沈卿只淡淡垂下眼帘,轩辕离此番一走,京城的局势也开始随之变化了。
皇后有些语塞,安排了让姬薇过来,不管怎么说,总有法子让沈卿留在宫里,可她倒好,居然去寻了皇上。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妙月留下。”皇后说完,看了看鬼医聂盛:“他也留下。”
“他不能留下。”沈卿淡淡看着皇后,皇后单独要留下聂盛的目的她很清楚,今日带聂盛过来,只是为了告诉皇后,她已经知道了皇后私底下的事情。
皇后身边的嬷嬷寒声道:“王妃,这里是皇宫,还没有你做主的地儿。”
沈卿看着皇后:“娘娘既然觉得游医不配给大皇子看病,何必留他一个外男在宫中,若是出了事,妾身一人力微,承担不起。”
皇后当即便气的青了脸,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淮南王府难道要造反不成!”
“造反不敢,只是皇上吩咐了,今日入宫,万不可做错事情惹了皇后娘娘不高兴。”沈卿继续道。
皇后听他们提到皇上,心中寒凉,难道皇上忍了这么多年,已经忍不住了么,这么多年,他终于决定对自己这个结发妻子出手了么。
“退下吧。”皇后转过身去,不愿意再看他们。
姬无欢拉起沈卿的手,转身便要离开,聂盛借机上前行礼:“娘娘,草民的儿子,已经死了。”
皇后浑身一震,猛地转过身来盯着聂盛,可聂盛却只是漠然转头离开了。
林妙月始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怯怯的退后了几步也准备离开,皇后却叫住她:“妙月,本宫甚是喜欢你,你来给本宫做儿媳如何?”
林妙月本已经做好了嫁给大皇子的准备,可看如今的形势,皇后和大皇子怕是很快就是落败了,忙垂首道:“娘娘,婚姻大事,妙月不敢擅自做主。”
皇后望着她的眼睛蓦地凉了起来,语气也似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你要知道,捏死一个宁国府对于本宫来说,还是很容易的。”
“是,这件事,妙月会跟爹爹兄长说的,多谢娘娘垂爱。”林妙月小脸煞白,但却咬紧了牙关。
皇后冷冷看着她,挤出笑意:“本宫的儿媳,也不是谁想做就可以做的,若是你们呆腻了京城,便回乡下去吧。”说罢,转过身去,只等着林妙月跪下哀求,可林妙月只是行了礼:“谢娘娘指点。若是娘娘无其他事,妙月也先回去了,方才还答应了王妃,要邀她去宁国府坐坐,这会儿怕是在宫门口等着呢。”
皇后黑了脸,眯起眼睛危险的看着林妙月,气得倒是冷笑了起来:“果真是个妙人儿,走吧!”
林妙月知道皇后生气了,但她别无选择,宁国府要荣华富贵,她也要生存,与其嫁给大皇子,倒不如冒险去寻四皇子。
她退下后,背脊也挺得直了些,心里的想法确实坚定了。
皇后看着人都走了,才将桌上所有的东西掀翻在了地上,深深呼了口气,才压下喷薄而出的怒气:“他们以为本宫真的治不了他们了么!”
“娘娘……”旁的嬷嬷想劝,可皇后只是寒声道:“起驾,去寻皇上!”
“可是皇上吩咐了,这几日谁都不见!”
“若是长公主在自尽了呢,他见还是不见?”皇后寒声道。
嬷嬷惊讶的张开嘴:“娘娘,长公主被圈禁在公主府,咱们下不了手。”
“谁说要本宫亲自下手了?长公主此人不仅贪婪,还十分龇牙必报,若是告诉她此法能扳倒淮南王夫妇,她一定十分乐意!”皇后目光灼灼,今日一事,她更加确定了姬无欢此人必须要除掉,否则,就是大皇子有一日能登上皇位,他也是个威胁。
皇后发怒的这些时间,丝毫没有察觉到一直藏在转角没有离开的人。
“大皇子,咱们回吧。”旁的小宫女有些害怕,若是皇后发现大皇子一直在这里偷听,一定会活活打死自己的。
大皇子玩味的收回目光,转头看着阴暗无光的小巷子,淡淡道:“去准备准备,我要出宫。”
宫女惊呆了:“您从未出过皇宫,还是……”
“所以在死之前,我要出去一次。”那个鬼医说了,自己的儿子死了,聂盛的儿子他听母后提过,跟自己一样的病,若是连鬼医也治不好,自己也不可能活,更何况现在,不只是这病会要了他的命了。
沈卿上马车前,听到后面有声音,转头一瞧,是匆匆跑来的林妙月。
林妙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姬无欢,笑道:“王妃,明日许是会出太阳,不知妙月能不能邀王妃一道出门走走,听说盈福楼又出了不少的新菜式。”
盈福楼么……
沈卿看着她满是笑意的眼睛,眸光淡淡:“明日怕是有别的事情耽搁。”她选择了拒绝,现在她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游山玩水。
林妙月却忙道:“还有,那位即将要来的大燕皇子,妙月曾听十公主说过一些。”
沈卿微微皱眉,她这是在诱惑自己还是在威胁自己?
姬无欢牵着沈卿的手漠然看着林妙月:“那位皇子本王也很熟,就不劳烦林小姐了。”说罢,直接扶着沈卿上了马车。
马车慢慢抛开,林妙月脸上的笑才落了下来,渐渐化为了冷漠。
沈卿坐在马车上,回头看了看,虽看不清林妙月的表情,但看得到她一直面朝着这边:“她的执念很深。”
姬无欢面色有些变化:“她可曾跟你说过本王当初救她只是?”
“她说是被山匪所抓。”沈卿道。
姬无欢却握着她的搜,微微摇头:“这件事本王后来使人查过,那些山匪并不是真的山匪,只不过是被他们林家逼上梁山的良民罢了,她为了一块地,设计了一整个村子的村民,自己跑到那群村民躲避的山上,然后让人报官说被山匪所抓,后来等我查清时,那些村民已经被抓的抓死的死,没几个活人了。”
听完姬无欢的话,沈卿简直惊呆了,她没想到林妙月这样一个看起来温婉乖巧的深闺小姐,居然有这样深且恶毒的心思,一整个村子的百姓,她居然仅仅为了一点私利做出这样的事!
“往后离她远些。”姬无欢拉着她的手,露出些许笑意。
沈卿微微珉唇,抬眼看他:“在你眼里,我是不是也是这样不折手段的人?”
姬无欢莞尔:“据我所知,梅云阁并未杀过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
沈卿微微叹了口气,弱肉强食,但作为强者,做起码的底线要有,而林妙月,却好似没了底线:“她既然如此执着,便不会轻易放弃的,她能跟出来,说明她并没有答应皇后嫁给大皇子。”
“她的目标,只怕是老四。”姬无欢一眼就能看出林妙月乖巧小白兔外袍下掩藏的野心和残暴。
“四皇子如今去了南诏,年后才能回,这段时间,她应该不会轻举妄动。”沈卿细细想着,忽然,姬无欢抓着她手腕的手顿了顿,一下紧一下松的,让她也跟着怔了一下:“怎么了?”
“卿儿,你上个月月事是什么时候?”姬无欢问道。
“你该不会以为……”沈卿也感到有些不妙,从同房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两月了。
姬无欢莞尔:“回去寻个大夫吧。”说罢,小心翼翼将她拥入自己怀里,以前的日子,只有他一个人,后来有了她,变成了两个,现在若是再多一个,会更加幸福吧。
沈卿感受着姬无欢打心底的喜悦,她本沉重的心也跟着喜悦起来。就算现在所有事情尚未了结又能怎么样呢,不都还是要过下去。
马车晃晃悠悠回了淮南王府,姬无欢立即去请了大夫过来,当大夫点头的时候,淮南王府可以用举府欢腾来形容,丫鬟婆子们几乎是奔走相告,因为王爷太高兴,直接给所有人都发了一个季度的例银作为赏钱。
最高兴的还是素秋,她眼里嚼着泪,连忙写了信给狄云,又让狄云把消息传给了夏娆。
而姬无欢也直接跟朝廷告了三日假,只说家有喜事。
朝廷大员们皆说他太猖狂,不过是怀孕而已,便要直接告假,但更奇怪的是皇帝的态度,非但没生气,反而赏赐了不少了东西过来。
老夫人听到这件事时,气得一夜未眠,第二天便去寻了躲在湖边小屋的二老爷。
“如今你要眼睁睁看着肃穆公府就这样败落下去吗?”老夫人看着坐在书桌前捧着书看不停的二老爷,直接怒声道。
冯姨娘立在一侧不敢说话,二老爷却似没听到一般,直到老夫人下令,让人将他屋子里所有的书全部扔出去。
二老爷一反常态的没有像以前那样,逮着谁都骂,只是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娘,道:“你们烧死她,又不敢杀了他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
“她那是败坏妇德,该死!”老夫人咒骂着,二老爷却蓦地红了眼睛,平静笑道:“若不是爹为了求肃穆公府的荣华富贵和平安,怎么会把她送到宫里去?你们不就是想让她败坏妇德,来护肃穆公府的荣华富贵了体面么?”
冯姨娘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典故,忙低下了头,却更加不齿老夫人。
老夫人浑身僵住,面子似乎有些挂不住,只怒睁着眼睛,揶揄道:“我好歹是你娘,你难道想逼死我,看着肃穆公府败落吗?”
“早该败落了,这多出来的几十年荣华,本就是你欠他的。”二老爷说完,垂下眼睛不再多说。
老夫人上前便扇了他一巴掌,看着他也早已花白的头发,泣不成声:“我怎么生养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说罢,转头离去。
等老夫人一走,冯姨娘立马上前来:“老爷,您没事吧。”
二老爷深深叹了口气,看着老夫人离开的方向,指了指一直放在角落里谁都不许碰的盒子:“把这个拿去,明日一早送去淮南王府,就说是我送给未来……未来小王爷的。”他始终没说出‘孙儿’二字。
冯姨娘忙点头:“时间不早了,妾身服侍您歇息吧。”
二老爷躺在床上时,问道:“还有几日过年?”
“还有四五日。”冯姨娘看着他眼睛直直的望着帐顶,有些紧张:“老爷,您怎么了?”
二老爷拉了拉她的手:“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冯氏微微珉唇:“这本是妾身该做的。”
二老爷笑笑,不再多说,等冯姨娘出去后,看着空寂黑暗的房间,拿出了他一直藏在床头香囊中的一只白色玉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