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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道身影竟是李鸦在第一处藏宝地所见的那具尸骨。
枪杆腐朽尸骨却没有腐朽,他生前的实力一定是极不可思议的,骨比金坚,不被时光所侵蚀,已经将武术修至无法想象的地步。
尸骨已寒,这道突兀出现的身影自然不是真人,如果李鸦看到身后情景,恐怕立刻便会猜到八道身影全为八根镇冥柱上所留的力量凝形而成。
经过如此长的时间,他们修出的力量竟仍能凝出形体,这八人的实力怕不是和极北冰山上的十帝相差仿佛。
极北冰山上的十帝依靠那里的极寒把身体完整保存下来,而这八人除去曾被李鸦看到的那具尸骨,其余七人没有留下任何遗物。
历史未记载,人口未相传,他们唯一还能被世人所知的只有留在镇冥柱上的痕迹了。
第一根镇冥柱下方出现的身影最为清晰,第二根镇冥柱下方出现的身影面目已不可辨,第三根镇冥柱下方的身影则已经显露出形成其形体的东西,不为血肉,实为内罡。
到第八根镇冥柱,其下出现的身影已经成了淡淡光圈。
随着这八道身影出现,八根镇冥柱上缠绕的黑光失去阻拦,先是飞快将整根青铜柱笼罩,随后便见黑光缓缓渗入青铜柱内部,一点点显露出青铜柱的本来样子。
这些可以侵袭武者,使武者异化为黑目样子的黑光被人看去便觉不详,九根镇冥柱镇压的究竟是否为它尚未可知,而九根镇冥柱被黑光彻底侵蚀的后果,谁也不知。
八道身影出现后便向最后一根镇冥住的方向缓缓走去。
立在这里的李鸦全然不知身后情形,木然不动,盯着从镇冥柱上探下的蛟首。
前八层迷宫中的镇守之物李鸦杀了两个,皆和沧武王殿外湖水里的沧蛟形态相似,栖于毒潭中,不知以何为食,存活至今。
剩余六层迷宫的镇守之物李鸦未见,但以迷宫中留下的深坑来看,同样为毒兽。
第九层迷宫中的这只蛟龙体长两百米,只一对纯黑眼睛就达李鸦身高一半,不可谓是庞然巨物,当它将蛟首探向李鸦时,深重威压随之而起。
使李鸦瞬息间生出无可抵御之感。
蛟首黑目中隐有亮光,似乎这只蛟龙具备神智,李鸦与其对视,目光直落深渊中,相对的刹那便迷失。
亮起片刻的第九层迷宫突然再次陷入黑暗中。
突兀到就像迷宫里本来就是黑的,刚才的短暂明亮只是幻觉。
而且不止是第九层迷宫,前八层面迷宫也在同一刻陷入目不视物的深沉黑暗中。
李鸦根本无法分辨自己现在是被蛟龙黑目所惑,还是迷宫确实再次陷入黑暗中,眼前没了那头蛟龙,没了镇冥柱,没了镇冥柱没入进去的那个如同地府入口的黑潭。
除了黑暗,什么都没了。
目不视物也就罢了,李鸦在同一时间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感应,宛如做梦,恍恍惚惚,只有魂儿飘荡在无边黑暗中。
半梦半醒最煎熬。
梦里梦外分不清。
梦里不愿醒。
梦外不愿眠。
李鸦看不到任何东西,却又恍惚间看到太多太多的东西,一些不想再回首去看的,一些不愿向前去想的,光怪陆离,恰如人生。
恍惚间有缥缈声音在耳边低语,深入脑海。
“你来了……”
这声音让李鸦分辨不出男声女声,古古怪怪,听了之后不懂警惕,浑浑噩噩回道:“我来了。”
“来了就好……”
好什么?
李鸦奇怪起来,脑子里自己就蹦出一幅画面。
一座宏伟大殿,高不知几许,直入云端,却被一个人单臂托着,大殿太高太大,看不到这个人长的什么样子,只知道他如同神灵一般。
“我等了你太长时间了,沧海成山川,日高万米,月低一山,你终究还是来了。”
李鸦觉得荒谬,沧海成山川也就罢了,日高万米……莫说是日高万米,日高十万米百万米又岂是人所能知的?
还有月低一山,挂在天上的月亮低上一山,会更圆还是更亮?
又一幅画面随着如梦如幻的话音从李鸦脑海里闪现。
还是那座大殿,可这大殿下方不再是土地,而是成了一片海,海面上依旧是那个如同神灵一般的人,单臂托着大殿,另一臂却压海成沟。
似乎在告诉李鸦沧武王殿的由来,或许还在验证着沧海变山川这句话。
李鸦不知该怎么评价这幅画面。
也无法判断是真是假,是自己的臆想还是某个人某个意念侵入到自己脑海里。
试探着问了一句,“你是谁?”
许久未得回应,待到李鸦脑海中又出现奇怪声音,却和李鸦问的没有一点关系。
“你既然来了,我也就该走了,一缕执念千百世,太久,只愿消散,这里的一切都交由你。”
一幅画面再次出现。
宏伟大殿两侧是彷如被竖着劈开的海水,大殿的顶端和海面齐平,而大殿的底部,则是一个黑漆漆的十丈深潭。
海底怎么可能会有深潭?
那个托着大殿的身影站在深潭的最中央,半身没入其中,头顶大殿缓缓落下,将他和深潭一起掩盖。大殿两侧的海水则像是两只巨大无比的手掌一般,以匪夷所思的方式合拢到一起,把这大殿全都淹没。
李鸦的意识飘荡着进入大殿中,一层又一层,不知多少层,直到看见了一根青铜柱才停下。
“此柱镇压幽冥,使我武界不被幽冥所害,我辈武者立于天地间,有所为有所不为,幽冥害人,当发大愿,将其永镇。”
“你之力当世唯一,当灌入镇冥柱,永镇幽冥。”
让李鸦恍惚的声音在他看到镇冥柱后再次响起,镇压幽冥、当世唯一、永镇于此,告诉了李鸦他应该承担的使命。
幽冥害人,李鸦已经亲眼见到。
而这幽冥究竟是何物,李鸦直到现在还不知,只隐约觉得将其从这沧武王殿里放出去,必定天下大变,生灵涂炭。
亿万庶民,万丈红尘,繁华盛世都将毁于一旦。
自己应救世。
还是灭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