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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树醒来后心里那个恼啊,一看是小广东也拿他没办法,看看小广东眉飞色舞的样子,以为有什么稀罕看,就顺着小广东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山峦叠嶂,云雾缭绕,如果不是坐在车里,还真以为自己真的是进入了仙境。不知什么时候天色已放亮,但雾气很大,道路一边靠着山,另一边就是万丈深渊,向下看去,只看到一团雾气。远处的山隐隐约约能看清轮廓,正东方却红成一片,看来太阳快要出来了。
“咋呼个球,山有啥稀罕的,大惊小怪。”孙家树觉得眼前的美景远完全不如自己的梦境感觉好。
“难道说不好看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丽的山,你看那座山,像不像五指山?”小广东兴致不减。
“哼。”孙家树懒得回答,只是哼了一声。
“参加演习真好,免费旅游哦。”小广东仍在喋喋不休地说着。
太阳慢慢探出头来,顿时霞光四射,战士们的脸顿时像擦了胭脂一样红扑扑的,随着气温逐渐升高,雾气开始慢慢散去,太阳已经露出了大半,还在一点一点地努力爬升着,好像有点不堪重负,最后终于卸掉了重负,猛地从地下挣脱出来,变成一个大圆盘挂在空中,周围的雾气顷刻间烟消去散了,远处的山峦都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高高低低,一起一伏的全是山,一些山峰的腰部还萦绕着一层云雾,真美呀!
只顾着欣赏远处的美景,却忽视了眼前的景色,经人提醒才知道低头看,一辆汽车正好在脚下行驶,向下一望,只见一辆辆军车像甲壳虫是一样,沿着“之”字形环山公路缓慢地爬动着,没想到自己已经爬了这么高了。
不由自主地一抬着,头顶原来也是一只只“甲壳虫”在吃力地向上爬着,屁股后冒着兰烟,自己只不过是在山腰而已,这大概就是著名的“十八盘”吧?置身在这动态的“画面”之中,有一种飘飘然的感觉。
不知何时,太阳又躲了起来,天空突然布满了阴云,乌云滚动着,一会儿竟飘起了牛毛细雨,而且越下越大,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路面顿时变得湿漉漉的,前方的军车放慢了速度,后面跟着的军车也随着慢了下来。
转过了一个弯,山势渐缓。右侧出现了一个峡谷,谷底是一条河,水不是很深,但流势很急,河水击打着两岸的石头,发出“哗哗”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雨又停了。经过雨水的洗涤,山体变得青秀起来,山上的植物绿得耀眼,远山重新被云雾缠绕起来,仿佛置身仙境之中,使人不由得想起了唐代诗人王维的《终南山》这首唐诗来。
太乙近天都,连山到海隅。
白云回望合,青蔼入看天。
分野山峰变,阴晴欲壑殊。
欲投人处宿,隔水问樵夫。
只不过现在找不到樵夫的身影,随着社会的进步,现代人不会再以打柴为生了。
汽车缓缓地停下来,前方传来命令:原地休息待命,并通报了一起行车事故,一辆吉普车不小心撞上了山体造成道路堵塞,告诫驾驶员要及时换班,慎忌疲劳驾驶。
官兵们纷纷从车厢中跳下来,舒展舒展僵硬的四肢,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驾驶员则趁着这个时间检修起车辆来,满山遍野的士兵给这幅山水画添上了浓浓的一笔。
早饭是每人一块压缩干粮和两根火腿肠,确切地说之应该叫午饭。因为时针已指向11点了。官兵们啃着压缩干粮,喝着凉开水,一个个谈笑风生,大有一副以苦为乐的样子,压缩干粮看起来像一块肥皂,啃起来很像小时候在农村吃的花生饼,略微有一点甜甜的味道。大多数战士还是第一次吃压缩干粮,都感到很稀罕,战士们津津有味地吃着,一排长经常吹嘘他在猫儿洞里天天啃压缩干粮,吃得肚子不好受,都吃怕了。这东西吃起来不是吃起来很好吃吗?哪像他说的那样难吃?
“排长,压缩饼干味道不错啊,我喜欢吃。”小广东说。
一排长笑着说:“好吃是好吃,不过,连着吃几天就知道了,注意不能吃太多,这东西一见水就发涨。”
小广东风趣地说:“一排长是怕我们吃吧?”
一排长立刻严肃起来:“一次只能吃一块,谁也不能吃多,这是命令。”
大伙这才当起真来,啃完一块压缩饼干后就不再吃了。
短暂的休息之后,车队又出发了。没走多久,新兵鲁超突然捂着肚子叫起来,“我肚子好涨,哎呀,水,水。”原来,他不但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连别人没吃完剩下的他也给报销了。
孙家树忙把自己的水壶递给鲁超,一排长却伸手把水壶抢了过来,他大声训斥孙家树:“四班长,你是不是想害死他呀?他一喝水,吃到肚里的压缩干粮就会成倍膨胀,不把他撑死才怪呢。”他又扭头对鲁超说:“躺着别动,过一会儿就好了。”
孙家树伸了一下舌头,好家伙!自己差一点就成了杀人犯,整个车厢的战士都指着鲁超笑,鲁超脸上渗着汗珠,脸色苍白,不停地哎呀哎呀叫着,成为欢乐气氛中的一个不协调音符。
车子到了山顶后开始下山,还是“之”字形的路,不过没那么高了。车队已经翻过大山了,两边的景色截然不同,东边山上的植被还是绿油油的的,到了这边都变得黄不拉几的,而且叶子都落得差不多了,仿佛快要到了冬天似得,感觉确实有一股凉意,幸亏来的时候都带了棉衣,不然的话肯定要受冻了。
车队翻过了大山,道路变得宽畅了,车队便加快了速度,大山很快被远远甩在身后,最后只剩下一团模糊的轮廓。
汽车已经行驶十多个小时没有停了,官兵们的水壶早已是叮当叮当响了,再不补给水源喉咙恐怕就要开始冒火了,可走了这么长时间,路两边连个住户也没有,更别说村庄了。
张二顺不知道节约喝水,水壶早已被他喝了个底朝天,喉咙干得要命,他不停地问孙家树:“班长,怎么还不停车?俺都渴死了。”
孙家树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他说:“二顺,喝我的吧。”
张二顺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班长,我只喝一小口。”他扬着水壶“咕咚”了一下,然后拧上盖子,眼巴巴地看着孙家树把水壶挂在腰间。
孙家树不停地提醒大家:“同志们请注意节约用水,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打上水,我们要有长远打算。”
果然,军车一路全速前进,根本没有要停的迹象,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就是停下来又能怎么样呢?战士们一个个渴得喉咙发痒,实在受不了了,便轻轻地抿上一小口润润喉咙,大多数战士的水壶已经见底了。
孙家树使劲摇着水壶,听声音估计已经不多了。他寻思着:自己坐着不动还这么渴,驾驶员一直开着车不定会渴成什么样子了。他把全班的水收集了一下,只有两小半壶水,他比了一下,把稍多的半壶水递进了驾驶室,剩下的半壶就挂在车厢上,不到万不得已时,这点水是不能动的,这可是全班最后的一点想头了。战士们渴得实在受不了,便抬着看看水壶,喉节微微蠕动着,努力咽着口水,好润一下发干的喉咙。
这时候,不知谁说了一声:“你们看,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