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www.bqgx.cc,最快更新鹦鹉自来鸟 !
倪裳到家,将蒲宁暂时拉出深渊,鸟巢回复往日生气。蒲宁接车,虎妞应门,盘腿检视一圈,然后仰头求抱抱,大姐大派头端得太久,如今得以松口气,做回它的娇嗲公主。缸里鱼头涌涌,对着倪裳啵啵啵,浑然忘却各自舰长身份。倪裳逐一招呼,要喂食,给蒲宁喝止,饭点未到,人家这是跟你致欢迎词呐。倪裳不理,照撒鱼粮。小青从蛋箱里钻出,喈喈几声预告,呼啦啦飞上餐椅,舞台C位开始亮嗓,演唱演讲重新开张,时而绕场一周,给自己叫好,鼓动现场气氛,倪裳识相,连连拍手应和。
抱着虎妞,上下巡视一遍,坐回餐椅,给蒲宁点赞:“不错不错,家里井井有条干干净净,一会赏你一罐象鼻剁椒……哟小青,咋爬我身上来了,学会蚂蚁上树啦?”蒲宁道:“跟你示好呢,感不感动?”倪裳僵坐,憋住笑:“不敢动不敢动。别咬耳朵呀小青,疼~哎,妞妞别动手,没事,妹妹在跟我玩呢。”
合家饭毕,蒲宁报告:“妹子,你喜当外婆了。”倪裳溜去偷看,细一点算,蛋蛋已增至八枚,糟糠之中耀眼的宝石。小青踮着小脚丫,侍立一旁,面有羞赧之色,等倪裳看个够,然后回窝趴下,窸窸窣窣重新理好床铺。倪裳摸摸小青小圆脑瓜,合上顶盖,道一声晚安,小青则回以娇/啼恰恰。
夜深,蒲宁仰摊在床,呆呆望着天花。良久,倪裳抱着虎妞进来,蒲宁左右胳肢窝钻出两个脑袋,一大一小,蒲宁方始动了动,长吁一口气。倪裳歪头问:“老哥,还在烦那些人吗?你怼了他们,这几天好像消停了点,别理会,消消气。”然后又愤声道:“饶曼娜什么鬼,再三哄我们上线,自己又装神弄鬼,葫芦里卖啥药嘛。圈里阴阳怪气,瘆人得慌,要不我再发点啥,缓和一下?”蒲宁听着耳边絮语,不觉昏睡过去。
节后复课,阶梯课室不复往日盛况,通道上陪站蹭课的不见了,连座位都空出一些。台下时有窃窃私语,各种视线噼啪交织,空气中弥漫着可疑的味道,蒲宁心中百般滋味,强打精神讲他的课,下课就溜,过办公室而不入。电梯口遇见何嘉应,也是一脸憔悴,神思恍惚,张嘴想说什么,蒲宁扭头就走。
倪裳发了一组新作,元阳梯田,拾级而上,登顶俯瞰,气势磅礴,小女子胸中有大气象。蒲宁点赞跟评:“(仿韩东借花献佛)有关元阳/有关梯田/我们又知道什么/我们爬上去/看看四周的风景/然后再下来。”倪裳秒回:“光在投它的影子/稻在结它的穗子/我们看看,不说话/就十分美好。”果然文艺厨娘,存货多多。一群人忽然涌出点赞,大异于常,李涯也跟评:等到稻子熟时,就更好看了。
这一
下,又吹皱一池秋水,圈中随之阴风飒至,波澜再起。每天,四人小分队轮番登场,整齐划一晒图,各种宫格,图片数目不等,私下似有约定,内容东拼西凑,画风既乱又恶,多是此前四大名著CP版的细化延伸,每日四出戏,多一出没有。
人员配置,也分四队人马:傅云高+施永清+冯之舫为武打组,饶曼娜+盛可来+沈德邻为文戏组,曹北辰+肖篱+潘芸芸为配乐组,李涯+柳如雪+叶雨声为伴舞组。人头不够,各组长往来客串,傅云高和饶曼娜为铁打主力,大学好友12人悉数在列,彼此间时而唱和,时而拆台。更吊诡的是,跟大学群八竿子打不着的其他亲友,似乎也给这阵仗吓着,尽皆回避,偌大广场就这群人上蹿下跳。
“尼玛,主教练率11人主力,433/442/451/4321轮番上,阵型大全啊,劳资来个901大巴阵,不变应万变,中场给你,看群魔乱舞。”蒲宁愤愤然,整日价给这拨戏精折磨,天天解读这些恼人信息,更憋气的是,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明知恶意满满若有所指,还不能主动上去堵枪眼,闹得身心俱疲,揽着倪裳,场外装死。
直到这天,饶曼娜又发出一组恶图,将蒲宁彻底激怒。
是日周末,队形有点乱。一早,饶曼娜就哼着小调出场:“和暖的太阳在天空照,照到了我的破衣裳,浪里个浪~”然后扔下一包袱,在线电影,经典重温,《春光乍泄》。蒲宁一见血气上涌,拎砖欲拍,给倪裳生生按住:“别冲动,我们一向对他们不薄,不会这么损吧。就算是说我,莫不是群里出了啥事,想传口信不成?”蒲宁气糊了:“你呀反射弧有点长,传口信?嚼舌根是真。这不是孤例,一溜串的,闹腾多久了,一个个添油加醋推波助澜,假的给唱成真的,没事都整出事来了。”
似嫌药力不够猛,傍晚饶曼娜又来,加大剂量,郊游即景,此前多番出现的符号换个模样,蒙太奇集锦:溪流中的鸭子,柿子树,梧桐,银杏,椰林,篱笆上的三角梅,日落下的芒草还是苇草,垃圾乱岗,中有一抠脚汉,戴着头盔,摇着破扇,扇上似有嫦娥奔月。施永清尾随窃笑:鞋儿破,帽儿破,一把扇儿破……
蒲宁再也按捺不住,闪身而出:饶群主每日布道,辛苦了。饶曼娜嬉笑:不苦不苦,应该的,俺不是群主,也退群鸟。蒲宁遂将上方红花绿树拱手奉还,饶曼娜语塞。蒲宁复道:那就代倪裳谢谢你,妹子,来见过你的好友。倪裳泪奔:谢谢好朋友……
硝烟中,逆光下,《老鹰之歌》排箫声起,曹北辰闪亮登场,悠然道:“舒服晒,自带板凳,嗑瓜子看大戏~”
翌日一早
,狼烟又起。饶曼娜携祖传球杆,草丛中一通挥舞,草屑纷飞。沈德邻趋前陪笑:“搂草打兔子?小心打出艳遇来哦。”饶曼娜气咻咻道:“打,俺打美女蛇!”
叶雨声也披挂上阵,雅室生烟,蒲草灵秀,红酥手,黄滕酒,轻呷慢饮;画风急转,废园一角,茅草丛中,破破烂烂一布偶。迎风喟叹:“同属不同根,相煎何太急。”
盛可来则干脆跑到河滩,鼓起腮帮子,对着芦苇猛吹一气,满屏飞絮……
蒲宁倪裳阅毕,小眼瞪大眼,又是堵得慌。蒲宁忽然一拍脑袋,疾步上楼。倪裳忙完厨房活计,还不见蒲宁,便寻上三楼书房,见蒲宁摊在沙发上,对着手机怒目而视,口中喃喃怼骂,吓人得很。倪裳挨着坐下,惊问咋了,见蒲宁毫无反应,便夺过手机一瞧,却是沙一苇的朋友圈,蹙眉道:“你加这人干嘛?”蒲宁哆嗦着:“刚打过电话,我觉着是他们的意思,然后,就加了。”想要回手机,倪裳不给,自己接着翻看。
沙一苇半年前的动态,五一前后,每日一图,还配文,底下更有与施永清诸人的密集对话。才瞧一会,倪裳也慢慢双目圆瞪,眼中似要喷出火来:“什么鬼画符啊,看着眼熟,是不是在模仿你的旧画,标题也是……呀,还真是,七拼八凑,鬼那么恶心!”
“四季春光”,倪裳的俏脸给打了马赛克,曼妙舞姿替换成半裸艳舞,春日景物一塌糊涂;“四季秋歌”,肖篱倩影拉伸成螣蛇乘雾,阴风阵阵;十二月令,倪裳的化身反复出现,画风恶俗之极,直如乡镇录像厅招贴。比如“八月之约”,一艳俗妇人踩着云头升空,一黑手自月亮圆盘上伸出,遥相接应:我在蟾宫造好房子,等你。
“恶心,太恶心了,哪来的妖孽!”倪裳触电一般,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这么龌龊的东西,是人画的吗,还一堆人点赞。肖篱也是,长不长眼啊,饶曼娜傅云高跟着起哄,施永清冯之舫还写黄诗……你们宿舍鬼窝吗,怎么净出这号人?”
“别,别一竿子打落一船人,连你老哥一起埋汰。”蒲宁见倪裳气得不成样子,自己顾不得气了,赶紧起身安抚,“说得对,真不是人画的,典型猥琐流泥石流下流胚,饶曼娜拍的偷窥抠脚汉,敢情说的就这人了。你放心,老哥一定讨回这公道。”
倪裳兀自全身颤栗,话都说不利索:“恶心,好恶心,怎么给我看这个。”蒲宁揽住倪裳:“妹头你太弱了,骂人都不会,没词。听好,我来,骂到这妖孽生活不能自理:沙一苇,沙大茅,你丫大傻帽,直娘贼,娘希匹,靠……”
给倪裳捂住嘴:“别粗口了,脏了自己的嘴,不值。恶心,哪来的妖孽,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