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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新科前三甲都有骑马游街,这次依旧也不例外。
礼部早已经等在门口,不多时的功夫,几人便装扮妥当、骑马上街。此时街道两旁已经摆满了鲜花,秋日里仍是盛放的鲜花还是不少。香气宜人。陈瑾坐在马上,跟在二人身后缓缓前行。
陈瑾身份特殊,众人的视线几乎都在她的身上,虽然她只是第三名,可是却足足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饶是凌少白这样出众的状元郎也被人忽略了个彻底。
“陈瑾陈瑾陈瑾!”一阵呼喊声响起,几个年纪不大的姑娘挥舞着手中的鲜花,十分的热闹。
陈瑾:“……”
凌少白没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道:“怎么还有这样的事儿。我们都不曾有这样的待遇。陈瑾,他们这么喜欢你,我很嫉妒啊!”
他打趣起来。
陈瑾:“…………”
“陈瑾陈瑾陈瑾!你最棒!”许是收到小姑娘们的感染,很多人都跟着叫喊。
一时间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不是应该叫你的名字么?叫我干什么呀?”陈瑾有些奇怪,不过还是微笑对人招了招手,因着她的小举动,众人再次尖叫出来。
凌少白:“若是叫我,显得如同花痴一般,说不定还会有些卫道士说他们思春,但是叫你就不同了。天下间谁人不知你是女子。而且你一个女子都能夺得探花郎,不是更鼓舞人心么?再说……”
少白细细打量陈瑾一下,说:“好看的人,不管是男女,都让人喜欢。未必就是男女之间的喜欢。只是因为好颜色与好才学的赞赏。”
凌少白的声音很低,不过却也能听见,陈瑾与榜眼二人都有些感慨。
陈瑾:“还是你懂的多。”
不过许是受了此起彼伏叫喊声影响,也有人开始叫凌少白的名字,现场顿时热闹了一万粉不止。
陈瑾看着这样人山人海,浅浅的扬起了嘴角。
游街进行的很缓慢,陈瑾感觉到一道炯炯的目光,她扬头望了过去,就见路边客栈的二楼之上,一位公子坐在窗前小酌,他一身黑衣,目光深邃,棱角分明。
这位不是旁人,正是杨桓。
陈瑾侧头看着杨桓,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忽闪了一下,再次抬头望了过去。
恰好,杨桓也在此时看了过来,二人四目相对,陈瑾水汪汪的大眼睛凝视杨桓。早先在金銮殿上,他一眼都肯多看她,现在倒是坐在这里。陈瑾神色微动,不过这样细致的表情几乎瞬间就消失不见。
杨桓看着陈瑾,这样的她十分耀眼。而她想要的,也都一一得到了。
翻案,科举。
她都做到了。
纵然陈瑾针对的是俞家,杨桓却也忍不住要赞叹一声出色。
他举起酒杯,轻轻摇晃。
陈瑾突然就笑了出来,笑容明媚灿烂。
杨桓低头一口饮进,随后再次 倒酒,几乎想也不想,他的酒杯就这样飞了出去。酒杯直挺挺的奔着陈瑾而来,陈瑾纵然会些轻功,这样的时刻能接住也很难,不过她仍是强撑着屏住呼吸。
千钧一发,陈瑾当真是一把抓住了酒杯,她的功夫不行,虽然抓住酒杯,倒是让杯中酒洒出不少。
可饶是如此,陈瑾还是捏住了酒杯,她心跳快了几分,飞快的抬头看向了杨桓的位置,只是这一眼看过去,那个位置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陈瑾低头看看杯中酒,清澈带着丝丝涟漪,她抬手一饮而尽,随后捏住了酒杯,又望向了二楼的位置。
了然无一人。
烈酒呛人,但是却又带着几分甘醇。
莫名的,陈瑾觉得这甘醇的味道就像是杨桓这个人。
因着酒杯突然飞过来,现场有些小小的骚动。
不过领头的看到探花郎竟然真的接住了酒杯,心中也放下心来。
这样的小插曲并没有给人凶险的感觉,相反的,反而是更加的充满了戏剧化。众人也期待许是还有什么更加戏剧化的事情会发生。
只是直到游街结束,倒是再也没有任何涟漪。
陈瑾是傍晚才回到客栈,掌柜的连忙冲上来一阵恭喜。
要知道,自家客栈住了一个探花郎,说出去总是喜悦的,也相当的好彩头了。特别是,这人还是陈瑾。因着陈瑾住进来,他们客栈生意都比以前好了许多。
陈瑾含笑应和几句,很快的回房休息。
她回到房间,沉吟半响,说道:“红叶,收拾一下,我们后天启程会清河。”
此言一出,两个丫鬟齐齐懵了。
陈瑾道:“科举结束,我有一个月的休息时间,一个月后才会去翰林院报道。既然如此,我倒是不必留在京城。”
说起清河,她低语:“我有些想家了。”
出门这么久,她已经一年多没有回去了。
陈瑾心中有些怅然,不过仍是言道:“我们正好趁这个机会回去小住一个月,稍后再回来。”
红叶哎了一声,立刻说了好,她娘也在清河,她自然是愿意回去的。京城虽好,可是总归不是家乡。
“好,我们这就准备。红柳,你没来过清河吧?我们清河很有趣的,等回到清河,我带你四处转转,虽然没有京城繁华,但是很有趣的。”
红柳忙不迭的点头。
陈瑾笑:“你还带她转悠,难道你在清河的时间很久么?”
她一直住在寄悠谷,其实对清河也是不了解的。红叶挠挠头,哎呦一声,又道:“可是我总比她一个南方人更了解清河吧?”
陈瑾浅笑起来。
想到要回去,几人都有些兴奋,红叶几乎当机立断就开始收拾。
她念叨:“小姐,您这次离开要告知陛下他们吗?”
陈瑾反问:“为什么告诉他们?”
她又道:“我不过是回乡而已,又不是不回来。而且我又不可能抗旨,我是一定会回来进入韩林院的。”
这么一说也是。
红叶又道:“那么凌家呢?”
陈瑾笑:“他们也是后天启程,不过是回青州府。这样的大喜,哪里能不回家报喜?而且真正入职翰林院忙碌起来。不定是个什么情况。许是就没有时间回家了。”
这么一说,两个丫鬟点头表示明白。
红柳道:“不过就算是不能回家,我想大家也都愿意留在京城。身份不同嘛。”
陈瑾若有似无的笑了笑。
红柳又道:“我今日出门,好多人都来恭维我。你看,我一个小丫鬟都因为小姐鸡犬升天了。可见若是真正被留在京城的学子,更是前途不可限量。”
陈瑾:“不管何事,有利有弊罢了。”
红柳点头,说道:“对呢,其实啊我也挺想这几天离开京城的。您不知道哦,他们拍马屁拍的好尴尬的。若是这一个月您都留在京城,又不需要去翰林院。我猜那些人肯定要来拜访您,来来往往,这得浪费我们多少茶叶啊!而且恭维的话听得多了,也假啊!”
陈瑾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她打趣儿道:“可是既然是做客,没有不带礼物的吧?你还心疼茶叶?”
红叶与红柳都睁大了眼睛,红柳:“可是小姐一定不会收别人的礼物的啊!而且还没开始当官就开始收礼,我觉得不好耶。小姐一定是清正廉明的好官,您不会收礼。我们还浪费茶叶,不妥不妥!”
陈瑾没忍住,笑的更加厉害,她道:“所以我们离开也对啊。”
三个人商定好后天出发,陈瑾倒是兴奋起来。她好久不曾回清河,也不知家中如何。
她道:“我们家的院子可比这边大多了,京城寸土寸金,连有一个自己的住所都难。”
陈瑾感慨一番,又道:“我们清河才不是,陈家很大的,院子里有许多花。我们家的花匠老吴特别会培育花,每年别人家的花都衰败了。我们家还特别繁茂呢。”
陈瑾说起这些,两眼都发亮,十分的快活。
两个丫鬟索性也不收拾了,将东西放下专心听陈瑾说这些事情。
陈瑾被鼓舞起来,专心致志的讲起清河的一切。
清河虽然不像南方那般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可是却又有自己的特点,冬日里白雪皑皑之时打雪仗更是十分有趣。不过陈瑾也带着遗憾:“可是我没有机会玩呢!那个时候没人知晓我是女孩子,若是衣衫湿了,怕是被人发现端倪。而且,我自幼有些体弱,所以我娘也不想我着凉。”
“等回到清河,我们一定要跟夫人说请她放心,因为我们会把小姐照顾的很好,照顾的膀大腰圆。”
陈瑾听到这话,没忍住喷了,她笑:“膀大腰圆啊……”
迟疑一下,她笑问:“一般般壮就好,膀大腰圆不要了好不好?这有点恐怖耶,也不好看。”
两个丫鬟一愣, 随后哈哈大笑。
主仆几人,其乐融融。
而陈瑾不知道之处,杨桓平躺在瓦盖之上,他听着室内的欢声笑语,也跟着慢慢的扬起了嘴角。
果然没有了所有压力,陈瑾变得轻松又快乐。
这样的她,真的很美好。
杨桓看着天空,今夜夜色很好,繁星点点,他与陈瑾同样在这样的璀璨星空之下,还有什么不好呢?
杨桓微微眯眼,听着房间内的笑声,觉得身心愉悦。
纵然,这是他最后的宁静与快乐,可是却也是他最想要的。
陈瑾,也许回清河也是好的,等你再次回来就会发现,一切都不同了。
杨桓闭上了眼睛,回想二人初次相见,还有许多的危难。每一次,每一次他们都共同面对。而这一次,他注定要自己面对一切了。
陈瑾,一路顺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