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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就看到外面已经有些官兵。
她并不过问的更多,这件事儿既然牵扯上了七皇子,那么就不是她能管的。
陈瑾换了一身褐色的男装,她本就消瘦,一身深色的衣衫衬得人更加清减了几分。
红叶怅然:“这才出门几天啊, 您又瘦了,小姐,您可不能继续瘦下去了,我都要心疼了。”
陈瑾笑着摇了摇头。
陈瑾下楼的时候见到杨桓站在大堂中,似乎刚从外面进来的样子,身上带着几分清冷的寒意。
他身边一位老者,念过五旬,长长的胡须,小心的陪着笑意。
陈瑾想这便是当地的县官吧。
她打量一眼此人,此人倒是也打量了陈瑾。
陈瑾一身男装,给人雌雄难辨的气质。
若说女子, 太过清冷一些,气质也不似女子。
可若是男子,世间有这般好看的男子么?
“你来了正好。”杨桓沉稳,“我为你引荐,这位便是朱县令。朱县令,这位是陈瑾公子。奉命前来调查石碑一事。”
此言一出,朱县令有一瞬间的微怔。
近来人人谣传,陈瑾虽是清河第一才子,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女儿身,虽然不知其中有什么内情。但是她一转眼换了女装开始调查,让人想不明白。
朱县令立刻:“原来是陈公子,久仰大名。”
虽然知道是女子,但是人家没这么介绍,他倒是也不便说破。
朱县令这个人,陈瑾是知晓的,预言石碑所出土的河道正是在他管辖的位置。
陈瑾倒是没想到他们现在所在的地界已经属于此了。
她淡淡一笑,很平静:“早就听闻朱县令大名,一直想寻个机会求教,没想到今日倒是有机会相见。”
朱县令也确实不是什么草包县令,他是本朝为之不多识的早古文字的人,颇有研究。
而这次石碑正是出现在他的管辖范围内,而他又是恰好识得的,这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陈瑾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只是朱县令却又一些尴尬了。
这石碑所言,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大多都会联系到陈瑾身上,而现在这位陈公子自己出现了,哪里不让人尴尬呢?
“呵,呵呵!”
杨桓随意的寻了一个位置坐下,抬起眉眼:“不坐?”
陈瑾倒是不客气,她微微颔首,坐了下来。
三人坐在一处,倒是给人很诡异之感。
陈瑾今早没看见杨钰,不过倒是也不问,只是说道:“大人,陛下这次令在下调查石碑一事。少不得要多劳烦大人,还请大人多多帮忙才是。”
陈瑾也不是什么事儿也不懂的,话说的很熨帖。
杨桓扫了一眼陈瑾,嗤笑了一声。
陈瑾听到他的声音,并不多理会。
朱大人立刻:“这是自然,陛下这般重视此事,我等自然不能怠慢。”
他自己也觉得想不到,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那样的东西了呢?
其实仔细想来,倒是觉得有些愧对陈瑾。
若不是这件事儿,也不至于将她牵扯其中。
陈瑾浅浅笑了一下,说道:“那不知现在能否劳烦朱县令与在下说说当时的情况?”
她看向了杨桓,认真问道:“殿下,不知是否打扰您调查那桩凶杀案。”
虽说知晓人是杨钰杀的,但是陈瑾还总归要做做秀的。
杨桓面上带着些冷淡的倨傲,道:“我这次出京是陪同你一起调查石碑之事。至于其他事,不在我们的考量范围内。”
他惯是做的笔直,给人紧绷之感。
可是这一次倒是没有,反而是靠在了椅上,带着几分懒散。
朱县令一听,立刻:“这件事儿,下官会好生调查,必然不会影响殿下。”
杨桓平静的摩挲了一下茶杯,看向陈瑾。
陈瑾不解的看他,不知他这般是干嘛。视线触及他的手指,又看空空的茶杯。
她抿抿嘴,揣测这人许是让她斟茶?
杨不三默默的看向了陈瑾小姐,心说陈瑾小姐当真是很不上道了啊!
只是他如果这个时候过去倒茶,会被他们殿下恼死了吧?
他有些怅然,不过面上一点不显,面无表情的。
陈瑾想了想,总算是抬手为他斟了一杯茶。
有其他人在的时候,杨桓似乎多了些皇室子弟的倨傲,与平日的他截然不同。
杨桓满意的笑了出来。
陈瑾:“……”
她并不多揣测杨桓要做什么,只是平静的看向了朱大人,说道:“还请朱大人详细叙述一下当时石碑是如何出土,以及当时的 情况。”
朱县令立刻开始,事无巨细。
虽说是事无巨细,但是当真是没有什么特别的。
陈瑾听到最后,从叙述竟是听不出任何破绽。
陈瑾眉头原来越紧,杨桓看她眉心那个浅浅的川字,提点道:“第一个发现石碑的是什么人?又是何人第一个发现石碑有字?”
朱县令立刻:“第一个发现的人是村中的妇人,因着石碑之上一个字与县上庙里的一座偏殿是一模一样的。她又分外虔诚,以为菩萨显灵,这才闹开了。”
陈瑾低声:“那么我倒是要去好好的见一见这位妇人了。”
朱县令表情立刻微妙起来。
陈瑾:“怎么?”
朱县令:“可是,人已经死了。”
朱县令尽快解释道:“人在半个月前去河边洗衣服,掉入冰窟窿了。”
陈瑾很难不多想,这些事儿接二连三的巧合,倒是让人越发的意味深长。
她又是多问了几句,待到最后,朱县令告别,陈瑾表情越发的凝重。
杨桓看她这般,好心道:“不若,我们一同出去走走?”
陈瑾不解的看向杨桓。
杨桓负手抿嘴,说道:“出去四下看看,虽说这里不是发现石碑之处。但是同是一个县城,许是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一定。”
这般一说,陈瑾立刻起身,应了一个好。
杨桓与陈瑾一同出门,倒是也没有旁人。
出了门,陈瑾回头看了一眼,抿抿嘴,到底是没忍住问道:“七殿下回京了么?”
杨桓眉梢儿微挑,问道:“为何这样觉得?”
陈瑾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揣测也没有什么道理。
不过既然是为了杀人而来,人都已经死了。他也没有道理留下吧?
陈瑾抿抿嘴,不言语。
杨桓低头看她, 只觉得这丫头当真是是个闷葫芦。
她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是伶牙俐齿,倒是很女孩子气了。
其实她就算是男子也周身都是破绽,只是竟是没有人发现。也不知是清河学子眼瞎还是大家都恨不能不拆穿她。
若是不拆穿她,她会一直留在书院读书。
如此想来,杨桓似乎觉得自己已经真相了。
他看着陈瑾,问道:“你读书的时候,有什么要好的同窗么?”
陈瑾不知她的话题怎么就拐到了这里,她摇头,反问:“殿下问这个作甚?”
又想了想,陈瑾认真:“你是觉得可能有人嫉妒我才这样做?”
说到这里,摇头道:“不会的。我还没有会被人嫉妒到利用这样大的圈套陷害。”
杨桓一时间倒是不知说什么才是,平日里看着那般灵透的一个小姑娘,现在却傻乎乎的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既然她误会了他的含义,他倒是不介意将错就错。
杨桓道:“那有与你关系特别好,或者特别不好的么?”
陈瑾沉思了一会儿,清丽的小脸蛋儿谨慎的摇了摇,果断的说:“没有的。”
她浅笑一下,很是单纯:“虽然我不是那么讨喜,但是也没有重要到要有人要专程害我。”
而且,如若要害她,也不必绕这样大一个圈子,惊动了天家,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谁人不知,天家最是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沙子。
而且,多疑。
一个多疑的人怎么会简单的相信一个石碑的预言呢,也不知他调查了多少。
陈瑾一顿,恍惚间猛然间想到什么,她抬头,双眸认真的盯紧了杨桓,问道:“殿下,敢问一句,七皇子有没有说为何杀人?”
杨桓本来以为她不会提及了,但是却看她竟是又提了起来。
“驾驾驾……”一阵马蹄声响起。
远处一个人骑马而来,他的马儿似乎有些发狂,倒是有些控制不住,直挺挺的就冲着二人而来。
千钧一发。
杨桓搂住陈瑾的纤腰一闪,二人踉跄后退几步。
陈瑾哎了一声,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杨桓的怀中。
她惊魂未定,再看那发狂的马已经往前而去。
杨桓抬起她的脸蛋儿,问道:“要不要紧?”
陈瑾煞白的小脸儿摇了摇,她深深的呼吸一下,说:“我没事儿。”
此时的陈瑾全然都在杨桓的怀中,她推拒他,低声:“殿下,您可以放开我了。”
软玉温香,杨桓几乎能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发的少女清甜气息。
他深沉的看着她,并不想移开眼。
陈瑾越发的推拒几下,坚定:“殿下,您这样外人看了该是如何想?”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成何体统?
杨桓到底是听进了陈瑾的话,他放开陈瑾,眸光深邃的仿佛前年的寒潭,只一眼就会被吸入其中,万劫不复。
陈瑾心跳加快了几拍,她脸色醺好,不知如何言道才好。
杨桓顺势牵住了陈瑾的手,说:“走吧。”
陈瑾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但是他的手掌那么温暖,那么坚定,好似不畏惧一切艰难险阻。
杨桓高大威猛,比她高了不少。
陈瑾站在他身边竟是莫名有些安全感。
她抿抿嘴,没有再继续抽出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