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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瑾一家人很快从宫中搬了出来,虽然宫中吃穿用度都比驿馆好了千万层,但是陈瑾却更加喜欢在驿馆的生活。
不管如何,这边没有那么多的约束,随心所欲很多。
陈瑾将一家人安置了下来,虽说陈家一行人是一定要回清河的,但是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总归,若是皇上不想放过他们,就算是走了也能抓回来。若是想要放过他们,晚些走也无妨。
陈瑾几日都不曾好好睡觉,又适逢葵水和受伤,整个人的状态都是虚弱的。
容氏舍不得女儿,倒是不许她管的更多,赶忙命红叶等几个丫鬟押着她去休息。
红叶也是心疼死小姐了,眼看她这个时候还不休息,一听夫人这般言道,倒是不管其他。直接遵命。
陈瑾被他们强行关在房间休息,有些无可奈何。
原以为自己睡不着,可是不想这一觉竟是睡了一天一夜还多。
等到醒来,已经是第三日。
不过许是休息够了,陈瑾觉得自己神清气爽。
红叶眼看自家小姐醒了,感慨道:“小姐,您睡了好久,我们都好担心。不过老夫人说您是太累了,让您彻底休息一下,休息好了便是。您现在感觉如何?”
说话的功夫将早晨的汤药给陈瑾端了过来。
她似乎自从去了长宁城,就陷入时常喝药的境地。
陈瑾漱口之后将一碗药一饮而尽,苦的皱了眉头。
她感慨道:“太医院的太医真是很奉行良药苦口了。”
红叶笑了起来,她轻声:“小姐吃颗话梅。”
陈瑾看到桌上鲜润 的梅子,疑惑:“你什么时候出去买的?”
她尝了一口,甜中带酸沁人心脾,倒是一下子将那苦哈哈的药味儿盖过了。
红叶:“这是七殿下昨日差人送来的,还有好些呢。各式各样的。”
陈瑾一愣,突然间就觉得这梅子味道变了。
她还记得陛下的话,不管是杨桓还是杨钰,他们只会成为她的催命符。而成不了她的神祗。
陈瑾垂首,轻声道:“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随便接旁人的东西。有些人的人情债,咱们可欠不起。”
陈瑾鲜少说重话,此番一说,倒是让红叶愣住了。
她立刻道:“奴婢晓得了。”
话音落了,小心翼翼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不妥当?若是您觉得不好,咱们将东西退回去便是。我想七皇子不会埋怨我们的。”
陈瑾浅浅的笑了出来,她道:“事情哪里是那么简单?既然收了,万没有退的道理。你也叮嘱红柳绿柳。总归不可以犯错,晓得么?”
红叶赶紧点头。
容氏进门的时候听到陈瑾正在叮咛红叶,有些不好意思,她低声道:“是娘做主收下的,不知道会给你惹来麻烦。”
想她自诩能干,但是却接二连三的给女儿惹来麻烦,还要一个丫鬟背了黑锅。
她轻声:“瑾儿,娘对不起你……”
自从这件事情发了,容氏便多少有些埋怨自己,很厌恶这样的自己。
陈瑾看得出来她娘的情绪。
她拉住容氏的手,柔声道:“娘,您是我的女儿,不必这般小心谨慎。难道我们两人之间也要这样生分么?”
容氏哪里舍得,她轻轻摩挲陈瑾的脸,低声:“娘不是想要和你生分,是觉得对不起你。”
若没有她,瑾儿会过得幸福很多的。
她轻声:“是我的错,让你经受了这么多。”
陈瑾立刻摇头:“没有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我很高兴能去学堂读书,能够学习许多知识,我很感谢您给了我这机会。您千万不要觉得自己错了。至于刚才的事情,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陛下因为石碑之事对我总是有所介怀。他并不乐意我与两位皇子走的近。更不乐意我与任何皇亲国戚有什么关系,这么说,你懂么?”
容氏不傻,她自然是懂的。
她蹙眉,无奈道:“怎么一朝天子,却会相信这样无稽之谈呢!难道这件事儿不是假的么?”
陈瑾笑:“假的,也要找到根源,不然陛下不觉得是假的。陛下给我三月为期……”
陈瑾慢条斯理,简单将事情讲了一次。
容氏原本不知许多,不过听到陈瑾这般言道,倒是有些放心了。
她道:“所以说,只要不嫁入皇室,你不会有性命之忧。”
陈瑾颔首。
容氏立刻:“那么倒是我的不对了,我不该收七皇子的东西。只是他当时抬出了你外祖父,我想着反正是一点点吃食便没放在心上。往后必然不如此。”
又一想,容氏难得的果断:“这样好了,我明日就启程和你祖母他们一同回清河。我们不在,你也少了许多干扰,你调查石碑之事,成与不成,三月之后,安安心心回家。往后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生活在一起。不沾染他们那些是非。”
陈瑾含笑说了一个好。
她挽住了容氏的胳膊,娇俏道:“娘,我小时候那般喜欢穿女装,那般羡慕旁人做一些女儿家做的事儿,那个时候觉得特别委屈。可是现在我什么都想做了。可是我又觉得好无趣,做不做完全没有什么了不得的。你说我是不是很讨厌的性子啊!”
这般一说倒是惹得容氏笑了出来,她捏捏闺女的鼻子,说道:“你竟是胡说,你这孩子最贴心了,怎么会讨厌呢!”
陈瑾靠在容氏的肩膀,母女二人享受这短暂的温馨。
容氏道:“等一下你去你祖母那里陪她说说话。她这些日子为了也是操碎了心。”
陈瑾立时起身:“我这就过去。”
容氏也不拦着她,与她一同来到主屋,此时老夫人正在念佛,眼看陈瑾进来,微笑道:“瑾之来啦。”
陈瑾立刻跪下,脆生生道:“祖母,是瑾之不好。瑾之让您失望了。”
从孙子到孙女儿,还给家里惹来麻烦,陈瑾不敢揣测老夫人心中是多么的难受。
不过她却很认真:“祖母,瑾之不敢求您谅解,只求……”
“瑾之。”老夫人打断她的话,她轻轻的拂了拂陈瑾的衣襟,将她拉起,“不是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不许轻易跪么?”
陈瑾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她低声:“可是我是女孩子,而且,你是我的长辈。”
老夫人浅淡的笑,她看着孙女儿,心中格外的疼惜。
其实就在容氏来她身边坦承之前,她心中已经有所怀疑,毕竟陈瑾这个孩子的习惯太特别了。
只是她不想容氏竟是真的敢这么大胆。
她是要过埋怨的,不过又一转念,这个孩子被当做男孩子养大,她受的苦楚,受的委屈比其他人更是多了许多许多。
她已经这么老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能保住孩子的性命这就已经是最好了。至于其他,一点也不重要。
老夫人将陈瑾拉在身边坐下,看她清瘦的眉眼,问道:“这些日子,吃了多少苦?”
陈瑾立刻摇头,说道:“我没有吃苦。”
她生怕老夫人担心,眼睛睁的大大的,很认真:“我一点都不苦。做男子和做女子,我都能做的很好。”
老夫人一怔,随后笑了起来。
她揉揉小姑娘的头,说道:“你还炫耀上了。”
陈瑾垂首轻笑,带着些少女的软糯。
在长辈面前,总归与外人不同的。
她轻轻的靠在墙上,轻声道:“祖母,这两日我就安排你们回清河。只是孙女儿不能跟你们一同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回去。”
陈然从门外冲了进来。不知在门口偷听了多久。
陈瑾看他如此,微微挑眉,斥责道:“这就是你的规矩么?”
若是以往,陈然这个时候就要暴跳如雷了。
只是这个时候又并没有,看到她那张清丽的脸蛋儿,想到这个人不是哥哥而是姐姐。
陈然抿了抿嘴,不言语了。
陈瑾深深的看了陈然一眼,幽幽叹息。
陈然赶紧:“你不与我们走,自己在京中作甚?这里没有好人,不适合你。”
陈瑾扬眉,慢条斯理道:“我就算想走,也要有机会能走。你……懂么?”
陈然是不懂的,不过他却隐隐猜测,陛下真正想要的,是陈瑾的性命。
若不然,哪里会有这些是非。
又何必将他们从清河接来呢?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那你要在京中多久?”
陈瑾:“三个月,我要调查一桩事件,若是顺利,三个月便可结束。”
她浅浅的笑了一下,认真道:“我可以的。”
这样自信又透着一丝柔美的陈瑾,陈然不是第一次见,但是却还是不可抑制的红了脸。
他有些局促,找张椅子坐了下来。
陈瑾:“你们必须走,不然我会挂心你们。”
她又叮咛陈然:“你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子,往常还有我,现在我的身份已经曝光。那么就只有你,你必须支撑起陈家了。阿然,做了那么久的孩子。你该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