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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并没有见叶芙月,更是没有提如何处置她。这让叶家人心中放心了不少。
老夫人和叶德召等人俱是以为芙蓉的求情起了作用。可是这也只是叶家人的想法罢了。不管是杨桓还是杨钰都晓得,这件事儿必然不可能如此了结。
皇帝在上位太久了,久到容不下旁人的错误。
他可以忽视叶芙蕖这个私生女,但是却不能容忍旁人欺辱暗杀她。
现在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若说皇帝真的会放过叶芙月。谁人都不信。
不过皇帝倒是也并未去看芙蕖一眼,明明与她有关,又仿佛与她全然无关,让人拿不准究竟为何。
陈瑾其实也有点拿不准,不过皇帝的心思,哪里是她这等人可以随意揣测。虽然皇帝和两位皇子都认为她是芙蕖,是皇帝的私生女,但是陈瑾心里是明镜儿的,她根本不是,不管她要装叶芙蕖这个身份多久,她都不是真的叶芙蕖。
到底男女有别,她该是稍微留意一下分寸的。
正是因此,她倒是全然不出门,安安分分的在房间里休养。
好在,这段日子叶家诸人倒是也没人过来打扰她。
“启禀小姐,芙蓉小姐求见。”
有时候人倒是不禁念叨的,刚想着没人打扰,叶芙蓉就出现了。
陈瑾若有似无的笑,摇头道:“不见,就说我不舒服,不太适合招待客人。”
她清清冷冷的,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她与叶芙蓉又有什么可谈的呢?
红柳回了是,赶忙出去禀告,不多时,提着小篮子进门,她轻声道:“小姐,芙蓉小姐已经回去了,不过她留下了一篮子点心,说是送给您的。”
陈瑾看向了竹编的小篮子,清雅别致。
她将盖在竹篮上的小帘子掀开,是几碟做工细致的糕点。
“芙蓉小姐最近似乎对您很好呢。”红叶在一旁呢喃了一句,不过随后又道:“也不知是否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红柳和绿柳都跟着笑了起来。
陈瑾伸手将篮中小碟子一盘盘端了出来,红叶上前要帮忙,陈瑾摇头,慢慢的将糕点一块快的掰开。
掰到最后一块,一张纸果然藏在其中。
陈瑾笑容更大了几分,她轻轻的抖了抖上面的碎屑,说道:“你看,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摊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亥时一刻,西厢房。
短短三个字,倒是让人觉得意味不明。
陈瑾沉默了一下,点燃了一根柴,将纸条烧掉。
几个丫鬟都没有看到上面的字迹,也不知道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红叶是个急性子,直接问道:“小姐,虽然不知道芙蓉小姐写了什么,但是您可别听她的。虽然她看着温柔,但是我总是觉得她很有心计。咱们可不能被坑了。”
他们家小姐其实还是心软,若不是心软,就该去陛下那边闹一番,让他知晓这家里诸人做出的龌蹉事,求一个公道。
陈瑾颔首,她话里有话,低声道:“天凉了,大概是要起风了。”
红叶顺着陈瑾的视线往窗外看,她清脆道:“这几天一直都很冷啊。”
陈瑾浅浅的笑了出来。
“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躺一会儿。”
下午的阳光有些暖洋洋的,陈瑾昨晚睡得不好,多了几分疲惫。方太医的药效果很好,但是却有一点不是很适合她,就是这药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红叶立刻:“我伺候小姐休息。”
陈瑾颔首应了好,她揉了揉太阳穴,将手中的书放下,扫一眼桌上的糕点,她浅声道:“收拾一下。”
言罢,进了内室。
陈瑾的房间很简洁,红叶眼看自家小姐已经休息,蹑手蹑脚的出了门。
三人一同出了门,红叶低声:“让小姐好好睡一觉,我们不用留在这边的。”
他们小姐每次午睡都要一个时辰左右,差不多时间再回来即可。
绿柳细心一些,她轻声道:“可是小姐一个人在,不会有事儿么?”
最近府里不安稳,他们心中也都明白的。像是昨晚不就出现刺客了么?若是他们都不在,小姐有个什么可如何是好?想到这里,绿柳认真:“我绣帕子不会出声的,我留下照顾小姐吧。”
红叶飒爽:“没事儿,经过昨晚的事儿,现在院子里不定多少人盯着呢。我们尽可以安心。”
若不然她也不会果断的出门。
红柳绿柳两个丫鬟一想,倒是有些道理的。
三人一同离开,陈瑾倒是很快就睡着了。
最近皇帝在,虽然看起来不动声色,可陈瑾却不敢行差一步,生怕惹来什么麻烦。正是因此,压力颇大。
迷迷糊糊间,她似乎是看到不远处的陈府,她已经离开家半年了,往日里她从不曾离家这么久。一顶轿子停在了陈府门口,雍容华贵的女子下了轿。
陈瑾一愣,立刻叫喊道:“娘!”
陈夫人并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往大院而去。
陈瑾提起裙子匆忙的追了上去,再次呼喊道:“娘。”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她娘面前,可是她娘却看不见她。
“大伯母。”清瘦的男子从远处而来,他手中提着几本帐,说道:“大伯母,正好您回来了,有些地方我觉得有些小问题,您帮我看一看。”
陈然……陈然他怎么瘦成这样了?
陈然整日招猫逗狗,吃喝玩乐,虽然不是大胖子,但是也是壮硕的。
曾几何时,竟是瘦成了这样。
“陈然。”
她轻轻的叫了一声。
陈然没有反应,他眉眼间多了几分沉稳,已然不是当初的样子。
“我核对过,这边应该是不对的,但是也不敢肯定。您给我指点指点。”陈然十分认真,大好青年的样子。
陈夫人利落:“走,我们去书房。”
二人从她身边走过,谁人都看不到她。
陈瑾莫名倒是有些慌了,她赶紧叫道:“娘、是我啊,娘!陈然,陈然,你看不见我吗?”
陈瑾又叫了一声,猛然间一阵风吹过,似乎一切都仿佛一副沙画一般,瞬间消失无踪。
“娘,你去哪里了?娘……”
陈瑾辗转反侧,低低啜泣。
杨桓看她脆弱无助的缩在枕头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喃喃低语。轻轻的拍着她的背,低声道:“不怕,不怕……”
“陈然……我娘为什么不理我?”她朦朦胧胧的声音传来,杨桓微微蹙眉。
他微微低下身子,想要听清她说了什么,一把被她拉住了手,隐约听到“陈然”的字样。
她的声音满是委屈,大眼泪滑了下来。
杨桓心里一揪,沉吟一下,他低头轻轻的拭掉她的泪水,低声哄道:“不哭了,好好的哭什么?”
也不知她做了什么样的梦,可是她的梦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和她没什么接触的陈然?
抿抿嘴,杨桓觉得心情竟是越发的不舒服。
陈瑾迷迷糊糊仿佛听到杨桓的声音,心中一个激灵,她猛然睁开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眼前的人。
果然,眼前的不是旁人,正是杨桓。
她结巴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低头一看,自己的的手紧紧的拉着他的手,她尴尬的小脸儿扭曲了一下,瞬间放手。
杨桓坐在床边,沉着脸看着陈瑾。
陈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坐了起来,自己检查自己 ,倒是没有什么问题。总算是放心了许多。
“殿下,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不是很妥当吧?”
杨桓平静:“我过来看看你的伤。”
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还欠我不少,若是死了,我找谁讨要去?”
他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起身坐在了桌前,倒是与陈瑾拉开了些距离。
陈瑾微微眯眼,半响,笑了出来。
她起身来他身边为他斟茶,说道:“殿下还真是口是心非。”
这人分明就是关心她,偏是要说的这样难听。
她又道:“我还好的,总不至于真的死掉。倒是殿下,您这样过来,似乎不是很妥当吧?”
这样贸贸然的擅闯她的房间,这可不是很好。
杨桓原本只是打算看一眼她就离开的,只是她梦靥的声音实在是太可怜,他是习武之人,耳力比一般人好,听她软糯如小猫一样的啜泣声,哪里还走得掉?
他抬眼看陈瑾,眼神深邃充满了探究。
陈瑾:“怎么了?”
她从未如此居高临下看他,今次这个角度,这样一站,陈瑾竟是莫名就觉得杨桓的睫毛特别长。
明明是那样冷硬的一个男人,却偏是有挺翘浓密的睫毛,都是多了几分柔软。
“你看什么?”杨桓抬眼就发小少女有些呆滞。
陈瑾摇头,浅笑:“没什么,我只是想您为什么来。”
她自然不会说,我是看您的睫毛,您的睫毛比女孩子还好看。就算她是个傻瓜大抵也不会这样说,怕是要气死他的。
她双手将茶奉上:“以后不要这样擅闯我的房间了。”
杨桓淡定:“若不是我来,怎么会抓到刺客。”
倒是还挺有理的。
陈瑾扬了扬下巴,毫不客气:“若是您贸然闯进来的时候我再沐浴怎么办?”
一句话竟是让杨桓无以言对。
陈瑾笑了一下,说道:“您几次三番擅闯我的房间,我都没有怪您。可是,这就是您不对。”
杨桓挑眉,深深的看着她。
陈瑾:“罚您今晚亥时一刻去西厢房。”
杨桓微笑:“那你告诉我,你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