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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凡缓缓上前,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这些凌弱畏强,罔顾信义的奴才,少爷今天也叫你们知道,侮辱妇女的下场。”说着,于凡已一脚踩下。
大尾驴凄厉的惨号一声,他脚尖一翻,已将这大尾驴的尸体挑起,一掌推出木屋之外。
四周仍是一片寂静,仅有刚才的一声惨叫,彷若尚在遗音缭绕。
四周木屋内的居民,不知是仍然沉睡梦乡未醒?还是根本不敢出来探视。此刻,依然不见任何一个人的影子。
于凡沉静得彷若是一尊毫无喜怒情感的大理石像,缓缓的向那破残的竹床前行近。
“紫仙子”夏盈盈,轻轻的闭上眼睛。两滴晶莹的泪珠,由她那紧合的眼帘中渗出。她那秀美的面孔上,透露出一股不可言谕的凄迷。然而,又凄迷得令人怜惜。
一阵深沉的悲哀,侵袭着于凡。他默默的问着自己:“这艳丽痴心的姑娘,难道竟是如此不能令人怜爱吗?自己到底是存着什么心理呢?”他微微俯下身去,举手解开了“紫仙子”被禁制的穴道,低声道:“夏姑娘,你为何如此想不开?唉!在下又几乎害你铸成大错。”
“紫仙子”依旧一语不发,尽情的任那冰冷的泪水,顺腮流下,她那苍白的面孔上,却流露出深深的悲哀与幽怨。令天下的任何一个人看了,也会感受到这无言的沉痛,是如何的刻骨铭心。
于凡叹息一声,仍轻轻的说道:“夏姑娘,这里很冷,你又旧伤未愈,在下……
在下扶你回去吧!”
“紫仙子”微微的摇了摇头,哽咽的说道:“公子!你还是独……独自回……回去好了。我算什么东西呢?我还有面目见到别人嘛!”
于凡负手立起,剑眉深皱。他喃喃低语道:“夏姑娘,尽管你对在下或有不满之处。但是……但是……唉!你叫我怎么说呢?”
“紫仙子”夏盈盈闻言之下,秀眉突而一竖。霍然自床上坐起身来。她冷峻的说道:“于凡!你……你还有没有心肝?你难到不知晓我对你的感情,哪怕我是世界上,最令人不屑一瞥的残花败柳。但……但我对你的爱却是纯洁的啊!”她说到后面,已语声激动,悲伤的抽搐起来。
于凡估计不到夏盈盈竟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当面直陈爱意。他一时答不出话来,只有静静的伫立一旁。迷惘的望着“紫仙子”夏盈盈。
夏盈盈毫不抹拭潺潺直流的泪水,她惨然一笑,幽怨地说道:“我爱你,这已不是短暂的日子了!但是,我不惜离开那些全力奉承我的人,我不惜自己的生命。我受尽了心灵上痛苦的煎熬。我……我为的是什么?我所得到的又是什么?我所换……换来的是什么?”她将长长的秀发,往后一甩,又激动的说道:“得到的是你那矜持冰冷的凝视,换来的却是隐隐约约的感情,于凡!你问问自己的良心!你对得起我?你能平复你心里的歉疚?不错!在武林中你是一个敢做敢为,机智绝伦的盖世英雄,但在感情上,你却是个畏缩寡断的懦夫……”夏盈盈说到这里。已是语音嘶哑。泣不成声。
于凡丝毫未被夏盈盈的言语激怒,他双目凝注着她。全身微微颤抖,那双令人震悚的星目中,正闪耀着晶莹的泪光。这是多么刻骨铭心的感受啊!
夏盈盈睁开那泪水迷蒙的眼睛。又道:“你……你杀死我吧!求求你!我绝不会怨恨你!我会安然的瞑目泉下。因为我是死在自己所爱的人手中。你……你快来呀!别让我活着痛苦,我知道你是铁石心肠,就请你可怜我这苦命的女子吧!破例一次,不要让我终生痛苦,思恋着一个不敢爱又不敢恨的人……”她说到这里,人已接近疯迷的状态,神经质的痛哭起来。便是杜鹃啼血,也不及她此刻心灵中所滴流的苦涩啊!
这痛快淋漓的倾诉,沥心披胆的陈露,岂是是眼下哪一位深闺绣房里的女子,能做得出来的?说得出来的?
于凡这时,喉头一声低响,已如猛虎般疾扑向前,展开那两条修长结实的手臂,用力将夏盈盈紧紧的搂在怀中。
灼热的嘴唇,和的着冰冷的泪水,暴雨似的浸印在夏盈盈的发稍、额前、双颊、鼻尖、唇上……他形如疯狂,将夏盈盈紧抱着,几如合成一体,口中呓梦似的呢喃:“姐姐,你骂的对,我是个最不值得爱的卑鄙小人,我是个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俗子凡夫。我待错了你,姐姐,姐姐,任你如何责罚我!我都接受,同样的我也不怨你,不怨你……”他尚未说完,语声的末尾,已被一张柔软润湿的嘴唇堵住。
于凡只觉得天旋地转,热情奔放,一股有生以来,从未有过冲动,如狂涛似侵袭着他。嘴内又是甜蜜,又是苦涩,这是爱情的蜜汁?抑是两人的泪水呢?他用力将夏盈盈的一头秀发紧扯着,使那张沾着泪水的柔唇贴在自己的唇上。
他不愿分开,而她,又何尝愿意呢?
这是永恒的一刻,这是人世间至情至性的升华!
寒星闪耀,更鼓三击。
这简陋的木屋中,正响着夏盈盈激动的啜泣。她紧紧搂着心上人的肩头,问道:“凡弟弟,告诉我,这是梦吗?这是真实的,抑或是我迷惘中所生的幻觉?”
于凡轻吻着夏盈盈的粉嫩的颈项,他轻轻一的在上面咬了一口,说道:“姐姐,这不是梦,这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你在我怀中,就彷佛是天上的星辰一般,确实存在……”
夏盈盈缓缓的闭上秀目,她急促的喘息道:“凡弟弟,这不是昙花一现吧?这不是我俩今生最甜美的一刻吧?我要你啊!凡弟弟……”
于凡轻轻起身,将夏盈盈抱在怀里。在她额上深深的一吻。说道:“姐姐,我不会离开你的。直到永远,但是,你会再骂我是个懦夫吗?”
夏盈盈嘤咛一声,伏在心上人的怀中。低切的道:“弟弟,我不许你再说下去,刚才是姐姐错了。可是你得原谅我。谁叫我爱你这么深。唉!你这冤家……”
于凡一语不发,举起夏盈盈的纤纤玉手,在唇上摩挲。
夏盈盈又羞怯的道:“弟弟,都是姐姐不好,害你伤心,唉!豪气干云,名慑天下的‘玉面阎罗’竟为了我这不入正道的‘紫仙子’落泪。他日,我便是永远得不着你的爱,我也会满足而骄傲的死去。”
于凡急急用嘴唇,封住了夏盈盈的语声,两张灼热的面孔,又紧紧的偎在一起。半晌。他低叹道:“姐姐,你为何说出这些不吉利的话,我不是负心之人,绝不会做出那种绝情之事。”
夏盈盈凄迷的一笑,说道:“弟弟,姐姐相信你,姐姐是永远不变的爱你,我说过。只能永生服侍你。不离开你,哪怕要我做你的侍妾。我也情愿。只要眼睛能瞧见你,我也就够满足了……”
于凡又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是的,天下又有几个男子,能不沉融在这化精钢为绕指柔的深挚爱意里?“情”之所至,金石为开,这原是恒古不变的定律啊!
黑暗中,又传出了“紫仙子”夏盈盈的幽幽语声:“弟弟,姐姐不会忘记,你还有那已誓盟定情的陈妹妹,姐姐不是妒忌、心肠狭窄的女人,将来……将来姐姐情愿落为侍妾……。”
于凡骤然听到夏盈盈提到白依萍,那双斜飞入鬓的剑眉,又微微皱起,默默无言。
夏盈盈嗯了一声,握住于凡的双手,说道:“弟弟,你不用心烦,姐姐……姐姐不会怪你的,只要你不忘记我,肯让我永生跟随你,我绝不会做份外之想……”
于凡轻轻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担心的是,姐姐是否肯委曲与陈妹妹同在一起?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最完美的理想。唉!人生不如意的事尽多,我却哪能有如此大的福份……”
夏盈盈清脆的一笑,说道:“好弟弟,快别这么说,陈妹妹艳比天人,姐姐这副丑像,哪能和她一较长短,只要陈妹妹不嫌弃我,我已经够快慰的了!而且,我相信,她也会与我同样爱你,我会答应她,会祈求她,别为了我,而妨碍你们俩的感情……”
于凡将夏盈盈的面孔托起,深深的凝视着她,眼中的光芒,已倾诉了多少说不出的感激真情。
真的,什么能比一对青年男女深爱着的心,更柔蜜、更亲切呢?
夏盈盈忽然像想起一了件事情似的,玉指微微一戮于凡的额角,说道:“弟弟,姐姐问你,除了姐姐与陈妹妹外,还有什么女孩子喜欢你?可不许骗我!姐姐知道,凭你的一切,足能赢取任何一个女孩子的心。”
于凡微喟一声,毫不犹豫的将“天山派”的“天山童姥“大兴问罪之师,天山高手齐集丰集城内,诱引自己与“绿娇娘”赵斐斐见面的事情,详尽不漏的说出。
夏盈盈听完,艳美的容颜上,又浮出一阵轻愁。她低声道:“弟弟,你真是个情种。唉!看情形,若是你不娶那位赵姑娘,说不定除了会害她终身痛苦外,更可能引起‘天山派’与‘阎罗帮’的仇恨,而在武林之中,引起轩然大波。”
于凡默然的点点头。他苦笑道:“姐姐,我真奇怪,天下的男人不知多少,比我强的更不知有多少,为什么你们会单单的看上我?”
夏盈盈“噗嗤”一笑,说道:“你真傻,这也有为什么的?因为喜欢你,所以会看上你呀!不错,天下的男人正多,但是姐姐却不稀罕他们,弟弟,难道说,你这一切优点,不正是人人所追求祈望的吗?”
于凡又是一声苦笑。说道:“我自己倒是不觉得,我又什么了不起的,假如一定要举出的话,只能说我的武功,稍微有一点小小的成就。”
“紫仙子”低低嗯唔了一声,又将粉颊偎上,她要把握这以后,或许很难得再有的甜美时刻,倾情的与心中挚爱的人儿,做最值得回忆的温存,哪怕是仅仅在极短的瞬息间!
于凡沉溺在这温柔的气氛中,并没有多久。过了片刻,他已轻轻立起,将夏盈盈凌乱的发丝整理一下。俯在她耳边道:“姐姐,现下时间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了,免得又要叫帮中各人担心……”
夏盈盈十分依恋的向他瞧了一眼,轻轻站起身来,将刚才被那两个陋汉弄皱的衣衫整好,面孔上不由又是一阵红。
于凡微笑的瞧着她,直到一切舒齐,二人才走出这幢残旧木屋,向鸿升客栈行去。
夜色,已更浓了,还有一层若梦幻似的薄雾,在四周飘忽。
这不也像二人心头之间,那缕似有若无,淡淡的心事一样吗?
夏盈盈轻偎在于凡的怀中,她伤后未愈的身子,是显得如此衰弱,好似禁不住那一阵阵的夜风吹袭似的。
于凡轻揽着她的香肩,他觉得出,夏盈盈正在簌簌轻颤。
客栈之中,“排云掌”乔无天与“追魂镖”吴天,各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焦虑的等候着于凡。
“诛杀剑”黄安国,却不安的在室内踱着。
黑夜已快过去,离天亮的时刻,最多也不过只有半个时辰了。
黄安国双眉紧皱,清秀的面容上,刻划出一股牵挂与不安,他转身对乔无天、吴天二人道:“依本堂看来,帮主此时尚未回来,恐怕又是发生了什么枝节!”
“排云掌”乔无天一捋浓髯,说道:“本堂早就不愿让帮主一人孤身前去,那‘紫仙子’夏姑娘,又不见得是什么金枝玉体,何劳帮主亲自前往请她?倒是那‘绿娇娘’赵ㄚ头,才与帮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乔无天与黄安国、吴天等人回来后,黄安国已将这其中曲折的儿女情孽,向他们约略说出。
乔无天昔日与“绿娇娘”赵斐斐,相处甚洽,他十分喜爱赵斐斐的伶俐慧黠,巴不得能与自己老弟结为秦晋之交,百年好合。后来,他才知道于凡早与华山“白雁”陈和和定情。
虽然如此,他也不由暗中替赵斐斐不平。但是,陈和和确实艳明美慧,温柔大方,又令他说不出话来,只有暗暗闷在肚中。现在,又平空多出一个“紫仙子”夏盈盈,苦恋着于凡,怎么不使他更为“绿娇娘”抱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