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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丰集城”的城南,一条宽阔的街道上,这时已因夜深人静,而显得无比的沉寂与冷清。
于凡离开了“天山童姥”、赵斐斐等诸人后,自那座高大的旧宅策马而出,加鞭急驰,奔向城南的“鸿升”客栈而来。
这时,他已翻身下马。因为,眼前已出现了那方白底红字的招牌:“鸿升老栈”。他游目细细打量,只见这鸿升客栈,果然不愧为丰集城内首屈一指。
客栈门前,高高的挂起一对红色灯笼,上面写着“鸿升”二字,一色大麻色的石阶旁,尚立着两座巨大的石狮。门是黑漆,环是黄金,果然好一番气派。
于凡微微一笑,正待举步向内行去。
忽然,屋角阴暗之处,人影一闪,已掠出三条大汉来。
这三条黑影一见于凡,不由大声叫道:“帮主!可急煞我们了!”
于凡闪目一瞧,原来来人竟是秋月和尚及两名香主。于凡柔声道:“如此寒夜,尚劳大师与二位苦候,在下实感不安!”
秋月和尚这时也顾不得帮中礼数,急急握着于凡的双手,仔细的端详了一番。他微带埋怨的说道:“帮主,你只是方便了一下,却耽搁这许久,全帮上下都以为又出了意外,陈丫头及夏姑娘更是急得坐立不安,已出城外寻你去了。”
于凡急急问道:“大师,在下并没有事,二位姑娘已走多久?”
秋月和尚低声道:“帮主逾时未归,大家都急得彷若热锅上的蚂蚁,黄堂主率陈、夏二位姑娘及十二红巾,已出城寻找……啊!对了,赵堂主已与我们会合,都歇足在这客栈之内,而且,本帮丰集分舵舵主,也已率人前来拜竭。”
于凡闻言之一下。又急问道:“赵堂主他们可都安好?”
秋月和尚浓眉微皱道:“赵堂主及朱堂主二人俱皆负伤。另外尚有香主数人也受了创,幸而伤势皆不十分严重。‘红旗帮’的党羽,在峡谷之外,已吃他们杀了个丢盔弃甲。”
跟着,秋月和尚已详细的,将他们入城之后,寻着“八臂无敌”赵匡胤等人及赵匡胤告诉他们的近日经过。一一转述了一遍。
于凡感到心中一宽,加手于额,默默称庆不已。
秋月和尚又道:“‘排云掌’乔堂主及‘独臂金轮’严堂主,已率领属下,分头前往寻找帮主,‘追魂镖’吴天堂主兄妹已赴城内各地查探。恐怕周围百里之内,已查寻殆遍了。”
于凡心中又是歉疚,又是欣慰。他为了帮中各人对他的赤诚热情,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才转头道:“便烦二位香主即刻出发,点燃本帮‘千里传鸿’信火,召集各人尽速回来,唉!天冷雾寒。真害苦各位了!”
两各香主躬身答应。已齐齐掠身,消失于黑夜之中。秋月和尚伴着于凡。徐步向客栈行去。
叫开大门之后,二人已随在店小二身后,穿过一条曲回雅致的长廊,行向后面的一座偏院。
这鸿升客栈十分宽大,屋宇重重,层层叠叠。偏院之内,更是植满了各色花卉,树木苍郁。
此时,虽已时至深秋,却仍可宛然看出,昔日的一片锦绣团簇。
此偏院房屋,共有一排十间,明窗净几,异常清幽。这时,已完全被“阎罗帮”群众包下。
于凡与秋月和尚才一跨入,暗中已闪出两名大汉,向二人躬身为礼。于凡颔首微笑,却十分赞许帮中各人,这种丝毫不懈的防卫之心。
二人缓步行至首间房屋之外,房门已“呀”声启开。应门的一位香主,已跪地迎接。
于凡将他轻轻扶起,目光闪处,瞧见室内两张酸枝锦床之上,正盘膝趺坐着“八臂无敌”赵匡胤及“铁面判官”朱元璋二人。
二人头顶上正冒起丝丝白气,面上汗渍斑斑。
于凡知道二人正在运功调息,也未出声惊扰,只与秋月和尚二人,默默立于室中。
一刻后,“八臂无敌”赵匡胤已缓缓睁开虎目。他身在榻上,双手抱拳道:“本座有伤在身,未能以大礼迎候帮主,尚祈恕之!”
于凡急急掠身上前,一扶赵匡胤道:“赵堂主,伤势是否已见好转?朱堂主的伤势最重吗?”
他一言未毕,“铁面判官”朱元璋已长身大笑,双目骤睁。向于凡躬身,说道:“承帮主垂怀,本堂已无大碍,倒是刚才帮主未归,确令全帮上下,焦急不已。”
于凡连道罪过,与秋月和尚相偕坐下,将他自遇“千手如来”杨致远起及与“天山童姥”较技的一番始未,详细说出。
当然他与“绿娇娘”赵斐斐,孤室晤谈一节,却不大好出口。
他简单扼要的说出经过之后,“八臂无敌”赵匡胤已沉声道:“‘千手如来’杨致远,乃独霸苗疆一方的人物,此人功力高绝一时,然而心性却十分磊落,只是苗疆那‘五毒毒君’夏雪宜,乃是出了名的诡辣狠毒,如今苗疆‘五绝’、“双恶”、“一如来”,竟推举此人为首,恐怕日后,将要多事了!”
“铁面判官”朱元璋豪迈的一笑道:“不论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本堂就不信,他苗疆一脉能强得过我‘阎罗帮’。”
于凡微微一笑,说道:“二位所言,都极有道理,不过此事,尚须待各堂首要集齐后,再详细商讨取决。”
一旁闷坐了许久的秋月和尚,此刻一扯那大嗓门,道:“老衲之意,也是如朱堂主所言,这些魑魅魍魉,不予他们以痛击,直是不知人间尚有真理存在,所以,佛曰……”
秋月和尚话尚未讲完。门外已飘入“诛杀剑”黄安国的声音。接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声到人到,黄安国已躬身向于凡行礼。
秋月和尚呵呵笑道:“黄堂主,老衲看来,尊驾也可剃去三千烦恼丝,入我佛门……”
黄安国洒然一笑。说道:“大和尚。只怕还要你接引一番呢!”
众人闻言,不由相偕莞尔一笑。
于凡正待相询,帮中其它各人是否已回。
门外香风飘处,那美艳绝伦的陈和和,已掠身而入。她那张美丽绝伦的脸上,已被秋风吹成红通通的颜色。
她一见于凡,眼眶一红。两滴晶莹的泪珠,已莹然欲滴。
于凡知道室中各人,皆为自己的生死之交,也一时情动,身形一闪,已将陈和和双手握住。
这个动作是那么自然。毫无一丝牵强,室中各人,也绝没有些微突兀的感觉。
陈和和娇声啜泣道:“哥,你到哪儿去了?我好找哟!若是你出了什么意外,那么,请你也让我一起去吧!”
于凡激动的握着她那两只冰凉的小手。讷讷的说道:“和和妹,都是愚兄不好,你……你别难过。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这样令你担心。”
这时。“诛杀剑”黄安国已掠身而出。他知道“紫仙子”夏盈盈会随后来到。夏盈盈虽然知道于凡对陈和和的相爱之情,但是这种场面。总是不宜让她看到为妙。
女人都是喜妒的,何况夏盈盈更不能受到太重的刺激,她尚有病在身。
故而,黄安国已迎上前去,准备请“紫仙子”歇息一刻,再入室内。
室中,秋月和尚故意打了一声哈哈,说道:“帮主,还是请陈姑娘先休息一下,她也够累的啦!”
于凡悚然醒悟,将陈和和扶在椅上坐下,自己亲自斟了杯热茶递给她。
门外又是人影连闪,“追魂镖”吴天及“青蝴蝶”吴婷婷已掠身而入。
二人尚未及开口。
门外已传出“排云掌”乔无天的大嗓门:“啊哈!帮主已回来啦!可急煞本座了。”接着,那魁梧高大的身躯,已出现在门内。
于凡与诸人一一叙礼完竣,已纷纷各自落座。
“排云掌”乔无天不甘寂寞的嚷道:“帮主,你果然了不起,‘南霸天’田亮那老小子,竟然已被你宰了,哈哈!真为老哥哥……不,为本座洗雪了一半仇怨。”
于凡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却看见“诛杀剑”黄安国,伴着苍白孱弱的“紫仙子”缓缓进入。
于凡心中一酸,急忙立起道:“夏姑娘,唉!你这是何必呢?身体尚未复原,便又出去寻找在下,若万一受了风寒,在下这罪过就大了……”
夏盈盈凝眸低颦,落莫的一笑。
不识个中滋味的秋月和尚,已大声道:“帮主,且请放心,老衲专医跌打损伤,善治百疾,保可药到病除。”
此言出口,室中各人俱皆忍俊不已。
于凡哭笑不得,只好轻轻摇头。
陈和和已立起身来,将“紫仙子”夏盈盈轻轻扶坐椅上,为她拂去身上的尘迹。
“诛杀剑”黄安国的目光,却已与“青蝴蝶”吴婷婷,偷空做了个会心的抚问。
“追魂镖”吴天旁观者清,扭头他视,装做未曾看见。
“排云掌”乔无天哈哈大笑道:“我说大和尚,你就藏藏拙吧!真是大煞风景……”他自以为懂得很多似的,向于凡一本正经的滋牙一笑。
“阎罗帮”之所以能够威震江湖,屹立不倒,除了各人有着钢铁般的意志,神鬼莫测的卓绝武功外,主要的,尚是各人之间,那真摰的情感,与义薄云天的豪气。
这时,于凡双手一拍,朗声道:“刚才在下因事延误,累至各位于此肃煞夜,四出寻找,在下深觉歉疚,目前各位既已集齐,在下也有数事提出,以便各位商讨裁决。”接着,他已将刚才自己所经历的事,又重新叙述了一遍。
“阎罗帮”群豪,纷纷起立发言,众人详细的商讨之后,已决定于三月之内,准时赴苗疆之会。至于人选问题,将于回到阎罗山庄总坛后,再予商定。
夜露更寒,烛影摇曳,各人在分道晚安声中,各自回房休息。
一列雅致的明窗,灯火已相继熄灭。
寂静的院落中,却仍可看到数条黑影,在幽暗中往来巡视,这都是“阎罗帮”守卫值夜之人。
于凡独自居住在一间正中的雅室之内。这时,他将侍立一旁的一名十二红巾遣出歇息。自己独自坐于桌前,思潮如涌。他想的事情太多了,不是吗?全帮的盛衰,武林中的明争暗斗,自然,还有着纠缠不清的儿女情怀。他落莫的立起身来,望着桌上的包里。
包里旁边,“求败剑”剑鞘之上,那镶饰的蓝红色宝石,正泛出隐隐寒光。
于凡信手拿起,缓缓的抽了出来。
狭窄锋利的剑身,反映着室中的清幽烛光,更显得寒气森森,砭人肌肤。
于凡心中感慨万千,弹剑低吟道:“掌中剑,怀内笛,拔山移鼎意气豪,魔魍谁敢当?高歌林泉,痛饮狂啸,无悠悠之岁月可悲,任三千华发之渐霜,柔情千斛,柔情千斛,红粉知己,空洒泪莫回绕……”
吟着,他已逐渐坠入一个,只有他自己才能领悟的境界中。万籁俱寂,空气中,仅有于凡细微的呼吸之声。
忽然,于凡隐约听到,窗外竟起了一连串轻微的弹指之声。他双目骤睁,精芒四射,冷冷的喝道:“是谁?”
喝声才住,窗户已自轻轻打开,烛光微晃,一条硕长的人影,已飘然而入。
于凡一见,来人竟是“诛杀剑”黄安国。他惑然的问道:“安国,莫非有什么事么?”
“诛杀剑”黄安国回手将门窗关好。说道:“帮主,你可察觉夏盈盈夏姑娘,今夜脸色不太对?”
于凡轻轻点头道:“不错!我看得出来。唉!这些女孩子,真也太死心眼了!”
黄安国微微一笑,说道:“帮主,依我看来,夏姑娘很可能会在今夜独自离去。”
于凡骤然一惊说道:“安国,你也知道我为夏姑娘疗伤的那回事。唉!真是令人烦心,你看我要怎么办呢?夏姑娘有伤在身,无论在哪一方面来说,我们都不能让她独自离去。”
黄安国于陈和和自外面回到客栈,与于凡忘情相对之时,便已急急出去,意欲先绊住“紫仙子”一刻,以免她见着心中不好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