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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强压怒火,终于听朱晕把过程叙述,抢过话头说:“对李彤的这些歪理邪说,我不想再说什么了,越说越叫我血压升高,不达到三百汞柱才怪,再这样下去,估计哪一天非叫这妮子气死不可。切不理她,有机会再跟她算帐,但你要知道我并不是一个凡事皆忍的人!‘食色性也’,我说这句话的背景,是我离开南子那一年的夏天,茶饭不思,久而久之,出现了严重的营养不良,气色灰暗,弟子们看我这种情况,就设法每天从各自家里带一些开胃的水果来让我吃,因为我的弟子多,他们争相孝敬我,自然带的水果也多,每逢这时,我就从中选一些特别鲜艳的果子吃上一两颗,其余的还让他们带回去,免得放时间久了坏了。子夏见我总捡好看的果子吃,问:‘老师,好看的不一定好吃,你怎么只吃红色的啊?’这时我便说出了‘食色性也’的话,并进一步解释说,植物在果实成熟的时候,都要把自己打扮得很鲜艳,以吸引鸟兽吃它们,帮它们传播种子,经过长期的进化,就形成了越好吃的水果越鲜艳,动物们包括人也越来越喜欢鲜艳的东西特别是红色的东西。男人们之所以喜欢吻红唇,也是这个原因。说到这里,你一定明白了,我当时说的色,是颜色之色,不是情se之色。李彤作为一个女人,故意把我说成好色之徒,什么意思?‘别裁’到哪去了?既然打着仰慕我的旗号,就不应该这么糟踏我。不然就是治学太不严谨,误人子弟。‘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为什么不考证清了再去讲呢?”
朱晕听后笑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吃水果也爱吃颜色鲜艳的,是凡一个正常的男人也的确都喜欢红嘴唇的女人而不喜欢黑嘴唇、青嘴唇或白得没有血丝像个死人一样的嘴唇,这完全符合人之常情。但话又说回来,这也只能算是一家之言。你知道,孔子的铁杆“粉丝”程朱二位对这句话的解释也是男人都爱美食美色,但为了替孔子隐恶,硬把这句话说成是孔子的徒孙孟子的弟子说的。现在经李彤把他们的剩饭一炒,想必接受的人更多。很多人都认为,假话说一万遍就会变成真理。现在要让这么一句话正本清源,恐怕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我期望着你和李教授来一场百家争鸣,让道理越辩越明,不知你有没有这个信心?”
孔子说:“笑话,我怎么没有信心,难道真的还怕假的不成?”
朱晕突然意识到,不管眼前的孔子是真是假,只要挑起学术界的一场争论,让文人们在电视上吵得很热闹,“百家放谈”收视率就会高,到头来赚钱的还是我们。因此说:“我支持你,等我和上面的人说一下,争取让你在电视上露露脸。”
孔子有些激动,深表感谢:“全靠您了。”
朱晕还不想放过机会,接着问:“我年轻时听到一句话,叫‘克己复礼’,当时是‘四人帮’搞的,说是孔子的话,劝革命群众对坏人不要斗争,任着他们复辟倒退。最近又听李彤讲,孔子的原话是‘克己复礼归仁’,这句话的意思很浅显,‘归仁’就是交到一个好的朋友。怎样才能交到好的朋友呢?要伪装得像个谦谦君子,再加上对要交接的人彬彬有礼,这样就搞定了。‘复’,就是‘再加上’的意思。接着她还解释说,孔子的学生颜渊问:人都有隐私的一面,特别是在没人的时候,难免做些小动作。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人不是生活在真空中,既然有时要做些小偷小摸的事,就难免被人察觉,怎样才能把自己包装得像个好人呢?孔子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就可以了。什么意思呢?人在搞小动作时,首先要看看周围有没有你要拼命交接的朋友,如果有,切记做到有损于自己形象的东西不看,有损于自己形象的是非不听,有可能让朋友不高兴的话不说,有损于自己形象的事情不做,这样就能很好地把自己包装起来。朋友看你在这些方面都表现得很憨厚,自然不会再防备你,从而把你当成可处的朋友。我乍听这话,感觉逻辑有点乱,你能不能给我整明白点?”
孔子说:“当然能。从你们后人一代一代对我话的随便涂鸦,可见人心浮躁到了何种程度,特别是‘文革’以来,从‘四人帮’到眼前被称为学术超女的这个李女郎,都是各取所需,我太佩服他们的想象力了,要骂他们两句倒显得我没有水平,但也止不住要说一声‘呸’!我当时思想虽然比现在落后得多,但也没像他们说得这么浅薄,真和现在的情况联系起来,不怕你们说我赶时髦或者有多么了不起的先见之明,还真是要构建你们现在提得很响的和谐社会。不妨给你介绍一下我说这句话的背景,你知道我是一向崇拜周公的,隔一段时间做梦不梦见他,就会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感到活着没有意义,反复念叨‘我不梦周公久矣’,实际上也就是顶多一两个星期不梦见他老人家。我所说的‘克己复礼归仁’,‘克己’就是提倡人人约束自己,‘复礼’就是愎复周公时代的社会秩序,‘归仁’就是归于每个人都安分守己的和谐社会,即相信天命,不要给别人捣蛋,特别是不能给领导捣蛋。当然,这最后一项的观点,是和我现在的思想格格不入的,但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至于我叫弟子‘非礼勿视,非礼勿……’这些礼都是要符合周公时代的秩序之礼,而绝非什么为人要包装自己,彬彬有礼。我不想为这些话再给你解释什么了,我现在有点精神分裂,过去的东西还时不时来打扰我,再这样一句一句的絮叨下去,怕整个人又要回去了。”
朱晕总算得到了几句话的合理解释,还想问别的,但见孔子有些烦,有点遗憾地说:“你知道你暴出了一个让如今的人万万不可能接受的猛料,你不对《论语》中的一些话一些事做出别人不能说清的解释,凭什么让人相信你是孔子?只能认为你是神经病。我要相信你,我也是神经病!”
孔子说:“我就知道,我在这方面做再多的努力,你们这些庸人也不会相信两千多年前的孔子现在还活着。好在在这之前,我已准备了充分的证据,看你、你们看了之后,还有何话说!”说着,气哼哼地从行囊里掏出了一件证书一样的东西。
4.李田鼠
李彤把孔子赶出讲堂,定了好大一会神,才想起小田鼠的故事已经讲完。但经孔子这么一搅,稍一回味,也突然觉得拿这么一个童话给全国的亿万观众讲解人生的大道理,的确有些儿戏,也显不出自己作为一个大学教授的应有质量。但自己的道业毕竟太浅,自从成为一个大姑娘后,经常受到男生的追捧和骚扰,一天天地臭美,漂浮,哪有心思潜下心来做学问,所以表面上虽然读了几年大学和硕博,实际全靠几个男导的关照,才顺利地混了一纸文凭,真正学到肚里的,也就是一些大路货。现在“百家放谈”的一帮色鬼,让我来讲解《论语》,不过是想吃吃我的豆腐。才不管那么多呢,无论怎么说,这个“坛子”很好,他们想占我的便宜,我就利用他们混个脸熟,这不一不小心就成了学术超女。这方面无独有偶,我的直接领导易三国,把一群古人随便揣测一通,让现在普遍厌恶读书的中国人一下子找到接受知识的最好途径,很看好他的讲座,顿时成为学术明星,一夜暴富。这是多么好的发财之道啊。听说香港人最推崇不劳而获或少劳而获,我们这也是与国际接轨嘛。尽管孔子讲,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但自古以来有几个人是靠正道发财的?俗话说,人不得外财不富,马不吃夜草不肥,我才不会相信‘勤劳致富’那样的鬼话呢。何况我是靠卖嘴皮子挣钱,利用的也是人体的一个器官,没有什么不道德的。西方的荷兰就把卖淫当成合法职业,人家的理由就是利用自己身上的合法器官。我们的理念应该跟他们学着点。对着观众讲课,没有高深的理论不要紧,反正百姓中真正读过《论语》的人不多,只知道孔子是圣人,高不可攀,现在我反其道而行之,把他拉下神坛,说不定就能歪打正着,受到群众的拥护。实践证明,这一招还真灵,才讲了几课,那些市井村妇、抄公蠢汉,就把我看得才高八斗,俨然是中国最有学问的人,钱学森、季羡林算什么,一辈子也没有像我这样风光。这一方面得益于我是一个女的,长得虽说脸盘不是太俊,但身材很有些吸引男人的地方,让老头子们不好意思否定我。另一方面也是我的命好,你们看我下巴长得很宽,嘴比较大,整个脸形是方的,老太太们都说这种脸形有福。过去虽然有人说,男人嘴大吃四方,女人嘴大费钱粮,实际上不论男女,只要嘴大,都有吃福,我就是有吃福的人。我小的时候,一顿能吃半碗肥猪肉呢。爷爷曾说我,长大了一个月不挣个万儿八千的,不够自己吃的。真叫老人家说着了,我现在一个月何止挣这个数!走神了,还是回到《理想之径》上来,且听我给愚夫蠢妇们讲点高深的,不把他们忽悠死不算完!
台下的观众看李彤愣在那里,一个长着蛤蟆眼睛、戴着假发的老者坐在椅子上喊道:“李教授不要生气,刚才那个人肯定是神经病,不要当回事,继续讲你的。”
摄像敬小旦这一会已录了不少空镜头,听到老者的喊话,才突然觉察到李教授这一会没说话,忙按了一下开关把机子关了,说:“李教授受惊了,今天秩序有些乱,您的好心情受到影响,要不改天您调整一下情绪再录?”
敬小旦刚才在看《哈利.波特》的小人书,耳朵上戴着耳麦,比较专心,因此没发现李彤把讲课停下来。刚开始给李彤录《〈论语〉别裁》的时候,都是边听边录,及听了几课,越来越认为她是信口开河,用这些东西忽悠一辈子只知吃斋念佛的大妈大叔可以,忽悠印度人也可以,反正他们听不懂,只要能和人的命运联系起来,就会有人相信,但要让他这个在电影学院受过专业训练的老爷们相信,着实太浅薄,有被当猴耍的感觉,甚至让自己不想给她录了。但不知国人中了哪门子邪,偏这娘们特能吸金,自从坛里播出她的“别裁”之后,尽管诟病多多,只因为有众多的憨种企业家甘愿上当,所以当家的还是表现得极有魄力,力排众议,坚持把这个节目办下去。端谁的碗服谁管,这年头真的有奶便是娘,只要老板说办,其他人谁敢说“不”,立楞一下眼也会马上把他炒了。活不能不干,干又不愿自己的灵魂受到强X,小旦便想出了一个法子,像崔永元忽悠白云黑土似的,给自己弄了个耳塞,也叫“非礼勿听”吧。翻翻那小人书,也挺有意思的。有时还想,要是我们的讲坛,能做得跟这动画似的,算是观众积了八辈子德了。
李彤看摄像把机子停了,问她话,反应极快地说:“没必要停,三十老娘倒绷婴儿,自从走上三尺讲台,没少遇到对我非礼的学生,就是开讲《〈论语〉别裁》以来,也没少遇到对我说三道四的人,很多难堪的场面都应付过来,岂会因为今天遇到一个莽汉,就偃旗息鼓?不过今天这人的确有点怪,不是他说的话有点怪,而是长得有点怪,倒真的像古代流传下来的画像上的孔子。现在导演胡玫正在拍电影《孔子》,会不会是化了妆的周润发听说我在“百家放谈”讲《〈论语〉别裁》,故意来试探一下我和现场的观众朋友们是不是真的理解孔子,如果是,……”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下来,闭上眼睛,右手捂住胸口,自言自语道:“如果是发哥,那可就太好了,我从少女时代就迷上了他,他是我心中永远的偶像,为了他,我愿意献出一切,他不让讲《〈论语〉别裁》,我就不讲,宁愿少挣两个钱。”
有一个年龄六十开外、嘴唇涂得鲜红的老女人说:“我仔细看了那人,虽然西装革履,但说话的口音山东味很重,脸很宽,额头是瘪的,周润发绝不是这个样子。要是周润发,别说李教授您,就是我,也要过去抱抱他,须知我们这些老女人都是被他迷倒过的,能让他吻一下,简直太幸福了。”
李彤听这人说得太粗俗,让她做周润发的粉丝,太有点糟踏发哥了,自己和她同粉一个人,喉咙里像刚吃了一口喂了瘦肉精的肥猪肉而没有吃大蒜,满嘴的不舒服,赶快用讲课堵住她的嘴:“是不是周润发且不管他,摄像把录相机打开,我继续把今天的内容讲完。”
现场的观众一阵骚动,侧起耳朵,向往地看着李彤的嘴一张一合。
“刚才我们讲了一个很好玩的小田鼠的故事,想说明什么问题呢?人可以不吃不喝,但不能不注意个人的内心修养。如果只知道吃,那一天三顿饭,就不应该叫饭,而应该叫饲料。观众朋友们听到这里,可能说我是唱高调,连续饿我三天,看还讲这些不着调的话不?可以告诉大家,照样讲。你们别看我有点发福,实际上每天吃得很少的,我就是这样的体质,喝凉水也长肉。倒是每天不读书,不‘一日三省乎己’,让我食不甘味,像得了营养不良症似的。”李彤说。
红唇老太插话:“李教授讲的太对了,我年轻时跟您一样,当年在工厂的食堂做饭,每次只是捏一点点,但还是不停的长肉。师傅们说我是‘饿死的厨师八百斤’,不吃不吃一天也能吃上几块肥肉,实际上那会哪有什么东西可吃,就是有几块肥肉,也得给厂长留着。”
李彤看了老太一眼,觉着她虽是附和自己,但讲的内容太基层,有点驴头不对马嘴,当时不高兴起来,制止说:“现在还没到互动时间,摄像机正在给我录相,等把镜头对着观众席的时候,大家再发言吧。”
红唇老太伸了一下舌头,露出的黄牙被口红染得像牙龈里渗出了血,比国际章有一次在某国际电影节上颁奖因口红涂得太重把牙齿染红了难看多了。
观众中马上有人喊:“大家静一静,不要打扰李教授。”
此话听来亲切,李教授陡然意识到,虽然来听课的人大多没有见识,层次稍微低一些,但既然出来混,就不能没有托,好比卖劣质商品,多找几个捧场的,总不是坏事。不唯如此,就是当官做领导,也要有人抬轿子,不然就显得不威风,在下级官员特别是老百姓面前没有面子。自己现在要的,只要下面能坐满人,摄像头对着观众席一照时,满镜头都是一张张虔诚的憨脸,目的就达到了,才不管来听课的人牙黄不黄口臭不臭呢。须知这些人越是没文化越好欺骗,现场来的人越多,越能让不知情的电视观众认为自己的讲课大受欢迎,然后甘心情愿地坐到电视机前为电视台的收视率做贡献。另外,她还意识到,对着电视讲话,就是演戏,既然是演戏,就要表情生动,为此她还为自己找了一个傻笑的借口:“孔子从不板起面孔和人说话,我在这里讲《〈论语〉别裁》,自然也句句来自生活,让你们时时感受到身体的温度。”
蛤蟆眼睛老者听到这里坐不住了,感慨道:“这小妞,真可爱,好想抱抱她。”又叹息:“唉,年龄不饶人啊,即使她真让我抱,我也是有那个贼心,没那个贼劲了。看她身子重重的,我还是省点心,多活两天吧。”
李彤听到有人嘟囔,但听不清说些什么,只以为粉丝们私下里赞她讲得好,精神一振,来了灵感说:“孔子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他拼命地提倡个人修养,当然不是玩空手道,而是要派上用场的。单纯地讲个人修养,弄得再好,屁钱不值,关键是通过弄这个东西,给外人树造一个苦行僧的形象,让人知道你很刻苦,很有毅力,很想做点事,是一个可信的人。汉朝有一个篡位很成功的人,叫王莽,他在没有发迹之前,很注重自己的个人形象,及至建立新朝,当了皇帝,才还原了本来面目。为此后人有两句诗概括得很好,‘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这告诉人们,通过加强个人修养完全可以为自己捞到政治资本。王莽正是领会了孔老先生‘温良恭俭让’背后的真正含义,才得以成就一番事业。当然他后来有点操之过急,如果一直装下去,估计他的新朝可能会持续更长一段时间。凡人通过个人修养,会使自己成为名士,声名播于朝野,这样离朝廷请你出来做官就不远了,所谓一朝成‘仕’。作为一个人,做了官了,特别是能在朝廷上做大官,个人的理想也就实现了。”
观众席上的沈转转是李彤文学院研究生班的班长,听教授讲到这里,如醍醐灌顶。这时他看李教授有喝口水的意思,马上走到讲台上拿起罐头瓶茶杯,到墙角的桶装纯净水机子上倒了七八成满,然后双手递给李教授,乘机大声对着其他观众说:“李教授真知灼见啊,原来我以为注意个人修养,只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好处,没想到对个人进步也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怪不得俺教授作为很年轻的女人,就能得到易校长的青睐,有大才啊,佩服!佩服!”
李彤听到学生这样夸她,双眼眯成一条缝,笑意盈盈地说:“人们做任何东西,都要考虑到对实现自己的理想有没有用处,这就是孔子告诉我们的。你们做学生的,要切记这句话,坚持下去,将来到社会上,总有一天会混个一官半职,成功就是一条路走到黑。”
沈转转说:“我会按教授的话去做的,”乘机把嘴凑到李彤的耳朵旁小声说:“在通过毕业论文时,您对我可要高抬贵手啊,我在这里先谢了。”
李彤笑笑:“这要看你的表现了。”
沈转转小声说:“学生心里有数,不会让您白疼的。”
观众席上正在讨论,大赞李彤的讲课浅显易懂,符合实际,对人生有指导价值,当然没人听清他们师生二人说些什么,看小沈走到座位上,红唇老太唯恐别人忽视了她,大声嚷道:“李教授总能把很深的道理讲得很明白,太佩服您了。我年轻时崇拜周润发,现在到老了,估计周润发也不可能对我感兴趣,我要转向崇拜您了。”又对着观众说:“你们可不要说我是同性恋啊,我是发自内心的尊敬李教授。”
观众齐声说:“不仅你尊敬,我们都尊敬,不喜欢谁来这里干么!”
老太干脆站起来望着李彤说:“我喜欢的跟你们不一样,我最喜欢李教授讲的别鼠都忙着运粮食运棉花,它却只顾东瞅瞅西逛逛的小田鼠,李教授讲它这叫什么来着?”
蛤蟆眼男人说:“储存过冬的阳光。”
红唇老太兴奋地一拍自己的胸脯:“对,储存阳光,你看我这下垂的奶!”
因为她的声音很大,在场的人都听到了,一阵轰堂大笑。
红唇老太本想说“你看我这不管用的脑子”,可能是一拍胸脯的缘故,不知怎么就说成了“下垂的奶”。大家一笑,老太整个脸羞得像涂了很重的口红,赶忙坐下。
李彤今天穿了一件开得比较低的抹胸,外罩浅色西服,脖子上挂着一条饰有翡翠的白金项链,愈显皮肤的白晳。只是毕竟四十多岁的人了,肚腩有些大,不甚协调。红唇老太的话她也听到了,观众笑过之后,一齐把目光投向她,她下意识地提了提抹胸,好像自己做错了事,顿时感到脸发烫得很。
沈转转不愧为年轻人反应快,看李教授有些尴尬,为了打破僵局,更为讨好老师,急不择言地说:“李教授讲的小田鼠太形象太生动了,我也喜欢,几乎可以算作李教授的标志性成果发明,我们就给这个调皮的小田鼠命名叫‘李田鼠’吧。”
台下听众以为这个创意很好,齐声附和:“这个想法好,就叫李田鼠。”
李彤没听清沈转转是为小田鼠命名,又听观众起哄,以为是对她的褒奖,不过是让自己的‘托’高兴,值!当即发话:“既然你们喜欢这样叫,我也喜欢,从此就叫我‘李田鼠’吧。”
5.老总赵飞机
朱坛主从孔子手里接过证书,疑惑地问:“这是什么?当今社会不相信真才实学,只相信本本,很多人为了生计,迫不得已成了考证族,家里办公室里各种本本几乎塞满所有的抽屉,看你是一个超凡脱俗的人,不会也掉入形式主义的窠臼吧?”
“怎么不会?我也是一个普通人,时人既然相信这个,我干么还要搞另一套?无数的事实已让我彻底明白,谁不跟着大潮流走,谁就会被潮流所湮没,成为人们嘲笑的对象。作为一个经历无数的人,我知道再回到地球,如果仅凭口说我是孔子,磨破了嘴皮你们也不会相信,既然你们不信事实信证书,我当然会搞一个具有强大说服力的本本证明我孔某是何许人也。在验明这个证书之前,有一个情况你可能已经知道,就是两年前山东省的考古队把我母亲的墓挖了,从中发现了老人家的遗骸。我了解到这一情况后,托关系从考古组长古北大那里得到了我母亲的一绺头发,当然为此我给他送了一点礼。然后我把这个东西拿到上海生命科学研究所做了一个超级的DNA鉴定,幸好我和我母亲的遗传信息等似率达到99.999﹪以上,于是他们出了一个我就是我母亲的儿子的证明,即孔丘孔仲尼孔老二。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画像,不相信我说的每一句话,但不能不相信这个亲子鉴定书,它是科学!科学的东西从来来不得半点的虚伪和骄傲。你仔细看看,这不会假吧?如果还不相信,你可以上网查,也可以直接打电话问上海生命科学研究所,这可是你们当今最权威的生命研究机构,多少冒充伟人富豪后代的人都是被它戳穿的。”孔子言之凿凿地说。
朱晕反复审视了几遍证书,认为的确是真的,从孔子的长相,从他对《论语》每一句话的解释,再通过这个证书的证明,综合分析,眼前的这个人是孔子确凿无疑。这才惊喜地大喊道:“太让人意外了!太让人意外了!您竟真的是孔子!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但现在有人在,有证书在,铁证如山!这是开天辟地的大事件,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新闻!您的出现会让中国成为世人关注的焦点,比世界经济大危机中国不危机还让人振奋,更会让我们的“百家放谈”大火起来。老大人,您出现的太及时了,我对您太尊重了,按照古礼,我在这儿先给您磕三个响头吧。”说过,没及孔子推辞,朱晕已五体投地跪下“砰、砰、砰”连磕了三个响头。孔子把他拉起时,看额头已鼓起几个大包。
孔子已受过外洋教育,对别人的屈膝下跪看着别扭,但朱晕作为一个领导给他行这么贵重的礼,让他有点慌了,只好一边拉朱晕,一边客气地连呼“谢谢!谢谢!”
李田鼠做完节目从朱坛主门前经过,本来她不想向朱晕辞行的,因为听到里面的动静很大,又是大声说话,又是有某种东西捣地的声音,想里面还有其他人,姓朱的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还是进去说一声,一来可以保持和朱晕的联系,不致于让他把自己的节目说掐就掐了,二来也顺便看看“百家放谈”新近又和哪些人联系,他们是要找一百个学者讲国学的,会不会有了别人把自己目前的位置给顶了去。
当下有一种很时髦的风气,就是一些名人、富豪都喜欢到高等学府选美女,原因是这里面的美女素质高,玩起来有味道。很多的贵人泡妞都提出非本科以上学历者不泡。还有的喜欢泡明星,宁肯一夜花上几十万。真是富人一夜泡,百姓几代劳。嗨,这理哪儿讲去!
“百家放谈”的一帮掌门,因是吃官饭的,不能照着社会上的富人做法随便到高校门口拽女学生,但可以利于他们的资源请请女教授女学者之类的名人来开开讲座,再顺便请一些女学生来做嘉宾。可惜搜遍了京城所有的大学,年轻漂亮的女教授毕竟太少,最后只选中了李田鼠。她刚来的时候,本来对朱坛主很有好感,二人眉来眼去了一阵子,但不久就听说朱坛主更对跟她一起来做节目的几个漂亮女生感兴趣,这让她大为光火,敢情这姓朱的是老嫩通吃啊,从此便疏远了他。但东方不亮西方亮,很快她却贴上了朱晕的上一级领导赵飞机作为靠山,让他想不用自己都不可能。同时,再选女学生来当嘉宾时,故意选些丑八怪来。
朱坛主本来对李田鼠讲课的内容不感冒,只觉得她是一个女教授,名声好听一些,便想占占她的便宜,没想这女人不但装清纯,还爱吃醋,始终不让他得手,又碍着上面的关系,每次见到她,唯有说两句酸不溜啾的话而已。
因为朱晕办公室的门开着,李田鼠没有敲门就走了进去,恰巧看到朱晕跪在地上的一幕,“扑哧”笑了,说:“还没到过年呢,怎么就叩起头来了?”
定睛一看受礼的人,竟是刚才给她捣蛋的人,马上脸色阴沉下来,阴阳怪气地说:“我说刚才怎么敢有人搅我的讲座,原来是有人指使啊。朱坛主,您在圈子里也算是一个名人了,对我的讲座不满意,可以直说,也可以对你们的领导汇报,光明正大地让我下课,何必采取这种下流的行为eiie我,让我难看,对你们栏目有什么好处?再说,自从我来到“百家放谈”,为你们挣的少吗?你个人得了多少奖金?”
朱晕没提防有人进来,又听李田鼠连珠炮似地对己发泄不满,极快地爬起来,拍拍腿弯子上的土,红着脸解释说:“误会,我怎么会暗里指使人给你捣乱,就是不看我们领导的面子,也会看我们之间的关系,俗话说,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分手后,不会成为朋友,但也不会成为敌人。再说,你毕竟帮了我们坛里大忙,我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啊。”
李田鼠听他解释得还算圆满,转怒为喜道:“滚一边去,谁和你有关系,当着生人的面也满嘴胡沁。”
朱晕看李田鼠被他说笑了,知道误会已经解除,言归正传:“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这位是孔子,经过我对他一系列身份的验证,他是两千年以前的孔丘无疑。”
没等李田鼠回答,又对孔子介绍:“这是SS大学的李彤李教授,您刚才反对的就是这位才女,时称学术超女者是也。”
李田鼠看了一眼朱晕又看孔子,转头说:“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你们家孔子能活两千多岁,你以为他是皇帝,可以万岁万万岁?”
孔子听李田鼠奚落朱晕,又不相信自己真的是孔子,鄙夷地哼了一声:“肉眼凡胎,俗不可耐,怎么皇帝就能活一万岁,我就不能?历史上我也被封过素王,当过万世师表!”
朱晕坐回自己的老板椅上,准备继续对李田鼠解释,让她相信这个事实,但田鼠却扭了扭粗腰,高跟鞋“嗒、嗒”地砸着地板,头也不回地走了。朱晕喊了一声:“怎么走了?认识一下嘛。”
“不认。”
朱晕一摊手:“女人都是这么奥迪。”
孔子临走的时候,朱晕让他留下联系方式,说一定要让他这个历史名人成为当代名人,把他一夜捧红。
孔子说:“任你们折腾吧,只要不说我坏话,只要不拿我过去的话害人,宁愿给你们当托,人嘛,总要融入社会才好。”
“百家放谈”要想捧红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只要让他在电视上多露几回脸,纵是歪瓜劣枣,也会成为观众心目中的香棒棒。朱晕理了一下思绪,打算按照过去捧红一个人的做法,让孔子做几次节目,然后再找几个托吹捧一下,以后就能靠他赚钱了。忽然又一想,孔子本身是最大的历史名人啊,他现在还活着,是谁发现的?是我啊。首先这是一个大新闻。其次,我发现了他,这是天大的功劳,应该给领导汇报,让领导给我记上一功。这样想着,朱晕怎么也坐不住了,登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火急火燎地走出办公室,恨不能眨眼间飞到主管领导赵飞机的办公室。但主管领导和他不是一个楼层,他在一楼,主管领导在十八层。他快速走到电梯口,按了一下按钮,电梯却迟迟不下来。他等不及,找到楼梯口,一口气跑了上去。及到了领导的办公室门口,已累得满头大汉,上气不接下气,定了定神,从口袋里掏出一团窝得很皱的卫生纸往脸上擦了擦,然后才去敲门。脸上因为有汗,沾了几块纸沫在上面,以致整个脸像敲破皮的鼓。他敲门之后,听到里面有椅子挪动的声音,心想还好,领导在办公室,但却迟迟没有人来开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