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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玦说的这话信息量很大,朱助理都楞了一下,倒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性,而是意外颜玦会看得那样清楚,并会就这样说出来。毕竟他与杜家过去的关系复杂,应该也有难以割舍的情感在里面。
朱助理再回神时,却见颜玦的目光重新落回电视屏幕上,刚刚的新闻还未结束。他家少奶奶同样穿着职业套装,纤细的身影站在盛氏大楼前,无惧而坦然地面对着闹事的涉事女孩家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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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的盛夏其实也很头疼,她虽然姓盛,事实上却与盛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这是整个E市都知道的事实。而盛名峻现在又已将股权全部转让给了钟平(虽然目前还有鉴定当中),但足以令她处境非常尴尬。
“盛小姐。”盛名峻的助理敲门进来。
盛夏抬头看着他,问:“怎么样?”
助理摇头,神色凝重地回答:“仍然没有进展。”
答案其实并不意外,只是令人同样焦心罢了,盛夏的秀眉都不由跟着皱了起来。
“盛小姐,鉴定结果最迟明天就出来了。”助理提醒,已经不能再拖。
盛夏当然知道,如果鉴定的签字是真的,那么单就钟平自己手上的股权就会超过总比例的大半,她就算现在手里有钱都买不到股权,结果可想而知。
盛夏突然起身说:“我去看守所一趟。”
“见盛少?”助理有些意外。
“不,那个女孩。”盛夏回答着,拎了车钥匙出门。
钟平拿着股权让渡书出现在盛氏集团之初,盛夏就已经见过盛名峻。<>虽然任何人都肯定那份文件任何一个有神志的人都不会签,更何况是盛名峻。但她还是谨慎地曾亲口问过他,答案是没有。
盛名峻没有签过,所有人都知道有问题,可是钟平表现的却那样有把握,让人心头没有办法安寂。
红色的法拉利进了看守所,经过一番交涉后,终于还是见到了那个女孩。
真的是挺干净的一个女孩子,只是身上穿着囚服,凌乱的长发披散着。当然状态也不太好,跟她说什么都像没听到似的,不理人,整个麻木又冷漠的样子。
盛夏真的觉得这个孩子真的不像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孩子,那样的眼神,甚至让人觉得心惊。
这一面见是见了,却似乎也并无所获,她坐进车厢里打了个电话,吩咐:“给我她的全部资料,我要最详细的生活细节。”
这女孩之前的资料她已看过,可是总觉得那资料还是太片面,她需要更详细的资料,肯定遗漏了什么。因为她始终相信,每个人都有她的动机,而这个女孩之前却并不认识盛名峻,更没有利益冲突。
只是要查一个人需要大量的时间,而她目前最缺的也是时间。
翌日,笔记鉴定结果出来,证实确实是盛名峻的笔迹。
虽然盛夏继又提出置疑这份笔迹的来源,然而钟平却说得出签署的地点、时间。至于盛名峻为什么将股权让渡给他,钟平说自己付了钱,整个盛氏也只有他付得出那么一笔钱。
当月,钟平确实也变卖了名下几处房产、股份,然后将一大笔钱从自己的帐户中转了出去。自然,他转入的帐户是无从查起的,最后这笔钱落向何处也没人知道。
反正盛名峻如今在外界的人眼中,吸毒、与未成年女性发生关系这种事都做得出来,为了钱出卖股权也是正常的,谁见过吸毒的人有过理智?钟平正是利用了这一点,他只需要说,他当时只是按照盛名峻的要求将钱打进那个帐户,便可以推的一干二净。<>
整个事件有头有尾,且计划周全,显然是早就预谋好的。事情牵连的地方很多,仿佛处处都可以入手,但待到深入调查会发现处处都找不到突破口,可以说做得滴水不漏,就这样将盛名峻给困死了。
总之不管她再怎样垂死挣扎,都已不能再阻止钟平入驻盛氏,而从此盛夏再无能力插手盛氏。
“盛小姐。”助理、秘书,所有原来维护盛家的员工都是一片愁云惨雾的状态。
“收拾一下东西吧。”心里虽然难以接受,盛夏却还是面对现实。
哥哥的东西她亲自来整理,并让这些跟随哥哥与自己的人做好心里准备,因为钟平掌控盛氏后,肯定会对内部进行一番清理。这是任何上位者都会这样,这是必然的。
盛名峻的助理直接递交辞呈,跟随盛夏离开公司。
盛夏抱着纸箱看着身后这橦大楼,它是盛继业一生的积累。自己从前怨母亲的同时,心里也曾经怨过他,怨他们曾经给予盛名峻童年的一切,可是此时眼睁睁看着它易主,她却不是那么甘心。
因为这样的手段太过卑劣,也太过残酷。
一辆车子开过来,然后缓缓停在两人身边。
随着车门打开,一身正装的钟平从车上走下来,看着他们不由得意地笑了:“盛小姐看来很识时务。”
“钟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耍手段夺过去,也不会长久。”她说完便走向自己的车子。
不想跟他再多废话,因为这男人只让人感觉到恶心。
“说得好,当年我跟着盛继业拼博,他资金周转不过来的时候都是我在接济。<>可是后来他发达了却将我驱出公司,所以……”他故意顿了顿,仿佛在回味此时胜利的滋味,才道:“这是他的报应。”
盛夏看着他,一个年过五十的老人,虽然看起来精神奕奕,两鬓却已见白发。只是那眼睛里却掩不住贪婪,可见人心不足。
当年的事她没有参与过,更不予评说,只笑了下道:“但愿你守得住。”
当然,这是挑衅。
钟平正得意,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不由道:“盛夏,去年你之所以能站在盛氏扬武扬威,不是因为你有能力,而是因为颜玦,而现在……”他目光从她身上鄙夷地扫过,嘴里发出一声嗤笑,那意味仿佛已不言而喻。
她的脸色并不好看。“盛小姐。”盛名峻的助理喊了一声,盛夏回神。
助理接过她手里的纸箱,帮她放到后座。
盛夏没有再说话,就这样进了驾驶室,发动引擎,车子开出盛氏大楼。可是她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刚刚钟平的话,其实他说的对,自己长久以来之所以能在E市站稳,完全是靠着颜氏支撑。
只是想到颜玦、想到自己离开婚房前的种种,她不想再去依赖那个男人。原本在她看来,她全心全意地爱着那个男人,才会对他产生信任和依赖,因为他是自己的丈夫,所以觉得理所当然。却似乎忽略了,这无形中已经让自己在这段婚姻中失去了平等的权力。
想到他将那样理所当然地将自己困在家中,她不想做一只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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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盛夏只好暂时放弃盛氏,也不得不暂时放弃。可是事情远远还没有结束,因为盛名峻身上背负的案子还未结束。
当然,案子没有开审之前,她是不会放弃的,而且她坚信自己只要找到证明盛名峻清白的证据,那么盛氏那份股权让渡书的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盛家接连遭遇变故,高洁帮不上什么忙,心里也只能难受,可是她也明白,相比起来女儿比她要难的多。她平时在家闭门不出好很多,不像盛夏还要四处奔波,每天面对诸多媒体,甚至是质疑。
盛名峻的案子即将开审,这天盛夏约了律师在酒店见面。因为这个案子,盛夏与他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家熟悉了之后也便少了很多客套。加上盛名峻的助理,整个包厢只有三人在场,说的都是私话。
盛夏虽然无比相信盛名峻目前的叙述为事实,但苦于没有证据,而警方立案后,查出的种种证据也均对盛名峻不利。于是律师直言,他们现在手里掌握的这些,自己就算拼尽全力胜诉的机率也极低。
包厢内陷入一片低气压的凝滞之中。
“盛小姐。”律师突然喊。
盛夏看着他,知道他有话要说。
“如果……如果你可以说服盛少认罪,态度良好的话,可能刑期会减轻很多。”他迟疑地开口。
“不可能。”盛夏却毫不犹豫地拒绝。
“我知道你相信盛少,我也相信,可是就我们现在的状况来说,我们没有办法说服法官。”律师希望她能面对现实。
盛夏闻言,却抿唇不再说话。
盛名峻是个很骄傲的人,这样的污名加身本来就已经让人无法接受,如果认罪……那么这样的污名便要带在身上一辈子,太过残忍。
“或者,你可以跟盛少商量一下?”她的心情律师可以理解,但这是很中肯的建议。
“不必商量了,我哥没有做过,不会认罪。”盛夏语气坚定地表明态度。
两人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对于盛夏,律师其实也多少了解一些。她会这样其实并不意外,只是心里叹息罢了。人,或许都该有这样的傲气,但是这个社会仅凭傲气是会吃亏的。
“那好,我回去准备一下。”律师知道说服不了她,只能按照原定计划准备。
“麻烦你了。”盛夏站起来说。
“盛小姐客气。”律师出了包厢,盛夏让盛名峻的助理去送,自己则又坐了一会儿,平复了下心情,才带着桌上的文件离开。
出了包厢,拐过弯时却与另一名男子擦身而过。
“颜少奶奶?”他突然喊,那声音听着有些意外又仿佛有些惊喜。
盛夏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男人却很热情,一边主动伸出手一边自我介绍地说:“我是高明台,成轩和颜小姐订婚的时候咱们见过的。”
盛夏对于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印象,不过她提到订婚宴,想着想必是高家的人,便伸手与他浅握了下,礼貌地说:“实在不好意思。”
“没关系,当晚的宾客实在太多了,可以理解。”男人的模样却很坦然,显得阳光很多。
盛夏颔首,却听男人又问:“你是来找颜少的吧?”
猛然听到颜玦的名字,盛夏有些意外。
男人却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很热情地说:“请跟我来。”
盛夏正想说话,他便已经将包厢的门打开。
彼时偌大的包厢内还是挺热闹的,坐着男男女女大约有十几个人,正是推杯换盏的时候。众人听到开门的动静同时转头,便见高明台与盛夏站在门口。
彼时颜玦也是不经意的抬眼,便对上了盛夏的眼睛,两人隔着满室的灯光与那么多人相望。
“高总。”
“高总。”
今天是中咖与颜氏这个项目成员的聚会,见高明台进来,中咖这边的人便陆续站起来。却听他调侃道:“早就听说颜少和颜少奶奶伉俪情深,今天可真是见识了。颜少这才几点没回家,少奶奶就找上门了。”
盛夏收回视线,解释说:“我只是约了人在这里谈事情,碰巧罢了。”
这话听在在场的人耳中,大概是欲盖拟彰,都仿佛在了然地笑着。
盛夏也不再多加解释,颜玦没有搭话,其实心里也明白,她现在的事情多半与盛名峻脱不了干系。
“杜小姐,麻烦你给颜少奶奶让个位?”中咖有同事突然这样问。
其实也没有别的意思,谁让她就坐在颜玦身边呢,而另一边是自己的老总的位置。只是搁在前女友身上就有些尴尬的,只是他并不太明白这些纠葛罢了。
杜若面上功夫还是不错,笑了笑起身。
盛夏走过来,与她擦肩而过,就这样坐到了颜玦身边,并轻声对服务生说:“麻烦给我换副碗筷。”
服务生应着去了。
今天的饭局是公事,吃着饭围绕的话题也多是这个,盛夏插不上嘴只安静地吃着饭。她最近上火的厉害,其实吃什么都没有味道,不过是想忽略颜玦的存在罢了。只是这人气场那么强,又怎么可能真的忽略呢?
换句话说,心里在意,纵然没有眼神交流,身体的每一个细胞也都在不自觉地感受。这时服务生给每人上了一道羹,她有些心不在焉地顺手舀了准备放进嘴里。
一只男性的手掌却在这时伸过来,盛夏有些诧异地抬头,便见颜玦看都没看自己而是神色自然地吃起来。她目光落在那羹上才明白,竟是道蟹黄豆腐羹,不由有些尴尬。
高明台将这一幕看进眼里,有些疑惑地问:“颜少?”
颜玦看了他一眼,高明台又将话咽回去了。他是个心思玲珑的人,笑道:“其实我太太也对蟹黄过敏。”
不过是句很简单的话,其中带了对颜玦的欣赏,唯有杜若悄悄握紧了手中的筷子。
这顿饭吃了大约有两个小时左右,盛夏终于逮到机会借口去洗手间,却准备悄悄离开。来到地下停车场后,自己编辑了条短信给颜玦,说自己有急事先离开,让他跟高明台解释。
当然,两人虽然在闹别扭,这只是不想在外人面前让彼此难堪罢了。收了手机,隐约听到停车场里仿佛传来收到短讯的提示音。疑惑地转头,却见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并举刀朝自己劈来。
男人凶恶的眼神,以及短刀的寒芒映在她的眼眸中,盛夏都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利刃朝自己劈来。千钧一发,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却并没有等来意料中的疼痛。
耳边响起哐当一声,刀便落在脚边。
她看到颜玦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被踢中下巴跌在地上。脸上的口罩也掉下来,露出一张大约四十岁左右男人的脸,浑身抽搐着吐出白沫。
“没事吧?”颜玦紧张地问,并将她护在怀中,同时也挡了她的视张。
盛夏有些余惊未了,只摇了摇头。她认得那个男人,是盛名峻涉事女孩的父亲。
这时因为饭局已散,杜若等人也正从楼上下来。出了电梯时只看到颜玦夫妻站在车边,走过来时,却见那个原本在地上抽搐的男人又无声无息地爬了起来。
“阿玦小心。”杜若喊。
两人转头,便见那个男人手里握着捡起的刀,再次朝颜玦后背扎来。他都来不及转身踢出去那一脚,杜若这时突然冲出来,死死地抱住了男人握刀的手臂。
她只是个女人,而男人却显然早已失去理智,两人纠缠地滚到地上,别人一时无从插手,只能眼睁睁见那把刀子扎进了她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