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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密云不雨,自我西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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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尔士西部,格温内斯的埃姆里斯堡附近,布雷丁国王看见一只黑色的山羊从自己的弓箭下逃生,他扔下盛箭的革囊,回头从侍从手上接过一壶水,向凯德主教问道:“那些河谷的领主们当时到底是怎么回答你的?”

    “陛下,他们说,达费德国王只是我们的敌人,这场战争和他们无关。”

    “和他们无关,哈!当初诺曼人打到波厄斯,这些家伙求我出兵的时候又是怎么说的?那时候我对这些鼠辈说过什么诺曼人和我们无关吗?”布雷丁恨恨地说道。

    “不如我再去格拉摩根的卡拉多格那里一趟……”

    “让那个山羊的情人进入埃姆林?我倒宁愿看见达费德的里斯打到我的城堡下面。”

    “那么,陛下,去切斯特的莫卡伯爵那里如何?”主教竭力试图劝说他的国王不要在势单力孤的情况下和里斯开战。

    布雷丁沉吟很久,最后摇了摇头:“如果我们靠英格兰人的力量打赢,以后所有人都会认为我们是他们的傀儡,你觉得等到爱尔兰的那个基南的崽子带着一支全副武装的盖尔军队登陆的时候,还有多少领主愿意站在我们一边?”

    “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对里斯就不占优势了。”

    “我亲自去特伊维河谷一趟,再提醒一下那群鼠辈,他们得以在舒适的大厅里苟且偷生究竟是靠谁的力量!”格温内斯国王的声音铿锵有力,完全不容置疑。

    一个月后,格温内斯人环绕在断头的布雷丁国王的尸体前哀悼,达费德的里斯只还回了这一点残躯,留下了国王的首级和四肢炫耀。

    一名叫做埃瑟尔的不列颠牧师吟诵着:

    “四块覆盖苔藓的巨石屹立在旁,

    标志着死者的狭窄居所。

    愿布雷丁在此处长眠!

    与他勇敢的祖先相邻。”

    “那些河谷的杂种背信弃义,违背了一切神圣的法则,我诅咒他们永世在地狱里吃硫磺!”埃德温之子欧文怒吼道。

    这件惨案已经震惊了整个威尔士,在世的人们从未听过这样在宴会中公然屠戮宾客的暴行,然而格温内斯和波厄斯两个王国的领主们正陷入群龙无首,到处都有野心家在蠢蠢欲动。夏季以后,特拉赫恩首先起兵为布雷丁复仇,随后格拉摩根的卡拉多格也加入了战争,威尔士又一次陷入血雨腥风之中。

    远隔着奥法堤与麦西亚的疆土,这个时节的伦敦人正在谈论着威斯敏斯特教堂,虽然早在忏悔者爱德华去世的那年便已祝圣,这座巨石建成的诺曼式教堂最近才彻底完工,这还多亏了埃德加国王的那些新奇机械。

    英格兰国王其实对威斯敏斯特并不是很满意,这个早期罗曼风格建筑在熟悉后世复古的哥特式教堂的埃德加眼里实在过于简单了些,不过他如今并没有什么精力建造新式的教堂,因为一个传言刚刚到达了他的耳中。

    丹麦那个瘸腿的斯汶王准备了一支舰队,听说即将渡海远征。比起年迈的丹麦国王,埃德加更担心的是斯汶的女婿,挪威的奥拉夫国王,这个维京武士早在斯坦福桥之战时便在英格兰土地上战斗过,目睹了父亲哈拉尔德的尸体被扛在盾牌上抬回。如今听说挪威人在这个号称“和平者”奥拉夫的统治下力量已经恢复,自尼达罗斯至里伯,自鲑鱼肥美的纳姆谷地至良田和高山牧场遍布的特隆纳拉格,北方人到处在传颂着挪威王新建的城镇卑尔根。埃德加很清楚,若是挪威人加入远征的丹麦船,英格兰的东部海岸必将再度遭受蹂躏。

    这些年英格兰领主们都在加紧修建城堡,在一些防御压力最重的地区,诺曼式的木堡成为了首选,只有最核心的枢纽地区才会修建耗费巨大的石制堡垒。埃德加新建的伦敦塔就是一座巨型环式石堡,这个工程奇迹完成后不久,达勒姆主教便去世了,临终前念念不忘的就有用伦敦塔的建筑技巧重建一座圣彼得教堂。不过这些城堡只能保护领主们的安全,那些不设防的乡村和城镇还是会沦为“海客”的猎物。

    “罗杰伯爵真这么说?”埃德加国王看着莫卡伯爵的这个儿子,一时倒是有些恍惚,埃尔夫加和他的叔叔埃德温伯爵有几分相似,埃德加看到这个年轻的骑士便回忆起当初在麦西亚西部追击残寇为埃德温复仇的事情来。

    “是的,我的父亲也觉得这件事我们必须做出反应。”

    埃德加国王此时对威尔士的领土并没有太多兴趣,他不像罗杰这个诺曼骑士那样热衷于扩张领地,也不愿意向那片边区投入太多力量,可是现在西部的局势恶化太快,格鲁菲兹大王时期曾经领教过撒克逊人的力量的那一代人几乎都已凋零,除了格拉摩根的卡拉多格之外,其他地区的威尔士国王们都已经和麦西亚的英格兰人非常疏远。布雷丁死后,英格兰人在西边的最重要盟友不复存在,若是他此时毫无动作,威尔士人就会彻底脱离控制,而像都柏林的基南之子格鲁菲兹那样的冒险者,对盎格鲁撒克逊人从来都是深恶痛绝的,据说这个年轻人常常通过商人和教士向海峡对岸的威尔士领主们宣传梅林的预言——那个红龙终将战胜白龙的传说。如果威尔士被这样一个王族后裔重新统一起来,英格兰西鄙再无宁日。

    只是眼下时机非常微妙,丹麦王的入侵迫在眉睫,威尔士的大战又一触即发,埃德加不可能同时进行两场战争,他从塔楼的窗口上望着西面港口的各色船帆,又一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