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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结束后我依依不舍的和阿爹和大夫人分别了,怕宫门下钥,阿爹和大夫人上了马车后匆匆离去。
我直直看着马车一路消失在尽头,才恋恋不舍的回了梧桐苑。
本来要和宸妃和帝渊守岁放爆竹,宸妃娘娘受了风寒,直咳嗽,帝渊担忧不以就取消了。
今日大家都起早布置,早就精疲力尽,梧桐苑也早早的熄了灯。
我推脱说我也累了,躺在榻上。听着稚红平稳的鼾声,我才起身拿起一个小包裹上了阁楼。
我点起灯笼,看着今日热闹的街市,静静的等待着。身后啪啪两声响动,一人稳稳的落在我的后方。
南加疑惑的看着我,“怎么知道我会来,要是猜错了就要白白吹冷风了。”我傲娇的仰起头,看着比我还高了一个头的南加。“那我可是猜对了,你会来的。”
依旧是坐在布星楼上,只是今夜的都城十分热闹,下方万家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仔细看街上都满摩肩接踵的人们,车马围着水泄不通。南加好奇的四处观望,也被这繁华吸引。
“燕岐有守岁的习俗,一直要到子时。所以今夜大家不会睡那么早的,这才能看到犹如不夜城的京都。”我解释着说。
南加指着从低处缓缓飘上来的灯光惊奇的问这是何物,我看着即将到子时了,所以大家燃起了祈福的孔明灯。
我拆开带着的包裹,拿出一个递给南加。“这个是孔明灯,除夕之夜将到子时,大家会写好自己的愿望于灯侧,将其放飞。”
南加抱着孔明灯好奇的端详着,我又掏出一只毫笔,往他手里一塞,示意他书写。
“你们燕岐过个节日,又是烟火又是灯的,花样真多。”南加虽然嘴上那么说着,但还是执笔写了起来,一笔笔的看起来十分认真。
我也掏出我的孔明灯,慢慢思索着开始写自己的愿望。
过了一会,写完的我停了下来。南加端详着自己的孔明灯出神,我来了兴趣想看他的愿望。
南加一把闪过,“在云渡,要是愿望被他人看了可就不灵验了,不能看不能看。”
我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行吧,小气鬼。不看就不看,我才不稀罕,把火折子给我吧。”
孔明灯内被燃起,我们抓着对角,小心翼翼的往上抬起,晃晃悠悠和万盏孔明灯一齐汇聚向空中。
“昭昭云端月,此意寄昭昭。”南加喃喃着,“我还不太懂你们的燕岐字,你孔明灯上的诗,是什么意思呢?”
我扭头笑着看他,“好一个看了就不灵验了,怎么你的作数我的就可以看咯?”
“你是燕岐人,自是不一样。”南加理直气壮的说着,给我一下就来了兴趣。“我偏不说,你自己参透去吧。”
南加啧了一声,“你们燕岐女子以端庄娴雅着称,怎么你就那么刁蛮。怎么,你难道就不想知道我写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你又不肯说。”我没好气的回答着。
南加笑了,“你猜呀。”
我眼睛一转,一脸神秘的靠近他说:“我猜完了。”
南加似乎有点错愕我的回答,“什···什么?”
我肆意笑起来,故意学着他的声音,“你猜啊。”南加发现被我摆了一道,生气的要来拧我的脸,我连忙躲过。
这时静安国寺的钟声响起来,都城里齐齐也响起一片爆竹声。我和南加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我知道是子时到了。
钟声回荡,炮竹噼啪作响。我对着南加说新年快乐,声音被炮竹声所淹没,只能看到我张嘴却没有声音的模样。
南加疑惑的看着我,口型说着什么。我将手作喇叭,靠近南加的耳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喊。
“南加,新年快乐!”说罢便歪着头看着少年的脸。他也微微的笑了,嘴巴动着,说着什么。
我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炮竹太响了我听不到。南加摆摆手,我们就坐了回去。
炮竹声渐渐小了,我从怀里掏出一串东西递给他。南加疑惑的抚摸着,“这是?”
我抱着双膝,所有的孔明灯都已经飘到了我们的上方,璀璨如漫天繁星。“这个是,守岁过后,长辈要给小辈们的。祝愿新的一年里,你可以平平安安万事顺遂。”
南加抚摸着厌胜钱,细细的打量着。
“陛下可能不会发,你在京都没有长辈,所以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串了厌胜钱。虽有些僭越了,但是我也不知送你什么好,还希望你莫要介怀。”
我看着南加总是淡淡的脸,猜不出他的心里的悲喜。
“谢谢你小七,我很喜欢。”他把厌胜钱郑重的收进了怀中,按住那个位置,看着我说。
我笑了,和南加默默的对视着。
宫外万家灯火的喧嚣穿不到宫内,大内里依旧鸦雀无声。钟声也停止,唯有风穿过我们,吹来跌宕起伏的一年。
正月里我和云知相约一起去了各个宫里拜年,处处灯笼高挂,也有不少命妇探访,真是难得的热闹。
每个宫里的夫人们都给我和云知包了好大的红包,其中最数琼华阁的丰厚。自除夕宸妃病了以后,帝渊、陪伴床前悉心照料。
云知和我说德夫人气得摔了好几个瓷器还不解恨,脸臭了许多日,吓得云知都不敢多说话。
只是宸妃大好以后帝渊却病了,那日我同帝渊宸妃用膳时,帝渊还安慰宸妃只是小毛病不碍事的,惹得宸妃心疼得泪光点点,我也担忧不已。
听芸春说,帝渊是积年劳累加上不注重饮食而导致的消渴症,近日来越发严重,以至于影响行走。
但帝渊不知为何十分忌讳药石,总要宸妃连哄带骗的才喝那么一两次。我看着帝渊需拄拐而行,踉跄的背影显得佝偻了许多。
自那日除夕过后,我同南加也开始熟悉起来。他常带我偷偷从宫墙缺口处偷溜出去玩耍,我笑他堂堂世子钻狗洞,他气我将军之女着男装,每每在一起,总是嬉戏打闹。
元宵那日,他又带我偷偷去了街上看灯会。
我看着街上琳琅满目的花街,开心得合不拢嘴。南加也被热闹感染了,看起来今日心情格外的好。
南加从摊上买下两个滑稽的面具,分着戴了起来。街上人群熙攘摩肩接踵,一不留神我竟和南加走丢了。我迷茫的抓着一串糖葫芦,四处呼喊南加的名字。
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南加是云渡世子,要是有人此刻下手就糟了。
就在我思考要不要偷偷回府请阿爹求救时,一句公子喝酒吗从头上传来。我抬头望去,酒楼上正是一脸坏笑的南加。
我气鼓鼓的上楼想要兴师问罪,打开厢门却见一妖冶女子正在布菜,对面还有一个娇小的女子正弹着琵琶,唱着秦淮调子,而南加正悠然的端着酒杯喝酒。
其余两人错愕的看着我,乐声也戛然而止。“哟,南公子好雅致啊,我竟然不知你好这口。”
南加摆手示意继续,那酥软的调子直直挠着我的耳朵。
“孙公子不也来了吗,坐。”
我气鼓鼓的坐下,看着南加食指轻轻打着节拍盯着琵琶女的模样,竟心里有一股无名火。
那布菜的妖冶女子施施然的行了礼,腰间的挂饰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我这时才发现是一个褐发蓝眸的色目人,那女子被我直直盯着也不恼,红唇轻启:“这位小哥不曾见过,是南公子的朋友吗?”
南加眼也不眨的点点头。
那女子又继续对我说:“奴是这酒楼的老板,名为黎安。既是南公子的朋友,就是黎安的贵客。这是店内珍藏的陈酿,望公子喜欢。”
那黎安给我斟了一杯酒就退下了,南加挥手让琵琶女也退下了。我看着琵琶女袅娜的背影,“是我打扰了你的兴致。”
南加夹起一块牛肉放置我碗里,好笑的说:“你难不成在食醋?”
我的无名火更大了,使劲的盯着南加。
“食醋,对吧,你们燕岐话是这么说的。”南加居然还笑了起来。
我气得把杯子一震,“我才没有,你别乱说。再说了,那叫吃醋,吃醋!”
南加一脸不信,噢了一声。
“这里的老板娘,也是云渡人。有一日闲逛,我来了这座酒楼。那日你赠我厌胜钱,我想着请你吃一顿云渡菜,回报你。”
这时我才低头看像一桌的菜肴,果然是香气四溢,珍馐满盘。南加不停的给我夹着菜,提醒我慢点吃。我被酸酸辣辣的云渡菜惊喜到了,是在京都未曾尝过的口味。
我抓起桌上的一个馕饼,觉得十分熟悉。“从前我阿娘也做过这种饼给我和阿爹吃,那个时候我和阿兄嫌硬吃得不多。现在就是想吃阿娘亲手做的,都吃不到了。”
我摩梭着那馕饼,突然觉得无比思念。“要是可以去一趟云渡就好了,我阿娘,也是云渡边境人。”
“你真愿意去云渡吗?”南加突如其来的话让我有点茫然,回问了一句什么。南加垂下眼帘,又给我夹了一块肉。
那日我吃得十分开心,还偷偷的藏起了两个馕饼带予稚红和芸春。她们至今不知道是宫外的,芸春还当我贪吃去膳房偷拿的,直说以后可不许了,被人抓到多不好啊。
我笑得合不拢嘴,芸春总是这样一副操心的模样,我安慰她我知道啦。
元宵过后,就又要开始上明德宫学习了。我哀嚎的同南加说好日不长,南加笑话我性子懒惰不爱学习。
积雪渐渐消融,似乎又到了一切皆可开始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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