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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姨娘的家,在一个靠山临水的小城,那个小城夹在永厦皇朝和长乐国之间。
有一个很美的名字,叫泗水陵。
因着地势尴尬,又因为山水极好,那个小城居然成了真正自由的地儿。
永厦皇朝和长乐国都没有插手去管,谁也不好派朝臣去驻扎。
两个国家也很有默契,都把泗水陵当做一个界点,一个不可侵犯的界点。
久而久之,泗水陵的人也习惯了,不管是永厦皇朝,还是长乐国,他们都没有放在心里,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反正也没人拦着他们,一时之间,倒成了两国的人了,因此也都没想过,到底归哪国管。
总之不管是归给了哪个国家,对他们无害就行了。
七姨娘就是在这个泗水陵出生、长大的,她的父母也都是泗水陵本地人,一辈子只得了孪生的一儿一女。
从小到大把兄妹两人,捧在手心里疼大的。
特别是七姨娘。
都说女儿得富养,七姨娘是真真正正被父母富养着的。
十指不沾阳春水就不用说了,春夏秋冬换季的衣服一年就得好几箱子,珠钗头面不停的打。
就这样如珠似玉的,养到了十几岁。
七姨娘生的好看,性子也好,最是和善容易让人亲近的一个人,天天脸上就没少过笑。
她们家在泗水陵不算顶尊贵的人,也不是最下等的人家,算是个中上游吧。
长到十几岁,与母亲一起走过几个高门府邸,她这名字便也在泗水陵,众夫人的耳朵里了。
南面做粮食生意的安府,家里头的小女儿生的面容俏丽,性子又和善,娶回家做儿媳妇,最好不过了。
一时之间,安府家里的门槛子都快被踩烂了。
只不过七姨娘脾气直,不愿意嫁给不认识的人,更不愿意嫁给自己看不上的人。
父母没办法,只能让她自己择婿。
断断续续的看,断断续续的挑,却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的。
那一年的暮春,天气比以往都要热一些,到底是春天的尾巴、初夏的头,很有几分夏天的样子。
夜里更是闷热上几分,七姨娘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悄悄的起床,踩着梯子出了自己的院子。
七姨娘的院子,临着一条小河,跳出去就能看见。
她穿着薄薄的衣服,披着披风就出去了,一走到河边才觉得冷,干脆蹲下身子。
手伸到河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河里的水。
河水凉丝丝的从她手里穿过去,舒服的她眯着眼睛直笑。
这泗水陵虽然没有官府驻扎,却比有官府驻扎的还要安全些,两个国家都想着法儿的给这边好处。
明面没有官府驻扎,暗地里可有不少派来的兵将。
苏惊风,就是其中一个。
他当时还没有现在这么风光,朝廷也是暗暗的派他来这里的。
一来是为着历练他,二来是为着让他来查一下,摸一摸长乐国的底。
长居在长乐国,又恐生事端,不如住在泗水陵方便,就此便在泗水陵住下了。
也是巧了,他夜探了一回长乐国将军府,回来是沿河走的,进了泗水陵之后,心里放松了。
脚程慢了许多,跟着他的小厮们也放慢了脚步。
正走到七姨娘这一处不远,一个黑衣人遥遥跟了上来,喊了一声“主子”。
苏惊风便停下等着那个黑衣人。
“主子,我本来在长乐国将军府断后,结果见了了不得的事。”那个黑衣人单膝跪地禀告苏惊风。
“什么了不得的事。”苏惊风背着双手,皱着眉头问跪在他跟前的人。
那个黑衣人迟疑了一会儿才开口,“那将军夫人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起来,去了后院一个僻静的屋子,我当时存了心就在树上瞅着,后来见一个男的翻墙进去了。”
“哦?”苏惊风来了兴致,这是因为长乐国将军不在府上,便红杏出墙了?“可认识是谁。”
这一句话苏惊风本来也就是随便一问,哪知道那个黑衣人还真的认识。
“是长乐国太子殿下。”声音里带着笑意。
“什么?”苏惊风这下可惊着了,这太子殿下也太大胆了些,臣下的妻子他也敢染指。
瞧着他挺精明的,不像是那么昏庸的人啊。
黑衣人回的话不但惊着了苏惊风,还惊着了在河边的七姨娘。
刚才他们一群靠近七姨娘这里的时候,七姨娘已经够害怕的了,捂着嘴不敢出声。
这下听了这么个八卦的故事,又是小姑娘家,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若静静的待着,苏惊风没有防备,可能还觉察不出来。
这么一个大喘气,苏惊风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会觉察不出来,河边上蹲着一个人。
当下脚一蹬掠了过去,手一伸便抓住了七姨娘,嘴里厉声喝问,“谁!”
七姨娘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吓的嘴也不会说话了,手直哆嗦。
看见是个穿的薄薄,披着浅粉披风的姑娘,眉头先皱起来了。
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什么也看不大清楚,幸而天上有轮明月亮的很。
七姨娘看着眼神的人怔了一会儿。
她从没见过像苏惊风这样的人,个子这样高,身材又这么魁梧。
但是却不像一般莽汉看着粗陋。
就着月光看,脸白净的跟玉盘似得,一双眼睛不怒自威,鼻梁挺拔,嘴巴厚实刚毅。
真好看的一个人,七姨娘看的心里嘭嘭直跳,也不害怕了,手也不抖了。
苏惊风看的皱了眉头,怎么是个小姑娘,痴痴傻傻的看着自己做什么?
“好个大胆的小丫头,半夜里不睡觉,蹲在河边做什么。”
七姨娘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苏惊风,他的声音也好听呐。
“我叫安苪眉,你叫什么名字啊?”
苏惊风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放下了七姨娘,脚一蹬又越会了刚才他站着的位置。
七姨娘哪肯就这么放过他了,提着裙角追了过来,一双乌黑的杏眼直愣愣的瞅着苏惊风,“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叫什么名字呀?你记着我的名字了吗?”
真是个缠人的小姑娘,苏惊风使了一个眼色,先几个起落使轻功走了。
跟着苏惊风的那几个小厮,纷纷看了眼七姨娘,跟在苏惊风的身后走了。
见他走了,七姨娘可着急了,忙支着嗓子喊,“诶,诶,你别跑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凉风习习,河堤上的柳树唰唰作响,哪还有苏惊风和那几个黑衣人的影子。
只有七姨娘一个人站着,好像没有人来过似得。
她刚才喊那一嗓子,不知道苏惊风听到没有,她院里守夜的小丫头倒是听到了。
当下吓的那个丫头鞋都顾不得穿了,跑到院子里一看,果然看到墙上支着梯子。
忙爬上去往外瞅,正看到急的跺脚的七姨娘。
自见过苏惊风之后,七姨娘的心里就一直想着他,觉得那样的男子,才是如意郎君的样子。
自此一日一日的站在河提上,就盼望着能再见苏惊风一面,好问问他的名字。
然后,再问问他婚配与否。
这一日一日的等下来,七姨娘一点也不气馁,反而越来越坚定了心里的想法。
因为苏惊风的面貌,在她心里记得清清楚楚的,越来越清楚。
只是七姨娘没有想到,再见到苏惊风,不是在河提上,而是在一个林子里。
现在七姨娘想着往事,总要叹上一句命中注定。
那日她心情不好,带着丫鬟去游河,船经一个果园,不知道怎么的,特别想进去看看。
待带着丫鬟走进园子没几步,一眼就瞧见了躺在一棵果树上的苏惊风。
一身血污,脸上惨白,双眼紧闭着。
光看着侧脸和身形,她就确定是苏惊风无疑了。
直到这个时候,七姨娘心里豁然开朗了,一瞬间就通了情事了。
心里只有一句话来回倒转,这辈子,非他不嫁。
她不知道苏惊风怎么会一个人躺在这里,还一身的伤,只能找急忙慌跟丫鬟一起把他弄回了家。
可巧她父母不在家。
七姨娘是从没的,看他一身的血污,不敢随随便便请大夫。
自己动手给他擦了身子,上了些治创伤的药,又拿干净的布缠上,另又熬了些去热的药。
这样照顾的妥妥帖帖的,苏惊风本来呼吸急促,竟慢慢的平缓下来了。
等七姨娘的父母知道的时候,苏惊风已经退了热,将要转醒了。
这一问,知道自己女人给人家擦了身子了,惊了一阵气了一阵,后来七姨娘的母亲上前一看。
床上躺着的苏惊风,眉目英朗,身体魁梧,心里七分担心生气便没了四五分。
到底想着自己女儿做事太莽撞了,故意板着一张脸教训了一回。
七姨娘哪听的进去,一颗心都拴在苏惊风的身上了,期期艾艾的牵着母亲的袖子,耳根子先红了,
瞧着七姨娘这个样子,她母亲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唉声叹气了一声,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只说父母会给她做主的。
这下七姨娘心里有了底,想着自己可以嫁给自己喜欢的人,高兴的跟什么似得,脸上的笑越来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