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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呆着干嘛？”
顾子献一只手撑着下巴，感受到他不满的视线，总算不那么昏昏欲睡。
“在你这躲会清闲。”
去外头肯定要被抓住干活，还是算了吧。
“别这么看着我……你是不知道外头的乱象，等你忙起来的时候，可别哭着求我。”
黄素白：痴人说梦。
可事实果然如顾子献所言，下午的人是一波又一波的来。
黄素白终于摆脱了闲到抠脚的状态，开始忙到飞起。
他是会算账的。
凡是大家族的子弟，家中都会有私学，四书五经以及骑射等都有涉及，因为姐姐长大以后还要操持家事，所以府里格外请了算账的师傅。
他爹娘在这方面从来都是一视同仁，大手一挥，让他也跟着学，虽然在学着算账的事情上吃了不少的苦，但一般的账难不倒他。
很显然，这并不是一般的账。
每一波将士都会抬上十几个箱子过来，里头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光是看着，黄素白便觉得心惊。
这得抄了多少家呀？
他们太女，这次可真玩大了。
……
“沈大人！沈大人！我们家是真心归顺陛下的，我要见陛下，我要见太女！”
沈怀洲奋力一甩，昂贵的布料发出了悦耳的撕裂声，少女倒在地上，看上他的目光满是怨恨。
“我们家是真心归顺的，太女公器私用，打压异己，就不怕天下百姓怨恨她吗？”
“她一次抄了这么多家，可有想过朝堂上还有谁会为她办事？”
“我不服，我要去告御状，我要去告诉陛下！”
沈怀洲本来是不想理她的。
每一个被查到的人都会诉说委屈，觉得自己罪不至此，可在他们横行乡里，仗着手上的权力肆无忌惮时，又想过百姓何辜？
可听到最后，他还是停了下来，慢悠悠的转过头去。
一双眼眸清淡无尘，如谪仙人一般，但当他悠悠的看向地上的人时，却让少女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胸膛蹦蹦直跳。
沈怀洲：“会有人为她做事。”
他很认真：“至少我会。”
今日不是谈回忆的好时候，可他就是莫名的想到了很久之前，他自幼才名出众，十里八乡无人能出其二，长辈们更是多加夸赞，传着传着，美名便传到了当今皇帝那里。
在他14岁那年。
平乐帝大喜，召他入宫。
天子识美玉，本该是一段佳话。
他也像很多人所料想的那样，得到了当今天子的重用，连续5天，平乐帝都召见了他，与他谈诗作赋，论古今河山。
长辈皆言，沈家子前途无量。
直到第5天，他终于忍不住，告诉陛下。
“臣不仅会诗词歌赋，也会治国之术，可为陛下稳定朝纲，创千古功业。”
平乐帝怎么回答他来着？
看着那一本正经明显稚气未脱的小少年，他趴在美姬的身上，哈哈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朕了，沈家的孩子可真有趣哈哈哈……”
他的表情越来越黑，平乐帝却擦干净了笑出来的眼泪，居高临下的看着台下的他。
“朕知道你的心意了，去拿赏赐吧。”
少年沈怀洲却面无表情，只抬头看了那所谓的君一眼，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我不要。”
他沈氏郎，不与庸人为臣。
回过神来，看向地上的少女，他同样认真。
“有我为她做事。”
再多人反对又如何？
来日史书工笔，后人评说，都会知道顾氏太女殿下所行所做之事，利及千秋，功在万代。
“疯了。”看着他翩然而去的背影，少女喃喃自语，“疯了，简直疯了。”
……
林泠：“我没记错的话，这家的小姐爱慕于你，曾经对外放话，此生非你不嫁。”
沈怀洲淡淡的看着她，明显气还没顺。
“你吃醋了？”
林泠：“……不要这么幼稚。”
幼稚？
不过比他大了两个月而已，就敢说他幼稚？
沈怀洲气急了，刚想追上去评理，却注意到她低声咳了两下，嚣张的气焰瞬间落了下来，脸还是臭的，身体却很诚实的摘下了身上的披风。
林泠只觉身上一暖，疑惑的抬头看去。
他臭着脸转过了头。
林泠：还说自己不幼稚？
……
黄素白一直忙到月上枝头。
他今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登记，已经快要开始不认识金子和银子了。
看了一眼月色，实在太晚，家里管的严，好孩子从来不在外头过夜，想了想，决定拿着账本回家核对。
临走前推了推某人的脑袋。
顾子献：“啊？结束了啊…”
“要你有什么用？”他的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说好了要帮我忙的呢？”
“我可以帮你喊加油。”顾子献敷衍的拍了两下掌，撑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往门外走去。
“我明天还来呀。”
黄素白：他早晚要和殿下告发！
可想到殿下还在谈恋爱……算了算了，不去打扰殿下。
到家后本来想睡觉，但躺到床上之后，又发现自己莫名兴奋。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与这么大的事情耶。
要是立功了，是不是就能像姐姐那样，再也不挨爹娘的骂了。
他现在像极了刚刚出社会打工的单纯孩子，整个人动力十足，瞬间连觉都不想睡了，爬起来就翻着账本，同时手上还在不停的打着算盘。
在这之后的很多天，黄素白都在后悔自己的这项决定。
翻到某一处时，他的笑容渐渐消失。
这账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