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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杉一家的马车拐了一道弯,去了一品居买傅紫菀最喜欢吃的一道云片糕。
“你们坐着吧,我去买,时间不早了,咱们要赶些时间。”许长清从前面的马车上下来,笑着拦了后面欲下车的女眷。
他进去不过一刻钟就拎着打包好的云片糕走了出来,刚把糕点递给探出头的冬青,就听到一旁有人唤,“清、清儿?”
许长清侧眸,看到不远处熟悉的人,很是惊讶喜悦,“大哥、大嫂!你们怎么在这?”
“真的是你?”许长泺笑着上前拍了拍弟弟的肩头,“看着结实了,早得了爹娘的信儿说你们来应天了,一直没有见过,可巧今天在这遇见了你!哈哈……”
“大哥、大嫂。”傅剪秋听到外面的动静,从马车上下来施礼。
许大嫂忙扶起她,“弟妹快起,你们的事爹娘都在信中说了,真是委屈你了。”
傅剪秋笑着摇了摇头,“都是过去的事了。”
“难为你这么通情达理,好孩子!”许大嫂一脸欣慰,“听娘说你为许家生了龙凤胎,在哪里呢?嫂子能看看吗?”
“真是不凑巧,今日出门赴宴,没有将孩子带在身边。”傅剪秋抱歉道。
许大嫂有些失望,拍了拍傅剪秋的手,“弟妹是个有福的,以后就苦尽甘来了!”
“大嫂一直是个有福的。”傅剪秋笑着看她,又看了眼许长泺,许大嫂笑啐了她一口,妯娌俩和谐的站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许长泺与弟弟相差十岁多,自小就很是照顾弟弟,听说弟弟因为栾青萝的事与许家断绝了关系,气的恨不得回去替弟弟叫屈,此刻碰到许久不见的弟弟,难掩满脸的欢喜,“怎么来了应天也不来找大哥?害我和你大嫂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你们!”
“一言难尽……”许长清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傅家人见此状,都从马车上下来,和许家大哥大嫂闲聊了几句,约了有空去家喝茶做客,才分道扬镳,往家赶去。
许长泺夫妇看着马车走远,才转身上了停在另一边的马车,赶车的小厮带了压檐帽,看二人上了马车,扬鞭催赶,马车穿巷绕街,半个时辰后停靠在一座院子的后门,小厮跳下车对看门的门房扬眉,“快去通知大爷,咱们抓到傅家的亲戚了!””
“你们是什么人?抓我们来这里想干什么?”许长泺夫妇被人从马车上推下来,上身已被牢牢的捆住。
马车里跳出另外一个小厮,朝门房喝了声,“看什么!还不把人领进去关起来?!耽误了大爷的事,小心你的脑袋!”
“哎!”门房忙应了,开了后门,将夫妇俩推搡进去。
小厮对先下车的小厮冷眼,“还不去通知大爷?!”
“你怎么不去?”小厮瞥了瞥嘴,解了马车上的马,朝来时路而去。
湖湘酒楼,二楼牡丹亭。
一个三十多岁,一身绸缎,一脸精明的圆肚子男人笑眯着眼给端坐在另一边的中年男人倒酒,“傅大人,您看,这件事还需要您高抬贵手啊!”
对面的男人赫然是刚从帝师府出来的傅明孝和傅明悌。
“傅某刚入户部,单大人这不是难为傅某吗?”傅明孝端杯掩唇,眸子似有若无的扫了眼他口中的单大人。
单大人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沓银票,推到二人眼前,“怎么能让傅大人为难?这些……给傅大人买杯薄酒喝,还请不要嫌弃才是。”
傅明孝瞧着桌上的银票,掩饰不住内心的狂跳,悄悄将数量和面额算了算,发现居然有两万两之多时,瞳孔微微缩了缩,面上故作薄怒,“单大人这是做什么?”
“哈哈……傅大人果然不愧是帝师府出身的,面对这么多银子面不改色心不跳,单某佩服啊!”单大人哈哈大笑,顺势将银票收了回去,扭头示意身旁的圆肚子男人为傅明孝和傅明悌斟酒,圆肚子男人叹息一声,“实不相瞒,我是最近遭了小人,商行损失惨重,才想接了这个活多少赚个过年银子,也好让一起跑商的活计们过个好年!”
“你啊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单大人一脸惆怅,“早就让你提防着身边儿的人,可你……唉……”朝傅明孝二人摇了摇头,“不瞒你们二位,他是拙襟的亲弟弟,自家娘舅求上门,单某只得舍出这么一张脸来求人,让二位见笑了!”
他起身给傅明孝作揖,傅明孝忙起身拦他,单大人趁势往他袖子里塞了比刚才还厚一沓银票,傅明孝眼尖的瞅见最上面的是张千两银票,想到下面的如果都是千两银票,那……
他的手轻轻抖了几下,扶了单大人坐下,作势顺了顺袖子,笑道,“单大人这话说的不对,人在官场,都有求人的时候,保不准哪一天那些人就有求你的时候了!”
“哈哈……傅大人说的是,来来,单某敬你一杯!”单大人瞥了眼圆肚子男人,两人高兴的起身敬酒,傅明孝得了好处,脸上也笑的极其灿烂,手还伸长拍了圆肚子男人的肩,“这位兄弟若真想接,就准备好了东西明天去户部找我,咱们按规矩走,说不定这生意就是你的了!”
“是,到时候还需傅大人多多关照。”圆肚子男人垂眸,笑的开心。
傅明孝扬言,“好说好说!”
几人相谈甚欢,饭罢,由圆肚子男人做东,请傅明孝和傅明悌去京城有名的醉月楼一醉方休,又找了几个调教好的处儿伺候二人,几个青楼女子大爷的叫着,温香软玉在怀,傅明孝第一次尝到当官的好处,不由薰薰然,拿了圆肚子男人送的银票一张一张的打赏人,做足了财大气粗的模样,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都围着他转,屋内暧昧异常!
傅云杉一家回了别院,南幕来禀,“六殿下已侯在书房,说有要事与三姑娘相商。”
“什么事?”傅明礼担心的看女儿,傅云杉摇了摇头,困惑道,“不知道,等我去看看。”
傅明礼点了点头,楚氏在旁笑道,“记得留六殿下吃饭,我去做他爱吃的油焖竹笋。”
“娘,我要吃红烧肉……”小八在旁边不依道。
楚氏笑,“好,今天家里高兴,想吃什么娘都给你们做!”
傅云杉抿唇笑了笑,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的门虚掩着,门缝里可以看见一袭红衣的绝色男子正垂眸瞧着桌上的什么东西,秀丽的长眉间多了一丝素日不见的冷肃,纤长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暗影,让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微微上翘的眼角不带笑意,高挺的鼻梁,略显胭脂红的薄削唇瓣紧抿着,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似在沉思……
“爷,再不回去宫门就要关了!”一旁,窜出一袭蓝装的常寺,给楼重倒了杯茶,嘟囔道,“早知道咱们就该去帝师府找三姑娘,也不会这么白白跑一趟……”
“你有事可以先回去。”楼重的声音微微泛出冷意,常寺怔了怔,陪了笑,“奴才的事就是陪着爷,奴才哪里都不去!”
楼重淡淡瞥了他一眼,重新看向桌上的东西,常寺探头瞧了一眼,叹气,“被容妃娘娘惦记上可不是好事儿,爷想怎么帮三姑娘?”
“我与她走的越近,对她们家的危害越大,你觉得我该怎么帮她?”楼重脸色凝重,瞧着面前的密报,扶了扶额头。
常寺转了转眼珠,凑近了道,“以后不与他们家来往?”
楼重瞪了常寺一眼,常寺摸了摸鼻子后退一步,“那您说怎么办?”
“顺其自然。”傅云杉推门而入,笑道,“就算六殿下现在开始疏远我也为时已晚,容妃认定了的事不做绝会善罢甘休吗?”
常寺摇头,楼重意外的看了傅云杉一眼,“你不害怕?”
“害怕有用吗?”傅云杉淡然一笑,走到书桌对面的椅子坐下,“她惦记上我不止你的原因,你无须自责。只二皇子收拢我没有得逞一事就够她记恨我千千万万年了,再加上我二姐又是她的死对头玉妃娘娘的亲女儿,她怎会不记住我们家!”
“容妃为人睚眦必报,她若真对你下手,你们家……”楼重眉目蹙紧,瞧着一脸笑意的傅云杉,“我去找老师商量,早些揭穿傅明孝的假身份,接你们回帝师府!有帝师府护着,容妃怎么也会思虑七分!”
“不用!我会小心应付的。”傅云杉摇头,从桌上取了楼重带来的资料,详细看了,唇角露出一抹笑,“这关系还真够错综复杂的!靖安侯府的庶女要嫁给永宁侯府的长公子做继室?永宁侯府的孙小姐定了西北侯的小公子?他们这是想干什么?”
这丫头,真不可爱,就不能服个软,求他帮帮忙?
“靖安侯府是容妃和二皇子的大本营,永宁侯府是七皇子母妃的娘家,西北侯骁勇善战,曾随父皇南征北战,深得父皇信任!”楼重抬眸看她,吸引了傅云杉的视线后,慎重道,“西北侯手握六十万大军,是天启最有力的边防军!”
纵是傅云杉知晓些东西,听得楼重以这样的口吻说出来,仍有些惊愕,六十万大军在一个人手里,洪德帝是对此人抱了多大的信任?!换句话说,是什么让洪德帝如此信任此人?
傅云杉疑惑的问楼重,楼重摇头,常寺在外敲门,“爷,再不回去,宫门就要下锁了。”
“娘还想留你用饭,看来你是没口福了。”傅云杉笑着起身做送客状,楼重看着她,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撩袍起身,出的别院门,第一次没有扯她的发辫而是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有事记得送信去一品居,他们知道怎么找我。”
傅云杉笑着点头,“你也小心,有空帮我照顾二姐。”
楼重展颜一笑,眸底却无笑意。
车内,楼重心事重重,常寺在一旁看的纠结,“爷……”
“再调二十个人过来,轮流护着院子,有情况立刻增援!”楼重一锤定音。
常寺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急的跳脚,头嘭的撞上车顶,“咱们手里训练出来的一共也就百十个,已经送了六个在明处,安排了十个在暗处,再送二十个来,爷您……”
楼重朝他摆了摆手,闭目养神。
常寺抓了抓头,在车内来回兜圈,最后跺了跺脚,咬牙无奈道,“我给我爹和我哥写信,让他们送些人来。”
楼重没有说话,常寺暗松了口气,决定待会儿一回去就写信让人送走。
傅云杉看着马车走远,叹了口气,正想回院子,转身瞧见了身后的司命,司命额头的伤痕已慢慢淡化,面瘫似的脸俊美不凡,在灯笼下更是好看,清冷酷帅,傅云杉咧嘴一笑。
看到她的笑,司命的脸缓缓软化,将手里的披风覆在她肩头,郑重道,“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人伤害你……”他的目光从她身上滑向院子,淡淡的却仿若立誓一般坚定道,“和你的家人!”
傅云杉一怔,知道他偷听了自己与楼重的话,唇角的笑有些无奈,却又因他的话窝心,扬眉看着他会心一笑,“好,我们一起努力。”
容妃在内,深得皇帝宠爱;外,靖安侯府势力庞大。要想对付她,自己势必要剑走偏锋,兵行险招!
她不招惹自己是最好的,她若敢招惹,她不介意为了家人开启屠杀模式!
第二日,傅云杉收到密信,信中将傅明孝收贿受贿的全过程都写的详详细细的,傅云杉轻轻一笑,将信燃了,提笔写了两封,一封送往清河,一封原路返回。
午夜,蔬菜大棚突然起火,一座连着一座,足足有十几座,当值的菜农惊慌失措的从大棚里跑出来,看着惊天的火势不敢上前。
南幕抓了木棍将燃着的草帘挑到地上,呼喊着菜农按他的方法做,几个黑衣人从暗处跳出,将纵火的人捆了扔在地上!
等傅云杉一家赶到时,着火的草帘已被挑的差不多,南幕指着地上的几人道,“三姑娘,放火的就是这几个人!”
“拿火把来!”傅云杉冷声,一群菜农将火把全照在几人身上,傅明礼不敢相信的看着其中的熟人,“三郎?!”
傅云杉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傅明孝,可真是死性不改!
傅三郎狼狈的摔在地上,狗啃泥的姿势,瞪了眼傅明礼和傅云杉,“还不放了你爷爷我……啊!”
傅云杉一脚踩在他的后背心,傅三郎一个趔趄,高扬的头与大地瞬间来了次亲密接触!
“堵了他的嘴,关进柴房!明天一早再做处理。”傅云杉冷冷道。
傅三郎骂骂咧咧的和几个黑衣人被小厮拖走,傅明礼皱眉看着还在燃烧的草席和空无一物的玻璃棚,吩咐一旁的南幕,“将备用的草席搭上……”
“爹……”傅云杉开口唤住傅明礼,“玻璃受热,稍微等上半个时辰再搭草席吧。”
南幕点头应是。
傅明礼担心道,“杉儿,这会不会影响大棚里的蔬菜?”
傅云杉摇头,“等明天看情况吧。”
若无事就小惩,若有事……
傅云杉的小脸冷凝,一双眸子泛着阴冷的杀气。
好不容易挨到翌日傍晚,傅云杉将所有草席被点的大棚都看了一遍,确定蔬菜并没有受影响后,松了口气,带人直接去了关押傅三郎等人的地方。
几人一天没吃东西,有气无力的歪坐在地上。傅三郎一瞧见傅云杉过来,扒着门咆哮,“傅云杉,你个小杂种,再不放你爷爷我出去,我就让大伯杀了你全家!”
“打断他们的腿,扔回帝师府!”傅云杉一脸淡漠,看着小厮将门打开,将那些人堵了嘴架在板凳上敲断了腿。
傅三郎吓的魂飞魄散,扑倒在傅云杉脚下,“杉儿妹妹,三哥是混账,你看在咱们是亲兄妹的份上,饶了哥这一次,哥再不敢了!这事都是大伯逼的啊……你相信哥,哥胆小,你别吓哥……”
傅云杉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居高临下俯视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我……”傅三郎急的满头大汗,瞧着他带来的人一个个脸色惨白,一身血迹,多少的胆都被吓没了,眼看执行的人朝他走了过来,他嗷呜一声大叫道,“他们想给你的菜下毒,说要借皇帝的手让你们一家灭门!我说的都是真话啊……杉妹妹……”
在菜里下毒?
傅云杉浑身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笑容越灿烂,眸子里的寒意就越凝重,“打断他一只腿,一起扔回去。再有下次……”她缓缓靠近傅三郎,冷冷道,“我要了你的命!”
“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不要……不要……我的腿……”傅三郎被拖走放在板凳上,小厮还没下手,就看到他下身流下一滩黄色的液体,傅云杉别开头,转身出了院子。
走出不远,就听院子里响起傅三郎凄厉的惨叫!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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