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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眉看着被欺负的小意,眉眼间闪过一抹心疼,神色瞬间就冷了下来,“我的丫头自然有我管教,何时轮到一个当姨娘的动手了?”
“啊?我刚才说掌嘴的时候,姐姐没反对,这会儿说这话可是要委屈死妾身了!”傅迎春抬头看见迎面走来的人,唇角勾起一抹笑,眸子里却立时含了泪,扑倒在来人怀里,“相公,你看姐姐……”
方之行将她搂紧,厌恶的撇了眼柳月眉,脸色有些不好看,什么官家小姐,除了身子软一些,长的还不如她身边的一个婢女。方之行的目光斜过去看到脸红的小意,舔了舔唇,这丫头长的可比她那个主子好看太多了,早晚要把她弄上他的床……
傅迎春自然没有忽略方之行看向小意的目光,眉头皱了皱,窝在方之行怀中的身子更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出言挑逗,“相公真坏,昨晚折腾的好厉害,奴家的腰到现在都在疼……”
方之行的心一痒,顿时想起昨晚这女人的风骚妖娆,身子立时又热了,不管柳月眉在场,拦腰抱起傅迎春,“小妖精,回屋相公帮你揉揉去……”
边说边走,手已不老实的袭上揉捏,低头封住了她的嘴。
柳月眉看都未看一眼,眉眼间的担心只给了自己的贴身丫头,“小意,疼不疼?”
小意摇了摇头,看着方之行和傅迎春走远的背影,替自家小姐委屈的不行,除了洞房那天,姑爷就再也没进过小姐的房间,即使是来了也是睡在外间,更是言明了,不想看到小姐那张普通的脸。
这样的姑爷,这样的相公,她替小姐委屈不值!
“小姐,姑爷他怎么能这样?”小如气呼呼的鼓着脸瞪着两人离开的方向,明显是对方之行的不满,柳月眉看了小如一眼,浅笑安抚,“好了,咱们快回去给小意上药,我记得娘给我备了两盒伤药放在……”
“在妆奁箱里,奴婢去取!”小如回头看着小意脸上的伤,“小意姐姐,是不是很疼?”
“好疼,再不上药留了疤我可怎么见人……”小意故意垂了脸做哀伤状,小如一下跳起来,“我这就去拿!”话落,人已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柳月眉抿唇一笑,“慢点,小心摔倒。”
小意侧眸,看着小姐秀美的眉眼间那抹轻愁,如烟似雾,明眸暗淡却也掩饰不住的美好……
方之行那个混蛋,为什么就看不到小姐的好呢?!
“小姐……”
柳月眉抬头,“嗯?”
小意摇摇头,柳月眉起身,笑了笑,“走吧,先去弄点冰块给你消消肿。”
小意跟着露出一个微笑,漂亮的容颜丝毫没有因脸颊微红肿起受影响,反而多了一分娇弱的美。
“我们小意漂亮的脸蛋若是因此留下疤痕我和小如可要哭死了……”她柔柔一笑,迎上芒光四射的朝阳,牵着小丫头的手朝房间走去。
六月初八,童生试张榜。
一大早吃过早饭,傅云杉兴冲冲地和白昕玥带着小八跟傅明礼和傅思宗一起去县衙等贴榜,县衙外面早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很多学子一大早就赶了过来,急巴巴的看着大门敞开的县衙,盼着下一刻就有衙役拿着榜单出来!
直等到快午时,县衙才有人拿了写好的榜单出来,身边跟着衙役驱赶拥挤过来的学子,“让一让,让一让,小心挤坏了榜单……”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公示栏前,贴好榜单。
“有我有我,中了中了!”
“也有我,哈哈……”
“杨禀赋……少爷,你中了中了,是第七名啊!”一个小厮兴高采烈的往外挤,摇着手冲傅云杉一家不远处的一个少年招呼,那少年看上去表情淡淡的,只嗯了一声,就转身走了。
傅云杉和小八羡慕的看着那小厮追上他家少爷,傅云杉推了推傅思宗,又紧张又期待的道,“哥,快看看,你第几名……”
傅思宗也有些紧张,他已经三年没摸过书本,只这半年的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傅贤弟!”身后有人过来唤傅明礼,傅明礼回头看去,方老爷正带着方之行和两个书童小厮模样的人走过来,他忙回礼,“方老爷。”
听到他的称呼,方老爷的神色一顿,随即又扬起笑,“你们来看榜,是……”
“我家六郎也参加了今年的童生试。”傅明礼微微一笑,有礼且淡声道。
方老爷子哦了一声,抬眼看了傅思宗一眼,抬手招过身后的书童,“过去帮傅公子看……”
“不敢劳烦方老爷,我们稍等一会儿就好。”傅思宗撇了一眼方之行,目光冷淡,弯腰朝方老爷子行了礼,婉拒。
方老爷一怔,自是知道两家现在关系不同以前,叹了口气,躬身道,“傅老弟,之行年轻不懂事,是我没教好,委屈了秋丫头……”
“方老爷多虑了。”傅明礼忙伸手扶起方老爷,“都是为了孩子好,明礼明白。”
方老爷子一梗,干笑了声,“我找县太爷有些事,先告辞。”
“请。”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方老爷子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方之行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甚是看不起傅思宗对他爹说话的态度,悄声嘀咕了句,“就这样还想中童生考秀才,真是白日做梦……”
“你给我住嘴!”方老爷驻足眉眼带着难掩的怒气,“傅六郎十岁进学,十三岁第一次参加童生考试就得了第三名!你几岁参加的?考了几次才中?”
“爹!”方之行眉头拧起,“不就是没娶傅剪秋让你在傅明礼面前失了面子吗?您至于这样说我吗?我可是你亲儿子……”
方老爷摇摇头,还要说什么,就听傅明礼那边传来大声的对话,“爹,哥考上了,中了,是第六名!”
傅思宗护着妹妹从人群里挤出来,兄妹俩都涨红了脸,显然是很高兴,“爹,哥是第六名第六名啊……”
“哈哈,好!走,咱们回家把好消息告诉你娘和你姐姐,也让他们高兴高兴!”傅明礼眉眼都笑弯了,唇角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
小八拍着手,“爹,还要告诉长清哥哥一声,他肯定也会替哥哥高兴的……”
“对,许家现在也是咱们家正经的姻亲,应该通知一声,应该的!”傅明礼摸着小八的脑袋,哈哈大笑,“走,先回店里,再派人去送消息。”
“嗷嗷……哥哥又考上童生了……”小八笑嘻嘻的边走边嚷,路上的行人都羡慕的笑着看一家人,小八得意的拉着傅思宗的手叫着欢喜着。
方老爷看着一家人慢慢走远,又瞥了儿子一眼,“听到了吗?傅六郎三年前考童生是第三名,今年是第六名,他中间有三年没碰过书本,只这半年的成绩就能考这么好!你能吗?你不能!”方老爷唉了一声,“今年加开恩科,说不定他能一路考到殿试……”
“爹,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只读了半年书就想考殿试,我看他连乡试都过不了……”方之行眼神阴鸷的盯着几人的背影,心中对自家爹夸奖别人却把自己贬低的行为很是不满!
“傅家大姑娘品貌端庄能文断字哪一点配不上你?!啊?你非要白白糟蹋了这好姻缘!以后有你后悔的!”方老爷子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儿子一眼,摇摇头走开。
方之行眉头紧蹙,看着爹走进县衙,拽过身边的书童,低声道,“给我找人好好盯着傅家。”
书童点头应是。
得到傅思宗考中童生的消息,楚氏和玉氏都很高兴,连忙派人送了消息给许家和镇上二媳妇的娘家镖局,还有石佛堂的楚爹。
几家人先后派人送来贺礼,恭喜。
一家人又忙着准备回礼,因只是童生,傅明礼思踌再三,没有告诉傅家老宅的那些人。
其实,他是觉得,傅家老宅那些人可能并不在乎六郎能不能考上!没必要说的事何必去说!
晚上,楚记来了个贵客。
一身宝石蓝银色交领长袍的余桐安带着书童走进楚记,看到几近满员的大堂,对身后的书童挤眉弄眼道,“怎么样?我起的名字就是能干吧?”
书童撇嘴,“明明是那天公子刚看了关于树的书,恰好教了公子两个字,傅元家恰好生孙女……”
“那也是本少爷起的!”余桐安揉了揉鼻子,敲了敲书童的头,走到柜台前,“小姑娘,杉儿呢?”
白昕玥正在算账,听人这么亲昵的叫傅云杉的名字,不由抬头看,却是一位面生的公子,便笑着道,“公子是?”
“我是她家少东家,你快去找……”
“余桐安!”傅云杉恰好出来,看到宝石蓝的少年,叫了声,“你怎么来了?”
“小杉儿……”余桐安笑眯眯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点了点头,“嗯,长高了人也精神了!不愧我给你起了个树的名儿,瞧瞧多欣欣向荣……”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朝鼻孔看人的书童说的,书童翻了个白眼,不搭理他。
傅云杉笑了笑,跟白昕玥打了招呼,将二人引上二楼雅间,叫了几个砂锅菜和拌饭让他尝,她自然沦为了陪客!
“我们初三就来了,那天晚上还见你爷和你大伯了,他还说你在镇上……”余桐安挖了勺拌饭塞到嘴里,“好奇怪的味道,真是好吃!”
傅云杉笑,“你往年不是八月末才会来这里吗?今年怎么提前这么多……”
“是我家表大伯失踪多年,前些日子得了你大伯的信,所以我陪我爹一起来看看。”余桐安嚼着嘴里的饭,含糊不清道。
书童在对面给他使眼色,他却低着头看也不看。
傅云杉点了点头,看到书童神色不好,知道大家都有些隐私,就不再多问,专心夹菜给余桐安吃。
余桐安大呼好吃,还言,有空就过来吃,傅云杉笑,“你喜欢可以每天让人过来取,砂锅保暖,由马车运送,到庄子上肯定还是热的。”
余桐安大喜,说自己还要在这里呆上两个月,以后想吃的时候就让人来取,让傅云杉换着花样给他做。
傅云杉自然满口答应。
六月二十,朝廷加派学政官员到清河,六月二十二,院试开考。
来自各村庄的学子童生都聚集在清河参加考试,傅思宗在一家人的目送下走进了考场。
看到题目的那一刻,他先惊后喜,拿起笔毫不犹豫一鼓作气写了下去。
监考的学政看到他的标题,微微一怔,待看到他如行云流水一般的文章,惊喜的多看了好几眼,还抬头示意一起监考的另外一个学政来看,两人齐齐点头。
傅思宗没有负担的出了考场,看到守在外面的一家人,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凑到傅明礼身边低声说了句,“爹,试题被您猜中了!”
傅明礼心中大喜,“真的?可有按我告诉你的写?”
“一字没落!”傅思宗笑,比了比贴榜单的公示栏,“手到擒来!”
傅明礼不赞同的看了儿子一眼,“成绩还没公布出来,不要高兴的太早!”
他自己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惹的傅云杉姐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拉着哥哥问究竟,傅思宗挑了挑眉,做了妹妹最爱的一个表情,得意一笑,卖了个关子,“爹不让说,还是等几天成绩公布了你们自己看吧。”
他对自己爹有百分之百的信心,秀才,他必中!
而这,只是第一步,他还要考举人,参加会试,直到殿试得皇上钦点!
傅思宗握了握拳头,看撅嘴揪着他衣服耍赖的妹妹,会心一笑……
妹妹那么小就知道努力挣钱养家护家,他也要努力学习考个状元回来支撑门庭!让所有欺负过他们、看他们笑话的人都睁大眼睛瞧一瞧!
他们家再不容人欺!
……
六月,除了受大家关注的童生试成绩公布和院试,还有最受老百姓关注的生存大事——养稻苗插秧。
天启国历年来的规矩都是由朝廷育苗,老百姓则以粮换秧!
洛边府气候湿润,冬季极冷,据说因为冻土太多,不适合种粮食。是以,洛边府下的各镇每年只种一季粮食,或水稻或玉米,这也是傅云杉五月底听楚氏和玉氏谈论今年要种什么的时候才知道的。
她想起前世的小麦,问了楚氏,楚氏却叹气说,“听说好些年以前咱们这是种过小麦的,只是有一年冬天太冷,来年小麦全冻死在雪地了,不仅颗粒无收还闹了灾荒,饿死了不少人,后来,朝廷派人来查看了土地,说咱们这不适合种小麦,所以……”
傅云杉蹙了蹙眉,在她的记忆中,小麦有冬小麦和春小麦之分,冬小麦生长在严寒的冬季,雪越大来年才有好丰收,所谓瑞雪兆丰年指的不就是这个吗?怎么到了这里就不行了?难道说是因为土质的问题?
楚氏和傅明礼商量着家里分出来的地都种玉米,靠近石佛堂的那些地除去女儿盖大棚留出三十亩,剩下的一半种水稻,一半种玉米
中间再空出一些地种一些时令蔬菜,免得店里所有的材料都得出钱外买!
他们觉得女儿赚钱辛苦,想省一点,可有人不想帮他们省!
傅家除去给傅明礼的五亩良田,三亩荒田,还有六十多亩,那五亩良田也被杨氏偷偷换去两亩,实际上良田还剩三十七亩,荒田十五亩。
这么多土地要种水稻,需要的稻苗自然不是小数,往年没人操这个心,因为有功名的人家可以免费领取稻苗,但今年,傅明礼的功名丢了,傅家想免费领稻苗自然行不通了!
傅明孝因为老爷子不肯说他是帝师府长孙的事耿耿于怀,竟是连傅老爷子都恨上了,听到傅老爷子问他这事怎么办,他冷哼一声头都没抬,“爹问我做什么?傅明礼本事大,您找他去!”
傅老爷子看着他摇头,明白帝师府一日不放弃寻人,儿子一天不会有好脸色了!不由深深叹了口气。
崔氏捅了捅傅明忠,傅明忠笑呵呵的开口,“爹,老五现在可有钱了,你让他帮咱们家把稻苗给买了呗!”
“三哥!”傅明义从椅子上站起身,脸色有些不好看,“五哥已经分家出去了,你能不能不要老想着占他们家便宜?!”
“哎,咋说话呢?”崔氏不干了,叉腰看着傅明义,“咋就占他们家便宜了?往年这苗不都是老五张罗的,今年咋就不能让他张罗了……”
“往年五哥有秀才功名是不要银子的,今年五哥没了功名,是要掏银子的!”傅明义一脸气愤的辩驳,“五哥已经分了家出去,为啥还要出银子给咱们买稻苗啊?!”
“为啥不能?他傅明礼是不姓傅还是不是咱爹的儿子啊?”崔氏还嘴,“他就不能当出钱买苗是孝顺爹娘……”
傅老爷子、傅明孝和傅明悌三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杨氏一拍桌子,“崔氏你给我闭嘴!”
崔氏撅嘴,看了一圈毫无反应的傅老爷子和老大老二,站回傅明忠身边。
蒋氏不屑的斜了崔氏夫妻一眼,下一刻却扬起一抹笑,接着道,“三弟妹说的是,爹、娘,老五一向是个孝顺的,虽然最近跟咱们有些小摩擦,但如果爹娘说家里银钱紧张,他肯定愿意出这个银子帮咱们家买稻苗……”
“你给我闭嘴!”杨氏一听蒋氏也开口说这件事,脸上有些恼怒,狠狠瞪了她一眼。
傅老爷子却被崔氏那几句无心的话说的走了神……
他虽然前些天在傅家庄园拿定了主意要将事情埋葬,可瞧这一个月来大儿子对他的态度,真是让他又心疼又生气又无奈!儿子一直被自己捧着长大,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没受过一分罪,有些事他没在真正的大家府邸见识过,看不清是可以理解的,可一看到儿子那眼神他还是忍不住叹气。
如果傅明礼能像从前那样对他毕恭毕敬,他说什么他听什么信什么做什么……
傅老爷子露出一抹苦笑,看了眼宠到大的大儿子,缓缓开口,“老四,你去请老五过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爹……”傅明义有些急,“五哥他已经分家了……”
“爹心里有数。”说完,看了傅明信一眼,摆摆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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