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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私塾的齐先生突然出现在小巷里,朝着平老大夫微微执礼,道:“平大夫,当年圣人与这孽畜有万年约定,如今这时,放她离去吧!”
看到齐先生突然出现,平老大夫面色阴沉,冷哼一声,语气非常不好的质问道:“齐先生,老朽正有一问想找你问个究竟。”
齐先生微微一笑,道:“你是问为何我不用曲漓江的气运,反而用了那气运弱一些的慕飞卿吧!”
平老大夫冷着脸,说道:“圣人降下鸿运,一人七成,一人三成,以圣人之公平,齐先生应该不至于不知道,圣人这是要让多的那一个分出一半来镇压那三只大妖吧!”
齐先生叹了口气,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圣人言,人当有七情六欲,其一为私欲!”
平老大夫皱了皱眉,道:“私欲,拦住倒是想知道什么私欲,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你不用,偏偏要害得慕小子气运散尽,此生无望?”
齐先生深深地叹了口气,指了指曲漓江,说道:“此乃我俗世后人。”
平老大夫后退了一步,婴宁头顶上那威严涛涛的拂尘顿时消失不见,巷子里变得很沉寂,平老大夫指着齐先生,良久,才说了一句:“齐先生,贫道……本以为你……哼,很好,太古秘境,老朽不该来的,你枉为一代大儒,贫道也不配天师之名,告辞!”
齐先生满脸愧疚,道:“平兄,你又何必?”
平老大夫指了指婴宁,说道:“你不让贫道杀此孽畜,也是为你后人送机缘,而不是为了什么圣人约定吧,难怪那日我说以龙女为婢补偿慕小子的时候,你犹豫了,我早该想到的!”
齐先生愣在当场,不知该说什么。
婴宁能够以蛇化蛟,再以蛟化龙,本就是赢得天地垂怜,莫大气运,如今再认主一个大气运之人,对于二者都是莫大机缘,气运加持,都可再攀升一楼。
不只是对婴宁,对于曲漓江,同样是莫大机缘。
当平老大夫提出龙女为婢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圣人的打算,困蛟万年,一朝化龙,必定是为那天命之人准备的。
他本也有想补偿那少年,选择了不插手,可在这临门一脚时,这份机缘却被曲漓江主动争夺了,他就不得不出手为他护住机缘,天赐不取,有违天道。
“哼!”平老大夫冷哼一声,拱手道:“殉道之日再见吧!”
良久良久,齐先生才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这是要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啊!
又过了半晌他才缓缓走到,锁龙井边,说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以圣人言,赐你无错!”
当齐先生这一句话说出来,婴宁瞬间就感觉到她那一股威压得她无法动弹的力量消失不见了,她急忙站起来,恭敬道:“多谢齐先生。”
齐先生摆了摆手,道:“你来此地,本是万年前儒圣所镇压,你知道是为何儒圣只将你镇压,而不杀吗?”
平大夫走了,婴宁知道自己的杀机已经躲过,倒也松了口气,不过,面对齐先生她依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恭敬问道:“请先生指教!”
齐先生缓缓道:“当年儒圣创下这太古秘境的时候有过预言,这个纪元,当是修行盛世,而太古占了人间半分气运,理当赚得一个天命之子。”
婴宁瞪大了瞳孔,看着曲漓江,说道:“是曲少爷?”
“是也不是,”齐先生说道:“十六年前,大气运降世,曲漓江去慕飞卿同时降世,太古这一个天命之人当在这二人中出一个。”
婴宁说道:“我记得那日情形,我也看到了,曲少爷独占七成气运,当为天命之子。”
齐先生摇了摇头,道:“不,这是假象,天命之子恒古便是一生为二,其一真子,一假子,同样得天独厚,但假子只是为了掩护真子而诞生。”
婴宁心头一紧,道:“你是说,曲少爷是那个假子,所以才比那个少年更耀眼?”
齐先生微微点头,道:“正是如此,太古降下气运七成予曲漓江,本意便是让我抽取其一半来维系太古秘境。”
婴宁神情一凝,恍然大悟道:“但是,曲少爷乃是先生后人,所以先生动了恻隐之心,欲把假子变真子,所以,你剥夺了那少年的气运,维系了太古之际,也让曲少爷气运大涨。”
“不错,”齐先生说道:“而你,本应该是真子在修行大道路上的第一个护道人,你之气运,也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真假之身。”
婴宁笑了笑,说道:“我明白了,先生这是打算将真子该有的机缘全部送给曲少爷,彻底让假子变真子,先生,真不愧儒家君子之风啊!”
被婴宁这么拐弯抹角的骂,齐先生倒也没生气,说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本来是抉择两难,不过观你做出选择,合该我齐氏后人顺应天命,况且,我也只能为他争取这太古秘境内的机缘,他有很长的路需要的是你。”
“我不明白先生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么多?”婴宁疑惑道。
“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已经没有退路了,我只是将这其中厉害讲给你,希望你能够想明白,莫做糊涂事,在这太古里,我护得住曲漓江,出了太古,就需要你了,你明白吗,而你做了选择,就已经入了局,出不来了。”齐先生说道。
“我明白,”婴宁嗤笑道:“我本来只想着找个气运高的护我一时,可没想到还是难逃算计,卷进了天命之争,奴婢是不敢放肆了,谨记先生教诲!”
齐先生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明白了,其他的我就不说了,不过,你记住一点,真假天命之子,注定是水火不容。”
婴宁点头道:“奴婢明白,我会想办法消除这个隐患,到时候,少爷的气运理当更上一层楼。”
…………
小巷尽头,慕飞卿端着一个偌大的木碗,盛着半碗饭,黑漆漆的粟米饭里混合着几张菜叶子,油星很少,他却吃得极香。
小院用竹篾圈着,空荡荡的有两间破房子,屋顶上盖着很多杂草,檐角上还在滴着雨水,他就坐在门槛上,满面笑容,地上还有一个竹筒,里面装着水。
喝了一口水,他突然咧嘴笑了,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望着集市方向,轻声道:“实在想不到啊,睡一觉醒来,居然就混成了这模样,随便来几个人都敢算计到我头上了,真是……真是一言难尽啊!”
“唉,世人常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谁又不是当局者呢,只是不知道,我也是不是某一个局里的人呢?”
轻轻一抬手,竹筒的水缓缓漂浮起来融进饭里,让有些干燥的饭变得湿润,也可口了许多。
只是,那一瞬间,天穹之上,莫名多了些乌云,那云层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俯视着这个小镇。
“唉,”慕飞卿不由得叹了口气。
终究还是差了一点,暂时还瞒不过此方天道,等再过些时日,就了了这一切因果。
一碗饭吃了一刻钟,竹筒里的水也喝得干干净净了,慕飞卿缓缓站起来,转身准备进屋,突然看到那山边出了一抹微弱的阳光。
接连着下了这么久的雨,终于放晴了。
“太阳出来了,该来的,也该来了,时机,终于到了!”
…………
太阳出来的第二日,整个镇子都从那暮气沉沉之中走了出来,那一轮红彤彤的太阳从沉眠中起来了。
清晨的大雾茫茫中,一路火红的阳光穿透进来,照在太古镇上,仿佛是新生的味道,也在这时候,太古镇外,零零散散或是三五成群来了很多人。
这些人来到了镇子之后,就消失不见了,没人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当然,也没太多人关注这些人去了哪里,毕竟每年附近那些镇子村落来这里的人也不少,更何况,这段时间,逃难来的人也不少,镇子上这段时间经常会多出一些人。
某日正午,艳阳高照,有两个陌生人出现在了镇子东边的竹林里,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道人,穿着一身破旧道袍,手里拿着一个幡子,另外一个是个看模样也就十七八岁的年轻女子,也穿着一身道袍,却是崭新华贵。
从那竹林里出来,是一个岔路口,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两人停在了这岔路口前。
中年道人笑呵呵的问道:“师侄,在师门时,曾听你师父说,你的问卦之术已经小有所成,师叔今天就考考你,你算算你应该走哪个方向能有所收获?”
那年轻道姑点了点头,取出三枚铜币,往地上一丢,说道:“我该往南……不对,往北!”
“嗯?”那中年道人诧异的看向地上那几枚铜币,惊咦道:“怎么会?不对,我来试试?”
随后,那中年道人也丢了几枚铜币在地上,看清楚卦象之后,深深了吸了一口气,说道:“难怪来此地前,师兄一再叮嘱,这地方不同寻常,让我随时注意避开因果,这地方因果加持真重。”
“小师侄,你本该向南,可现在丢这一卦受了因果,你且往北吧,不过,你可要记住了,切莫随便与人动手,也尽量不要动用修行力量,否则,会有很大的因果加持,这因果之道,别说你我,就算是掌门,也只能束手无策。”
那年轻道姑嗤笑一声,道:“放心吧,师叔,这小镇能有什么值得我出手的人?你是来收徒弟的,说不定还会跟人动手,我是来收宝的,是比眼力劲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