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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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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王出殡的当天,又是封锁了皇城,轰动了皇城里数以百万的平民百姓蜂蛹围观。敬王的奠仪就在无上的荣光里抬去了皇陵,也算是这位到了中年的大棠战神,最后为他的功勋做了明示。

    敬王身后只得一女一子,九郡主已经出嫁,且因为身体缘故无法送行。今上干脆下令,吩咐储君瑛太子与璟世子一同送敬王奠仪前往皇陵。或许现在璟世子已经不是世子了,因为今上的圣旨也在一天下达,璟世子破格承袭敬王爵位。

    出殡的那天天气很好,慕辞跟着李璟从皇陵归来的时候虽然天色已晚,还能看到渐斜的夕阳。李璟眼睛红肿地对慕辞道歉,请他往敬王府一趟歇息,只是慕辞看他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合眼的模样,哪里敢于劳烦。

    “阿璟回去休息才是,这几日苦了你了,你姐姐因为身子不能出门,只得我一人才帮忙。日后若是有什么困难之事,也是要去找我的……”

    李璟低着头看不懂他在想什么,等到慕辞说完之后抬手揉他的头发,这才抬头定定地看着慕辞,呢喃地道一句谢谢姐夫了,麻烦你照顾好姐姐。

    “父亲这一走,我就剩长姐一位血亲,日后就多麻烦姐夫照料了!”

    李璟的话还没说完,那边瑛太子已经老大不乐意地皱起眉头,插嘴一句什么只有一位血亲,我和祖母不都是你俩的亲人么,你这话说的着实让人心碎,给祖母听说了不得把你抓去慈安殿打一顿不可。

    慕辞看着两人像是往常一般地还嘴,微不可察地露出点点笑意,心里感慨一句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啊,哪里是他这个几乎都老了的人能体会的呢!

    “太子与阿璟情同手足,自然也是血亲的兄弟了。日后怎样,都该要扶持着一块前行的!”

    慕辞笑意盈盈的一双眼睛撞在李璟眼睛,不晓得为何李璟瞬间慌乱了片刻,觉得自己在眼睛里看到了锋芒,只是再想细看的时候已经又什么都看不到了。怎么回事?他的眼睛出毛病了不成,他暗自皱眉。

    瑛太子笑着回一句上将军说的是,我与璟弟一块长大的情分自然是永远的,说完见自己身边的李璟没反应,连忙不依不饶地撞一把让他开口。

    李璟几乎立刻回神,接一句就是就是,脸上的笑却是略有几分勉强。慕辞揉着鼻子看着两人地小动作,情知这两个兄弟是有话不想在他面前说,干脆大方磊落的告辞回去慕府,也把时间给他们留下了。

    三人分别的地方就在朱雀街中,距离慕府也不是太远。慕辞挂着孝衣在街上也无心多逛,几乎是疾步回了慕府,在慕府门口就遇到了匆匆忙忙的管家,心里好奇忍不住拦着问一句这是干什么去?

    管家一看是慕辞回来了,赶紧过去行礼,只是向来和善的脸上却带着几分不知所措,对着慕辞像是遇到了救星一般,竹筒倒豆子把所有事情都交待了。

    “这老太君非得找少夫人,可是少夫人刚瞒着夫人和老太君进宫去了,如今可要小人如何交待,洛水院的侍女都不愿意透露一两句,小人都要发愁死了……”

    慕辞蓦然睁大眼睛,拉着管家褐色衣袍十分诧异,问一句你说九郡主进宫去了,而后又追问了许多详细的问题,什么时候去的,有没有宫人来请,她临走前说入宫什么事情了么?

    李玖原本在慕府待的好好的,因为敬王的事情慕辞也不敢让她出门,索性就骗了她身子不能出门。李玖分明是相信了的,这次出门却是毫无预兆。

    原本她还在洛水院里安静待着,不晓得怎么回事中午的时候忽然起来换衣服,就有嬷嬷吩咐管家备车,说是九郡主预备进宫。管家当然赶紧拦着,顺便问一句进宫是做什么,府里老太君和夫人知道不?谁晓得这些话也能惹恼了李玖,最后还是气冲冲地出门。

    开始的时候管家还想瞒着,自顾自地安慰自己九郡主不过是进宫一趟,很快就能回来的,到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只要府里下人不说没有主子知道。可是刚才慕府老太君却是忽然要见九郡主,说自己做了件什么小孩子的衣服,必须让她看一看。

    慕辞听了经过后怒气冲冲,脸上的笑几乎都要挂不住了,瞪着手足无措的管家骂一句谁让你自作聪明的,现在什么都敢瞒着府里的人了是不是,若是九郡主路上有了什么意外,到时候我看你如何自处!

    只是现在怎么责备已经没有用处了,慕辞拼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明白李玖入宫到底为了什么,是去见了太后还是去见了今上,是一时兴起还是得了传召,或者是她忽然发现了什么。

    慕辞自信自己的保密功夫准备得充足,李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现蛛丝马迹的,现在她身边的两位天字影卫也已经被回收。绝对没有人能在她耳边胡说,那么李玖忽然进宫到底是为什么,一瞬间他就想不明白了。

    管家怯生生地看着慕辞思考,不敢插口。慕辞捏着鼻梁回神才敢站好,而后听着慕辞的低语应声让做什么都只是安静点头。慕辞一一吩咐了,这便准备往宫城里去一趟。

    只是转过身子慕辞就停下来,皱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旁的管家小心翼翼地问一句少爷怎么了,最后得到慕辞微笑的一句无奈话语。

    “衣服没换,这样子进宫会捱廷杖的!”

    宫规森严,他一个正三品的上将军也违逆不得,若是在非国丧的时候穿着孝衣进宫,可是大不敬的罪名,只怕至少是二三十廷杖后就会被人扔出来,以后也不会得到什么晋升的机会了。

    慕辞笑着往府里去,一边低声地安慰几句,待会儿老太君问起来,就说他领着李玖出门,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了,到时候去寿安院给老太君请安。

    李玖在信和殿偏殿上站着,一副执拗的模样,不屈地与上面不动声色坐着的人无声对抗。开始的时候一旁观望的司薄公公还会小心地开口劝两句,什么身子笨重不如坐下,只是今上低咳后他便不敢言语,然后便成了现在诡异而安静的模样。

    李玖站立的姿态虽然挺拔不屈,身形却是略微晃动,一手已经暗暗地扶着自己高耸的腹部,就连大冬日耽误额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眼睛里也是一片朦胧。

    她只觉得自己脸上凉凉的,像是经雨淋湿,不像是滚烫的眼泪滑落时候的模样。她的眼泪还在打转,没有掉落,所以她觉得自己并没有失去气节,这想法才支撑着她在偏殿站了这么久,只为了和今上对峙。

    眼光朦胧的人早已看不清书案后的人,只是不愿意屈服罢了。李玖明白这时候她只能靠着自己,或者说靠着今上对自己的怜惜,来达成目的。

    李玖清楚她并没有什么让今上妥协的地方,那些所谓的亲情,也在敬王过世后烟消云散,皇族里的亲情,父子兄弟间尚且不可轻信,更别提缥缈的叔侄了。李玖能用来打赌的,只有她酷似敬王妃的容貌了。

    今上或许对所有人没有感觉,对敬王妃的那份似愧疚似眷恋的心却是真得。这也是李玖确定的,她才敢穿着敬王妃最爱的颜色和发钗,只为了求一个承诺。只是现在她们在对峙,不晓得最后的输赢如何。

    “司薄,去给九郡主搬一张椅子过来,站累了也是该坐着歇息一会儿了!”

    等到李玖的身子剧烈地晃了一瞬,原本不动声色的今上已经蹙眉,低声吩咐了偏殿里现在唯一的宫人。司薄公公自然觉察了今上的一时心软,连忙下去搬了一张舒适的椅子来,就放在李玖的身后。

    司薄公公轻轻地扯了扯李玖的大氅,低语一句九郡主何必为难自己,也让圣上为难不是,不如坐下与圣上好好地说道说道,圣上什么时候不是最疼您的呢,你低下头求一求,圣上哪次不是答应了您的么!

    是啊,自来李玖求一求的东西,哪怕旁人在喜欢,最后还不是她一个郡主得在手里。小时候和三公主李玉横争执不休的一颗漂亮绣球,宫里一块珍稀的宝玉,长大后不去和亲的名额,出宫的令牌……

    只是这次不一样,李玖默默想着!她没有接司薄公公的话,而是继续笔直地站着,觉得双腿发麻了就悄悄地移动一两分,不让自己摔过去。

    “阿玖,你这次求的,究竟是什么呢!为了一个不值得的条件折磨自己,顺便也为难了孤,甚至还消磨了孤对你的疼爱,值得么?当年的事情,你不过是一无所知,你怎么确定的,对的那个人是你父亲,而不是孤?”

    今上一贯是个冷淡的君王,至少在大多数人眼里都是如此,不动声色运筹帷幄,平时很少见他露出情绪。只是现在李玖看着他痛苦不解的模样,心里原本坚定的想法也想是土崩瓦解一般,竟然会消散一些。

    李玖莫名地记起敬王妃刚去世的时候,她和李璟因为年幼受到府里月姨娘的刁难,又因为伤心而染病。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就见今上坐在她的床边,一脸慈爱的样子笼罩着一层金光,瞧着就和夏日里敬王喊自己起床的时候一样。

    李玖恨过敬王,怨过敬王,可敬王毕竟是她的父亲,血脉至亲的父亲。敬王领她骑过马,趴下去给她当马骑也是面带笑容,敬王宠溺着她心疼着她!今上呢?李玖敬过今上,念过今上,在敬王离开后把他当做了自己的第二个父亲,今上会在百忙之中关心她,会给她讲好多好多的道理,会连夜批改奏折为了领她出宫……

    只是现在选择一个,李玖就无从选择了起来。李玖抬头与今上对视,最后还是无奈地抹了一把眼睛,瞪着书案后的那个人一脸坚定不移。

    怕什么呢,不是早就想好了么!李玖给自己打气,这才有足够地勇气开口。

    “小九不知道当年是非对错,也无心知道!只是我父亲与阿娘一世夫妻,为何不得生同寝死同穴,还请圣上把我阿娘尸骨移去皇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