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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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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王妃去世后敬王悲痛万分,按着敬王妃的遗愿把人葬在泰阳山阴面,亲手在那里移栽了大片的桃花林,让敬王妃枕着晨钟暮鼓落英缤纷安眠。一时之间敬王与敬王妃的鹣鲽情深,仿佛传遍了整个皇城。

    令人讶异的是敬王之后的举动。在朝廷正为了单于都护府镇守将军人选争论不休的时候,敬王骤然请旨前往都护府镇守,誓守好大棠的边塞之地,朝堂上一番热血言论令群臣动容。是啊,敬王才是动乱许久的单于都护府最好的镇守将军人选,昆翳惊讶了片刻就站出来同意。

    今上原本顾念着敬王断弦之痛不甚同意,最后也是抵不过敬王一再恳求,当朝同意。敬王镇守单于都护府,不日启程前往。单于都护府现在已经乱起来,急需一位能力卓绝的镇守将军去镇压局势。

    敬王府一夕之间没有了人主事,李玖有心也是抵不过年纪尚幼诸事繁琐,这些都不是短时间能做好学会的,而且已经没有人能够提点着她了。小世子李璟自从敬王妃去世后就夜夜噩梦,李玖每天晚上还都要搂着她安抚,白天不得空闲晚上也是连个安稳觉都睡不好。本来李璟的乳母嬷嬷可以帮助,只是李璟只有在李玖身边才会安定下来。李玖看着小世子哭着喊娘的模样就忍不住难受,再累也要哄她休息。

    白天杂事繁多晚上不得安眠,李玖又遭逢丧母之痛心思郁结,这样子熬着身子,不过三四日就病倒在床上起不来床。林嬷嬷忧心不已连忙告诉林末,差他带着牌子进宫去传太医来。

    林嬷嬷过去的时候,林末正在打点着行装,林嬷嬷也未多想就说了九郡主病了要请太医。不想林末随意搪塞了一句敬王走前收拾东西,不晓得把进宫的牌子丢在哪里去了,没有牌子是进不得宫的。林嬷嬷当即就气了,看着林末要离开就拉他一下,没想到却正好拉开了林末手里的包袱,顿时一阵杂乱的声响就从里面摔了了各式器具。

    林末吓了一跳,连忙蹲下身子去捡。只是林嬷嬷眼毒,一眼认出了一个摆在镜桦堂的玉瓶,顿时心惊地指着林末骂道你个手脚不干净的东西,对得起王爷把孤女幼子托付给你照顾的心么。敬王走得干净利落,只回敬王府收拾了几件衣物就带着副将去了单于都护府,走前叮嘱了他们三人几句,都是些照看好郡主世子的话。当时林末答应得漂亮,没想到这没有几日就开始偷着王府里的东西了。

    “你个老太婆懂什么,王爷现在都不知道走了多远,有点见地的人都该知道再寻生路了,你不能指望所有人都在一棵树上吊死……”

    林末捡起地上没有碎的东西塞进包袱里,又把包袱放进了衣橱里锁起来,这才漫不经心地说了两句,一向憨厚的脸上居然是难得一见的狡黠。林嬷嬷只觉被他气得眼前发黑,捂着胸口点着林末的鼻子,却说不上一句话。林嬷嬷与林末原本是本家,论起辈分林末应该喊林嬷嬷一句婶娘,当初林嬷嬷能接替李玖原本的乳母嬷嬷,也是林末向敬王妃推荐的。

    林末没好气地回一句婶娘可当心身子,莫还没有活够岁数就提前去陪了那亡故的敬王妃,怎样也是活着的人最重要不是。林嬷嬷缓过来一口气,也不与他争论太多,只伸手去要进宫的牌子。林末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自己床头的匣子里翻出一块牌子,不情不愿地扔给了她,还不忘感叹一句本打算自己留着的。

    这牌子林嬷嬷拿在手里也没用,依着规制请太医须得管家或者管事,带着牌子进宫去太医院,这才能顺顺利利地把太医院的太医请来。林嬷嬷不过是九郡主身边的一个婆子,贸然进宫的后果只会是被值守宫门的金吾卫或监门卫抓起来,入宫的牌子被上交到上将军那里做裁断。

    李玖已经躺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的了,林嬷嬷拿着牌子就去找静姑姑商议,想着静姑姑是出自宫里的使女总会比她多些法子。面对这情况静姑姑也是无奈,吩咐了手下一个管事带着牌子过去,就这样先碰一碰运气再说。静姑姑一听林末策划着离开敬王府,还拐带了东西就忍不住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骂了几句白费了敬王妃以前对他的好,分明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边静姑姑吩咐的管事还没有动静,静姑姑林嬷嬷两人正着急地等在罗塘院门外。那边就有一个气势汹汹的妇人,牵着手里一个小姑娘就走了过来。静姑姑原本还在想着这人是谁,走近一瞧才发现是月华院的主子月姨娘,手里牵着的却是王府的二小姐。

    这月姨娘是敬王剿匪的时候领进王府的,当时敬王和敬王妃不知为何起了争执,原本后院无人的敬王就在月华院歇息了几日。那几日月姨娘就是一副气焰嚣张的张狂模样,言语间对敬王妃多有挑衅侮辱,仿佛敬王不日就要把她扶正一般。最后这话就传进了敬王的耳朵里,敬王对那月姨娘就愈发不喜,也因为与敬王妃嫌隙尽除就冷淡了她。

    敬王妃早年生下李玖的时候就受了委屈,一直被太医诊断说是子嗣艰难。不想月姨娘失宠后,敬王妃过了些日子竟然诊断出喜脉,敬王高兴地在敬王府摆了三日的宴席,对敬王妃也是愈发疼爱。这开心的气氛还没有降下去呢,月华院那边也传出了喜讯,月份居然只比敬王妃只少了半月。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月华院的反而比敬王妃早了半月生出一个女儿,皱巴巴的病秧子却是不得敬王的疼爱,而后敬王妃生下了小世子更是夺去了敬王的视线。静姑姑私下里也和敬王妃查究过这事,发现竟然是月姨娘不愿落在敬王妃下风做的阴毒招数,没想到生出的却是无用的女儿。

    自此后月姨娘就在月华院深居简出,静姑姑也是许久不曾见过她了,今日见她一身盛装华服而来,显然有些来者不善的意味。林嬷嬷还在疑惑这人是谁,静姑姑已经起身,刚好挡住了月姨娘进罗塘院的步子,躬身行礼挑不出一丝错处。

    “不知月姨娘来此为何?九郡主已然歇息,月姨娘若是没有什么急事,不妨……”

    静姑姑的话还没有说完,月姨娘已经瞪圆了眼睛使足力气抡了她一巴掌。那巴掌的劲道很足,静姑姑直接被打的摔在地上,抬头愕然地看着安然收回手的月姨娘,最后捂着脸低下头道了一句姨娘息怒。林嬷嬷这才反应过来,面前浓妆艳抹的嚣张妇人就是敬王府那个从未见过人的月姨娘,勉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就去扶静姑姑起身。

    林嬷嬷并非没有眼力的人,她见静姑姑对着月姨娘也是隐忍的模样,还以为这位极少出面的姨娘有什么不能动的依仗,当下就提着小心,低头不敢对上月姨娘那嚣张的目光。

    “这一巴掌是教你,敬王府如今没了王妃,王爷也不在,自然是我这个主子当家。对着我这个敬王府的当家主子,你就是这般模样么?”

    月姨娘穿着一身海棠红的衣裳,浓妆艳抹的脸上仿佛动一动就能掉下来几块未能涂抹均匀的铅粉来,此时她看着静姑姑吃瘪的模样像是得了无尚快感,不顾手里牵着的小姑娘就大笑起来。林嬷嬷趁机看了一眼她牵着的王府二小姐,春日正好的天气,她却裹着一身艳红的袄子,瘦巴巴的脸上看不到一点敬王的影子,神色除了胆怯软弱再寻不到其他,也不知这月姨娘是如何教养孩子的。

    静姑姑听了这话觉得可笑,纵然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也忍不住抬头讥讽一笑,回了句月姨娘这话说的,敬王府的当家主子,怎样怕是也轮不到您头上。堂堂敬王府,纵然敬王妃去世敬王戍边,还有九郡主和小世子这两位正经的主子在,怎样也轮不到这位妾室身份都没有的姨娘来当家做主。若是传进宫里,这月姨娘怕是逃不掉一个辱没宗室的罪名。

    月姨娘的脸青青紫紫地红了一片,最后煞白着脸骂了一句卑贱的奴才,你不怕我日后掌管了敬王府不给你留活路么。月姨娘心里依旧存着幻想,觉得敬王府没了主子后两个孩子就是任由自己拿捏,从此高高在上的敬王府九换她来当家做主。只是没想到这建立威信的第一步就失败了,也算是给月姨娘高兴得发懵的头脑泼了一记冷水,令她无端地清醒起来,继而开始换了一种方式盘算有的没得。

    林嬷嬷扶着静姑姑,对着月姨娘禁不住壮胆子骂了两句。最后静姑姑制止了她,看着月姨娘变换的脸色问了句月姨娘到底想要什么不如直说,现在郡主有恙我们两个也不方便陪您多言。月姨娘在心里想着只怕这敬王府的家不好当,眼珠子转了转就开口道,我听林管家说敬王去了单于都护府镇守,怕是十几年也回不来了。不如分给我些家产,我带着我女儿出去置办了房屋田产住着逍遥自在。

    林嬷嬷已经忍不住要笑,心想这月姨娘居然是想着敬王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她不愿苦等着敬王就打算分些家产离开。只是她手里不过一个女儿,能分什么家产呢,自古都是庶子才有分家产一说,棠朝还没有给女儿分家产的先例。她倒是不知月姨娘是如何说出来这句话的。

    静姑姑也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平静过后才嘲讽了一句月姨娘莫不是伤了脑子,当初您生下的不过是位庶小姐,您如何能张得开口讨要家产呢。月姨娘也觉得深有不妥,不过想想林末的话又添了几分信心,拉着女儿的手又往前进了两步,强作镇定地回了一句与你何干,你既然说了府里的事以后郡主做主,那我就找她说一说分家的事情。我生的虽是女儿也是郡主之尊,凭什么就不能要几分家产了,难不成家产都留给她们姐弟两个不成。说完这些还不算,月姨娘想到敬王府的库房就咽了咽口水,补了一句我生的孩子也是敬王爷的血脉。

    林嬷嬷被这一段话炸得天雷滚动,想要笑都发觉自己笑不出来,与静姑姑对视一眼,两人都选择了沉默以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