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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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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王妃的院落是位于后院靠前,潋波院前面的罗塘院,王府里最大的院子。

    敬王妃去后李玖李璟进宫,敬王府荒废过一段时间。等李玖回府,罗塘院敬王妃居住的痕迹已经很少,满院的荒草蛛网,找不到昔日的一分痕迹。纵然李玖完全让人按照以前收拾出来,也不复昔日模样。

    因了怕近景伤心,李玖最多在阁楼上眺望几眼罗塘院的花草,仿佛敬王妃在世的模样。却从不敢进了罗塘院看那物是人非的场面,徒增伤悲。

    李璟因为敬王妃去世时年幼的关系,对罗塘院和敬王妃都没有多大印象,只有隐隐约约的记忆。可如今罗塘院满目繁盛的花木,却是勾不起李璟丝毫记忆,反而高兴地扯着李瑛的衣袖,对他指点着各种奇异的花木。

    领着两人的静姑姑忍下心头泛出的酸涩,提着一竹篮的香烛祭品引两人走向罗塘院的小佛堂。

    小佛堂里一片阴暗,因为长久不开门空气里带着奇怪的气味。不难闻,只是让人心里泛出潮湿感。静姑姑偷着抹去眼角的湿润,熟练地上前在敬王妃的灵牌前摆上贡品,点起香烛。

    小佛堂不常来人,只有常年打扫的婆子早晚一炷香地点着,此时早已熄灭,香炉里积了一层厚灰也无人打扫。静姑姑埋怨着偷懒的婆子,对着敬王妃的灵牌忽然悲伤地不能自己。

    李璟看了眼供桌上的黑漆灵牌,拍打干净地上的垫子,复又起身站定面色严肃地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双手叠起放在额前,伏在地上,未束起的长发逶迤着落在久无人踩踏的地板上。

    李瑛在他身边楞楞地看着,从不曾见过李璟如此正式的模样。哪怕面对圣上考较课业,也没有见过李璟整肃面容行礼。

    李瑛深深地看了他几眼,深沉的眸光掩藏了真实情绪,嘴角也慢慢收紧。立了片刻,李瑛也跟着端肃了面色,掀起月白色的衣摆直接跪在地板上,对着敬王妃的灵牌磕了一个头。

    “殿下,您!”

    “——瑛哥……”

    静姑姑无措地站在供桌旁,手里拿着两只未点燃的香,惊愕地张着嘴。跪在垫子上的李璟转头看着身侧和自己一样跪下的李瑛,唤了一声后又不知如何劝说,只好楞楞地看着。

    这怎么使得?

    李瑛储君之身,按理只跪君父国母,其外只用对师,长,重臣行半礼,对李玖的揖手如果被言官看到,也是要上书谏言的。

    敬王妃乃正一品尊亲王妃,但仍不够储君行大礼的资格。如今得储君一跪,当真是折煞了福气,若真有灵怕是地上也承受不住。

    李瑛不顾两人惊愕,跪直上身看着敬王妃的灵牌,声音不大地低语。

    “今日婶娘灵前,李瑛在此许下誓言。李璟对我之情,必铭感五内,不敢忘怀。若日后身居九五,定许其不改此情,愿婶娘为证!”

    近日皇贵妃陈氏有孕,东宫不稳,原在东宫挂名的勋贵子弟纷纷闻风而动寻人帮忙出了东宫,找不到出路的人也甚少在东宫出现。李瑛知是人之常情,但也忍不住失望,只有李璟与往常一般为他设想,仗着身份特殊帮他解决困境。

    两人自幼玩在一处,关系堪比亲兄弟一般,如今经历患难,李瑛更是珍惜李璟对他的行为,还有李玖的真心爱护。

    现在对着敬王妃的灵牌,情不自禁就许下了一个誓言。他不知道以后的路会不会很艰难,但只要有一线生机他也不会放弃。若能成功扳倒陈氏,登上九五之位,定然不会亏待李玖李璟,与此时忠心的宫人侍卫。

    听了他的话,李璟蓦然瞪大双眼,而后同样看着敬王妃的灵牌,一手拉起李瑛的手。

    “母亲,瑛哥和我关系犹如亲兄弟在宫里相依为命,如今瑛哥举步维艰。望您保佑我俩!”

    李璟不懂如何掩藏,只用回报一样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他六岁入东宫与太子瑛一起学习,记不清李瑛为了帮他受了多少次罚,写了多少遍书。如今李瑛储位动荡,他会尽自己最大的气力帮他安稳下来。

    李瑛轻轻地笑出了声,拉着他的手起身,几步走到静姑姑身边,接过她手里冒着烟气的香,恭身后插在香炉里。李璟跟着插了香,便扭头来问咱们走吧!

    李瑛哭笑不得地反问他不准备和敬王妃说几句私密话么,直接被李璟拉着出了小佛堂。

    “不想不想,对着灵牌才没有什么好说的,咱俩回我院子里歇会儿再回宫!”

    李璟离开敬王府前还是住在敬王妃的院子里的,如今李玖直接把敬王的院子给他居住。敬王前院离此不远,李璟直接拉着人就回了院子,只让静姑姑给长姐说一声。

    静姑姑本就经常来罗塘院走走,对着敬王妃生前最爱的花木发呆,如今面对着她的灵牌,只觉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抽出帕子捂在眼前,忍不住抽泣起来。

    李玖心里还惦记着桃林墓的事情,没有困意就倚在潋波院的水榭等着自家弟弟和李瑛,顺道想些其他的事情。

    等了许久没有等来祭拜敬王妃的两个弟弟,反倒等来了眼眶通红的静姑姑。静姑姑是敬王妃的贴身侍女,自幼跟随敬王妃,对着她的灵牌肯定心伤。

    李玖也不提静姑姑的眼睛,只问了几句两个少年去哪了,知道他们回了前院也安心下来,吩咐过静姑姑嘱咐杜宇看好两人,莫让他们随意出门后,李玖直接起身回了楼阁歇息,临走前递给静姑姑一块绣了海棠的锦帕。

    “最难熬的时候都过来了,姑姑现在哭什么!”

    过了不久,李璟李瑛两人就来告辞回宫。今日下午东宫还有陆庭笙的课业,两人不敢耽搁。

    李玖也没有强留,只是收拾出一堆宫里不常见的吃用让两人捎走,省的在宫里想了又要递信过来让她去送。

    送走了东宫的马车,李玖这才上了阁楼去看歇午觉的李玉衡,上楼的时候忽然想起来她午饭吃得不多,又吩咐明理去小厨房熬些粥菜,准备些糕点。这才去看玉衡睡得如何。

    李玉衡歪在窗前的贵妃榻上,倚着打开的窗子睡着了,手边还搁着一盘鱼食,被她扫得小半边悬空。李玖赶紧走了两步端起盘子放在小桌上,又把滑落的毛毯搭在李玉衡肩头,方坐下舒了一口气,有精力琢磨今天发生的所有事。

    先是桃林墓里,她拿的香烛和伯父的香烛焰心转青,不知何故。将敬王妃显灵和巧合的可能略过,只剩下人为一种。伯父的香烛为宫中制造,不太容易下手,她祭奠母亲的祭品一向是静姑姑预备的。静姑姑那人喜欢在固定的店铺置办东西,这么想来自己这边的可能性挺大。

    李玖放在膝上的手蓦然收紧,一双丹凤眼骤然寒了下来。

    若是她这边出的问题,那对方做这些事的意义何在呢!伯父每年都会秘密去给母亲扫墓,知道的只有几个鸮卫和她身边暗五暗七。鸮卫背叛的可能性几乎没有,那对方是如何知道这些的呢。

    越想越觉得此事疑点重重,李玖烦躁地揉着眉心,禁不住发出些微动静。一旁的李玉衡立刻哼唧起来,惊得李玖安静下来。可心里还是难受,时刻被揪着的感觉让她几乎坐立难安。

    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李玉衡,李玖烦躁起身,出了内室,坐在外间的一个小隔间里。里面算是李玖练习乐器的地方,最显眼的当属那一架凤首箜篌,另还有普通的琴筝箫管,和一把琵琶。

    棠朝琴曲衰落,贵族最推崇的乐器成了音色清澈华丽的箜篌,李玖和李玉衡学得最精的也是箜篌,其次是云筝。

    乐室里弥漫着一股熏香的气息,和李玖身上经年的香味类似,又有些许的不同。李玖深吸一口气,跪坐在凤首箜篌的旁边,微微躬身搂下箜篌起轸,一手抓着回首的凤头,出神。

    她的手顺着起轸向下摸索,并未和一般烦躁时候一样拨弄琴弦,而是径直往下直到抓住了琴柱,就着这个姿势伏在箜篌上。

    凤首箜篌嵌玉坠璎,雕琢精细。李玖对着下方的一道柔和的刻痕出神,目光落在凤首上。

    “暗五!”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自己的气息没有旁人存在的丝毫气息,通过不大的窗子看到院子里白杨树的树梢。虽然如此,李玖还是喊了一声,她晓得暗五定然会在三息之内出现。

    李玖只觉背后平地起了一阵风,掀起梳的整齐的长发,摆在架子上的箫管仿佛也发出凄厉音色。李玖再次回头,黑袍锦衣的暗五果真站在自己身后。

    “郡主!”

    暗五面色平稳,脸上丝毫不见慌乱。李玖看她的模样暗暗撇嘴,心想她一定是刚从鸮卫风堂出来。天字影卫管理鸮卫六个编制,纵然暗五暗七归了李玖也是忠于圣上的,出事了一定要回鸮卫的神秘本营。

    “今天的事查出来结果了么,伯父的心情,好不好?”

    李玖动了动脖子,用一股巧劲支持着身子舒服地赖在箜篌上,问着暗五。放在琴柱说的手抬起,随手划过二十五弦,拨弄出不成调的零碎声音。

    暗五看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上下划动,宛如上下翻飞的白蝶。

    “首领已经查出些许眉目,那些香烛无事,圣上今日戴的香包被人做了手脚,里面的香味散出来令香烛变色,但不知是否对身体有害……”

    上午在桃花林,由于当今天子生了意外,暗五身为天字影卫并不能离去就跟回了宫里,帮着调查。

    结果却令人色变,鸮卫的使毒高手全然验不出一点儿毒药,司天台的司天监勾陈也查不出香烛的问题。正当百愁莫展的时候,使毒高手忽然闻出圣上佩戴的香包味道不对。

    那不算毒药,应该是异域来的奇怪东西,暗卫试了一下,香包靠近蜡烛能让烛焰变色。

    暗五抿了抿唇,收敛回自己的目光,看着李玖并没有多大反应,只是皱眉拨弄箜篌,才敢继续。

    “听说圣上心绪低落,并不打算严查凶手!”

    李玖这才舒展身子坐了起来,跪坐着抬头看着站立的暗五,因了暗五身形修长,抬头颇累一会儿便觉脖颈酸痛又无奈地收回视线。

    “可知,凶手是谁?”

    暗五的眸光一时高妙起来,脸上也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纠结表情,可惜李玖并未看到,不然定会有所收获。

    “只有疑犯!”

    (今天三更明天就要上课了伐开心╭(°A°`)╮)(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