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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不知从何时起,被超低粮价逼得几乎停业的上海各大粮号又悄悄开张了。不但敞开供应,而且价格比峰青还略低。一连几天,只要峰青一降价,这些粮店马上跟着降,始终将价格维持在比峰青略低两三分的水平上。至2月15日,上海市场上的中白米价格已狂跌至0.38元附近。
不知所以的上海市民们被这场史无前例的粮价战争弄得晕头转向,不过超低的粮价对老百姓来说总是件好事。兴奋雀跃之余,对其幕后真相也产生了浓厚兴趣。遍布市内的茶馆酒楼内,热烈讨论的话题无非就是两个——峰青和米价。各种各样的猜测和说法都有,不过只有一点是得到普遍认同的,那就是这次粮荒能得到平息,首功当归峰青。若不是这二十几家峰青粮店及时出手,老百姓就要被奸商们坑苦了。
渐渐地,“峰青集团”这块招牌,在上海人心中扎下了根,这种情形用“如日中天”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比如说,只要是峰青旗下的商店,老百姓都乐于去购买,而且买的放心。事实上峰青旗下的企业由于完全依照陆少阳早先确定的现代品牌理念来经营,从来没有出现过不道德的商业行为,在中国商界也是很有口碑的。许多市民明知道其他粮店价格比峰青便宜,仍然选择峰青。只要是为峰青企业工作的员工,即便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伙计,在社会上也很受人尊重。
贺家花园花厅内,王啸飞再次登门造访,笑吟吟道:“我来贺老家两次了,都是混吃混喝的。今天也让我做个小东道,请一回客。不知道二位肯不肯赏脸啊?”
贺云天这些天忍痛割肉,与沙逊一起以极低的价格向各大批发商发售囤积的粮食,原本心情不大好,不过一见到王啸飞,就想起那即将收归自己麾下的超级粮食企业,立时精神一振,哈哈大笑道:“啸飞啊,你又何必这么客气。不过父母官请客,是给老贺我天大的面子,怎么敢不去呢。贝贝啊,今天咱们就去把你啸飞哥哥吃穷了。”贺蕴洁连声道:“对,对,把他吃穷了。”自从王啸飞上回面授机密后,她对王啸飞观感大改,从心眼里觉得王啸飞是个大大的好人。
一行三人谈笑风生地进了上海军管会,来到一座装修朴素的客厅,坐定。贺云天见主位空着,奇道:“啸飞,你怎么不坐过去?”王啸飞笑道:“实话跟你说,今天请客的不是我,是陆总统专门请您。嘿,我也就是个作陪的。”贺云天张大了嘴巴,受宠若惊道:“啸飞你怎么不早说啊,哎,应该我请他老人家的嘛。”
此时两名勤务兵已端上来四盘菜肴,贺家父女一看就傻了眼。原来那四盘菜分别是:青椒炒鸡蛋、清炒白菜、清炖萝卜、小葱拌豆腐,属于极平常的百姓家常菜。对于习惯了锦衣玉食的贺家父女来说,这种菜式他们家的下人都不吃。不仅如此,就连酒也没备,只上来一壶绿茶。贺蕴洁低声嘟囔道:“真是个小气鬼。”
王啸飞举起茶杯,微笑道:“部队里有规定,军中不能饮酒。这军管会也算是部队的一个机关。军法如山、国法如炉。只能以茶代酒了,贺老您可千万不要见怪啊。”
早在上菜上茶的时候,贺云天就觉得不对劲了。就算是**清廉,可哪里有这么请客的。此刻“军法如山、国法如炉”八个字入耳,立时明白了大半。心中猛地一沉,后背也凉飕飕的。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举杯相迎。可是手却止不住的发抖。“啸飞——何必这么客气,何必——”
王啸飞一口饮干茶水,自顾自夹起一块豆腐,放进口中咀嚼两下,大声赞道:“好香!”转头对他们父女道:“怎么不动筷子?味道很不错的。”
此时就连贺蕴洁也听出不对了,父女俩一动不动地望着王啸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听他又道:“当然了,这些菜跟你们平常在贺府吃的不能比,不过偶尔清清肠胃应该也是不错的吧?”
贺云天首先醒过神来:“不错,这样很好了。”伸出筷子去夹一片白菜叶。可是手上越抖越厉害,怎么夹也夹不起来。
王啸飞手指那盘葱拌豆腐,淡淡道:“贺老,您知道这盘菜——老百姓都管它叫什么吗?”贺云天诧异地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这个古怪问题。
王啸飞眼中寒芒暴涨,一双尖锐的眸子冷森森地盯着他。“老百姓都叫它一清二白,也可以叫做清清白白。要是全上海的老百姓桌上都能摆上这样一道菜,我们**可真是要多谢您老人家了啊。贺老,您没什么话说吗?”说着扔出一张纸片。
贺云天连忙接过,只看了一眼就面如死灰。那上面记载的全部是这几天来协助他分销囤粮的商家名单,其后还附有具体数量。心知自己勾结沙逊的事已经完全暴露,再无秘密可言了。既知无幸,反而冷静了下来,直视王啸飞,语调出奇地平静。“啸飞,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了。但是这件事情我家贝贝一点都不知情,老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管你们怎么处置我都是罪有应得。求你看在高唯的面子上,不要为难我女儿,行吗?”这个名震江南几省的豪商,深通守拙之道。平日里不是装作胆小怕事,就是扮得疯疯癫癫、稀里糊涂,直到生死关头,才显出峥嵘。
贺蕴洁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又听父亲这样说,心知无幸。一下子扑到贺云天身上,泪水泉涌而出。“老爹,你说什么嘛。要是没了你,女儿也不活了!”贺云天轻抚她绸缎般的秀发。“傻孩子,这都是老爹我一个人作的孽,和你有什么关系?”
贺蕴洁抬起泪水迷蒙的双眼,望向王啸飞。“要是我老爹死了,我一个人活着也没意思。你要杀就把我们父女俩一块杀了。我们家的事也跟高唯没有关系,你不用手下留情。”
王啸飞冷冷地望了他们一会儿,淡淡道:“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一阵爽朗的笑声平地而起,原来是陆少阳到了。陆少阳径直走向贺家父女,低头对着匍匐在贺云天身上的贺蕴洁仔细瞧了瞧。“小丫头怎么哭鼻子了?该不会是被啸飞欺负了吧?”又看到桌上的菜。“哎!啸飞啊,怎么拿这种菜来招待客人?快,换一桌好的来。”说着坐上了主位。
贺家父女被这奇变弄得手足无措,不知陆少阳究竟要干什么。看他神气也是春风满面,不象装出来的。
陆少阳坐定,道:“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次请贺老过来,一是把以前的问题讲清楚,二是真心实意地想请贺老帮忙的。”
贺云天越听越糊涂。“这——我有罪啊,总统这么说,是在骂我啊!”这时已有人撤下旧菜,开始摆上一桌颇为丰盛的酒席。贺蕴洁虽然不明所以,但见此情景,也不好意思呆在贺云天怀里了,重新坐到了椅子上,低着头,小脸涨得通红。
陆少阳:“坦白说,当时我真是恨不得立刻就把你们贺家抄了。还是啸飞提醒了我,大敌当前,洋祸猖獗,我们中华民族的同胞都应该团结起来,共抗外侮啊。”
“当然,团结并不代表无原则的让步。如果现在是和平时期,你们贺家对人民犯下的罪行,就算枪毙你们十次也不算多。但是现在情况不同,我们不但不能杀你们,而且还需要你们的帮助。你们的罪行我们不会忘记,你们将来为国家为民族作出的贡献我们更加会一一记录在案。请贺老三思。”
这番话说得直白而且坦荡,入情入理。贺云天听得全身剧烈颤抖,老泪纵横。“总统啊,啸飞啊!我没脸啦。我贺云天这么大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我——我向政府坦白,我——我要赎罪——”
陆少阳挥手拦住,温言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其实你们这些搞商业的也不容易,满清政府跟洋人签下了那么多卖国条约,你们不靠着洋人又能靠着谁。但是现在不同了,我明确告诉你,就在一小时前,我们逮捕了你的老朋友沙逊,查封了他在上海的全部产业,两天后公审枪决。贺老您想想,这样的事情大清朝做得到吗?”
贺云天悔愧交集,呜咽道:“陆总统啊,我糊涂啊!我财迷心窍!我——”忽然伸手互抽起自己的耳光。坐在他左近的王啸飞急忙制止。“贺老,将功补过,不晚啊。”
贺云天精神一振。“我贺家从今以后就是死而复生了,一切都听政府的,你们要我做什么?就算立刻倾家荡产,我贺云天也不皱一下眉头!”
陆少阳微笑道:“我们不但不需要你倾家荡产,而且还要帮你把生意做大做强,做出国门去。那天我托啸飞带的话不是虚言,只不过有点小小的变动。我们不但不打算强行收购你的云天货栈,而且还要以峰青下属的粮店折股并入你的云天旗下,帮助你主导粮食市场。当然,粮食流通是国家的生命线,我们必须向你的企业派驻一些监察人员。他们只负责监控流通秩序,不干涉你的任何经营活动。你同意吗?”
贺云天连连点头,没想到还有这么意外的惊喜。“我当然没有问题。”
陆少阳:“好,还有一件事情,我们要求你的云天货栈在全上海第一个建立起完整的工会组织,完全由工人兄弟自己选举、自己管理。为上海工商界树立一个工会监管、劳资两利的典型。我们希望你能成为一名实至名归的爱国商人,你的云天企业成为真正的爱国企业。”
“凭你的商业才华,你们贺家完全可以为国家为人民做出更大的贡献。我任命你为上海粮会会长,就是希望你能出面团结上海商界,咱们中国人都抱成了一团,完全可以彻底搬倒洋商,让我们中国商人自己主导自己国家的市场,自己掌握自己民族的命脉。请你们不要忘记,你们的背后是共和国政府。在必要时,政府不惜采用一切手段帮助你们。包括低息贷款、减免税收等等措施,甚至可以直接调动军队来帮助你们清除恶势力。只要你把你的精明、算计、手段统统用到那些喝了中国人半辈子血的洋人身上,只要你信得过我陆少阳,你就放心大胆去干!”
贺云天早已擦干了泪水,眼中大放异彩。这些话都是他几十年来做梦都不敢想的,字字句句都让他从心眼里笑出来。无论才智还是谋略,他有绝对信心不输于上海滩上任何一个洋商,但要说起经营规模、资金实力,他却远远落在了人家后头。但是只要真能为他提供这样一个平台,陆少阳所描绘的那种美好前景完全能够实现。
陆少阳举起酒杯:“不唠叨了,为国人自强,干!”四只酒杯相碰,发出一声悦耳的轻响。
二
当上海经济逐渐步入正轨之时,江南共和军也正紧锣密鼓地做着总攻前的准备。在石铮的亲自规划下,编入战斗序列的野战部队总兵力达到47万余人。分别部署于南京、上海、武汉三地。
南京方面为第一突击集群,兵力最雄。集结了6个军19个整编师,其中包括全军最精锐的共和国第一军。每军下辖2-4个师。每师1.2-1.5万人。外加3个独立旅,总兵力约26万。由石铮直接指挥。
上海地区为第二突击集群集结地,下辖3个军11个整编师,集群司令为王啸飞,约13万人。
武汉方面为第三突击集群,下辖2个军6个整编师,集群司令胡铁,约8万人。
海军方面,东海舰队全部6艘长风级护卫舰游弋于南京下关码头附近,进入攻击待命。
空军下属的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部队——第一轰炸机联队,全部46架猛禽-1型战机,全部部署在南京附近的机场。
值得一提的是,共和军中每个师级单位都配备了一个由三百多名医护人员组成的野战医院。不过由于西医人才奇缺,绝大多数军医都是由中医突击培训而转化的,所以医护水平不甚理想。好在战斗人员所受的伤大多为体外伤,虽然没有冷藏设备,不能储备大量血液。但应付简单的肢体外科手术也绰绰有余了。
另外共和军还建立了专门的舟桥部队,配置到旅一级。所用装备的设计都出自于湖北工业大学的军用器械研究所。
江南各省都组织了大量民工日夜向前线赶运粮草、弹药、药物、马匹等军需物资。上海江南造船厂、武汉造船厂以及长江流域各中小型造船厂都在日夜赶工制造渡江需用的船只,另征用各型民船2600多条。
1912年2月下旬,一切战争准备就绪。中华共和国最高军事会议决定:2月28日上午9时整,对盘踞于中国北方的北洋军事集团发动战略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