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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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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村小老头说,我对碎话的看法可能与兄弟们有所不同,至于如何不同,兄弟们不妨耐心地听完我的讲述。

    我的讲述不是故事,只是我个人的极个别的非典型的一段心理变化过程。

    严格地算起来,这个变化的开端应该是我毕业回到老家的那一年。

    前面的讲述中曾经提及,我们村可是个崇拜英雄而且也曾出过英雄一本《水浒传》大人孩子都能说上几段的村庄。

    或许因为这些原因,在我的心目中,英雄村的人必都是英雄,而且曾无数次自豪地向我的同学们讲过而惹得这帮家伙咂舌不已。

    可是,待我回到村里正准备迎接他们前来时,我却发现英雄村的人堕落了——尖酸、刻薄、嫉妒、斤斤计较,几乎所有不优秀甚至令人厌恶的表现村里人居然都占全了。还有,最典型的就是碎话。

    提及碎话,我经常地想,或许便是因为文化素质吧。他们太不注重学习,所以甚至无法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思。然而,这并不影响他们说话,至少他们还有来自于说书人嘴里的武二郎的故事。

    或许恰如我父亲所说,我确是学“修”了——太过重视脑力而轻视体力劳动,称之为“修正主义”。这是个在他大脑里根深蒂固的词儿。

    显然地,所有这些曾经让我感到伟大与自豪的东西竟一时间变得如此渺小甚至于有点儿卑琐,当然也包括他们仍停留在“大包干”初期水平的业绩。

    接下来发生的事儿愈加让我不屑——支书刘老蔫儿居然会这样:因为开始有人到镇里告他,他便组织了一次责任田的丈量。

    不了解农村的人或许根本弄不懂他的用意,这农村责任田的边界随着标志的模糊总会多少发生变动,通常是村里人争论的焦点问题,只是因为这种变动一般地涉及数量不大多数村里人宁肯糊涂了事。

    怪就怪在,刘老蔫儿并不把丈量的结果公开,了解内情的人知道因为存有咱们前面讲述中提及的猫腻他当然不会公开而自找麻烦,但了解内情的终究属于少数,而且他明显不是通常的张榜公开而是采取了个别谈话的方式透露一些信息。

    这不可避免地引起了村里人的好奇,相互打听猜测成了村里人茶余饭后最为流行的话题。尤其是他曾经谈过话的那些人,明显地一副受了侵略的义愤填膺。

    他们竟是相信刘老蔫儿的观点,去丈量的显然不是自家而是还算友好的地邻家的田,对方的多了自家的则必少,这是一个似乎无法更改的事实。

    去丈量别人家的田本已惹起了人家的强烈不满,而丈量的结果更是让人感到到了“该出手时就出手”的地步。

    于是,文明一点儿的就要与地邻谈判,若是遇到了火爆性子难免要大打出手,村里争吵声、哭喊声一片:张三动手打了李四多嘴的媳妇而据说是因为李四的媳妇伸手掏了张三的蛋引起的云云。

    这显然是老蔫儿的计策,可待大家意识到这一点儿时,告老蔫儿的事儿早已耽搁了一段时日,而且大家惊奇地发现,事儿闹得厉害的竟全是已经或者准备加入告老蔫儿行列的人。

    因此,大家就暗自发誓绝不轻易放过了这个老狐狸,话显然是些狠话,事儿却是没边影儿的,因为此时大家争执的结果最终还是要靠老蔫儿去主持公道尚需求他。

    在这里不妨捎带重提一下,再难的事儿也绝不能去法院这是村里人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不是不相信法院,而是只要去了法院自家的事儿就已不再是自家人的事儿了,恐怕经世万年都成了仇家。所以,村里人最忌去法院。

    但此番的一通出手,不少人显然是该承担一点儿责任的。伤了人担一点儿责任,天经地义,任谁也不会反对。但没人希望多担责任,而且这类事儿的惯例族长是不会管的,更何况他本人也参与了此事,所以只能去找老蔫儿。

    原已势微的老蔫儿一时间居然又成了抢手的香饽饽,虽然不少人仍甚至会暗暗地千祖宗万奶奶地咒着。

    现在看来,这事儿完全是老蔫儿的计策,我不想作过多评价。而事情之所以会蔓延至此,我当初认为,或许就是因为刘老蔫儿经常所说的人心不古,我父亲也这样认为。

    ——事实也是,人们的胆量突然就这么一下子变大了,譬如原本缩手缩脚的人变得敢说话了,即使事不关己的事必也要说上几句,这可是前些年要了命都不敢的:

    不仅邻里之间的纠纷要肆无忌惮地评论一番,甚至竟然渐渐地扩展到了村干部乃至镇干部的事儿,而且男人这样,女人也这样,连村里的狗都叫得欢实了。刘老蔫儿如是说,显然是既愤怒又无奈。

    至于我断绝与所有同学的联系决心留在村里的决定,除了迫于无奈的原因之外,还有就是赌气——他们显然敢于当着我父母乃至我的面讥笑我,我的无能、我的大棚、我与阿惠之间不识时务的婚姻……似乎我就是一个最值得而且必须予以讥笑的人,虽然他们也曾竭力地帮我,譬如如何种地施肥。

    在他们看来,我就是一个不识时务的毛小子,如此认为就敢于把话说到了嘴上。

    据村里人统计,这种理所当然地让我反感的讥笑居然是村里近十年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无疑一直持续到咱们前面讲述中提及的苹果销售事件发生。

    或许因为觉得蹭了我的光儿,讥笑才始渐渐弱了些。既蹭了人家的光儿,再去讥笑人家难免于理不合。这就是村里人的逻辑。

    而我的逻辑却是,毕竟不是单凭体力吃饭的年月了,挣钱也不再是丢人的事儿,我必须要挣到钱,而只有能够挣到钱而且是靠智慧挣到钱才是唯一能够证明我价值的大事。

    说良心话,我确是忽略了自己这样的逻辑分明是他们用失败尝试的结果,而且我感觉自己必须明确地与他们区分开来,虽说我的每一次成功都离不了他们,单是乡供销社恒温库的承包若是没有他们的集资肯定是万万不成的,尽管因此付出了我父亲所有的忠厚,但我认为这就是智慧,也是我与他们的区别。

    我是必须要与他们有所区别的,因为且不说他们对我的讥笑,仅是他们那种“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吵一架,伤人与被伤都不过是滴几滴血”的被我认为完全是堕落的态度就给我留下了极坏的印象。所以说,我不屑与之为伍。

    与其这样说,倒不如说此时我尚且不具备自己自信的实力——终究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让自己成为英雄的战争年代了,实力只能是坚实的物质基础,而物质基础靠的是用智慧维持的显然比战争更残酷的商战。

    实力是基础,也就是人说话的本钱。这时候的努力无疑就是一种自卑,人自卑或者高傲的时候都难得有高尚的品质。

    所以说,当我意识到自己仍是英雄村人必须传承英雄的精神时,已是在我连续获得成功之后。这也是我最终能够答应做支书的至关重要的原因之一,说句甚为羞愧的实话,我是抱着拯救村里人的态度上任的,而不答应则不仅因为反感,而且唯恐卷入是非而最终影响到我的目标的实现。

    关于此后的事情,前面已有详尽的讲述。在这里,我必须要一提的是人思想的变化。

    人思想上的变化无疑截然不同于财富的简单累加,会经常地出现反复,甚至倒退。

    还真的应了我父亲的那句话——当人开始追求的时候,就等于给自己套上了枷锁,因为商人追求利润的本性不可能总让自己做到问心无愧。

    追求的过程,两眼紧盯着目标心无旁骛,心灵还是安宁的,一个个目标的实现甚至足以让之感到惊喜,而逐渐累加的惊喜让人在感到了满足稍稍放松时,令心灵不安的妄念就悄然产生了:譬如对金钱刻骨铭心地追求、拯救人的心态,等等。

    所说的妄念,就是不正当的念头。

    之所以产生妄念,大概会因为赚钱的手段。

    我抱着“有钱大家赚”的观念去挣钱,所以我获得了成功。

    其实,这样做并不影响我对金钱刻骨铭心地追求,因为我知道这只是一种手段,在众人恶狼似地盯着金钱时,挣钱就象跑步,速度倒是快了,跌倒的危险也在增大,但若是不跑步则只能在原地打转,甚至倒退。

    人是不乏想象的动物,对于财富的想象力绝不亚于《百万英镑》中的那位,所以人都会选择跑步,尽管跑步的速度各不相同,而且累,但宁肯累。

    因为有更恰当的方法,所以我有比别人更快的跑步速度。

    显然地,我却没有得到预料中的那么多快乐——我感觉自己已不再象刚开始那样能够放得开,似是被捆住了手脚,总在左右掂量,心里竟空落落的,总象有什么问题没有最终拿定主意,却一时间又记不起究竟是什么。这便是我第一次有钱时的感觉。

    曾经以为是目标的问题,其时,我却并不缺少目标,而且正把财富的积累作为唯一的目标追求着,按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问题却偏发生了。

    人只要有追求,问题还是能够被搁置的,但绝非彻底解决的那种。

    因为记不清某一天了,这种感觉再次地卷土重来,而且更加地厉害起来,并伴有隐隐地担心,莫名其妙地担心,偶尔地也会转化为恐惧。

    我迫不得已地去检测自己的行为,违规当然是有的,但严格地说却都算不得违法,而且许多人都在这样做却并没有几人被处罚,我这样劝自己,或许就是因为体制吧。

    尽管我曾经再三地推辞,但做支书似乎是当时解决这个问题最有效的方法之一。

    关于这段经历,前面已有详尽的讲述。在这里,我们所要关注的当然不是重复这段经历,而是心态:做了支书之后,我居然度过了一段安详的日子,虽然这段日子并非缺少了努力和奋斗,而且我的追求也丝毫没有发生过改变。

    现在想起来,大概因为支书这个官儿虽小却毕竟是公家的事儿,而我的企业即使做得再大终究还是个人的,这一点儿,我时刻都能认识到。只要是公家的,压力似乎就小了些。这样的观点或许与时下流行的“单干”不符,却是我当时最真实的想法。

    当然,这里面有个界限,压力小不等于没有。我定是打错了算盘,因为我的思想问题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我很快就遇到了集体与个人的利益分配问题。

    这委实是个极难解决的问题,关键的是因为我不是忘我的神仙,在集体发展的同时,我个人无疑得到了发展,虽然我努力地把自己的利润压得极低,但还是让我觉得自己终是沾了集体的光儿,就象我因为阿惠投向山区的资金同样获得了利润一样。

    人显然地最不容易把目光聚到一个点上,但若是果真把目光聚到了一个点上有时候竟也是可怕的。

    我分明已把目光聚到了这个问题上,或许就是村里人所常说的钻了牛角尖。我的眼前也许是在梦里便经常出现洪水决堤的镜头,这无疑是令人恐惧的,渐渐地就怕见到流水,流水通常地会让我头晕脑涨,就象晕高。

    都是被钱烧的。我父亲如是解释我这种状态。

    循着我父亲的话,我也曾假想过自己失败了就象我父亲那样勉强地维持生活,但这种假想无异于妄念,因为我已根本无法进入那样的状况,刚要进入想象现实就会强烈地提醒我:这不是真的!

    我只有选择把金钱投入山区或者补贴到村里这种让我稍稍安心的做法,当然,这样的做法也非治本之策。

    所以我辞去支书职务完全是这种病态在作怪,而非单纯的有人质疑我。

    说起来,村里多数人还是支持我的,尽管难免有人闲言碎语,闲言碎语并非激烈地反对,倘若果真这样的话,我的愧疚或许会轻些。

    至此时,我对于这些所谓的碎话的反感显已大不如从前,我觉得变化的似乎只有我自己,而他们仍然是无所顾忌的,竟是多了点儿羡慕。

    问题是,辞去支书职务所带来的轻松与快感也不过是暂时的,渐渐地而且居然萌生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感。

    ——原先自己所产生的“舍我其谁”的想法看来不仅是赌气,而且是很幼稚的,村里不是运转得很好吗?

    还是夏雨说得对,地球离了谁都照常转。如此想着,必又会去找一些足以彰显自己的东西来满足自己日渐膨胀的虚荣心。

    虚荣心可是样怪东西,落魄的时候就会深深地隐起来,甚至就是自卑,一旦有了适宜的土壤就会疯长起来不可遏制。

    我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一个字,就是忙,连跟老婆孩子老爹老妈吃顿饭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时候,我竟是羡慕起自己缺钱的时候:一家人为生活在忙碌着,吃饭的时候都在费心尽力地盘算着,忽然有了希望或自以为能够挣到钱的主意,饭居然都跟着香甜起来,多么诱人的生活!

    不就是钱吗?占了这么多,我又能消耗掉多少呢?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是个对生活要求极低的人,一日三餐而已。

    我断定,自己肯定是出了问题,因为只要提到钱我就会看到洪水而头痛欲裂。我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我必须要调整自己。

    可我却恐怖地发现,自己已身不由己了:只要稍有放松就会有许多不祥的消息传来,因为日益膨胀的企业规模每天都会有不少的问题需要自己拿主意,而若是一着不慎就会发生重大的损失,我必须时时提醒着自己:这是我的,我必须全力以赴。

    任何事情,倘若变成了压力,就无所谓兴趣了。

    难道我便要如此惴惴不安地生活吗?此时,我已无所谓什么目标,只必须如此生活着,即使应付。

    我只能去翻阿惠的日记了,这是我一笔不菲的财富,从来都秘不示人。

    我曾经无数次地读过他,可它就是一个本子,一个阿惠留下来的空白的本子。

    这是她唯一留下来的东西,我一直琢磨不透,何以会是空白的呢?

    但我还是珍藏着它,因为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读懂它。

    某一天,我突然记起她生前分明说过这样的话:人生前总会企图留下点儿什么,实际上这是毫无疑义的,人生就应象这个价值不过几毛钱的本子,空白而又实在。

    念叨着这句话,我若有所思,忙不迭地再去读它时居然读出了字,不妨记下来与大家共同参详。

    第一句:人生,就是一个过程,待这个过程过去就什么也没有了,千万不要以为自己可以留下巨额的财富,或许唯一能够传承的只有精神。

    关于这一点儿,与我传承英雄的精神似乎并不矛盾,但我何以会如此呢?带着疑问,我迫不及待地读下去——

    第二句:人一生不可避免地都要去创造财富,为生存,但除了这个简单的欲望,别试图去占有,包括财富、权力、甚至荣誉,因为所有这些都不是一生下来就是你的,也不可能永久地占有。占有,显然已经是妄念。

    当然,这并不影响人去创造人财富,因为人就是为着创造财富而生的,所以不遗余力。这是客观规律,否则连生存也无法维持,规律不能违反的。所以,人就是一种不知停止的动物。

    至于这句,我已是似懂非懂了,但唯恐错过了下面的精彩,我必须抓紧读下去。

    第三句,爱是不分大小的,因为它无法区分,这源于它的非物质性,只要尽了力,无论一个人的能力大小都是崇高的。这世界本是狭小的,或许只能分为爱和妄念。爱和妄念是不同的,但除了爱就是妄念……

    正忙不迭地记着,我突然一个愣怔,字迹已开始模糊,很快就无法看清了。或许这又是人思维变化的另一显著特点吧,再去看时,仍是空白一片。

    我怅然若失,呆可可地坐着,直至天完全黑下来,我决定去跟父母孩子一起吃一顿饭。

    这仿佛是一件已甚为久远的事情:我娘竟然做了一顿地瓜红米饭,饭桌上也简单,只有一小碟咸菜、五双筷子、五只碗和一个盛着饭的大盆及一只木勺,饭桌也是粗糙木头订制的那种,座位则是五个木墩。

    我娘称之为“忆苦思甜饭“,一家人非要等到大家都坐下来才能开始,孩子自要两眼直直地盯着木盆唯恐饿着了自己,只有孩子才似乎永远都吃不饱,而且绝不因为新鲜和气氛。

    气氛当然是融洽的,我注意到大家的脸都是涨红的,我因为热脱光了膀子露出了健美的肌肉,儿子居然也跟着学。这绝对是只属于男人的事情,两个女人便盯着我们爷俩满足地笑;而另一个男人则惯常地只顾低着头吃饭;孩子最顽皮,总不小心摔了碗,老女人就唯恐烫了他唠叨着,年轻女人就手脚麻利地放下碗胡乱找了块布就朝孩子身上去擦,擦完才发现竟然是自己的乳罩,于是男人相视而笑……

    说到这里,兄弟们不要以为我的思想就会因此而发生蜕变。这不符合思维变化的客观规律。

    对我来说,这仍然只是一种诱惑,因为我虽然尝试着按照日记的记述去做,但仍然不能完全放得开,至少我不能象村里人那样毫无顾忌地说话,尽管在我看来,这种毫无顾忌已经成为一种境界。

    偏在这个时候,村里又出事了。关于这一点儿,前面已有详尽讲述。在这里还是要说我,显然地,我已经能够客观公正地处事,尤其对于曾经是我家世仇的犯错人。这已经引起了村里人的共鸣,而且我还做出了当然首先赢得了夏雨支持的决定:把自己效益还好的几个经营部交由村里管理。

    本来是要捐的,但村里人坚决不肯,他们坚持认为,这是我放任责任的一种表现,非要我折价入股。这就是人,有时候往往连善事也是做不成的。

    由于他们的坚持,我只好折价入股,但我还是提出了为村里人承担农村医疗保险费用的附加条件。

    至此,我努力地把自己看成一个平凡的人,凡事都要按照平凡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我甚至能够跟村里人一样发牢骚。

    分明地,我怕流水的毛病不见了,也不再恶意地反感他们,只觉得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事实上,他们也才是真正的英雄,他们的牢骚恰恰是他们责任心和智慧的体现——不仅我的不少点子都是从他们的牢骚中所得,而且为了村里的发展他们竟不吝自己视之如命的土地。

    可以说,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的今天,他们依然是英雄。

    当然,这种看法并非能够一以贯之地得到坚持,而经常地出现反复。其实,这才是思维变化的真相。

    人不应该过于苛刻地要求自己,只要意识中曾经出现过类似的想法就足以证明人达到了这种境界。

    虽然我仍不能达到阿惠那样的境界,但我相信我终会有一天能够做到。

    现在,我可以告诉兄弟们,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且说这话时的心情是平静的,平静的通常是平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