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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开始后,不到五分钟,刘迦就被裁判赶下了场。他那千变万化手本该最适合用来与别人争抢,毕竟身子不用移动,手即能伸长触物,自是先机占尽。可他一旦伸手,那能场自然而然地发挥出来,不是把这个撞倒,就是将那个震翻,那裁判断见他模样斯文,但出手凶狠,连吹犯规,三下五除二地将他赶下去了。
刘迦悻悻然地走到一边,心中暗道:“原来当初我是这样被赶下场的。”他倒无甚介怀,却听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哼道:“一天到晚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该做正经事的时候却一点用处也没有。”他转身一看,正是那杨雪莉。他心中暗道:“这小女生人倒是长得俊俏非凡,可嘴巴却处处不饶人。”当下笑道:“我本来就不会打蓝球嘛。”
言罢转身走开,却听身后一声惊叫,转头看去,那篮球在场上队员的拼抢中失手,正直飞向杨雪莉的面门而去。眼见篮球已距那女生面门不到一公分,他手臂伸出,将球接了过来,扔回球场,转而离开。那能场微微一触,身旁又有几个人向后退开,却没看清他是如何将球接下来的。
刚走几步,却听身后那杨雪莉追了上来,急着叫道:“刘迦,谢谢你!”刘迦回头笑道:“这倒不用,上午我胡说八道让你生气了,这次算我补过,大家扯平。”场雪莉一脸涨红,低头想了片刻,说道:“我也道歉,我不该说你没用的。”刘迦一愣,苦笑道:“其实你骂得也没错,我这人经常被人骂做傻蛋,早习惯了。”
杨雪莉抿嘴而笑:“是真的?我怎么从没听人这么骂过你?”刘迦摇摇手,不想多说,转身走开。径直去找那两个无体元神去了。杨雪莉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的背影,歪着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怪人呢。”心中竟生一种想去多了解他的愿望,似乎那神秘诱人,难以自禁一般。
刘迦是因为没心情与人做过多交流,是以转身离去,哪会知道杨雪莉会因此而联想颇丰?却不知天下阴差阳错之事多着呢,那明明是语言乏味而导致面目可憎的木呐,常常被人误作为冷酷和深沉;那明明是率真与无畏,却又被人当作是头脑简单和不通世故。感情这种事大多因误会而开始、因理解而结束,那为了掩饰情欲而编织的文学境界和感性情操,大多会随着视觉刺激渐渐麻木而变得一文不值。男人追女人几大招数,第一是钱和权所代表的身份和地位,毕竟这是现货,拿来即用;其次是长相和才气,这两者都有成功发财的潜质,干脆假扮期货黑马,想来那长相好的可以进娱乐界圈钱,有才气的可以浇水施肥以待其成材之日;前四者皆无的人呢,就只有玩那空手道,或以三寸不烂之舌乱其心,或以苍桑哀愁扮浪漫,实在不行,干脆不说话,以神秘气质勾引其好奇心,欲摛之而故纵之…....好像……又跑题了……。
可忍不住还想再说两句,那刘迦转身离去,对他自己而言,确实是心不在焉的举动,可对那情窦初开的杨雪莉而言,这感觉很容易由好奇而演变成向往,那种头也不回的扮酷,那种不经意间的挥洒,带给她一丝丝与众不同的心灵震动,就如中了那“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咒语一般,这小无赖竟越看越是顺眼了,眼神中闪过一些难言的话,咱们不妨帮她说出来:那小子真帅。
刘迦与白玉蟾二人在足球场的看台上坐着聊天。那白玉蟾附在老厨师体内,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小子,你来这里也有一段时间了,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事情和你的记忆中有什么不同?”刘迦明白他的话外音,摇头叹道:“没发现什么不同,凡是我能记起来的事情,都和以前的一样,但这些并不能说明眼前的一切就是真的在过去的时间中啊,也有可能我只是活在我记忆中的某个空间里呢。”
辛计然手中拿着一张报纸,摇头说道:“不对,倘若这地方真的只是一个你记忆中的空间,而非真的存在,那小云师父不用通过水晶球就能把咱们送进来。她自己也可以直接到你的记忆中找到你,毕竟小云师父一直都活在你的大脑世界中。”刘迦闻言之下,方才恍然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事。嗯,应该是这样。”
白玉蟾长叹道:“这就是咱们的麻烦所在了。你的元神被你的记忆牵着鼻子走,回到了过去你所在的世界,身体却在另外一边,这点点的混元力之所以能维系在你身上,全靠小云师父对你的感应。那水晶球的通道好像是单向的,只是将你导向一个地方,去了就去了,却没有回头的道。”转而他又狠狠地骂道:“真是可恶,天底下有这么无聊的宝物吗?有这么不讲道理的法器吗?炼这法器的人一定是个傻瓜或是疯子。”
刘迦欠疚道:“没想到把你们二位也拖累进来了,真是不好意思。”白玉蟾摇头苦笑道:“不来也得来,你小子回不去,那身体早晚得出事,与其在那儿等死,不如过来试试,找找活路。”辛计然在一旁叹道:“小云师父说,她仅仅凭着对你的感应才能维持到现在,但这感应会随着你离开身体的时间越长而减弱的,到时候看你这小子怎么办?”
刘迦想起一事,问道:“小云不能顺着把混元力的路径把咱们拉回去?”白玉蟾骂道:“不是说了嘛?那水晶球是单向的,只管送走人,不管接回去。”辛计然叹道:“我观察了一下,其实小云师父对你的方位感应也是模糊的很,只知道你大概在某个位置,因此将混元力输向那个方位,由得你去接收。如果她知道你的准确位置,想来早该拉你回去了。”刘迦恍然道:“哦,我算是明白了,小云对我的感应只是一个范围而已,所以在传递混元力的时候,大部都遗失了,只有小部分被我接收了。”
白玉蟾摇头道:“咱们也只是猜测。反正啊,连小云师父都觉着头疼的事情,这麻烦只怕不小。”但转而又苦笑道:“说来小云师父也有犯迷糊的时候,咱们还得多靠自己捉摸才行。”
三人讨论良久,却毫无头绪。几天之后,刘迦随大家出去秋游,两个无体元神便在学校独自商良。
那鸡足山风光秀丽,山后紧靠着大片原始森林,学生们一到此地,立时四散而去。刘迦独自坐在山间的一棵大树上,无聊透顶。那天色说变说变,转眼间下起来雨来。他正欲离开,却听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呼,闪身过去,却见那杨雪莉身着一身运动休闲装,正摔倒在树林间。
他走上前问道:“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杨雪莉见他出现,立时叫道:“我扭伤了脚。”刘迦顺手将她扶起来,混元力悄然透过,将其脚上的伤复原。正想多说两句,但见那雨越来越大,他神识探得附近有一个山洞,便说道:“先到那边的山洞避避雨再说。”
两人到得洞中,刘迦神识微微一震,似觉洞内有不寻常之物,但那感觉一触而逝,心中微微惊讶。
转眼看见杨雪莉正在一边拧干秀发上的雨水,他不禁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山道上?”那杨雪莉正想回答,忽然脸上一红,转而说道:“和同学们走散了。”刘迦点点头,坐在一旁,不再说话。他却不知,这女子自从对他心生神秘感觉之后,便在暗中悄悄注视着他。这次上山以来,一直跟着他身后,可几步过去,那刘迦便没了踪影,她竟一个人顺着刘迦消失时的山道走了上来。
刘迦见她全身上下已然湿透,担心她因此而生病,便暗中缓缓将混元力透过其身体,助其御寒。那杨雪莉正在一边摆弄着湿衣,心中却在暗道:“这人怪怪得,不和同学们一起玩,一个人躲在林子里面干什么?”她也不想想,她不也是一个人在林子里吗?双眼瞥了半晌,却见刘迦坐在地上出神,她不禁又暗道:“他就没想过和我说两句话什么的?”忽感身体不再寒冷,竟而阵阵体热释放,那本已湿透的衣衫,片时已干爽如初,却又诧异道:“这山洞真怪,外面那么大的雨,感觉挺凉的,这洞内却暖和得很。”
刘迦心中正在探识那洞内深处的能场触感,忽听杨雪莉问道:“刘迦,你最近变得好怪,以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刘迦闻言一愣,随口说道:“是么?我以前是什么样子?”杨雪莉见他答话,顿觉尴尬消失。她本是校花级的人物,与人交往的机会远多于普通人,进退分寸本该比刘迦更为从容,适才只是因为刘迦的沉默,让她无法打开话题,此时刘迦既然开口相问,她心中也就轻松许多。
杨雪莉坐在他身旁,双手抱膝,微微笑道:“你一直都很斯文的,也很腼腆,是大家眼中的乖孩子。”刘迦暗道:“以前的我好像是这个样子。”转而笑道:“我懂你的意思,其实你就是想说我是个很普通、没个性的人,是吧?”杨雪莉没想到他直承其事,反倒一怔,莞尔笑道:“嗯,也可以这么说,你是个比较守规距的人。可为什么现在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了,说话颠三倒四的,而且一天到晚心事重重,好像对周围的事全不在乎似的。”
刘迦低头沉默片刻,深呼吸后说道:“大概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样子吧,你以后也会变呢,总不能一直都是今天这个样子。毕竟随着时间的向后推移,每个人都会遇到不同的环境和不同的人,这些都会改变你。”这是他心中的真实感触,难得有机会为自己总结一下。
话毕,似乎又觉得不大对,转而继续说道:“或许不同的环境改变的不是这个人的个性,而是那心随境迁时,诸多从前不知道的念头和性情都会一一暴露出来。”说着他心中暗道:“这近千年的人生中,或许我最大的收获就是这个。你以为你不会去做的事情,甚至你以为你根本不敢去做的事情,但环境一到,心境一变,总会做出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来。”
那杨雪莉见他说完,睁着大眼在他跟前看了好半天,忽然笑道:“你怎么变得这么深沉,想骗女孩子啊?这样的男生我可见得多了哦。”刘迦笑了笑,说道:“是,这样说是有些傻吧,不过,这是我的真实感受。随你怎么想了。”言罢,低头不语。
杨雪莉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奇道:“你生气了?这么小气?”刘迦摇了摇头,笑道:“我哪会为这种事生气?我这人本来就没多少脾气的,呵呵。从前老白成天到晚地骂我……”转而却又暗道:“我没必要给她讲这些,想来说了她也不懂。”是以,竟又沉默起来。那洞外的雨越下越大,不知何时才能停止。
杨雪莉见他再次沉默,不禁奇道:“谁是老白?你怎么不说话了……”刘迦正准备脱口而出道:“就是那食堂的老厨师。”忽然心中一动,感到那洞内深处隐隐有种轻微的异动,但每次都是一起即逝,难以捕捉那感觉。他神识数次向下探去,都无法直探其底,不禁略感诧异。心中寻思:“不知那洞中有什么古怪?可惜现在我的混元力太弱,无法像从前那样深入探识。”
杨雪莉见他说话的兴致不高,又想了一个话题,问道:“你想过今后考大学学什么专业吗?”刘迦随口答道:“想学新闻传媒专业,当个记者。”话音刚落,忽感那洞内深处的能场感应变得巨烈起来,神识过处,却发现有两股不同的波动,他心中暗道:“难道说下面竟有人?而且还是两个人?那能场强的一方,似乎没太多异动,反倒是那弱的一方动作好像越来越大一般。不知在干啥?”
念及此,竟想下去瞧瞧,那杨雪莉见他起身站立,也跟着站起来问道:“咦,你要哪儿去?外面还在下雨呢。”刘迦说道:“你呆在这儿好好休息一会儿,待雨停了,就可以下山了。我想到洞内去看看。”杨雪莉闻言,一脸喜色道:“探险?我也想去!”刘迦一怔,暗道:“这小女生不知厉害,以为探险是一件多好玩的事情一般。”当下摇头道:“你就留在这儿吧,我想一个人下去。”
说罢转身欲走,却被杨雪莉拉住他手臂,他心中微怔,颇感不耐烦,只听那杨雪莉低声道:“这天色阴得好可怕,我不敢一个人呆在这儿。”刘迦闻言,似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眼见那大雨越来越猛,天色极度阴沉,想来她一个女孩子家确实有些恐惧。但又觉不便带她下去,一时间犹豫起来。
忽见杨雪莉一脸轻蔑地笑道:“怎么?看不起我是女孩子?”但见刘迦脸色严肃,似觉这人仿佛不喜欢开玩笑,又低声道:“我保证不乱跑,好不好?”虽然她不屑于求人,但毕竟心中害怕在这深山独处,不得不低声下气地说话了。
刘迦思量片刻,心中暗道:“我对这女子的印象不多,记不起关于她的太多事情,但念高中时,没听说过她突然消失或是死亡之类的事情,想来不该有事。”转而点点头,拉上杨雪莉的手,径下那山洞深处走去。
那杨雪莉没想到他说走就走,更没想到他随意间便将自己的手握住,心中一阵狂跳,顿时脸红如涨,正欲甩脱刘迦的手,却见他表情极为自然,似对所握之人的性别毫无介怀,微微一怔,便不再挣脱,任其牵手而入。那掌心与指间的有力触感阵阵袭来,不由得心中泛起一丝兴奋与美妙,似觉这小小的牵手举动,竟如偷吃jin果一般,越是害怕越是有种想尝试的冲动。
那洞内甚是黑暗,但刘迦神识过处,依然看得清清楚,几步过去,猛见身边一亮,却见杨雪莉从她的背包中拿出了手电筒,他心中一怔,转眼即明,轻声笑道:“我倒忘了,这么黑的地方,你是啥都看不见的。”杨雪利扑哧一笑:“未必你就看得见?难道你是猫头鹰的眼睛?”
刘迦笑笑不语,继续拉着她向前走去。那通道曲曲折折,似在向下,忽觉杨雪莉的手猛地一紧,转头问道:“什么事?”杨雪莉一脸忧色,低声道:“咱们好像已经走了好长一段路了,不知道会不会迷路?”刘迦笑道:“刚才叫你别跟着来,你不听话,现在反悔了。”
杨雪莉被他抢白,正欲反驳,却忽然听到那通道深处传来一个低沉阴冷的声音:“是哪个混蛋来干扰老子的事情,还不快滚?”杨雪莉闻得此言,浑身上下立时布满鸡皮疙瘩,颤抖地说道:“有鬼!”刘迦见她恐惧,立时将她的手紧了一下,同时对着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说话。杨雪莉本己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惧震摄,转眼见到刘迦自信而从容的样子,心下稍安,但兀自暗道:“好怪,他这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连鬼都不怕?”
刘迦听得此人的声音,已知是那两股能场中较弱的一人,当下驻足回应道:“你是谁?在下面干什么?”他说话不缓不急,暗中将混元力朝着那声音透了过去。那人“咦”了一声,已立时感知来人修为在己之上,而且无法判断其修行方式,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不语。
刘迦见他沉默,知其心怯,正欲继续发问,忽然眼前一片莹光闪烁,他心中一动,大手挥过,立时将莹光收掉,心中冷笑道:“这人不问青红皂白,立时向人攻击,可见并非善类。”却听杨雪莉颤声道:“刚才发亮的是什么?怎么又不见了。”刘迦转身笑道:“不用害怕,别人给咱们打招呼呢。”杨雪莉不解其意,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刘迦拉着杨雪莉继续向下走去,一路上渐有莹光袭来,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冲击越来越强,但他边走边收,竟是越走越快,转眼已来到那通道尽头。猛然间一片金光疾至,刘迦知其欲作最后一击,当下用混元力卸掉其来势,转而将金光倒送回去。却听一声惨呼,通道一侧有人摔在地上。
刘迦转过尽头,却见一个狭窄空间,四壁隐有光亮透出。那刚才摔倒之人正在地上呻吟,他身旁又有一个骨瘦如材的僧人盘腿而坐,这僧人双眼紧闭,愁眉苦脸,似对身边发生的事全然不知。
杨雪莉见那人身着道人服饰,但长相却眉清目秀,并非那么可怕,心中恐惧渐减。却听刘迦在一旁冷冷地问道:“为什么要用幻影金针袭击我?”那人一怔,转而叹道:“问那多干嘛?反正我打不过你!”刘迦摇头道:“我根本没想过要和你打,只是路过这里,好奇而已。”转而冷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如果不是做贼心虚,干嘛怕人知道?”
那人见他所言不似作伪,竟脱口而出道:“你不是来向他要心缘镜的?”但话一出口,立时后悔,眼前这小子多半不知心缘镜的来历,但自己这么一问,只怕对方反倒要继续追问下去了,他诸念转过,长叹一声,颇有认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