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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8章 难以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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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上六点,凌紫薇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感觉头有点疼,身子轻飘飘的。她抬起头,发现一件大衣盖在自己的身上,凌紫薇明白这是江海龙给她盖的。地上的啤酒罐也已经被收拾走,办公室里恢复了一贯的整洁。她理了理额前的乱发,环视了一下四周,发现江海龙正坐在办公桌后,微笑地看着她。

    凌紫薇有点难为情,一个女人家在人家办公室睡了一宿,这太失礼了,她连忙起身,到里边江海龙的盥洗室,整理好衣服,理顺头发,就着冷水洗了把脸,然后补了补妆,这才回来江海龙的办公室。

    凌紫薇进来的时候,江海龙正在伏案写着什么东西,头也没抬,说道:“你等我一会。”

    凌紫薇坐在沙发上,看着江海龙,不知他还有什么事。这时,江海龙写完东西,拿出公司的公章盖上,递给凌紫薇,说道:“我向你借了两亿元,承蒙你信的过我,连个借据都没要,我领你的情,这是一份借据,你拿着,一旦我出事,你就凭这个来向昊天集团要钱。我不知道我剩下的财产够不够两个亿,我想如果把股票都算上,也差不多。你那么信任我,我不能连累你。”

    凌紫薇愣愣地听着,坐着没动,眼里慢慢渗出泪水,她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江海龙还会为自己着想,这样一纸借据,就等于为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

    江海龙见凌紫薇愣在那里,就笑道:“你还愣着干什么?拿着借据赶快走吧,一会公司上班,你难道让公司的员工看着我们这个样子?”

    这句话提醒了凌紫薇,是不早了,一会就要上班了,她必须马上离开。她慢慢站起身,接过借据,放进皮包里,看着江海龙,说道:“你也别太着急,我也会想办法帮你。”

    江海龙点点头:“那好,我先谢谢你了。”

    凌紫薇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帮江海龙,她已经没有钱再借给江海龙了,再说自己的那点资金,也解决不了问题。她不认识卫天成、施一辰,但是她认识陈浩然,也许可以厚着脸皮去恳求陈浩然,放过江海龙?

    凌紫薇坐在自己的车里,看着大街上上班的人群渐渐多了,滚滚车流从不同地方汇集而来。她仍然犹豫着是否该给陈浩然打个电话。陈浩然会出来见自己吗?即使是见了面,又怎么开口相求,他们与陈浩然有解不开的疙瘩。

    凌紫薇终于还是拨通了陈浩然的电话,几下响铃之后,陈浩然低沉的声音传过来。

    凌紫薇:“我是凌紫薇,我想找你谈谈,不知道你还愿意见我吗?”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陈浩然:“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凌紫薇:“你是不是恨死我了?巴不得我早点死?”

    陈浩然突然紧张起来,说道:“你何必这么说,我们之间的事已经结束,谁也不欠谁的。”

    凌紫薇道:“既然这样,你出来,我和你说点事。”

    陈浩然犹豫了一会,说道:“好吧,不过我这边很忙,时间不能太长。”

    凌紫薇笑道:“这个自然,有话说话,又不是谈恋爱。”

    陈浩然也是嘿嘿一笑,凌紫薇怎么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怎么就一点没改变,说话还是那么噎人,从来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他问道:“我们在哪见?”

    凌紫薇想了想:“中环路,翡翠咖啡厅。”

    陈浩然心里一暖,“翡翠咖啡厅”在他心里有着一种特殊的意义,几年前也正是在那里,就是凌紫薇和他的一席谈话,把他带进了职业操盘手的行列,当然,结果并不是太好,他和凌紫薇之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直至反目成仇,导致自己的离婚坐牢,肖雨出走。想一想这一切,就好像还是昨天的事,那时自己是那么迷恋凌紫薇的成熟和美丽,被她优雅的气质而深深吸引,多少年以后,每当回忆起当初的一些事,陈浩然都忍不住叹息不已,他始终不认为凌紫薇是个不可救药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底线,有自己的尊严,只是她自尊的方式与别人不同,她的个性让这个习惯了小心翼翼的社会不能接受。

    至于,凌紫薇为什么要陷害他坐牢,陈浩然只能理解为报复,这也是他感情出轨之后的必然结果,这本质上与肖雨提出离婚没有区别,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凌紫薇的报复和反击更加猛烈,更加痛快淋漓。这个是符合她一贯火辣的性格。

    陈浩然开车向中环翡翠咖啡厅而去,不管心里有多少芥蒂,但他承认他还是愿意见一面这个让很多男人都应付不了的女人,这就是凌紫薇的魅力所在。

    陈浩然来到“翡翠咖啡厅”还不到九点,现在正是上班时候,咖啡厅里显得空荡荡的,格外寂静。凌紫薇已经早到了,一个人坐在最里边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呆呆地望着窗外来往人流、车辆出神。和几年前的“翡翠咖啡厅”相比,这里已经进过了更加高档的装修,当初他和凌紫薇第一次泡咖啡厅时的内部装饰都已不见,特别是那棚顶垂下的带有荫荫绿意的葡萄藤被去掉,实在是可惜。

    陈浩然走到凌紫薇身边,这个座位仍然是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坐的,一样的凌紫薇先到,她还是和以前一样翘着一双迷人的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望着窗外。面前的玻璃方桌上摆着两杯咖啡,一杯放在空位置上,另一杯已经喝了一半。

    凌紫薇慢慢回过头,看到陈浩然,眼里闪出异样的光彩,她一动没动,明艳的脸上展出灿烂的笑容,说道:“和我约会,你没有一次不迟到的。”

    陈浩然在凌紫薇对面坐下,不知怎地,他还是有些紧张,也许这就是当年留下来的后遗症吧,他只要一碰触到凌紫薇那冷傲的眼神,便会不自觉地紧张、自卑起来,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们两个人已经毫无关系,他仍然不习惯与凌紫薇正面直视。

    凌紫薇看了一会陈浩然,笑道:“你现在出息了,第一次来这里,我记得你是做公车来的,现在开自己的车了。”

    陈浩然微微一笑:“这个世界什么都好,就是变化太快,让人应接不暇。当年薇姐只是华海证券的部门经理,这才过了几年你已经是滨海市的大企业家了,总经理。相比我开个车,那还算什么变化。”

    凌紫薇用小勺子慢慢地搅动着咖啡,她动作依然是那么优雅,娴静,把喝咖啡当成一种享受和艺术。她突然笑道:“我忘了,你是不喜欢喝咖啡的,我给你换个别的吧?”

    陈浩然:“不必了,我现在也喝咖啡,不瞒你说,我现在什么饮料都喝,我没以前那么挑剔了。”他也拿起小勺,在杯子里搅了几搅,他自己都觉得,一辈子也做不到凌紫薇那样的优雅,自己搅咖啡的样子,就像是在搅拌水泥,没有丝毫的美感,不过他也理解不了,喝个咖啡至于那么费劲吗?

    凌紫薇抬头笑道:“我们多少年没见面了?”

    陈浩然想了想:“这个不好说,如果不算我出狱那次,起码有六年了吧。不过你是滨海市的名人,我时常能看到你的消息。”

    凌紫薇:“你比以前尖酸刻薄多了。”

    陈浩然:“不是说与时俱进吗?我现在比以前坏多了。”

    凌紫薇眉头拧了拧,说道:“你别老是这样的语气,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么做。”

    陈浩然:“你不用自责,那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从来没怨过谁,包括你。”

    凌紫薇惊讶道:“你难道一点都不恨我?”

    陈浩然:“我恨我自己。”

    凌紫薇显得有些激动,两条腿在桌子下边不住地动来动去,鞋跟踏在坚硬的瓷砖地上,发出嗒嗒的响声。陈浩然凝望着凌紫薇,她还是那么的漂亮,或许用当初自己对她的评价“美丽”更为恰当,凌紫薇今年该是三十六岁,岁月和时光丝毫没有在她脸上停留的痕迹,她依旧是那么雍容华贵,气质超群,坐在那里都能给人一种心灵的震慑,这种感觉和六年前他们第一次在咖啡厅谈心的感觉一样,在这个女人面前,他总是显得无所适从。

    陈浩然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凌紫薇。

    凌紫薇连头也没抬,说道:“你不用着急,我不会占用你多少时间。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想求你一件事,其实,我没有脸再求你,我欠你的很多。”

    陈浩然不置可否地说道:“什么事?”

    凌紫薇:“我知道你们正和江海龙在ST百隆上,唱对台戏,而且已经把江海龙逼进了绝路。我可以实话告诉你,现在江海龙已经无路可走了,他的所有资金都被股票吃掉了,此外他还借了外国人的高利贷,还有我的两个亿资金,实际上现在他已经破产了。”

    陈浩然皱了皱眉,说道:“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凌紫薇激动地说:“我求你们放过江海龙,你们在这样逼他,我看会出事的。”

    陈浩然冷笑道:“你今天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个事?”

    凌紫薇脸上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陈浩然:“当年,江海龙把我弄进监狱,你为什么不让他手下留情?”陈浩然说完,随即想起来,笑道:“我忘了,你们是一伙的,你当然不会为我求情。”

    凌紫薇:“当年你被冤枉进监狱,都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逼着江海龙干的,一开始他不同意,是我非让他干不可,这个事你如果觉得心里不平,有什么想报复的尽管冲我来,这事和江海龙没关系。”

    陈浩然哈哈大笑:“笑话,没关系?我在看守所里,被打的死去活来,在监狱里差点就被人捅死,你却说和他没关系,那到底和谁有关系?”

    凌紫薇愣愣地直摇头:“这事我不知道,我只想让你做几年牢,出出心里的这口气,没想要杀你啊!”

    陈浩然叹了口气:“这些都过去了,我没想要追究。我们的事,是你告诉肖雨的吧?”

    凌紫薇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当时就是恨你,就把事情对肖雨说了。”

    陈浩然:“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与其欺骗肖雨,不如把事情向她挑明,我还心安些。”

    凌紫薇叹了口气:“我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你也不用为难,这都是我们罪有应得,一切听天由命吧。”

    陈浩然听出她话中有话,就问道:“怎么你也卷到里边?”

    凌紫薇苦笑道:“我没有经过董事会私自借了两个亿的资金给江海龙,现在银行追着我还贷款,建筑商催要工程款,那些钱一部分是客户的预付款,到期进不了户,我还能逃的了吗?两个亿啊!我不知道到时候能收回多少,看样子我也和你一样了,要坐大牢了,我和你不一样的是,我是罪有应得的。”

    陈浩然看了看凌紫薇满脸的凄楚,也为难地说:“这件事最关键的并不是我,关键在卫天成和施一辰,特别是卫天成他是卫天明的哥哥,而卫天成又对施一辰有恩,施一辰一定会听他的。至于我和方雄不过是打工的,说话的分量有限,起不了什么作用。”

    “这事只有卫天成和施一辰能决定了是吗?”

    陈浩然点了点头:“他们才是决策者。”

    凌紫薇呆愣了一会,慢慢站起身,向陈浩然笑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很感激你,你毕竟还愿意出来见我。我想我也不必去找他们了,一切结果都是前生作下的。”

    陈浩然道:“过去的事,我已经不放在心上,但是我不放在心上,不等于别人也不放在心上,我没有理由去阻止别人复仇,这一点请你能理解。”

    凌紫薇淡淡地笑道:“我明白!”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翡翠咖啡厅”,来到车前,凌紫薇突然问道:“你结婚了吗?”

    陈浩然:“快了,等这事一结束,我们就结婚。”

    凌紫薇:“还是那位苏小姐?”

    陈浩然点了点头。

    凌紫薇笑道:“看来我是不一定能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就可能进监狱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