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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陈浩然将投资报告送到了凌紫薇的办公室。
凌紫薇并不急着看,将材料放到一边,淡淡地说:“说吧,什么理由。”
陈浩然愣了一下,没白她的意思。
凌紫薇奇怪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编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怎么还没想好。总得给我这个当经理的一点面子吧。”
陈浩然啼笑皆非,不过这个时候是不用担心的,凌紫薇肯和他开玩笑,说明她的心情还不错。
“昨天晚上没睡好吧?”凌紫薇关心地问
“不,我睡得很好。”
“还嘴硬,看你眼里的血丝,眼圈都是黑的,一脸的憔悴。还要瞒我”凌紫薇笑着说。
陈浩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让你看出来了,昨晚几乎一夜没睡。”
凌紫薇抿嘴而笑:“昨晚又‘金风玉露一相逢’了吧!”
听着凌紫薇揶揄的话,陈浩然心里升起一丝暖意,上午的那点不痛快一扫而光。他知道凌紫薇一直对自己不错,刚来的时候,诸般业务不熟,有时出了纰漏,她也时时关照,当然只有他们独自相处的时候,凌紫薇也会说几句无伤大雅,而又带点情色意味的话,,当然,他们之间,自从酒店内他看了凌紫薇的全部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超越了一些普通同事的关系,尽管那对他们来说只能算是一个误会,但却大大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陈浩然不由得感激的看了眼凌紫薇。这时,太阳已经落了下去,淡黄色的夕阳柔柔地透过玻璃窗射进屋内,屋里的气氛一下子暧昧起来。
“晚上有空吗?陪我去喝杯咖啡。”凌紫薇扬起头,眼里波光流动,满是挑衅的意味。
她好像在说,你敢吗?
说是挑衅,其实也不算过分。华海证券这几十号男人,有胆量敢和她凌紫薇单独喝咖啡的人并不多。公司里那些所谓的正人君子自然对这个不好惹的女人,敬而远之,而那些有意打她主意的情场老手,也绝对不去招惹这样精明算计到家的女人,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陈浩然最不能容忍一个女人这样的眼神,那眼神让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受到挑战。他从就不是个寄人篱下的人,他要飞黄腾达,出人头地,尽管现在他还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小职员,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未来的规划和向往。不就是喝咖啡嘛!就是八步断肠散,今天也奉陪到底,就不信这个女人还会吃人不成。
“当然,作为下属陪领导喝咖啡,这也算是我工作的一部分。”陈浩然也开起玩笑来。
凌紫薇对陈浩然的回答并不意外,她确实领教过这个外表瘦弱斯文的大男孩的胆量。酒店里,他居然有胆量扒光自己的衣服,她有时真看不透陈浩然的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晚上,肖雨会不会有事啊?”凌紫薇。
“肖雨今晚加班,得很晚才回来。”陈浩然暗自惭愧,他承认为了陪女上司喝咖啡,他说谎了。肖雨今晚根本不会加班。
“哦”凌紫薇笑着没说话。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看来你心情不错。”
“当然,一会有事和你商量”凌紫薇有点兴奋。
“什么事”陈浩然问
“你先回去,我换了衣裳,下班后我们在鹊桥路翡翠咖啡厅见。”凌紫薇道。
“鹊桥路”陈浩然反复琢磨着这个地名,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一次,逛街的时候一个盲人给他算命,说他的命相中犯桃花劫。命犯桃花他是明白的,无非是有女人缘,找女人喜欢之类,但为何还要在桃花后加个“劫”就不大明白了,大体不应该是什么好事,不过那个盲人不给解释,只说“命该如此,徒劳无益。”起初他并不信,可是没多久,他的桃花运确实来了,当他与佟安若分手不久,肖雨就出现在眼前。直到现在他也不能确定,肖雨为什么会偏偏喜欢他,连他自己都承认,他不是肖雨男朋友里最优秀的,也许姻缘真是命中注定,陈浩然顶着一脑门子的桃花,那些女人想躲也躲不开吧。他一开始是不怎么相信算卦占卜之类的,认为那不过是江湖艺人骗人,哄人开心的玩意,而自从参加了工作,经历了几次不大不小的艳遇之后,就有点相信命运了,特别是在酒店里与凌紫薇的那一宿。
陈浩然回到办公室,抽空给肖雨挂了电话,说有个大学同学从国外回来,他晚上要去吃饭,可能要晚点回家。
肖雨正在回家的路上,并没多说什么,只说别喝太多的酒,早些回来。便挂了电话。
陈浩然知道扯这种谎话,是不能说晚上加班之类的理由。万一要肖雨什么时候心血来潮到单位来,或者给哪个同事打个电话,不露馅才怪。
天色微暮,天际尚能看到最后一抹红霞。
等陈浩然到翡翠咖啡厅的时候,在外边看到了凌紫薇的车。她已经在里边了。
二楼的最里边的一个雅座,假葡萄装饰的顶棚下,凌紫薇独自坐在那里。她已经不是公司里的那身职业装。而是换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裙,头发也没有盘起,而是随意地散开披着。
陈浩然落座,发现面前的桌上已经摆了一杯咖啡。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咖啡豆的香气,其实咖啡的香味要比咖啡本身更讨人喜欢。他对这东西并不感兴趣,也没太多的要求。
凌紫薇显然已经喝了好一会,面前的咖啡杯空了一截。
“你喜欢喝咖啡吗?”凌紫薇说
“不喜欢。”陈浩然觉得这样直来直去的回答,似乎对一个请他喝咖啡的女士而言不太礼貌。
“你觉得咖啡的味道怎么样?”凌紫薇不易察觉地一笑,这样的场合她当然不必要为陈浩然的冒失和失礼而介意,尽管她也是个细心的人,但她绝对不小气。
“以前喝过几次,这东西挺苦的,不太好喝。”陈浩然实话实说,实际上他与张艳,佟安若喝过几次,但确实不怎么喜欢。
凌紫薇两只手指捏住羹匙,轻轻调弄了几下杯里的咖啡,若有所思地道:“小的时候,我也不喜欢喝咖啡,觉得它很苦,但是我爸爸逼着我喝。在我苦的不行的时候,他就让我吃一点糖。”
凌紫薇笑起来很迷人,粉红的脸上凹陷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望着陈浩然调皮似的眨眨眼,“你猜我感觉到了什么?”
陈浩然挠挠头,答不出来。
“糖真甜,我从来没吃过这么甜的糖。”凌紫薇的表情很生动,粉红的嘴唇咂动着,好像嘴里真的有块糖一样。
陈浩然也笑了,他很感激凌紫薇对他的鼓励。他不是傻瓜,他很聪明,当然听得出凌紫薇给他讲这个故事的含义。也许这是凌紫薇的亲身经历,也许这只是她出于好心而编的故事,但这都不重要,不吃苦中苦,怎做人上人,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
陈浩然端起咖啡杯大大地喝了一口。一股苦涩的味道先是在口腔内回荡,然后麻木了舌头上的味蕾,顺着喉管直落到胃里,陈浩然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似的一阵恶心,从来没吃过这么苦的东西。
凌紫薇会意地笑了,她确实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男孩,他是那么的聪明和乖巧。也许是凌紫薇低估了这个男孩的实力,她似乎忘了她与这个男孩差一点就发生超越一般的关系,如果不是她当时还算幸运,或者陈浩然没动其他心思,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小心呛着,你不可以这样喝,多粗鲁。这不是白开水,随你怎么灌。”凌紫薇笑着责备他。
陈浩然开始学着凌紫薇的样子,用小勺慢慢搅动咖啡,然后在慢慢地抿上一口。
“我其实也不怎么喜欢咖啡。”凌紫薇说
“是吗?我看你经常来这里。”
“因为咖啡在所有饮料里最优雅,最有贵族感。我常来这里,是因为这里在这座城市里是最高档的。”
陈浩然似懂非懂,“就因为这些?”
“当然不全是。这是因地位和实力决定的。尽管我并不喜欢这里的全部,但我有时必须去这一类的地方。你能明白吗?”
“明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老板们自有老板们去的地方,官员们自有官员们去的地方,我们工薪族自有工薪族去的地方,如果去错了地方,也就弄错了身份和实力,那就是自不量力,自讨其辱了。”陈浩然当然明白。
“我没有瞧不起工薪族的意思,也没有瞧不起你。”看起来凌紫薇有些多心,小心地解释着。
她显然是小瞧了陈浩然的心理承受能力,陈浩然很世故地一笑:“瞧不起又怎么样,我本来就是个工薪族,况且工薪族也总比没薪族要好吧。”
“你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
“不想又怎么样?”
“不想找个机会,有所发展。”
“谁不想,哪有机会?”
凌紫薇没有急着说话,半晌才说:“先喝咖啡,一会有事和你说。”
夏末秋初,天黑的越来越早,他们刚来的时候,太阳还挂在树梢,也就一个多钟头,外边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华灯初上,行人如织,绚丽的光环笼罩在城市的上空。对于生活在大都市里的人,这才是一天真正的开始。
七点钟,肖雨打来了电话。
陈浩然没敢在凌紫薇的面前接电话,走到走廊上接了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肖雨问。
“大约还得一个小时吧。家里没事吧。”
“没事,你在哪个酒店?”
陈浩然迟疑了一下,反问道:“问这个干什么?”
“不为什么,随便问问。”听肖雨的语气明显是不高兴了。
“我在皇朝酒店,你想来就过来吧。三楼06。”为了不引起肖雨的怀疑,陈浩然只好欲擒故纵。同时也留了个心眼,皇朝酒店离家很远,就是打车也得半个多小时。他估计肖雨未必有兴趣黑灯瞎火地打车过来。
陈浩然很了解肖雨,估计的也很对。肖雨立刻表示对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毫无兴趣。
“你真的是在酒店吗?”肖雨又追问了一句。
陈浩然有点生气地说:“你要是不信,就自己来看。省得你疑神疑鬼的。”
肖雨也笑了,说:“除了你说话,我没听到别人说话,酒店里也太安静了。”
陈浩然的汗都要下来,都说女人在男人身上是心思最细的,看来真是不假。平日,干活丢三落四,顾前不顾后的肖雨,居然想的这么多。
“他们都在包厢里吃饭,我出来在卫生间里和你通话。”陈浩然继续编着。
“我说哪!不说了,你快回去吧。少喝点酒,早点回来。”肖雨挂了电话。
陈浩然这时才发现,自己握着手机的手,手心里全都是汗,胳膊也酸的不行。不禁在心里暗骂“他妈的,谁说骗子好当,撒谎也是个力气活。”
雅座里,凌紫薇还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过桌子上已经没了咖啡杯,取而代之的是两杯橙汁。
陈浩然刚落座,凌紫薇就笑着说:“看不出,你扯谎的本领还挺高明的。”
“这是真实的谎言,难道你让我和她说,‘我晚上要和一位漂亮的女士喝咖啡,所以要晚回去一会,你在家乖乖等我。’就是连鬼都不会这样说。”
“你认为,你这不是在骗她?”凌紫薇很奇怪。
“我是在骗她,就像医生欺骗一个绝症的病人。实话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我都没什么好处。”
“是这样,看来我小看你了,你比我想的要成熟。”凌紫薇重新审视起陈浩然。
“好吧,我答应肖雨一个小时之内到家。”陈浩然看看腕上的手表,继续说“从这里到我家要半个小时,刚才我们浪费了十分钟,那么我们还有二十分钟。”
“从来没人对我这样,给我规定时间。”凌紫薇喝了口橙汁,笑着说。
“可能是吧,但二十分钟后我必须走,因为我不想再骗我的女朋友,如果一天欺骗她两次,那样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
凌紫薇很优雅地笑了笑,“没想到骗子还讲信用。一次和两次,有什么区别,五十步,笑百步?”
陈浩然也笑了:“被顶头上司定义为骗子,可不是什么好事。何况还被一个美丽的女士这样评价,实在是太糟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