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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北方的平原上飞驰,离开这个小站,江城市已遥遥在望。
陈浩然和安若并排坐着,两人的手握在一起,他们一直保持这一姿势,许久未曾变过。
车厢里的人不多,大多在看手机,或在打瞌睡,不大的空间一片寂静。
也许是冲破了最后的一层防线,他们彼此之间却不知道该怎样交流,他们四目相望,欲言又止,仿佛一切言语都是多余而无聊的。
安若静静地望着陈浩然,她的手在陈浩然的大手中被攥的温热。她用手指甲轻轻地挠着陈浩然的掌心,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陈浩然看着安若微笑不语,连他自己都觉得奇怪,怎么两个人亲密了之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一个多小时之后,火车到了江城市。陈浩然拉着安若走出站台。在道上拦了辆出租车,直接把安若送到他家的大门外。
这是陈浩然第一次到安若的家。站在门外,他才真正感受到什么是有钱人家。
安若的家是个独门独院的别墅,外面是花园里边不远处是三层的小楼。在江城这样的大城市,能住上这样房子的人,非富即贵。
陈浩然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原先他只是知道安若的家里很有钱,但真的没想到竟然有钱到这种地步,他一时有些茫然。
安若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连忙搂住他的胳膊,看在他的怀里,温柔地道:“你别担心,我都是你的人了,我会好好和我父母说,他们会接受你的。”
陈浩然勉强一笑:“但愿如此!你进去吧!”
安若有些恋恋不舍,眼圈微微发红:“你早些回来!”
陈浩然点头:“我会的。我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安若向院门走去,扭回头说道:“到家了,发个信息保平安!”
陈浩然向她摇摇手,示意自己明白。
列车一路向北,昼夜不停。
亦如陈浩然的思绪难以平静,安若的突然出现,安若毅然决然的献身,都让他始料不及。
回到就别的故乡,他的脚步异常轻快。
在县城高中,见到妹妹陈浩苏,兄妹俩一时竟都鼻子发酸,激动的连话都说不出。
过了一会,陈浩然才问道:“期末考试成绩怎么样?”
陈浩苏眨眨眼睛,笑了笑:“和以前一样。”
陈浩然满意地点点头:“我妹妹的第一名谁也夺不去。”
的确浩苏的成绩非常稳定,从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班里的第一名,在县城高中也是名列前茅,从没有跌出过前十名。
兄妹俩在县城小餐馆吃了午饭,然后就坐上私人的小面包车会村里。本来县城高中已经放假,浩苏为了等哥哥,才没有回家,在学校多住了几天。
显然,浩苏对大学生活十分向往,不住地向哥哥询问大学到底是什么样的。
陈浩然竭尽所能给她描述,但有的时候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妹妹去解释,因为,大学的生活也颠覆他以往的思维,和他想象的并不完全一样。
山里农村的春节带着浓浓的年味,年前下了一场大雪,村庄被雪海所覆盖,临近过年,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起了红灯笼,天一黑,那红彤彤的大灯笼就被点亮,预示着明年是个好年头。
山村的过年,在热烈喧闹中体现着中国传统家庭的团圆氛围,温暖的热炕头,一家人围坐在炕桌上,吃着热气腾腾的年夜饭,都过贴着窗花的玻璃窗,外面是皑皑白雪,红红的灯笼。一切都让人无处不在的亲情。
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就要过十五,元宵节,虽然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但陈浩然已经跟父母说了,他过完十五就回学校。理由很简单,他没了临时工作,他还得找一份工作,为新的一个学期赚学费和生活费。此外,由于母亲年前住院,所花的钱都是几个同学和老师给凑的,这也必须要他来还上。
浩然爸抽着旱烟蹲在地上,沉默了好一阵说道:“小子,为难你了!你开学前寄回来的三千块钱,这次你妈生病她全都用了。这钱我们本该给你攒着交学费的。”
陈浩然暗自叹了口气:“爸,还是给妈看病要紧,我看妈的病见好,这比什么都强。”
浩然爸看了眼儿子,眼圈发红,但内心却是非常骄傲,这一双儿女,他没白养活,都这么出息。儿子上大学了,算是走出了山沟,女儿的学习更不用说,年年考第一名,听学校的老师说,考大学没问题。女儿的事不用他操心,让他煎熬的是钱,儿子自己赚钱养活自己,这是逼的没法,可是女儿还小,还在上学,他这个做父亲的不得不挣扎着把女儿也供完高中,至于上了大学之后,他自己也不晓得还能不能挣扎的动了。
浩然爸:“和你一样大的娃娃,还都是父母养着,可是咱家不成啊!你妹妹上着学,你妈的身体也不好,我一个人……”
陈浩然拦住了父亲,父亲是在自责,可是他已经做了一个父亲所能做的一切,根本没有什么好自责的,所有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家穷,没有钱。
陈浩然道:“爸,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不用你操心,回头我再找个工作,如果能剩下钱,我还可以帮你一把。”
浩然爸擦了一下眼角,笑道:“好好!等过了十五你就回去吧!别只是顾着赚钱,也要当心身体。”
陈浩然:“我知道了!”
父子之间的谈话转为沉默。父亲本来就是个沉默的人,但他默默都承担着这个家庭一切的苦痛,直到长大,走出大山,进入大学,陈浩然才逐渐明白作为父亲的艰难。眼前父亲的身躯已经不在挺拔,头发上已经有了明显的白发。
父亲确实老了,但他还必须拼命地挣扎,就是为了这个的家。
外边还在响着零零星星的鞭炮声,不时出来几声猎狗的吠叫。夜幕降临,整个山村又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毕竟还没有出十五,十五之前全都是年,过年真是令人愉快的事情。
陈浩然正胡思乱想着,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纳闷,这个时候能是谁?
是不是安若?
他拿起电话,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你好!”陈浩然接通的电话。
“你是陈浩然吗?”电话了传来一个温和而庄重的中年人声音。
“是我,你有什么事?”
“你是江大历史学院的?”对方没有回答问话,接着问道。
“是的,请问你是谁?”陈浩然有点不耐烦了。
电话里没有了声音,但是陈浩然能听见对方轻微的喘息声,对方还在听着,似乎正陷入犹豫不决之中。
过了半天。对方才又说道:“浩然同学,我是佟安若的爸爸!”
陈浩然的脑袋嗡地一声,短时间脑子一片空白,这太不可能了,安若的爸爸怎么会给他打电话,难道他和安若的事,已经被发现了?
“浩然同学,你不用怀疑,我就是安若的爸爸,你的电话号码是我从安若手机上找到的。”中年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清晰的传过来。
“佟叔叔好!”陈浩然勉强应付着。
“现在有些事没办法细说,你们的事,安若都和我们说了。”对方停了停,似乎在斟酌词语:“可能是我们把安若娇惯坏了,也可能是我们对于女儿恋爱这个事,太过于敏感,我们处理的方法有失妥当……”
陈浩然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他担心安若出什么事,焦急地问道:“佟叔叔,安若怎么样?出了什么事?”
安若爸急忙道:“你别紧张,安若没事,只是……”他欲言又止,显然很是觉得不好启齿。
越是这么说,陈浩然越是觉得紧张:“她到底怎么了?”
安若爸终于说出口:“安若绝食了。”
陈浩然的心一下沉了下去,安若这是怎么了,是什么样的打击会让一个人不顾性命绝食,以死抗争。
陈浩然冷峻地道:“为什么?”
安若爸叹了口气:“前几天,安若向我们提起你们的事。也是我们太过性急了,说了她几句,她就不高兴,已经三天没吃饭了。”
陈浩然一听就明白差不多了,一定是佟家夫妇反对安若和自己处朋友,安若这才狠下心来,以绝食相要挟。
安若爸继续道:“你们的事,我想以后慢慢在谈,现在是新社会,自由恋爱是受法律保护的,没有人能强迫你们。我想请你帮个忙。不知道你……”
陈浩然已然猜出七八,但还是问道:“帮什么忙?”
安若爸说的很客气:“如果你方便,能不能来我这里一趟,看看安若,我想你或许能劝她吃饭。”
陈浩然已经听明白了,他们对女儿没辙,这才求助自己,估计江城那边的人都急的火上房了,安若三天没吃饭,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浩然还能有什么好说,安若这么做也是为了他,对于一个女孩来说,已经做出了最大的牺牲。
陈浩然道:“我立刻动身,不过我这里比较远,到江城也得一天多的时间。”
安若爸紧忙道:“这个没问题,你快到江城的时候,通知我,我让我的司机到火车站接你。”
放下电话,陈浩然一边收拾行装,一边把要回江城的事告诉了父母和妹妹。当然他只是说有个同学病,他必须现在就回去。
他父母虽然都是农民,但心里却还是疑惑,什么样的同学能让他大过年的一刻不停地赶回去?
浩苏的心细,问道:“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陈浩然白了她一眼,哼道:“多事!”
陈浩苏吐了下舌头,转身走开了。
半个小时后,陈浩然告别父母踏上回江城的旅途。
他在县城呆到半夜才上了回江城的火车。
火车在茫茫雪原上奔驰,他的心却早已飞到安若身边。亲爱的人,你现在怎么样了?你为什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有什么事不可以说出来,让两个人一起来承担!
陈浩然的思绪在纷乱中跳跃,他仿佛有看见,小镇客店的浴室里,安若第一次完全展现在自己眼前,她是那么的圣洁,圣洁的就像是一个不经意坠落人间的天使。他是那么的真诚,把一切都无私地奉献出来。
陈浩然看着窗外黑夜中一闪而过的树木、村庄、远山、旷野。他担心着安若,也为他和安若的前途担忧,很明显,安若父母的态度很明确,不同意女儿和这样一个农村的穷小子谈恋爱。平心而论,安若父母的态度无可厚非,双方存在巨大的门第差距,没有人能否定这种差距对婚姻的作用,连陈浩然自己都相对认同。
夜已深,陈浩然一点睡意都没有,想到安若虚弱地躺在船上的样子,泪水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火车一刻不停地奔驰了二十多个小时,第二天中午才到达江城市。
出了站台,陈浩然上了安若爸爸派来的车。
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穿着干净的制服,带着雪白的手套,他自我介绍说是佟总的司机,这辆车也是佟总的专车。
陈浩然对着这些不感兴趣,简单地打了声招呼,就请他开车去看安若。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说道:“陈先生在你座位旁边有吃的和水,佟总吩咐了,说你着急赶路,不一定能吃饭,请你先随便用一些,等晚上,再请你吃饭。”
虽然一天多没吃饭,陈浩然根本就不饿,满脑子都是安若的影子。他向旁边的座位看了看,有个纸袋,随手打开看看,有两盒点心,两盒果汁还有一袋卤味牛肉。
他没有食欲,但心里还是很感激安若爸爸想地细致周到,不觉对这位大老板有了些许的好感。此时,他什么也不想吃,把纸袋放一边,说道:“谢谢佟总的关心!”
车子在街道上穿行,陈浩然的心越来越焦急,恨不得马上就见到安若。等车拐了几条街道之后,他突然发现,车子并不是去安若的家,而是走上了另外一个方向。
“请问,这不是去佟总的家吧?”陈浩然问道。
“不是。”司机简洁地回答。
“我们这是去哪?”
“医院。”
“安若住院了吗?”
“是的,佟小姐昨天入院的。佟总吩咐接你去医院见他。”
“安若的病严重吗?”
司机想了想,说道:“具体的我不太清楚,我想应该不严重,反正到了医院你就知道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