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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天已大亮,一切阴霾都好像过去了。可是她却觉得冷彻心扉,程昀见状也只是低头。虽然艰难,可他并没有隐瞒,“你生来就是要成为寒山寺的寺主。”
她久久的站在那里,院子里合欢树枝叶茂密。可是风一吹叶子便掉下来无数。世人寄情于合欢,便希望事事圆满和乐。
可是如果不能得到圆满,还是否要继续下去?
宋澈回来后瞧见了她光着脚站着,当下就生了气。丢了果子在地上跑过来将她抱起来,不忘用自己的袍子盖住她的脚。女子的脚如同颜面,不可随意叫男子看了去。宋澈恼怒的瞪着程昀,后者莫名的摸摸鼻子,很识趣的转过身帮锦瑟了。
宋澈将她抱回去,自己蹲下来给她擦脚。扶桑的脚生的很好,又小又白,十个脚趾甲莹润透明,像是上好的玉石一样。他捏在手里,觉得心口都要一寸寸的热起来,他们虽然有了夫妻之名,却未曾有夫妻之实。
他不想委屈了扶桑,只想等着回了晋安便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可是这会他觉得有些高看了自己的毅力,他轻轻给她擦去脚上的泥巴,再给她穿好鞋袜。扶桑双手撑在床上,盯着他的发顶看,“若是王妃知道了必定要埋怨我。堂堂一个圣上亲封的神武大将军,竟然跪在地上为我一个小女子穿鞋。”
他站起来,坐在她边上。将她鬓角的碎发抚平,笑的很坦然,“你不是旁人,你是我的妻子。”
她及时低头,不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宋澈其实不善言辞,他小小年纪就去了军队,成日里也都是和一些老爷们打交道,没人教过他怎样和女子相处。
他是天之骄子,向来眼高于顶,一般的弱女子也决计不会被他摆在心上。可他这样的人,真的爱上了,便是花言巧语说不出来,但他愿意将心都整颗掏出来。
“别怕,扶桑,你可以依靠我的。”他不会说那些甜到骨子里去的蜜语,他只会让你觉得很心安。扶桑倒在他怀里,程昀不会骗她,可是他们注定无缘,又为什么要相遇?
婆婆,这就是你所说的情劫是不是?你说这世上最难堪破的就是情爱,你说不能动情,否则无人能逃脱。从前我不信,可是现在我信了。
“阿澈,我不想和你分开。”
“我知道,这辈子,我也不会和你分开的。扶桑,我以我的性命起誓,不管我遇到什么事情,哪怕生死攸关,我都不会丢下你。”
她眼泪流的更凶。哭了一会儿后宋澈给她擦擦眼泪,自己则是又去院子里帮忙砍柴了。他走后没多久锦瑟就进来了,还是那副小姑娘的样子,可是倚着门,老神在在的目光怎么看都不像个孩子。
“真是情深意重。”锦瑟目光真挚,可是仔细去看就会发现里面还有几分羡慕,“很久之前我也以为自己有这样一份感情,直到那个人将匕首插进我心口,我才知道哪有什么深情真意。”
扶桑摇头,她的阿澈是世上最好的男子。是她三生有幸,才能遇见他,“不是的,阿澈很好。是我不好,是我总是拖累他。”
“你还没有告诉他寒山寺的事情?”锦瑟收回目光,脚在地上来回荡,不经意的道:“你们之间的阻碍又何止一点半点。他不过是个凡人,可是寒山寺寺主却有长生不老的资格,扶桑,你和他终究不可能。
“就算不可能,我也不能放弃。”再困难的时候宋澈都没想过要松开她的手,从初识到此刻相爱,他们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可是宋澈从来没有想过不要她,所以她也不能先放手。
果真都是一样痴傻的人。锦瑟知道劝说无果,也不强求。她又想起那年柳絮飘扬,满山遍野的芬芳野花,她最爱的男人将匕首狠狠捅进她的心口。鲜血染红了两个人的衣衫,她的目光充满不可思议,可是那个人却道:“你是妖,你不属于这个世界。”
相爱时那样的缠绵缱绻,恨不得连命都掏给她。不过是听信了几句谗言,最后就想要她的命。这算什么爱?
锦瑟想想就要哭,可是又极力忍住了,“他的确是同旁人不一样。昨晚他以为你死了,他自己也要跳下去。我真是羡慕你,你不知道有个男人愿意陪着你死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她是山中的魅,生命很漫长,可是活得太久了,孤孤单单的又有什么意义?
那个人不在身边,活千年万年都是一种折磨。
扶桑从荷包里掏出一方帕子给她,“女孩子哭不丢人的。”
“谁哭了!我是谁!这山上我最大,我会哭?”锦瑟吸了吸鼻子,一把夺过帕子在眼上胡乱擦一擦,“我只是眼睛里进了沙子。”
扶桑也不拆穿她,锦瑟擦干后悻悻道:“你们别高兴太早了。有人的地方梦魇就不会消失,程昀昨晚不过是用法器封印住了他。你们还是趁早离开的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扶桑皱起眉头。程昀是个不多话的人,从他嘴里实在听得不全面。索性锦瑟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大方方的全说出来了。
这青山绿水的地方是块宝地。锦瑟是山中灵气幻化而成的魅,她的存在就是保护这座山。村民将她当做山神,时常来祭拜,她的法力因为有人供奉所以一直很强大。
后来她闲着无聊下山找乐子的时候同一个砍柴的英俊樵夫相识,如同话本子里那样,他们相爱。可是好景不长,这山竟然处于阴阳两地交界处。
正值地府和寒山寺共同封印梦魇的时机,可没想到梦魇的原身被封印,竟然还残留几分逃离了出来。
院子里的那口井就是连同地府的纽带,梦魇为了使自己尽快恢复就开始吞噬凡人的梦境,还蛊惑凡人心智,诱惑他们交出性命。锦瑟自然要阻止,梦魇便利用了那樵夫的梦境,最后让樵夫伤了锦瑟。
“梦魇的力量很强大,这些年虽说一直被封印。但是只要有人做梦他就不会消失。早晚有一天他就会冲破封印,到时候天下大乱,谁都没有办法。”
扶桑面色凝重,梦魇的事情她知道没有多少。他被封印的时候她甚至都还没有出生,后来在寺中,婆婆一再告诫他们西面的山不允许靠近。
她素来听话,自然不会违背。如今想来西山里就应该是被封印的梦魇了,她也知道事情严重,但这是这一次她却并不想插手。
她有了宋澈,真的不想做什么寺主。
锦瑟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想法,微微叹了一口气后才道:“如今你心里眼里都是他,多说无益,只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的好。”她说完就走了。
扶桑站在原地,心里有点尴尬。同宋澈在一起,从前的那种生活必定全要舍弃。八年前幽兰为爱叛出寺中。如今只怕婆婆也不会原谅她的。
扶桑换过了一身衣服就出去找宋澈,程昀坐在阴凉底下喝茶见她来了便道:“扶桑姑娘,那日你央求我帮你查看生死簿的时候应允了在下一件事,你可记得。”
“自然记得。”扶桑点头,不过这程判官本领在她之上,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可以帮他什么。
程昀起身,“扶桑姑娘素来一诺千金,在下自然放心。我知道这件事难为姑娘了,但除了姑娘,旁人也未必能帮得上我。”
“判官大人直说就是。”
程昀道:“我要你帮我找一个人。”
程昀没有做判官之前经历过几世轮回,兜兜转转也不过是为了再遇见那个人。程昀挚爱的那个人,转世投胎一次后魂魄再没有出现在地府过。这么些年他一直不曾死心,可是无论他怎么找都未曾找到。
扶桑早前从黑白无常那里知道了这件事,遗憾之外也很敬佩程昀。总说男子无情,可真正有情起来却是连女子也比上。
“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什么时候出生的,是什么时候离世的?”
“她叫楚服。死于汉武帝元光五年,出生……”承运脸上浮现出一个苍凉的笑容,“我连她的生辰都不知道。”
扶桑咽咽口水,“楚服?巫女楚服?”她看过史书,汉武帝的时候陈阿娇失宠,卫子夫却盛宠,陈皇后为了固宠找了一个巫女。
汉武帝最恨厌胜之术,楚服的结局自然不好,据说是枭首而死。程昀苦笑一声,“她是被冤枉的。她转世为人的时候,我还在世上。等我去了地府她已经不在了,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她。”
死后没有魂归地府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成了孤魂野鬼,一种是魂飞魄散。扶桑斟酌着要怎么开口才不会伤到程昀,结果他自己道:“她没有魂飞魄散,她那一世的生死簿我看过,一生并未作恶,但因前世之果所以活不久。本该在二十岁那年就死的,可是一直没有去地府报道。”
那也不能证明她就没有魂飞魄散啊!扶桑不敢说,只能应承下来,“好,此事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不要你竭尽全力,我要你一定要将她带到我面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