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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蕊往后一退，却还是慢了半拍，下巴那里划出一个大口子。她恼羞成怒，“竟然伤我！”
小光已经从女鬼那里抽身回来，她插进宋澈和马蕊中间，招招狠绝，是要宋澈的命。宋澈也不甘示弱，他拿起剑就是沙场上那个骁勇神武的大将军。女鬼也再度出现在马蕊面前，在扶桑的箫声下继续进攻。
马蕊节节败退，眼看就要撑不住了，那头的小光急忙回身。结果女鬼一掌结结实实的打在了小光的身上，小光往后飞去，砸到一棵树下，吐出一大口血。而女鬼也趁机将马蕊制服劈晕后丢在一边。
“小光！”扶桑停止吹箫，她想过去，然而范蠡和阿西竟然同时出现了。阿西不如范蠡动作快，没能先碰到小光，然而范蠡也只是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
“我碰不到她。”范蠡眼中只剩哀伤，他分明离自己爱的人就这么近，可是再也不能碰倒她。他就像被抛弃了一样，“时至今日我才明白，那时候我站在越国城楼下亲自送她出城。她当时也是这种感觉吧！”
分明近在咫尺，可却相距天涯。
“范蠡，不管你信不信，西施让我带一句话给你，她说她不恨你了。”扶桑将竹箫递给宋澈，自己慢慢走过去。小光的头偏着，她唇角边还有未干的血迹。
扶桑难免想起冰床上的那个倾城女子，西施生错了时候，烽火乱世，自身都难保还怎能纠结于男女情爱。
“范蠡，是你不懂。她到死念念不忘的都还是你，你不知道吴王宫的月色有多冷，也不知道待在夫差身边有多痛苦。那么多年，她每一天都活在痛苦也思念中，她活的很煎熬。其实就算那日你找到了她，她也还是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她承欢于夫差，自觉没脸见你，死对于她反而是一种解脱。”
“她到死都还是爱着你的。范蠡，你何其有幸，她因爱而生，到最后也是因爱而死。”扶桑很同情西施，却也明白向前看的道理，“你始终不明白，她别无所求，她只是想好好的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刻。你花费了数年的时光寻找所谓额起死回生，可你不懂，其实她只想要你再陪陪她。”
不是不可怜的。只是有些东西明白的太晚，就没有意义了。
“我以为她恨我。”范蠡沉痛的闭起眼，不敢去看地上的小光、阿西缓缓走过去，蹲下来将小光抱进怀里。阿西轻声道：“我知道的，她不恨你。”
扶桑叹息一声，终究无可奈何。当初姮娥不肯相信后羿已死的事实，在人世间苦苦寻找了千年万年。就连楚王在亲手逼死了莫邪之后也执拗的等待千年，可见真的要面对一个人的死亡却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我的聂郎呢？”被众人护士的马蕊突然发狂一样的大叫：“你们将我的聂郎弄去哪儿了？”
扶桑看看宋澈，后者摇头表示不知。范蠡已经恢复清明，手一挥，一只鬼出现在眼前。那男鬼倒也省的清秀，如今大约是被误打误撞摆脱了马蕊的控制。
“聂郎！”马蕊叫了一声，扑过去，却扑了个空。聂劲已经死了，现在不过是一个虚无的魂魄，马蕊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碰到他？
“都是你们！没关系，聂郎我一定再为你寻一个更好的肉身。”马蕊脸上血迹斑斑，唯有那双眼睛，扶桑看得到紧张与眷恋。
聂劲分明背弃了马蕊，可是在马蕊心里仍旧是深爱着他的。
聂劲的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迷茫与呆滞，可辨认清马蕊的面容后就像见了洪水猛兽一样往后躲，“你这毒妇！我的舒儿呢？”
如果爱过，怎么能忍受有一天不再爱了。扶桑在那一瞬间看见马蕊眼里的期翼全部黯淡下去，只留下死寂一样的绝望。
得到有事去，爱过又背离。
马蕊哈哈大笑，“你到现在还是只想着那个贱人！她有什么好？容貌不如我、家世不如我，她什么都不如我！她能给你什么？”她歇斯底里的坐在地上后脚：“你分明答应了要娶我，可是你出尔反尔，到现在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可是聂劲眼里就只有深深地厌恶，“在我心里，舒儿什么都比你好！是我负你在先，是我对不住你，可是你为什么要拿舒儿出气？”
“你袒护那个贱人！聂劲，你死都死了却还是这样痴情，你对旁人用情至深，偏偏对我这般凉薄！”马蕊放肆大笑，眼泪混着血水一起淌下来。
她已然心如死灰。
扶桑不忍心再看，宋澈在背后轻轻捏住她的手腕，揽着她转身，“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世上男女无数，能够在一起又是两情相悦的不算多。聂劲已经移情别恋，是马蕊自己看不透，最终害人害己。
“你想同那个贱人双宿双飞，你休想！”马蕊已经疯了，她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指着聂劲道：“难道你忘了？那小贱人死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吗？你不是亲眼看着她被人奸污而死的吗？你不是喜欢她吗？我就将她身上所有的肉都剁下来喂给你吃了，聂郎，我可不是成全了你们！”
聂劲捂住嘴，弯着腰一句也不想听。
马蕊“咯咯咯咯”的大笑，她指着聂劲道：“分明是你辜负了我，却还埋怨我心狠手辣。聂郎，你可真不知好歹！”
聂劲万目睚眦，“你这心狠手辣的女子，我要你为她陪葬！”他一把扑过去，伸出手来要向她讨命。可是顿然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你……”
扶桑闻声回头，发现聂劲的胸口插着一把桃木匕首。
马蕊静静的流泪，“原本我是想找齐了那十二颗鲛珠，我就能救活你。聂郎，我还是爱你的。只要你肯答应我忘记那个贱人，我们以后就重头再来。”她逐渐露出痴迷的神色来，明知无法触碰，还是伸出手轻轻搁在他脸边。
聂劲狠狠甩头，“我永远不会和你在一起的，我爱的是舒儿！”
马蕊手上用力，聂劲终于化作齑粉消失的干干净净。扶桑走到她面前，“这就是你想要的？你逼死了你最爱的人，到如今你快乐吗？”
“开心？聂郎死了，我也不想活了。”马蕊闭上眼，突然拽下手腕上的鲛珠串狠狠一砸。顿时鲛珠四处滚落，马蕊自嘲不已，“他总以为我恨他，我是恨他，可我总想着再给他一个机会。可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既然如此就让他永远消失吧！”
之前少干尸的时候不小心将树木也烧着了，先前谁也没注意，等到浓烈的烟雾散出来才发现后头的屋子都已经烧起来了。马蕊往前走了几步，扶桑要伸手拦她，宋澈却制止了，“让她去吧！”
爱的人不再了，哪里还有勇气独自活下来？
“我将那个贱人挫骨扬灰，我用自己的半生寿命为代价同鲛珠做了交换。我要那贱人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我要他们生生世世都不能在一起！”马蕊走得很艰难，一直走到距离大火还有几步的时候停下，“我作恶多端，想必也是投不了胎。这样也好，等去了地府我再去赎罪。要去除那个蛊虫并不是没有办法，带她去那座冰墓，里头的寒冰可以抑制虫子的活动，到时候吹哨将它引出来便是。”
马蕊丢下一个木哨子后决然的冲进火里。她曾经如飞蛾扑火一样爱过聂劲，她是那样狠绝的女子，对旁人狠，对自己也狠。
“这是她最好的记过。”宋澈紧握住她冰凉的手，“她手上鲜血无数，下了地府也要赎罪。”
扶桑点点头，那边的阿西喊了一声，似乎是小光幽幽转醒了。扶桑注意到范蠡在顷刻间就消失了，她叹了口气，迎上去，“小光，你要不要紧？”
小光还是有点糊涂，扶桑便只好给她施了幻术，最后让爱惜抱着她。他们一行离开马府，走的时候扶桑忍不住回头，偌大的府邸如今笼罩在一片火海中。
“阿澈，倘若有一天你不再爱我了，千万要跟我说。”倘若聂劲能够同马蕊好生的说，而不是以那种背叛的方式伤害了马蕊的心，兴许这一切就是另一种样子了。
宋澈掐了掐她的脸颊，拽过她的掌心，伤口已经凝固了。只是那么长的一条扣子，日后定是要留疤了。宋澈万分心疼，“扶桑，我决不负你。”
扶桑听了这话并没有多欣喜。她不害怕宋澈会辜负她，只是他们之间终究差了太多，她怕终有一日他们会不得不妥协。
在最爱的时刻分开，无论是她还是宋澈，都是不能接受的。
快天亮的时候小光才醒来，还是在山洞里，她环顾了一眼后有些迷茫，“我浑身都好痛，昨晚我是不是又发疯了？”
阿西出打水了，宋澈也出去找吃的了。现在洞里就剩下她们，她坐下来，“没事，我们已经找到法子救你了。小光，你会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