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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长命无绝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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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沙遍野,风沙糊眼。这一片沙漠之中放眼望去看不到一点绿色,头顶就是烈阳,强烈的光照在身上时间久了便头昏目晕。

    “姑娘,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

    一匹骆驼上坐着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女子,自头顶开始也用同样颜色的纱巾将一张脸包裹的严实,唯有露出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扶桑解开纱巾,露出一张晒红的脸,“不知道,我们还有多少水?”

    烟淼也同样穿了一身浅黄色的异族衣裙,看上去倒是活泼可人。只可惜两个人早已精疲力尽,在这沙漠中迷路多时了。扶桑离开晋安城后得到了寒山寺传来的消息,说是楼兰这里出现了干将剑的踪迹,她只能同烟淼赶来这里。

    干将剑来历非凡,传说当年干将铸剑一直不成,其妻不忍心丈夫被楚王所杀所以以己为祭祀,跳了铸剑炉终于锻造了两把举世无双的神剑。

    再后来据说干将还是死了,后来魂魄也附身于剑上。一雌一雄,倒也罕见,可正因为这两把剑来的邪乎,所以总有怪事出现。

    扶桑本来是跟着一队胡商一同进来这沙漠的,可是途中遇上了风暴。她和烟淼被吹到很远的地方,醒来以后身边就只有两头骆驼。

    “没多少了,再找不到路,咱们真的要渴死在这里了。”烟淼翻了半天翻出一个烧饼来,“又渴又饿,可是这烧饼又干,吃下去又要喝水。真是愁死我了!”

    “再坚持一会。”扶桑还算镇定,她将罗盘掏出来。这本来是用来追寻厉鬼的法器,如今倒是被她用来指引方向。

    可是这里是沙漠,一眼望去哪里都是一样的。罗盘也完全没有用处,饶是扶桑往日里再如何镇定这会子也终于露出恼怒的神情来,“破东西!”她直接往地上一丢。

    烟淼急忙跳下骆驼将罗盘捡起来,小心翼翼擦干净后宝贝的藏在怀里,“姑娘,你也别怪这罗盘呀!说不定它就在中土有用,在这西域没什么用处呢!话说回来,这大漠黄沙的,确实容易迷路,若是宋将军在这儿就好了!”

    话一说出口烟淼就后悔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偷偷去瞧扶桑的脸。自从离开晋安城之后烟淼就发现自家姑娘就完全变了样,从前偶尔还会同自己开开玩笑,可是现在经常就一个人发呆。

    扶桑面色淡淡,“既然如此当时不如将你留在晋安城,宋将军麾下应该有不少小兵小将还未曾婚配,不如将你嫁出去?”

    烟淼吐吐舌头,不敢再回嘴。

    又走了半个多时辰,两个人实在精疲力尽了。扶桑翻身下骆驼,找了个大石块边上坐下,她拿手当扇子。统共就剩下半壶水了,她和烟淼都心知肚明,倒不是客气,只是谁也不愿意先喝。

    烟淼拿着水壶走过来,“姑娘,你喝吧!我没事,我皮糙肉厚,挺得下来。”

    “傻子。”扶桑反手敲了她的头顶,“你喝吧!我不是很渴。”

    两个人你来我往,就是不喝。最后烟淼没法子只好把水壶又放回去。然后呈大字躺在地上,“连地都是热的,姑娘,怎么办呀?”

    能怎么办?扶桑也是无计可施,她是个阴阳师,捉鬼捉妖的本事倒是有,可是这认路的本事却实打实的不在行。

    “姑娘,不如我们用人皮鼓召唤一个鬼出来?”烟淼一骨碌爬起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你说这大漠黄沙的,肯定有不少孤魂野鬼,到时候我们跟着,说不定就能出去了。”

    扶桑真不晓得是该夸奖她的小聪明还是该嘲笑她的聪明过头,“光天化日的,太阳光这么厉害,纵然已经死了那些孤魂野鬼可不想灰飞烟灭啊!”

    烟淼又躺下去,“那咱们怎么办?真的要这里等死了?”她回头看了一眼骆驼,“我听说有些胡商在沙漠里要是迷了路,没有了水源,最后都会把骆驼杀掉然后喝血。”

    想到那个场景扶桑就有些犯恶心,她喘了口气。也学着烟淼躺在地上。自从晋安城那一夜之后已经过去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她先是去了很多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鬼也都捉了不少,可她不得不承认,每次捉完鬼后那种夜深人静只剩下自己一人的孤寂感,是无法摆脱的。

    心里头有种念头在滋生,像野草一样疯狂生长。扶桑闭起眼,纵然她不愿意承认,可是她真的好想宋澈。

    她翻了个身,烟淼却忽然在边上大喊大叫,“姑娘,姑娘,你快看!”

    扶桑睁开眼,移开手。原本艳阳高照,而如今烈日竟然被大片的乌云遮挡,光线一下子暗淡下来。扶桑惊坐起来,她听人说过在这沙漠之中时常会有龙卷风。风可以卷起一切东西,很容易要了人命。

    “烟淼,赶紧离开!”扶桑翻身爬上骆驼,用纱巾将自己裹得严实,“万一真的遇上了龙卷风,你我非死即伤。”

    烟淼不敢多嘴,两个人骑着骆驼继续前行。好在一直往前走竟然远远看见了村庄的影子,“姑娘,不是我的眼睛花了吧!莫不是海市蜃楼?”

    扶桑在眼前搭了个棚,再三确认无误后才道:“真的是村庄。”

    “我们有救了!”烟淼激动的差点从骆驼上滚下来,“姑娘,我们赶紧过去!”烟淼跑在前面,扶桑嘴角也有隐隐笑意,慢慢跟上去了。

    那村子离的并不是很远,她们赶过去的时候村口只坐着一个孩子。烟淼下去同那孩子说话,扶桑依旧坐在骆驼上,她解开纱巾小心翼翼的打量这地方。

    与其说这是个村子,不如说是个小寨子。只是这寨子的人气未免实在过于淡了。扶桑对这种气息很是敏感,按理说这种沙漠的寨子虽不至于人口很多,但也绝不会很少。扶桑嗅到了很重阴气,她抬头环顾了一眼。

    寨子四面都插着白幡,只是那幡的底部都有些发黄发黑,看上去像是用过很久了。

    “这寨子是不是有人过世了?”扶桑跳下来,想了想还是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块金子。那孩子面色黝黑,身形也有些消瘦,一双眼睛里全是害怕。扶桑低下头,将金子递到他手里,“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路过此处,想要个歇脚的地方。”

    那孩子极其不自然,在听到扶桑的话后更加发抖。烟淼大大咧咧,只当是这寨子太小这孩子没什么见识,于是又掏出几个烧饼塞进他怀里,“我们只住一晚上。”

    那孩子看看烟淼看看手心离的烧饼和金子,最后一溜烟转身朝寨子里跑去。

    烟淼没来得及拉住他,又不好追上去,只能在原地气呼呼的跺脚,“怕什么呀!咱们又不是坏人,姑娘,这里的人真奇怪。”

    “恐怕不止人奇怪,地方也奇怪。”扶桑目光严肃,她说不上来,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个地方有古怪。

    她掏出一张符纸给烟淼,“贴身放在心口。香囊带着吧?”

    烟淼不明就里,但也老实的点头,“嗯,在身上呢。姑娘,是不是这里有什么不寻常?”

    寻常的人家只会在死了人之后家里才会挂起白幡。然而在寨子门口挂,就证明死的人应该是寨子里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可是这白幡分明看上去就是旧的,那就证明人已经死了很久。

    可既然人死了很久,为什么迟迟不撤掉白幡呢?扶桑想了好多种可能都无法解释,可如今已经在这里的,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没多久那孩子就跑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黑衣黑裤的妇人,看样子应该是他的娘亲。

    “我听阿云说,你们要在此借住一晚?”沙漠里风大,这妇人肤色也是黝黑,皮肤也很粗糙。她细细看了一眼扶桑,“好俊的姑娘!”

    烟淼陪着笑又掏出一锭金子,“我们途中遇上了风暴,这才和家里人走散了。还请大娘发发善心,叫我们住一晚。”

    大娘面有难色,“这倒不是我不讲情面。只是这寨子,你们还是不要停留的好。这样吧,往东再走百里左右还会有个寨子,你们可以去那里。”

    以扶桑和烟淼现在的体力恐怕是不能走到了。扶桑站到前头去,她人生的美,说话声音也好听,即便妇人有心拒绝也被她说动了。

    “也好。”妇人咬咬牙,“你们跟我来吧!”

    一路走进寨子,才发现这地方其实也并不小。每家每户都是木头房子,只是大白天的每户人家的房门都紧闭的,而且一路走来竟然没看见一个人。

    扶桑越发觉得诡异,趁着烟淼同他们在前头说话的时候悄悄抓了一把糯米丢在地上。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糯米一接触到地面就发黑发焦。

    “阴气竟然这么重。”扶桑蹙眉,直到烟淼在前头喊她才慢慢跟上去。

    “你们晚上就住这儿吧!只是有一点我想告诉你们,黄昏之后你们就尽量待在房里,不要出来,不管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出来!”妇人干巴巴的解释,“我们这儿其实不欢迎生人,我男人出去打猎了,若是回来晓得了肯定要不高兴。等明天天一亮,我就送你们出去!”

    叫阿云的那个孩子拿着一个红灯笼过来,妇人将它摆在桌上,“这灯笼一入夜之后你们就点亮,天亮之前切记不要熄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