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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半夜,偌大的蒲华城,也陷入沉睡。万家灯火,也近乎全灭。只有数丈高的城墙上,还燃着几簇篝火。但在夜色掩映下,也微弱得近乎全无。
此刻城墙上方,安静得有些诡·异。不仅没有驻守的士兵,连半点风声都没瞧见。却是夜晚的蒲华,气温骤降。使得刚拿起兵器,充作兵丁的义民们,十分不习惯。再加上近些日子,蒲华城一直比较平静。因此兵丁们全龟缩在城门洞里,酣然大睡。
若是往日,莫杜尔必定来巡查一番,狠狠的责罚他们。但现在,莫杜尔已被剥夺了军事大权。刚上任的尤素福,又是一个心思全在荣华富贵上的家伙。
指望他像莫杜尔一样尽职尽责,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于是哒哒哒的铁蹄声响起时,城墙上并无半点反应。
大概过了好一会儿,铁蹄声才渐渐远去。待来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山谷时,一个骑马的探子,立即风驰电掣般的冲了进去。驻守的兵丁,也及时放开关卡,不敢阻拦。
这是与蒲华相隔不到五里的山谷。白日里,常有路过的商贾在此歇息。因此周边的住户便在这里开了几家茶馆,供人纳凉。
不过此时,茶馆已被摩诃末用来充作临时的军事指挥所。整个山谷,也被花拉子模大军封锁。就连周边的住户,都被清剿一空。一律闲杂人等,也都成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报!派出的探子有消息了。”,一个身着软甲的兵丁,冲进被重兵把守的茶馆道。
“嗯!把人带上来吧!”,摩诃末随意的落了一个棋子,漫不经心道。正与其对弈的萨德尔·贾罕,立即神色一动。拿棋的手,都有些颤抖。
随即探子被带了进来,将蒲华城上的防守情况,一五一十的表述出来。
摩诃末像是毫不关心似的,只专注的落了一子,并没说话。萨德尔·贾罕却是沉不住气了,有了焦躁道:“机不可失!城里的内应,可都等着了。”。
由于桑贾尔掌控蒲华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在收买人心上,又做得太差。使得那些原属布尔罕家族的旧派官吏,都心生不满。
之前隐忍着,是桑贾尔风头太盛,不好动手。
现在的话,有萨德尔·贾罕请来花拉子模大军相助,却是不怕了。
便稍稍接触后,就同意为萨德尔·贾罕做内应。
当下,正是临近动手的时候。
摩诃末闻言,又落了一字,沉声提醒道:“贾罕,你输了。”。
听到这话,萨德尔·贾罕才看棋局。果然不知不觉间,自己已进入了死路。就隐忍着急躁,半是诚心半是谄·媚道:“苏丹棋艺精湛,在下不得不服。”。
摩诃末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并没说话。
见其迟迟不下令,萨德尔·贾罕更加急·躁了。就用迫切的语气,再次劝了几声。
这下,摩诃末才沉声道:“拿下蒲华,就如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但贾罕答应的事情,可否兑现?”,
这是出发之前,就商量好的事情。由摩诃末帮助萨德尔·贾罕复位,而回报,则是萨德尔·贾罕断绝与西喀剌汗国的附属关系,将整个蒲华并入花拉子模。
也就是说,以后蒲华城的总督,只能由花拉子模派遣了。
当然,事实远远没有那么简单。
花拉子模的总督,可不是西喀喇汗国的花架子总督。除了收税权,还有军事管辖权。只在民生上,仍由萨德尔·贾罕做主。往后萨德尔·贾罕的私兵,都不能超过两百之数。
这等同于扼住了萨德尔·贾罕的脖子。
这样的代价,一般人是绝不愿承受的。
正是这个原因,摩诃末才选在这个关键点上,敲打一二。
尽管他并不怕萨德尔·贾罕反悔,但蒲华与西喀喇汗国的关系匪浅,很难说萨德尔·贾罕会不会以此做依仗,引来大辽干涉。
那到时候,情况可就麻烦了。
虽说他有信心与大辽较量一番,但能以最小代价,将蒲华收入囊中。那他还是宁愿与大辽维持表面的和平,暗中向河中地区渗透。
“一定一定!”,萨德尔·贾罕姿态恭敬道。只是心下,暗骂摩诃末太不是东西。因为他心里,还真没想履行约定。
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脖子上,被人拿刀架着。即使之前是出于万不得已,才不得不答应下来。但心里,还是愿意冒着触怒真·主的危险,也要违背约定。
摩诃末自不会信的!但很多时候,人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保持一定的军事优势,萨德尔·贾罕就不敢不遵守约定。
便也不多待,直接命大军启程。
这么到了午时三刻,萨德尔·贾罕等得有些急躁。但看着紧闭的城门,他又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时刻不停的盯着,生怕错过了什么动静。
摩诃末倒是淡定如常。只注视着被黑暗笼罩的蒲华城,像在欣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终于,城门吱呀一声,慢慢打开了。萨德尔·贾罕立即大喜。摩诃末的脸上,也显出难得一见的动容。
张府,李承绩正睡得香甜。但是陡然间,杀杀杀的呼声,就闯入他的梦里。受此惊吓,李承绩立即醒转了过来。
“咚咚咚···”,地面震动。李承绩能清晰的感觉到,床榻都在摇晃。他以为是发地震了,马上大喊道:“大气!”。
可是喊了数声,都没有人应答。倒是蔷薇披着外衣,睡眼朦胧的冲了进来。掌等后,立即给满头大汗的李承绩倒了杯水。
“外面怎么了?!”,李承绩接过水杯,有些吃惊的问道。
“奴-奴不知!”,蔷薇有些害怕的摇了摇头。因为外界,正传来刺耳的喊杀声。那种凄厉的惨·叫,异常刺耳。
这时候,似玉穿着中衣,急匆匆冲进来了。看到李承绩没事,才安静的坐在一旁。这个举动,让李承绩的目光,也稍稍变得柔和。
便也不睡了,披了件衣裳,冲进了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