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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流跃也没跑远,就在一楼一张桌子上趴着。邵阳叫他他不吭声,邵阳便拉椅子坐在他旁边,揉他脑袋,“赵流跃,真生气了?”
“你别管我,”赵流跃仍是趴着,拨开头顶的手,闷声道,“我不跟你们玩了。”
邵阳一阵好笑,“玩不玩是其次,上去吧,你坐这儿不冷么?空调风这么大。”
“不要你管,”赵流跃撑着桌子站起来往旁边走,邵阳忙问:“你干什么?”
“上厕所!上完我就去睡觉!”
邵阳故意道:“你身上有尿卡你忘了?”
“啊啊啊你还说!”赵流跃立刻炸毛,横着眉毛看邵阳,“都说了不要你管!你走开!”
奔去洗手间,很快出来后就近找了个长沙发躺下,抱起双臂闭上眼睛。后半夜酒吧里客人所剩无几,邵阳叫服务员把空调温度调高,接着又走到赵流跃旁边坐下。
起初赵流跃还时不时睁眼警惕地看,最后终于抵挡不住深深的疲惫和酒精的催化,彻底睡着。
一楼地方大,这时更是寒意森然,邵阳想了想,决定把赵流跃背上二楼。一上楼就遇到队友们这样那样的目光,张舰松了口气道:“还好他睡了,否则我还得专门给他道个歉。”
邵阳笑笑表示无所谓,把赵流跃放在长沙发上,又从包里拿出长袖衬衫给他盖——这件长袖是他特意带的,准确地说是特意为赵流跃带的。就知道他熬不了一夜,又没心没肺,根本想不到后半夜保暖的问题。
赵流跃完全没想到,再醒来的时候,他居然躺在自己宿舍的床上!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四处一看,宿舍里空无一人,啊啊啊!他又无意识地翘课了!
摸手机一看都早上十点多了,想打电话给邵阳,可邵阳应该也在睡,心想还是别打扰他好了。又清醒了一阵儿,才磨磨蹭蹭地下床喝水叫外卖,然后打开电脑,看看关于昨天比赛的报道。
除了客观描述比赛过程的报道外,更多的是划分为两大阵营的评论和分析贴,一种声音认为他们赢得漂亮逆转得精彩,不止实力出众,坚持不懈的精神更是让人感动;另一种声音则认为他们完全是靠运气,甚至很多场比赛都是靠运气,或者是靠赵流跃这种极个别人的个人能力,真拼团队实力撑死也就是八强,根本没资格进决赛。
赵流跃看得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气血喷涌,那些人凭什么乱说嘛!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装出一副专家的嘴脸,讨厌死了,恨不得申请个账号跟他们大骂一场!
正气愤着邵阳的电话来了,问他起床没有,他乖乖地报告一切,昨天晚上被欺负的事早已忘到九霄云外去了,看来酒精果然是好东西。
“刚才一醒来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昨天去酒吧是做梦呢嘿嘿!”
赵流跃笑,邵阳也跟着笑,但笑得明显对人不对事。
“我昨天还想呢,万一我喝醉了你们不把我抬回来怎么办呀……”接着就说到他正在看的评论,赶紧把负面情绪跟邵阳发泄了一通。
邵阳淡淡道:“咱们没犯规没踢假球,赢得光明正大问心无愧,那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就是就是!最讨厌那些自以为是总喜欢批评别人的人了!”
“所以你应该看点儿欢乐的,不是有很多照片么,你整理整理。”
“好呀。”赵流跃听话地关了闹心的帖子,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邵阳总是能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高兴起来。群邮件里李琳发的照片压缩包巨大无比,更别说还有来自其他渠道的。
“队长咱们都能做个影展了嘿嘿……”
邵阳却没接这茬,自顾自地说:“至于说个人主义,其实这是常态。所谓球星就是个人水平高于队内平均水平,在球队拿不下比赛的时候,以个人能力救球队于水火的人。”
“这么说我也是球星喽?”
“当然,你是咱队头号球星,估计马上又要采访你了,而且平台不限于校内。”
“真的?那我就能上电视上报纸了?!”赵流跃兴奋起来,到时候让爸爸妈妈也看看,自己从小到大都没让他们骄傲过,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了!
“不过我猜想,学校应该会阻止。”
“为什么?”赵流跃立刻哭丧脸了。
“因为你还是学生啊。”
“烦死了,学校就是个不讲理的地方。”
挂了电话,赵流跃有点儿发呆。进入大学的第一年就要结束了,这时光飞逝的一年,他过得非常充实。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盲目地踢球,甚至是带着质疑去踢球,他终于体会到自己所钟爱的运动能够带来什么,意味着什么了;虽然一直处在学习的边缘,可名牌大学的氛围熏陶着他,潜移默化的,他也觉得自己是个不错的好学生好青年;他还收获了珍贵的爱情,虽然是……很另类的爱情,但他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安慰和满足,他深信,他的的确确,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至于那个人是男是女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
激情的旅程过去,生活重新归于平静,但仍然暗潮汹涌。
学期末已是盛夏,燥热的天气蕴藏着对即将到来的各种考试的恐惧和不安,没有踢球的借口,赵流跃安安分分地上课,或者逼自己去上自习,体验着他所谓的自我折磨。
好在此时已经开幕的德国世界杯能够聊以慰藉。
有时在球队活动室,有时在外面酒吧,有时在邵阳家里,那些深夜里惊心动魄的时刻,成为了他坚持下去的唯一动力。可惜他钟爱的法国队继续走着坑爹的老路,曾经那句“多梅内克在德国世界杯上会继续傻/逼”的预言也兑现了,亨利也一如既往地进入国家队被压制漩涡……
前两场小组赛连续踢平,还是面对瑞士和韩国这种尴尬到让人欲哭无泪的对手,出线形势不容乐观,难道要重蹈02年韩日世界杯的覆辙吗?
不过好在,至少有进球。
但真说起进球这件事就更让人尴尬了。第二场小组赛法国与韩国一比一打平后,美联社给出的一句话评论是“法国队终于进球了”。为什么说终于?因为本场比赛中亨利于第9分钟的进球,是法国队自1998年世界杯决赛后的第一个世界杯进球,太讽刺了。
这期间还有一件事,让赵流跃的心情彻底落到谷底——他参加了四级考试,在酷热的教室里汗流浃背两个多小时后,一站起来就头晕目眩,感觉天都要塌了。
怎么回事嘛!班上好多同学都考六级考雅思了,他居然连个破四级都考不过,真丢脸!
一连串的心情低落,这个时候唯一能解救他的,就只剩下了美食。
请舍友吃饭的日子到了,赵流跃总算重新活了过来。大家去吃自助餐火锅烧烤,这是他最喜欢的形式,因为一次就能吃到好多东西,而且热热闹闹的,最适合朋友聚会了!
他们决定从晚餐开始就去,吃到人家撵他们了再走,哈哈哈哈!
奇怪的是邵阳整整一天都没联系过他,不知道在做什么,可能学期末太忙了吧。很快赵流跃便流连于一众美食中,邵阳神马立刻不重要了!
等大家都吃到有些站不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此时电话响了,是邵阳,赵流跃一边想看吧看吧到底还是要联系他一边接起来,兴奋地说:“喂队长,你干什么呢?”
邵阳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只是反问:“你干什么呢?”
“我今天请舍友吃饭啊,我们吃自助餐,吃得都快撑死了哈哈哈!不过现在准备走呢,再不走真的走不动了!而且服务员都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们!”
“……真的?”那边邵阳明显愣了一下。
赵流跃莫名其妙,“当然是真的啊,这有什么好说谎的。”
“赵流跃……”邵阳欲言又止,“你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什么日子?”赵流跃满脑子问号,邵阳这个电话好奇怪哦,“你要说什么嘛?”
“你真的不知道?不是故意蒙我?”邵阳又不确定地问。
“你到底要说什么?有话赶紧直说嘛,你再这样我挂电话不理你了!”
赵流跃有点儿生气,最讨厌邵阳跟他玩悬念了。
电话里静了两秒,接着邵阳低声叹了口气,“赵流跃,今天是……我的生日。”
这下赵流跃懵了。
脸上的笑容僵住,脑子一片空白,他张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你你你骗我的吧?”
“骗你干什么,”秘密解开,邵阳完全不在乎了,“现在队里很多人都在我旁边,还有我其他朋友,一起庆祝生日,不信你问他们?”
“啊……”赵流跃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我……一直在等你给我惊喜。”
“啊……”赵流跃实在忍不住大叫出来,叫声里满是悔恨和愧疚。
“我从昨天晚上等到现在,然后……实在没办法再等下去了。”
“啊啊啊啊啊!”
赵流跃肠子都要悔青了,想想邵阳平时是怎么对他的,细心耐心呵护备至,只要他需要的,他不说邵阳都能想到看到,甚至他没意识到的邵阳都提前为他办妥。他过生日,邵阳花那么大心思给他庆祝,买那么贵重又那么好的礼物,可他却把邵阳的生日忘了,不,不是忘了,是从来没记住过!刚才还说风凉话!啊啊啊太过分了!
赵流跃恨不得扇自己几个耳光,简直要哭出来,“队长你们现在在哪儿?”
“刚才大家一起吃饭,现在吃完了,准备去唱歌喝酒,但是……我已经没什么心情了。”
“啊啊啊你们等着我我过去!立刻、就现在!你说你在哪儿!”
“你们吃完了?”
赵流跃想不也不想便道:“吃完了吃完了就算没吃完我也要去找你,你快说嘛!”
顿了顿,邵阳报了地址,又加了一句,“你别着急,路上慢点儿,我们一边聊一边等,没什么。”
邵阳越是云淡风轻赵流跃越觉得悔恨,跟舍友们说了有急事后就匆匆离开。
糟了糟了,他一直觉得邵阳单方面付出,自己却不能给他什么邵阳心里一定很难过,这次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居然还犯这种大错!邵阳最近几天都在期待自己给他惊喜,那种心情是怎样的?队友和邵阳的朋友们都想着给他过生日,可自己这个男朋友居然傻不拉几地什么都不知道,他要是邵阳一定跟这种男朋友分手,啊啊啊该怎么办该怎么办……邵阳一定难过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