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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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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匪首落网,动乱便渐渐平息,接下来便是按朝廷的赈灾方案进行赈灾。

    在乱军头目被抓那一日,暨州开始发放赈灾粮,也就是在这一日天降甘霖。

    无数百姓跪在雨中对着京城方向边跪头边大呼万岁。

    接连三日大雨,大大缓解了江南的旱情。

    暨州不但是动乱的重灾区也是旱情的重灾区,就算叶深亲自坐阵,依然用了整整五日才将赈灾粮发放到位。

    按理这个时候,叶深便算是功成可以回京了。

    事实上却不能!

    因为暨州知府衙门的主要官员在这场动乱中几乎悉数被杀,在朝廷派官员接替之前,叶深不得不留下来暂时顶替暨州知府将衙门的各项事务运行起来。

    朝廷的赈灾粮有限,要解决旱情带来的一系列问题,首要的工作便是组织百姓投入自救。

    暨州这一带的良田一般插种两季稻,夏收一季秋收一季。

    因为干旱夏收几乎颗粒无收,即便有那么一些良田有些收成,也被乱军或抢劫或糟蹋。

    既然乱军已被击溃,旱情也因为老天开眼得以缓解,一些在外逃难的百姓得到朝廷派了钦差赈灾的消息,也纷纷回到家乡,投入紧张的复产之中。

    只是这个时节想再收一季水稻却是奢望,毕竟时轮已经快八月中旬了,只能想办法找些适合这个季节种植的杂粮进行播种。

    所幸接受朝廷遣前来江南赈灾之时,叶深便考虑到这个问题,特地挑选了一些勉强适合这个季节种植的种子,有秋黄豆、秋玉米以及一些菜籽。

    故而在朝廷往江南五州的赈灾粮中都包括有各种比较适合这个季节种植的庄稼种子。

    叶深的生活回到了当年在蜀地带着百姓灾后重建以及恢复生产的状态,除了衙门有必须由他经手处理的公务不得不留在衙门,其他时间很难在衙门找到他,几乎每日都在田间地头巡视,甚至亲自下地与百姓一直耕作。

    叶深的身先士卒,极大地鼓舞了灾民们恢复生产的信心。

    当九月份朝廷委派的官员终于抵达暨州的时候,看到的已经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暨州。

    叶深交接完毕终于能够启程回京,虽说归心似箭,还是抽出时间悄悄带在几个林的护卫下往酒坊去了一趟。

    这时齐俊和林大等人带领果农已经将果园进行了修整,虽说存活下来的果树不足两成却已经看不出匪徒刚退走时的狼藉。

    从酒坊外墙和大门上留有的斑驳痕迹可以看出匪徒围攻酒坊的激烈程度。

    “大家辛苦了!”看着齐俊和十个林,叶深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平日里还算能说会道的人最后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眼前的十一个人,可以说个个都变得又黑又瘦,所幸除了林十的肩膀被匪徒砍了一刀之外,其他人就算有伤也不过只是皮肉伤,而林十肩上的伤经过一个月的休养也已经没什么大碍。

    与齐俊一起来江南的有四个林,跟着叶深来江南的有八个林,按理应该有十二个林。

    不过在与震南军里应外合抓获了乱军头目之后,林五和林八便在叶深的安排下随同押解乱军头目的震南军回京城报信去了。

    本来按叶深的意思,江南已经安定下来,齐俊等人便该将这里的事务交给管事返回京城。

    只是齐俊不放心,坚持留下来主持果园的清整和酒坊里因为匪患而没有完成的窖藏等工作。

    既然齐俊要留下来主持果园和酒坊的工作,被林婉安排来保护齐俊安全的那四个林自然不可能丢下齐俊自己先回京城,于是也留了下来。

    林大他们没走,叶深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京城,林七林九他们自然更不可能先行回京,于是林大便对还在暨州城的十个林进行了重新安排。

    虽说江南动乱基本平定,却难保还有些深藏在暗处的乱军,为了叶深的安全,原本一直在叶深身边保护林九、林六、林七三人继续留在叶深身边保护叶深的安危,善隐匿的林十六和善伪装的林十二、林十五从明转暗,与皇帝陛下的暗卫联手确保叶深的安全。

    对于林大的这个安排,叶深开始的时候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在经历了两次刺杀而且每次都是依靠隐在暗处的暗卫和林十六几个才得以死里逃生之后,不得不佩服林大的深谋远虑。

    如今叶深在暨州的使命已经完成,而果园该清理的都已经清理完工,酒坊今年仅有的那点酒也完全进了酒窖进行窖藏,甚至需要往京城去的往年的窖藏酒也全都装车完毕,后续的工作该安排该交待的也进行了安排和交待,大家是时候返回京城了。

    虽说得到齐俊他们消息的时候,叶深便往京城送了平安信,可是在人还没回到京城之前,身在京城的亲人必定是忧心他们的安危。

    “大家都准备一下,明日辰时咱们准时启程回京。”四下里看了看叶深拍了拍齐俊的肩膀道。

    “好!”这次齐俊没再推辞,干净利落地应声道。

    齐俊和林大等人自五月初便来了江南,离开京城已经四个多月了,忙的时候不觉得,一旦闲下来,便会想起远在京城的亲人。

    老爹身子还好吗?后娘还有齐宥的妻子与春草处得还好吗?也不知他这么久不在京城,春草会不会被欺负受委屈?不知齐籍那小不点可还听话?对了,还有齐策的院试不知过了没有……

    不过想想春草那八面玲珑的性子,又有林婉罩着,后娘也好,弟媳也好,甚至外人也好,能欺负敢欺负春草的人并不多。

    只不过春草一人既要管云裳那么大个铺子,又要管家中老小吃穿,辛苦是一定的。

    待回到京城,一定得好好补偿。

    齐俊摸了摸一直揣在怀里的荷包,暗自舒了口气。

    荷包里有他给春草买的一枝梅花金簪,是来暨州的途中在越州最大的金铺里买的,据说是今年最新的款式,而且整个大虞这样的梅花簪只此一支。

    虽说齐俊并不确定这个独一无二是真是假,不过这支梅花簪却是他一眼便相中的,觉得极适合春草,连价钱都没还便买了下来,店家赠了对与梅花簪极登对的梅花形耳钉。

    簪子和耳钉一起被他收在荷包里每日揣在怀里,想起春草的时候便不由自主地摸一摸。

    京城的林婉春草还有十二个林的家属的确是忧心忡忡。

    虽说叶深只是往江南赈灾,可是随着从江南往京城来的难民越来越多,有关江南的各种消息也越来越多,即使知道押送粮的是震南军,担心害怕的情绪依然在这些家眷之间漫延。

    特别是与齐俊和林大等人失去了联系之后,林婉是心急如焚。

    这些人可都是因为叶家、因为她才去的江南,不管那一位出现危险,林婉都觉得无法与家眷交待,可是她又不能催促叶深,加大叶深的负担,急躁之下便出现了失眠的情况。

    看着林婉明显的黑眼圈还有嘴边起的燎泡,吴氏急不得不行。

    说真的,自叶深去江南赈灾,吴氏便开始注意有关江南的消息,这些日子还真是听说许多有关江南的消息,每一个消息都让她心惊肉跳,却又不敢让林婉知道,白日里只能强颜欢笑,到了夜里就难免在叶大民面前掉眼泪。

    “那些不过都是外面胡乱传的小道消息,就算是真的,你也万万不可在婉婉面前提起。咱们婉婉真怀着孩子呢!”叶大民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在外面行走,听到的消息比吴氏更多,看得自然也比吴氏更明白,当然也是十分担心前往江南赈灾的叶深,而且心里也很慌!

    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他必须得撑住,特别是叶深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他更要撑得住才行。

    说起林婉,吴氏抹了把泪道:“我哪里敢在婉婉面前提这些事。我担心什么都瞒不住婉婉,你没见这些日子婉婉的黑眼圈越来越重了吗?!”

    叶大民拍着吴氏的手微微一顿惊讶道道:“婉婉怎么了?”

    “我问过张嬷嬷了,说是已经好几日睡不踏实了。许是因为好些日子没收到俊哥儿他们的消息了吧!”吴氏长长地叹了口气。

    叶大民顿时急了:“婉婉怎会知道好些日子没有俊哥儿的消息?不是让你注意着些,最近别让人往婉婉跟前去的嘛!”

    叶大民的话让吴氏颇感委屈,林婉一向耳聪目明,又哪里是她能挡得住的?

    话刚出口,叶大民便觉得不妥,别说是吴氏,就是常在外面行走的他,只怕也没有林婉的消息来得快而多,不由长叹了口气。

    儿媳不能干不聪明,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烦恼,但是儿媳太能干太聪明,同样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

    “婉婉那里你还是得多劝着些,让她放宽心莫要担心。深哥儿也好,俊哥儿他们也罢,都会平安回来的!要不,往震南侯府送个信,让亲家过来陪婉婉说说话。”叶大民硬是压下心头的担忧,尽量安抚住吴氏的情绪,想了想又给吴氏提了个建议。

    第二日,吴氏便让赵娘子往震南侯府给蔡氏送了个口信。

    当日罗氏便带着一些温补的药材来墨香街探望林婉。

    罗氏见到林婉便上下好一番打量,盯着林婉的黑眼圈长长地叹了口气:“你这样子若是让你祖母见到了不知该心疼!你祖母让我与你说……”

    今日蔡氏本是要亲自来的,只是前几日受了点风还没完全好,怕过了病气给林婉,才不得不放弃,却让罗氏带了一箩筐的话给林婉。

    蔡氏对林婉向来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对于自己时不时还会让老祖母操心,林婉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汗颜。

    罗氏这些年也有了不小的长进,无论对女儿还是媳妇基本上能一碗水端平,甚至对她一向厌恶的林娜也能平心对待,渐渐地林婉对罗氏也有了好脸,至少在不知不觉间改了对罗氏的称呼,从疏离的“母亲”变成了亲近的“娘”。

    这会儿听了罗氏的话,林婉盈盈一笑道:“让祖母和娘担心了,婉婉只是小腿总抽筋扰了睡眠罢了。麻烦娘回去之后告诉祖母,请祖母好生照顾好她自己的身子,莫要担心婉婉。”

    这时林媛带着她那不足两岁的儿子也来了。

    林媛自然也是因为得到了消息,特地赶来探望林婉的,给林婉带来了一个小瓷瓶竹盐:“听说姐姐最近有些失眠,我带了点竹盐给姐姐,据说每天早上空腹喝一杯淡竹盐水能有效促进人体睡眠。”

    对于竹盐这个东西,林婉自然是听说过的,这几年在京城贵妇圈里还挺流行的。

    能不能真的如传说中那般有助睡眠,林婉没试过当然不敢确定。

    不过这竹盐却来之不易。

    据说是将日晒盐装入三年生的楠竹中,两端以天然黄土封口,以松树为燃料,经高温煅烧后提炼出来的物质。

    “媛儿有心了!”林婉先谢过林媛,拿出帕子给林媛怀里抱着的孩子拭去口水。

    罗氏从林媛怀里接过孩子,嗔了林媛一眼道:“你看看你,这孩子被你带的!”

    “娘,宝儿才一岁多点,流口水再正常不过了。您别怪媛儿。”林婉自是知道罗氏爱干净,最是看不得这个样子,不由笑着替林媛辩解。

    “就是啊,娘就是爱讲究!我家宝儿又不是那种因为傻才口水,不过是还小控制不住罢了!”林媛对着罗氏抬了抬下巴,接着便不再理罗氏,伸手摸了摸林婉高高隆起的肚子叹道:“姐姐这肚子还真是见风长啊!比上次见到大太多了,一定很辛苦!”

    林婉这胎的肚子在孕中期只比怀老二的时候略大些,所以谁也没有太在意。

    叶深离开京城去江南赈灾的第五日,便是陈太医每月一次亲来香街为林婉诊脉的日子。

    经过陈太医再三诊脉方知这次怀的是双胎,真是让人又惊又喜又担忧。

    毕竟以林婉如今的年龄在这个时代算是高龄产妇了!

    不过林婉本人却十分淡定,甚至让大家将这个消息瞒了下来,没往叶深那里报,生怕叶深得到这个消息心急回京办岔了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