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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鹰在天空中翱翔,草原上的柔然牧民皆逐水草而居,无城廓,穹庐毡帐,随处可见成群牛羊,柔然可汗王庭转眼之间便到了,王庭前皆有大批军队调动,巡逻,众多毡帐排列整齐划一,一派繁荣之景象,远处眺望甚为和谐。
在众多的毡帐中,只见一个大帐首先映入眼帘,甚为庄严,进出者皆为贵族装束,只见一个身穿汉服,束发的人走了出来,远处眺望一个什长押着一众奴隶往宿营方向而去。
只见此人立即吩咐大帐外的亲兵前去拦截,此人不慌不慢的迎着刺眼的阳光上前去。只见其转眼来到被押着的西魏使团旁边,什长此时下马右手放在胸前向此人行礼道:“拜见大人,不知大人有何吩咐,卑职即刻就办!”
此人听到什长的恭维,却并未理会,反而往被压着的西魏使团方向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打量着一众人的装束模样,西魏使团的士兵一路被奴隶一样的被驱赶着,衣服早已破烂,后面还有几大车货物,此时的什长已然慌了,立马尾随这位大人围绕西魏使团转了一圈,回到原地。
此人边打量着西魏使团的一众人,边问询道:“这都是何人?”
什长眉开眼笑,却依然哈着腰回道:“密探,我等在路上擒获的别国密探,拒不交代闯入我大柔然的真实目的!”
宇文深此时已然脏乱的不成样子,头发散乱,见前面有穿汉服的大人,于是乘机用被捆绑的双手拿掉堵在嘴上的布,大声呼喊道:“大人救命,我是西魏使臣,不知为何无故被扣押,望大人为我等做主!”只见什长用眼睛示意宇文深旁边士兵,士兵见状迅速拿着马鞭狠狠抽打着宇文深,约摸抽了十下已然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此时的什长已然害怕了起来,眼神闪烁躲避着身穿汉服的人目光,于是此人迅速呵斥道:“住手!西魏使臣何时成你等的奴隶了?”士兵见状停了下来,扔掉马鞭,赶紧跪了下去,双手撑着地不住的哆嗦。
此人见状立马走了过去扶起宇文深,此时的宇文深衣服破烂不堪,血肉模糊,身上到处是鞭子印痕,紧急追道:“足下果真是西魏使臣?”
伤重的宇文深有气无力断断续续的回道:“我。。等。。皆是西魏使者,奉我家。。。主公。。宇文丞相之命前来和亲。”边说边用哆嗦的手从胸中掏出令牌,递给此人便瘫倒在地上。
只见此人详细端详了一下令牌,生气的大声喝令道:“你等都是死人吗?把西魏使臣等一干人全部释放!把使臣大人送至我的毡帐,赶快叫老伤医!”士兵见状纷纷解开西魏使臣团的一干人等手上的套马绳后,都害怕的跪了下去。
此人对士兵大喊道:“你等皆是死人吗?没听到我的话吗?”于是只见这位什长一挥手,士兵皆去抬起宇文深往其中一个中等毡帐走去。
此人于是转身走到什长旁边,只见这位什长已然跪倒在地,伏地的胳膊已然在不住的打哆嗦,此人于是蹲下对什长说道:“你可以呀!小小什长胆敢私自扣押西魏使臣,将使臣货物吞为私有,胆大包天!”
什长此时脸上的汗珠子不住的往下流,听到此人训斥,于是慌忙回道:“来人并未通报是西魏使臣,我等只见擅闯我柔然汗国领地,我等以为是密探,所以就。。。,大人饶命。。。。”什长此时在不断的磕着头。
此人边看着手中令牌,又看了一眼拼命磕头的什长,于是缓缓道:“还敢嘴硬,其他事情都好说,私自扣押西魏使臣,至两国邦交于不顾,如此不知轻重,如此贪婪,今日如若不是被我撞见,引起两国交战,到时血流成河,你担待的起吗?这次饶不了你了,一路好走,兄弟。”说完拍了什长肩膀一下。
此人立即起身,挥手招呼身边的两位亲兵,只见亲兵瞬间来到此人身旁,此人随即吩咐道:“立刻斩杀。。”
什长已然有气无力瘫倒在地,随后被两位亲兵拖着走了不远,边被拖着边拼命喊叫道:“大人,卑职再也不敢了,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只听得“啊。。”的一声呐喊什长已被斩首。
此人是谁?为何在柔然的地界有如此大的权利?
草原上夕阳西下,牧羊人日暮而归,群羊已然关进羊圈,转眼夜幕降临,只听得马头琴悠扬,草原牧民围聚在篝火旁尽情的吃喝,舞蹈,卸下一天的疲累,人们在肆意的快乐着,虽然天下大战连绵,历经百年的柔然汗国在血火中觅得一线生机,由于柔然没有自己的语言,所有的制度皆模仿北魏,由此才强盛了起来,可草原的牧民更向往和平、安逸的时光。
一个中等的毡帐内,光线甚是昏暗,西魏密使宇文深伤痕累累的躺在皮毡上,只见在其身旁的不远处有一堆小篝火,旁边有一个人背对着宇文深在案几旁喝着酒吃着肉,顷刻后,宇文深缓缓睁开眼睛,环视周围的环境,侧脸看到救命恩人在喝酒,于是赶紧边起身边大声说道:“恩。。人,多谢救命之恩!”由于受伤过重,还未起身便栽倒了下去。
只见此人听到宇文深声音后回头看了看,迅速起身,来到宇文深身边席地而坐,并安慰道:“你受伤过重,此时不宜起身,静躺便是,再者,别叫我恩人,我叫淳于覃,原是大魏人,愿与先生本色结交!”
宇文深有气无力道:“恩人原来是我大魏人,我叫宇文深,是西魏丞相宇文泰的侄子,此次特奉我家主公之命前来和亲,谁能想到刚入柔然就遭此劫难?”于是又对淳于覃问道:“先生既是大魏人,何以在此荒凉苦寒之地?”
淳于覃感怀道:“原来是宇文泰的侄子,难怪气度不凡,我也是代北武川人,早年曾有幸结交宇文父子,想不到此时已官居西魏丞相,挟天子令诸侯,好不威风!”
宇文深听到后大感吃惊,本想起身,但浑身伤痛,疼的龇牙咧嘴,缓了一会,于是问道:“先生与我主公有旧交?”
淳于覃安慰道:“你且躺着,是的,当年曾有幸结交过,不过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淳于覃出神的看着不远处熊熊篝火窜起的火苗,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长叹一声感慨道:“大魏孝明帝年间,朝中奸佞当道,苍生罹难,我本是武川镇一个低阶世兵,那时的宇文泰比你现在还小,颇具胆略,本来世袭的兵制可确保我们这些人衣食无忧,无奈天灾人祸,导致六镇起义,大乱改变了所有,北魏王军节节败退,大魏朝廷仓皇无计时,特请柔然可汗阿那瓌协助平叛,于是可汗阿那瓌在重利的驱动下率领30万大军南下烧杀劫掠,我本来是要随你叔父宇文家一同举事的,然而事与愿违,却被阿那瓌劫掠!”
宇文深静静的躺着听淳于覃讲述先辈们的故事。
淳于覃在说完后略感哽咽,眼泪夺眶而出,含泪道:“我长兄,我父母全都被柔然杀戮殆尽,我恨这乱世,前一天还和兄长、父母其乐融融,后一天就看到大活人在我面前断气而亡,我恨这无情的世道,我恨柔然,我饱受屈辱苟活了下来,为的就是有一天能亲手为我的亲人复仇,阿那瓌一心想让柔然强大,向往大汉之文明,于是我就留了下来辅佐他,从饱受羞辱的奴隶做到了侍中,成为近臣,我的目的就是要让柔然倾覆!万劫不复!”淳于覃说完后擦了擦脸颊的泪水,目光变得很凌厉,在暗夜的毡帐里显得很是瘆人。
讲述完自己不幸的身世后,沉静了会,长叹一声,微笑的对宇文深说道:“十几年了,陈年的旧事一直窝在我心里,今日却对你一吐为快,不知为何对你说起这些,可能你我皆是代北武川人,身处异地能见故乡人,也是缘分,见笑了!”
宇文深听得入迷,不由的感慨道:“没想到淳于叔如此命苦,坎坷,乱世人如草芥,如猪狗,方今天下不断的有人为了利益、权利、贪欲挑起争斗、大战,希望这乱世早点结束!”
淳于覃随后给宇文深盖了盖毡子,关心道:“夜已深,贤侄重伤在身,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淳于覃说完后正要起身,宇文深突然拉住了淳于覃胳膊说道:“淳于叔可否能达成我叔父之心愿?”
淳于覃随后坐下说道:“你此行目的是要联姻?仅此而已?”
宇文深缓缓道:“实不相瞒,我叔父宇文泰刚立足长安,兵疲民乏,内外交困,我叔父誓约勘平乱世,还天下以清平,无奈东魏却自恃强盛,屡屡想灭我西魏,我叔父想联姻柔然,共伐东魏,淳于叔既然是故乡人,又是我叔父故交,可否达成我之心愿?”
淳于覃沉吟了会,回道:“素闻宇文兄大志,我虽远在柔然,却顿感其英雄气,不愧为铁血男儿,可是要实现如此宏图,非经历大艰大险不足以达成,何其难呐?可是世上之事纵然再难,却总是有人试上一试,不瞒贤侄,我虽是侍中,但柔然的所有决策还得经过议政会商议,我只能尽力!”
宇文深听到尽力二字,颇感心凉,于是赶忙说道:“淳于叔,这对你是个机会,只要你能力促此事,阿那瓌会更信任你,成为其须臾不可离开之人,到时你如若要报仇,我叔父重义,必会鼎力相助,两全其美,淳于叔可详细思虑下!”
淳于覃思考了一会,脱口道:“好!我会竭力说服阿那瓌以达宇文兄之心愿!”于是大笑说道:“你回去转告宇文兄,他欠我一顿酒!”说完大笑着,起身扬长走出了毡帐。
宇文深看着爽朗的淳于覃背影消失在毡帐后,目光坚定,缓缓闭上眼睛等待着面见柔然可汗--阿那瓌,却不知阿那瓌好不好说服,至少免不了一番唇枪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