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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想跟他聊几句,但他已经不耐烦了,“身上都淋湿了,回去再说。”说完他就走在前面,差点滑倒。
回到家里,他将湿衣服脱了往桌子上一甩,脱得只剩下裤衩,然后从布袋里拿出两只红色的蜡烛,放在门两边点上,蜡烛泛起微弱的黄光,火苗摇摆了几下,便恢复了稳定。
“你这是干嘛?”我不解地问,也脱了衣服换上背心。
“阴眼灯,要是有阴物靠近,烛光就会熄灭,我就知道了。”
“你都睡着了,怎么会知道?”我很好奇,他一个睡觉吸手指的人,打一巴掌都未必能醒。
他没有理我,用食指沾了点朱砂,然后蜡烛火光上过了一下,抹在上眼皮。“看懂了吧?”
“这么小的蜡烛能点到天亮吗?”
“这是假蜡烛,里面是特制的煤油,现在都两点了,你担心什么?”
“要是人靠近呢?”
“那就没办法了。”说完他便很自觉的躺在我床上,这家伙心越来越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背后的皮肤病会不会传染,他似乎从不担心。
“你还是睡沙发吧,就不怕我背部的皮肤病会传染吗?”我故意问道,我还是喜欢睡床,想吓唬他。
“你他妈是三岁小孩吗?十万个为什么?好奇心这么强,啥都要问,睡觉!”
张蓬说完便睡了,他鬼精鬼精的,当然知道我打的什么主意,不到二十秒钟便开始打呼噜。我躺在沙发上,脑子清醒得很,那艘邮轮出事后,似乎将死气沉沉的当归村激活了,各色人物闪亮登场,各种怪事连续发生,虽然他们将一切都怪在我头上,但我考虑的是,那些隐藏在村里的村民,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有那积水潭底又有什么秘密,江叔一回来便死了,谁要杀他?他可没参加烧棺。
蜡烛微弱的光线照得屋子里有些恐怖,我总是忍不住看衣柜旁边的窗户,虽然我知道上次的红袄女人是我妈妈,不会害我,但越看那里就越怕,越怕就越想看,干脆起来将窗帘拉上。转身的时候,看到衣柜镜子里蜡烛摇曳的黄光,氛围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张蓬的呼噜声高低起伏,一点节奏感都没有,虽然有时候突然来一下,把我从迷迷糊糊中吓醒,但多少能让房间热闹些。大概天亮的时候,我才睡着。
我是被饿醒的,看了看手机,已经十点多了,张蓬在门口打坐,闭着眼睛呼吸新鲜空气。大雨过后,树叶和小草被洗得干干净净,绿意盎然,一群麻雀飞上一棵梧桐树,在上面吱吱喳喳地叫着,让人心旷神怡,疲惫一扫而空。
五岁的时候,刚来这住,白家祠堂虽然破,早上起来总是很饿,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就是山中小鸟,我经常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飞过的小鸟落在枝头,跟它们诉说我对奶奶的思念。
“你在干嘛?”我问。
“打坐,吸收天地之灵气。”
“你不饿?”
“饿,很饿!”
“哦,那我炒剩饭了,还以为你可以靠吃灵气充饥呢。”我嘀咕道。
“除了剩饭,就没别的招待客人吗?比如烤点面包吃吃。”
“你他妈要求挺高啊,哪来的烤面包?”
“买个小烤箱,其实很简单。”
“我又不是你们城里人,没那么多讲究。”
“我出生时还是城里人,不过后来就被师傅带到偏远农村了。”
“你是哪里人?”我好奇地问,很想多了解一下他的信息。
“祖籍应该是淮南一带吧,后跟着师傅到沱沱河附近的唐古镇下面的童话村长大。”
“沱沱河?好像是什么长江源头,但不知道具体在哪里。”
“有机会哥带你去看看西域风情。”
吃完饭,我要去镇派出所录口供,张蓬说要去跟欧阳雄说下监控里的情况,顺便打探一下他对凶手的猜测,还说要去昨晚监控里异常的地方去看看,因为按照他的推论,如果当时监控里的东西真是烧红的鬼头刀,那地方树草茂密,肯定有被烫伤的地方。
“千万别再有蛇了,我挺怕这玩意儿。”他嘀咕道。
我骑自行车去镇上,搭别人的顺风摩托车是不可能了,我记得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刘叔重病,我吓得要死,以为又是自己连累了他,步行去镇上抓药。那年我八岁,第一次去镇上,那时候没有什么水泥路,要翻过三个山头抄近路,我对路又不熟,天生自卑,不敢开口问人,从上午出发,一直到傍晚才回来,觉得镇上真的无比遥远。
到了村口,大概村里人都知道江叔的死跟我有关系,看我的眼神明显不对劲儿,不过我早已习惯了,骑上车子便走,才不管他们在身后怎么议论我。
村里到镇上骑自行车的话,至少要半个小时,不过幸好现在都是水泥路了,下坡又多,骑车一点都不累,回程会比较吃力。后面响起摩托车的喇叭声,我让路的时候回头瞟了一眼,发现摩托车后面坐着的是黄老头,他腿不好,天天守在那破屋里,连村里都很少逛,不知道这么早去镇上干嘛,去领低保吗?
他瞟了我一眼,装作没看见,摩托车消失在转弯处。我下意识的加快速度,也许像张蓬说的,我现在对一切都很好奇,大概是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吧,也或许我觉得黄老头有太多故事,昨晚他看了江叔叔的尸体,表情怪异,今儿就去镇上,总不会去派出所录口供告知凶手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他可能不会做。
到镇上的时候,我已全身汗湿,幸好里面黑色T恤,外面套着黑色衬衣,经过镇上汽车站的时候,看到黄老头杵着拐杖正站在那里,我便骑着车子过去了。
“黄大爷,你要去县里吗?”我问。
他揉着烟丝塞进烟斗里,叭叭抽着,似乎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我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他见我不肯走,昏黄的老眼瞟了我一下,然后说:“去看个朋友。”
“您昨晚是不是看出什么了?能不能告诉我,我现在要去派出所录口供,警察怀疑是我干的,我要洗脱嫌疑。”我说道,态度很好。
“放心吧,他们没证据,不会抓你的。车来了,我走了。”黄老头说完便上车了。
黄老头起来时有点吃力,我想去扶他,他却摇摇手拒绝,自个儿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爬上中巴车。
刚到派出所门口,黄玄便开着摩托车带着二婶和江楚眉到了,这家伙也是奇怪,自己的爹来镇上不带,对二婶倒是真殷勤。江楚眉下了车,看着似乎有话要说,但被二婶拽进去了,黄玄则像眼瞎了一样,把我当空气。
二婶他们在外面,我则像犯人一样被带进审讯室一样的房间,我问:“我现在是犯人吗?”
“你是嫌疑人,跟被害者家属分开比较好。”老警官说。
审讯室里面有模有样,我还不知道穷镇上有摄像机这种设备,看来他们真把我当重点嫌疑人了,问题无非跟昨晚差不多,但是更加仔细,老警察问的时候,年轻警察飞快的记录。
我没见过这种场面,太正式了,虽然表面上一副镇定的样子,但心里其实很慌,尤其******大白天开着高亮台灯照着我,幸好我早上洗脸了。
“好的,签个字,尸体和斧头都送到县局去检验了,你现在每周来派出所报道一次,别让我知道你出了县城,否则就抓你进来住。”老警察说道。
“多久我才可以自由?”
“等找到凶手再说。”
“这要是十年找不到,十年我都不能离开了?”我有点不悦,若真被村里人天天在后面说我是杀人犯,那我未必能待很久。
“放心,没找到凶手,只要排除嫌疑,你也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