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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墨时最近很暴躁,相当的暴躁!原因是她那个叛逆颓废了十几年的哥哥突然良心发现想要当个称职的哥哥。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他能想到的能哄女孩子开心的招数他都用上了,什么送花送珠宝送衣服无所不用其极,还一个赛一个的贵。同公司的女同事看到这些礼物的时候眼都绿了,那羡慕嫉妒恨表现得不要太明显,她哥此举严重影响了她跟同事之间的和谐友爱关系。
而最最可恶的是,他不但总是让人把这些礼物送到她工作的酒吧,有时候他还亲自送。这人帅多金还出手阔绰,送的还是让人遐想连连的礼物,导致了伯爵关于她的流言升级成了2.0版本。比如说最广为流传的那一版——夏墨时何德何能能让两个帅气多金的男人对她死心塌地?而她居然这么贪心无耻,手里抓着这个,另一只手上还吊着另一个,真是太让人不齿以及……嫉妒了!
所以夏墨时暴躁啊,何止暴躁,被吃瓜群众的脑洞给震得都要爆肝了!一个赛一个的会编故事,连他们初次遇见的细节都出来了,一个版本赛一个版本地真实,仿佛她们身临其境了一样,她作为事件主角听到的时候差点都信了。这事不出来,她还真不知道伯爵的诸位同事居然有那么出色的故事编写能力,不写小说简直浪费人才啊。
而她哥这个始作俑者,即使在接收到她明确拒绝的信息后,依然乐此不疲地送礼物,每天不落,定时定点,比闹钟还准时。每天都能给吃瓜群众提供茶余饭后的热乎乎的谈资。
夏墨时实在不堪其扰啊,于是这天就约了她的准嫂嫂尹裳出来见面,就盼着她嫂子能出手收拾她哥。
酒足饭饱后,夏墨时冲着尹裳勾勾手指,尹裳十分知趣地凑过去。
“你跟我哥说了什么?”
尹裳一脸迷糊:“我没跟他说什么啊!”
“那他为什么最近一直给我送珠宝送花送钱送个不停?我那些同事编故事的素材都特么快不够用了!”
尹裳捂嘴惊呼:“你哥真这么做了?”
真这么做了?“你给他出的主意?”
尹裳连忙摇头否认:“没,不是我教他这么做的!我只说了让他尽量改善改善跟你的关系。”
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觉得自家男人有那么一丢丢的可爱,居然用追女孩子的方式哄自家妹子,还是那么轰动的方式,难怪阿夏会受不了!
看样子是她哥自己想出来的!夏墨时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内心极度的无奈。
“你能不能跟他说说让他别再送了?!”
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再每天都被那么多人用暧昧不明的眼神看着她,她会暴起揍人的。
“阿夏,你……是不是还是不愿意原谅你哥?”
尹裳眼眸含泪地看着她,心里因为想到这样的可能性而难过。一个是她的丈夫,一个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关键他俩还是兄妹,不管失去哪一个她都不愿意,她希望他们能够友好相处。
“这跟原谅不原谅没关系,他的做法给我的工作和生活都带来了困扰。”
“那……你愿意原谅你哥哥吗?”
“裳,无所谓原不原谅,我早已经不怨了。我以前确实怨过,怨过了,也就那么一阵子。过了也就过了。”
夏墨时抽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其实我跟他之间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顺其自然,就这么淡着是最好的。很多事情,过去了,不是非得补救不可。况且补救有时候也来不及。不是谁都会等在那儿,等着你去补救的,最好淡着。”
“可你们是兄妹啊,就这么淡着好吗?怎么能像陌生人一样淡着……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哥哥很好,说了很多他以前很疼你的事……”
也是因为夏墨时的这些话,让她在即使夏墨守被所有人冷眼相看的时候,依然对夏墨守保留了观感。并且开始过分关注夏墨守,慢慢地发现夏墨守好像真的不像他在外人面前表现的那样人见人厌,他也有温柔的一面。慢慢地,她也在长久的关注中沦陷了……
“那也是过去了,不是吗?”
“真的不可以吗?你哥哥也知道错了,他想改,不能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吗?”
“顺其自然吧。不说我了,说说你们,你们有什么打算?你爸爸妈妈那边知道了吗?”
“我……我还没跟他们说!”尹裳心虚地不敢看她,这段时间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幸福让她几乎忘了还有这件事需要处理。
夏墨时抬眸定定地看了她几秒:“这种事交给他操心吧!”
“你哥也是这么说的。”
“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尽快解决,事情拖得越晚越不好解决!最好是主动告诉他们,别等他们发现了。”
被人主动告知和发现自己被人隐瞒相比,后者显然更容易让人出离愤怒。
“嗯!”尹裳乖巧地点点头,就跟以往听从夏墨时的每一次嘱咐一样。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跟我说。”离别前,夏墨时许了她一个承诺。
尹裳感动不已。她知道夏墨时的这个承诺有多重要。如果说有什么人能在这件事上百分百说服她的父母,那个人非夏墨时莫属。当年那么棘手的情况,最后都是靠她解决的。她的父母也因此很欣赏夏墨时,才容许她在那件事之后继续跟夏墨时做朋友。
晚上,夏墨守在听到尹裳转告的那些话之后,并没有真的像夏墨时所希望的那样顺其自然,不再出现。
再怎么样,他也曾经是个称职的哥哥,在父母终日忙碌的那几年里,妹妹几乎是他一手带大的。他知道自己妹妹的小性子,从小就是个小闷油瓶,平时看着话少,但心里很有主意,说不怨不恨是真的,但为了不让自己伤心难过会慢慢地淡化自己的感情,淡化自己和别人的联系,哪怕是血缘关系!所有的顺其自然到最后都会变成形同陌路,因为那才是让她最放松最舒服的状态。
如果他真的如她所愿顺其自然,那他最后也将会失去这个妹妹。所以他来了,来到她面前,希望能诚恳地和她深谈一次。
“墨墨!”
夏墨时刚走出大门就听到这一声久违的呼唤。很久了,真的很久了。从父亲过世,到现在,近六年的时间了,再也没有人这么叫过她。所以当这个熟悉的称谓在耳边响起时,她的眼眶红了。
夏墨守走到她的面前,看着她泛着水光的眸,问道:“墨墨,可以跟哥哥谈谈吗?”
夏墨时沉默着将他带到可以避开人群的地方,视线定格在地上的某一处,沉默着等他开口。
夏墨守看着她,突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又看到了小时候的妹妹。每次被母亲无理罚站,心里有气或者难过她都这么云淡风轻地沉默着,笔挺地站着,盯着某一处放空,就是不看人。不服软也不喊委屈,完全不像其他小孩子那样会用哭闹来作为自己被原谅的筹码,就这么犟着。母亲因此十分不喜欢她,觉得她木讷脾气倔不会说好听的话不会示弱,性格一点都不讨喜,平时都不给什么好脸色。可他很喜欢那样的妹妹。
夏墨守很想像小时候那样摸摸她的头,给她安慰,可想到两人现在的关系,只能作罢。
“墨墨,你恨哥哥吗?”
“恨过!”夏墨时看了他一眼,将视线转向远处的江面,说着自己当年的恨:“在你伤害我朋友的时候恨过,在我必须为你犯下的错误向别人下跪时恨过,在父亲弥留之际想见你一面最后却只能抱着遗憾死去的时候恨过,在安安哭着喊着要爸爸妈妈的时候恨过。但这一切都过去了,你知道我至今最恨最不能原谅你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夏墨守满脸震惊地看着她,他是知道她恨的,可她恨的与他想象的不同。
“你毁了我哥哥!我哥哥一直都是一个品学兼优,关爱家人的好人,可是你毁了他!你把他毁得很彻底,让他变成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坏人!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
夏墨守在她的逼视下羞愧得几乎无地自容。
“我讨厌你,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了父母的宠爱,可你却毫不珍惜地把这份爱摔在地上狠狠践踏。别人求而不得的东西,你糟蹋起来毫不手软。可爸爸妈妈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回报他们对你的付出?”
这番话,是为她的父亲鸣不平。她母亲得到这样的回报,在她看来是活该的,这样说自己的母亲或许不合适,但她真的这么认为。可她父亲不该得到这样的回报。
母亲无原则无底线的溺爱儿子是这一切罪恶的源泉。可她的父亲不是!她的父亲一视同仁发自内心地疼爱自己的两个孩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得到这样的回报?三天两头地为自己惹事的儿子低声下气求人,甚至为了这样的儿子下跪求得别人的原谅,最后落得个被气死的下场。
“墨墨,对不起,哥哥对不起你……”
夏墨守红着眼眶,他希望他的道歉不会来得太晚。
“你该道歉的人是爸爸,不是我!”夏墨时打断他的话。
“你回来了这么久,有去看过爸爸了吗?还是你觉得,爸爸当年没能保住你,怨他?”
“墨墨?!”
夏墨守没有错过她眼里划过的讽意,他在她心里当真糟糕到这样的地步!
“如果你在纠结我原不原谅你的问题,请放心,我早已原谅了我恨过的所有人,包括你!所以,别再送那些礼物,也别再来伯爵找我,我不喜欢!”
“墨墨,可不可以,听哥哥说几句话?”夏墨守在夏墨时准备离去之前唤住她。
夏墨时停住脚步,站在原地,背对着他。
得到夏墨时的默许,夏墨守艰涩地开口:“不管你相不相信,哥哥只想……我,很想念我的妹妹!我知道她对我很失望,我不是想求得原谅,我只是想做一个好哥哥,就像我曾经做过的那样。我知道妹妹这些年过得很辛苦,她担下了我的所有责任……”
以往带着恨,总觉得她做的一切是在赎罪,是罪有应得。现在明白了,才知道她一个小女孩,当年要承担那些事是多么地艰辛。既要照顾病重的父亲,还要喂养嗷嗷待哺的侄子,要面对来自母亲的怨怼和诅咒,还要兼顾自己的学业……
这么多的事,即使是发生在一个成年人身上也未必能够扛得住,他无法想象当年未满十五岁的妹妹是怎么熬过来的。越是想象越是心疼,越是心疼就越想像小时候那样对她好,无底线地对她好。
“我很心疼她,我想做一个称职的哥哥,像小时候那样,对她好,照顾她……墨墨可不可以……让哥哥继续做你的哥哥?”
夏墨时笑了,没有什么实质内容的笑容,转过身来云淡风轻地看着她哥哥:“我记得我以前求过你,求你不要变坏,可你为什么那时候不听我的?!”
最后一句,夏墨时用尽力气吼出自己内心积压已久的恨意。第一次,这么多年了,夏墨时第一次失控到咆哮!当年,她求过他不要再和那些人玩了,求过他多跟家人待在一起,求了很久,他依然故我甚至变本加厉。哪怕他当时有那么一点点的觉悟,他们家何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他们兄妹之间又何至于到现在像仇人一样?他知不知道,他当年的执迷不悟毁了多少人?!
“墨墨,对不起……”夏墨守能说的只有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对不起,真的是打从心底深处的对不起。
夏墨时摆手,阻止他道歉,所有的道歉都挽回不了他们走岔的际遇,一直都无所谓原不原谅,因为原谅与否,事情都不会得到半分的改变,最多求个心安罢了。
“无论我愿意与否,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哥哥的事实!”言语中似乎透着认命和无奈。
夏墨守从她的话里听出了不甘,也听出了认命,不是很好的说法,但至少认他这个哥哥。以他对妹妹的了解,这已经比顺其自然好太多了。
“尹裳他们母子的问题你尽快解决吧。安安很受老人家喜爱的。”
临走前,夏墨时留下了这一番话。
看似完全不相关的两句话,却透露着最有用的信息。而夏墨守,不愧是对夏墨时有所了解的,三两下就从中提取出了重要的信息。看着妹妹离去的身影,鼻头一酸,涌起一股泪意。他的妹妹,真的,很好很好!
夏墨时刚坐进车里就一头扎进龙泽西的怀里,龙泽西知道她是在哭,只静静地搂着她,陪着她。
其实他很早就到了,在进门的时候遇到了夏墨守,两个曾经打过一架的男人只一眼就认出了对方是谁。
夏墨守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邀他听一场故事,一场跟夏墨时有关的故事。
而跟夏墨时有关的一切,龙泽西都不会拒绝。想也不想就答应了。就这样陪着他,在寒风中伫立了许久,只为了听他口中那段与夏墨时有关的故事。
在那场故事里,龙泽西听到更多关于夏墨时与他相遇之前的事,知道了夏墨时曾经有过的艰辛和挣扎。也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夏墨时会说他们现在的相遇才是对的。因为那时候的她,精疲力竭,负荷过重,再没有了别的力气去考虑其他事情。他们若在那时相遇,即使再心动,夏墨时也不会给自己机会的。她要背负的担子太重了,重到即使只是一根鹅毛的重量也不能再加。
他听着那样的故事,感同身受,对夏墨时的心疼疼到了骨子里。虽然夏墨时曾经说过与他无关,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陷入了自责中,自责自己在夏墨时最需要他的时候没能在她身边,让她独自一人面对那么艰难的时候。而她承受的一切皆来自于眼前这男人,有那么一刻,龙泽西觉得自己上次打他打轻了。
哭够了,夏墨时坐直身子乖乖地让龙泽西给她擦眼泪。
“乖,不哭了!”龙泽西亲亲她带泪的眼角,心疼坏了。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哭吗?”
“不问,让宝宝不开心的事情我不会问。”
夏墨时笑了,真是懂她呢。她讨厌别人在她不开心的时候问她怎么了。本来心情不好,这时候再来问这么一句,等于是让她再重新过一遍那些让她心情惨淡的情节,无异于火上添油。对她来说,最得她心的做法就是什么也别说,让她自己发呆或者陪着她发呆就好。
“龙大,你说,我哥哥真的能回来吗?”
那个会疼她,会带着她到处去玩,会关心家人,会顾虑别人,被遗忘了许久的哥哥,能回来吗?其实,她也很想哥哥的,这么多年了,一直很想这个被人遗忘在深处的哥哥。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个哥哥在陪着她,鼓励她,安慰她。
龙泽西握紧她的手:“能的,只要宝宝希望他回来。”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夏墨守口中的那个妹妹,那个跟在哥哥身后当小尾巴,做什么事都想着哥哥的妹妹。真的很可爱,很让人喜欢,也很让人心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