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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苏定方早已经在安排的好营房里睡着了,今天的一路颠簸再加上与阿史那步真的一晚上的畅谈让他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而不觉时多喝了两杯。步真和弥射一笑泯恩仇,此时还在中军帐内把酒言欢。在隔壁的营帐里,龙兴早已鼾声不断,而秦广桓却是辗转反侧,难以睡去。他的眼前总是不断浮现今天的那个突厥公主的那双明亮的而又朦胧的眼睛,那么的诱人;那么的怜爱;又那么的神秘。那洁白的面纱下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接下来的三天,苏定方都是在跟弥射和步真讨论如何进兵的事,虽说师父李勣的叮嘱还有秦广桓立都战功都让苏定方刮目相看,但毕竟他只是一个下级军官,只是一个以勇武而发的士兵而已,这种最高统帅部讨论问题肯定也没有他发言权,所以也就没问他什么问题,只是和龙兴一起说说。
师父李佐善曾经教导过他,在战场之上,尤其是在良将面前,说再多的话都是徒劳,只有用实际行动向他们证明,他们才会接纳,才会看重你,所他也就没有多说。
慕怀谷给苏定方的推荐信一直装在他的怀里,他想过要给苏定方看,但又犹豫了,就这样,苏定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的老朋友推荐而来的国家栋梁,而老朋友的儿子依然也在军中。
当然,他也没有看到那天在塔楼上看他们比武的阿史那雪儿。
三日后,大计以定,西征大军兵分两路,苏定方为北路统帅,取道金山,北击处木昆部直奔贺鲁王庭,步真和弥射由南路出击,主要以召集旧部,瓦解贺鲁内部为战略目标。这样既避免了不同民族军队合兵调动的问题,又可以南北呼应,而且,由兵强马壮的唐军承担了北线作战,消灭贺鲁主力的任务,这也使本来就损失惨重,兵力不足的阿史那步真得到一个喘息和壮大的机会,这是苏定方考虑到步真的特殊身份而定的,步真之前就是咄陆部的叶护,在军队中又曾经是突厥的鹰师副统帅,这个身份对突厥南境的平定非常有利,再加上本就在突厥长大当过可汗的弥射。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而将贺鲁重点布防北境交由唐军,这也不得不说这位将军有着非凡的胆识和自信。
灭掉突厥,生擒贺鲁,这对一位勇武难当,满腹韬略而戍守边境数年没有建功有的武将而言有多么大的诱惑,此战,成,我苏定方可青史留名,若败……不,我绝对不能失败,我一定要建下这个不世之功,让世人认识我苏定方。
此时,他身边的一位少年将军也悄悄下定了了这样的决心,这个想法,从他出生那一刻就被定格在脑海中:
从他出生那天起,他就没见过自己的父亲,而在自己的记忆里,母亲教他的的第一句话,就是将来一定要做一名大唐的战将,立功报国,至于为什么,它曾多少次问过母亲,可她母亲就是不说,而且她同时隐瞒的就是他的父亲的身份,无论他怎么问,母亲也只是那一句:“都给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是我捡来的,记下了没?现在,给我读书去!”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有父亲而自己却没有,同为在家务农的母亲,别人的母亲大字不识一个,而自己的母亲却能够教他识文断字,讲经作诗,而且还有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兵书让他研习,他多少次都想向母亲问个明白,可是她却一次也没有回答,后来她干脆把这个秘密永远的带走了。
那是十多年前,关中凤翔府,这年的旱龙久久不肯退去,田地荒芜,许多地方几乎颗粒无收,这时又偏偏赶上凤翔一带的瘟病肆虐,秦广桓的母亲没过多久就病倒了,幸好他自己没染上,为了就救母亲,这个少年几乎把所有自己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可是,仅仅两天,母亲就撒手西去了。对于一个年仅七岁的少年,这无疑是再残酷不过的打击了,在邻里的帮助下,他好不容易让母亲入土为安。
大约半个月后,一个穿着将军服,但和蔼可亲的名叫李佐善的人拿着生前母亲的亲笔信,将他接到了凉州的武备苑,成为一名学员,他不知道,一直低调的连邻居们都不怎么来往的母亲怎么就和官府的人有来往呢?他还没有想明白,就已经懒得想了,因为在这里,他才找到了自己真正的乐趣,不管是是兵法韬略,武艺兵器,还是诗词歌赋,圣学文章,自己都可以完全投入进去,而且还有专门师父的指导,更为重要的是,在这里,他遇到了自己的最好的朋友——廖彬。
两人一起学习,一起探讨,一块比武斗兵,一起憧憬着自己将来成为统帅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时的风光。两年后,又有一个小姑娘加入到了他们的组合,她的名字叫杨月歆。就他们三个,虽然占着武备苑的名额,但每年朝廷向武备苑征调中下级军官时,就是没有他们三个的名字,师父李佐善总是有各种理由推脱搪,不许他们投军。三个人也经常聊起他们的经历,却惊人的发现杨月歆和自己的经历几乎一模一样,至于廖彬,更是从记事起就在武备苑了。
时光荏苒,要不是为了救韩兆虎,他们三个也不知道会怎么样进入军营,虽然自己作为武备苑的学生,投军报国这是必然,但是最近这几年应该是到他们参军的时候了,可是每次都是李佐善把他们几个的名字在推荐表上给划了,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他们觉得可笑,不管从哪个方面讲,他们三个早已经是整个武备苑最优秀的学员了,连那些比自己差的人都能进军营当官,而且职位最低都是从旅帅干起,凭自己的才干,至少也是校尉啊,但是师父就是不批,他们也没有办法。
现在。他们离开了武备苑,从士兵干起,几次的几乎是特等级别的“跳荡”战功,都让苏定方都大呼吃惊,之前他还觉得自己一时激动,同时也是为了激励士气,给了他左营都尉的官职怕他拿不下来。可是当听到这些战功的时候他立刻觉得此人当之无愧,只是他把秦广桓定义为了一名武艺高强的牙将,而忽略了他的满腹的才华韬略。
和迎接苏定方到来时的排场一样,步真还是带着部落的重要官员将他们送出辕门,不同的是,步真的身旁,依偎着一位美丽圣洁的姑娘,清澈明亮的双眸依旧能沁人心脾,只是脸上的纱巾还是不曾摘下。首脑道别完毕,苏定方翻身越马,龙兴秦广桓也要上马,秦广桓转身的一瞬间,只听得一声女子的叫声:
“秦小将军且慢。”
这是再叫我吗?秦广桓的第一反应竟是这样,回想从看见这位公主到现在,这应该是她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他转过身,那公主已经往前走了几步,双手里捧着一把金光闪闪的匕首,约有一尺多长,插在鞘里:“秦将军,几天前沙漠,雪儿多亏将军搭救,才避免葬身狼腹,今日将军要走,雪儿无以为报,这把金刀是我最爱的物什,今日就送与将军,以报救命之恩,还请将军不要推辞。”
秦广桓一脸茫然,第一反应当然是推辞,但话还没说出口,边上的步真就大笑起来:“哈哈,秦小将军,你就不要推辞了,我突厥人向来恩怨分明,有恩必报,现在公主给了送你礼物,就是为了答谢救命之恩,这也是我的意思,你就收下吧!”
“这……”秦广桓又要拒绝。
“秦广桓,你就收下吧,这也是公主的好意,也是算是我们联合出兵的一个约定,你就不要推辞了。”说话的人是苏定方。
这可是顶头上司,他不得不遵命:“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公主好意了。”秦广桓接过金刀的一刻,苏定方盯着阿史那雪儿的眼睛,清楚的察觉到她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苏定方、弥射和十几骑唐兵已经策马而去,秦广桓翻身上马,耳中又听到了阿史那雪儿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去吧,我等你回来!”
调转马头,玉追马仰天长嘶一声,向落日奔去。
阿史那雪儿说的那句话,他懂。可能苏定方不清楚,但作为一名在武备苑学习十多年的学员,秦广桓怎么会不知道突厥金刀的含义,这是驸马的象征,这是美丽的公主给他的许诺。
而他,并没有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