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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宸不是男人?
秦玉宸不是男人???
秦玉宸不是男人???!!!
林尚书大惊失色。
顺天府尹差点摔倒。
外面的老百姓就更加不用说了,一个个都傻了眼,等回过神来俱都激动不已。
我的老天爷呀,这种秘密是我一个小老百姓能听吗?
会不会被灭口啊?
但,不得不说,这一口瓜真香啊!
林尚书很快反应过来,怒斥林晚:“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就算是不满为父给你定的亲事,你也不能这样坏人名声!你跟我回去!”
林尚书伸手去拉林晚。
林尚书的想法很简单,他不知道林晚说的是不是真的,秦玉宸是不是真的已经废了,但不管林晚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眼下都只能是假的!
因为他得罪不起陈国公府。
虽然秦玉宸并不是陈国公器重的儿子,但无论如何,秦玉宸是嫡妻所生,陈国公夫人的娘家虽然已经呈衰败之势,但破船还有三斤钉,实力已经雄厚,足以震慑陈国公让他不敢公然支持庶子上位。
再加上秦玉宸本身就受皇帝的器重,等他重新回去当差,重新受器重是迟早的事情。
陈国公府没有意外肯定是秦玉宸继承的。
而他自己呢?
他的确是书香门第出身,但根本就无法跟世家大族,百年勋贵相比。
更何况,他当初之所以能够当上礼部尚书,凭借的根本就不是能力资历,而是运气。
捡漏的运气。
礼部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部门,他又是捡漏上位的,资历不够,也是费尽了心力勉勉强强压住了礼部下面的人,可对上其他的大佬,是完全不够看,每一次内阁议事,都没他什么说话的份。
可当官的哪能没点野心?
林尚书自然也有。
他也想去攀附大佬,但他还没想到要攀附那个大佬,陈国公夫人就找上门来。
林晚的存在对于他来说其实是个惊喜。
因为林晚虽然是他最看不上的农女,但她身上有功劳,只要将林晚接回来,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也能享受到她的功劳,这对于他在朝廷上站稳脚跟来说,也有很大的帮助。
可他之所以还甘愿将林晚拱手相送,那自然是因为陈国公夫人给出了不亚于林晚那些功劳所能带来的利益,同样也因为,陈国公夫人还拿捏了他一个把柄。
所以此时他明知道林晚说的很可能是真的,明知道此时他最好的反应就是如实反应,表明自己不知道此事,将自己撇得清清楚楚,他还是选择保住秦玉宸。
只要将林晚带回府中,就让人将她关起来,到时候从陈国公夫人哪里拿到更多的好处,便与陈国公夫人联合对外宣称,林晚今日所有的作为,言语,都是因为她对亲生父母的不满,因此将情绪发泄在婚事上,便给秦玉宸造谣。
当然,这样辟谣外人还不一定信,但回头只要秦玉宸娶妻纳妾,生儿育女,谣言自然也就会破灭。
至于到时候林晚会是什么下场,林尚书是不在意的。
他残酷的想,这怪不得他,他本来是想送她一场富贵,是她自己不识抬举,竟然跟陈国公府对上,最后能保住她一条性命,就算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得住她了。
还别说,林尚书这话一出,围观老百姓也都动摇起来。
秦世子龙章凤姿,一表人才,之前也从来都没有传出来过这等消息,怎么突然间就残废了不是男人了呢?
说不定真的是因为她不满林尚书他们安排的这门婚事,所以故意这么说的。
但也有一部分人坚定的认为,秦玉宸就是残废了。
他肯定不是男人了。
没听林晚刚刚说的那些话吗?秦玉宸说不定就是在当初山贼围村的时候被伤了命根子呢?
更何况,陈国公府是什么人家,林晚是什么人,她怎么敢造谣秦世子?
还跑到了顺天府来造谣。
想到这里,人群中就有人喊了一句,“林尚书你为什么帮着秦世子说话?你不会真的卖女求荣吧?”
“吁!”仗着人多,胆子大的喝起倒彩来。
林尚书板着脸:“我与陈国公府正正经经议的婚事,哪来的卖女求荣?没有证据污蔑诽谤官员,可是要入罪的!”
“你看看你惹出来的乱子!”林尚书怒瞪林晚:“还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随我回去!”
“林博彦,我艹你娘的!”人群中的林老爷子再也忍不住了,挤开人群冲出来,挥拳就朝林尚书打去,硬是将林尚书打翻在地,还要继续扑上去厮打,林晚反应过来忙一把拉住他。
林老爷子挣扎,神色狰狞,恨不得将林尚书吃了一般:“林晚你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龟孙子!”
顺天府尹回过神来,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殴打朝廷命官,咆哮公堂,简直是目无王法!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大人!”林晚扬声,将一众喧嚣压下去:“我爷爷乃是一时激愤,方才冲动行事,还请大人见谅。”
林老爷子人精,闻言扑通一声跪下,声泣涕下:“大人,不是草民想要扰乱公堂,冒犯朝廷命官,实在是老头子忍不住了啊!”
林老爷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林晚本是我家孙女,打小就在草民眼底下长大,草民家中子嗣单薄,除了一个孙儿之外,就只得林晚一个孙女,两个都是当做眼珠子看待,只是因为孙子打小送去读书,家中负担重些,林晚在家里便辛苦些,但我们也都没有苛待过她,想着等她大哥将来有了出息,便给她许一门好亲事。”
林老爷子这话说得也不算假,原身在林家过得不如林雪儿那般被娇宠,却也比大多数农村女孩子好多了,起码吃饱穿暖了,虽然也要帮着家里干活,但起码不是把她当做丫鬟一样使唤,都是农家孩子该做的。
如果林杨认认真真的读书,认认真真的考个出息来,林家会认认真真给她挑一门力所能及的好亲事,好为以后认回亲生女儿做打算。
可惜没有如果,林杨染上赌博,将所有人的命运都改写了。
原身心里有怨有恨,她觉得家里还有银钱,不至于要到卖她的地步,无非就是不想放弃林杨,从而牺牲了她。
死后知道身世,知道自己只是林雪儿的对照组女配,所有的不甘怨恨便全都爆发出来。
才有了林晚的到来。
林晚垂下眸子,掩住眼底的复杂。
林老爷子继续哭诉:“可惜我那孙子不争气,好在林晚是个好孩子,哪怕是随着我们种田也都有出息,我们都看重她,让她当家做主,想着以后要给她挑天底下最好的男儿做夫婿,让她下半辈子过得舒舒坦坦的。”
“八月中旬,陈国公夫人派心腹梁妈妈来林家村提亲,说是为了报恩,可说出去谁相信?要论恩情,我们村里的林雪儿是最先救下秦玉宸的,后来更因为他招惹来灭门之灾,恩重如山都不为过,若真是想着滴水之恩以身相许,那为何不直接聘林雪儿做世子妃,要千里迢迢的来求娶我家孙女?我虽然觉得我家林晚比林雪儿胜千倍万倍,但就秦玉宸而言,无疑是林雪儿对他付出更多,更值得他值得他们陈国公府涌泉相报。”
“说来说去,不过是看中我家林晚的功劳,想要借婚姻据为己有。”
“当然,我们就是一家子泥腿子,能有幸成为国公府的世子妃,哪怕是人家对我们有所图谋,我们也认了,可是他秦玉宸当我们是傻子啊!”
“当初他受伤就落在我们村后面的山上,后来山贼围村,也是我家孙女带着人去解救,他当时伤得那么重,我们给请了大夫过去救治,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呸!当我们都是聋子瞎子呢!”
“当日他分明就已经被山贼砍去了子孙根,连个男人都不是,更不要说生儿育女,却来骗我家林晚去给他当活寡妇,美得他!”
“我们当时就拒绝了婚事。当然,陈国公府是京城权贵,我们小老百姓招惹不起,所以我们也没有明说,但我们以为他们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总该懂吧?”
“呵呵呵!”
“他们见我们坚决不肯许婚,就勾搭上林尚书,让林尚书去林家村认女!”
“我们当然不肯的!林晚也是我们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的养大的,是我们家的心肝宝贝,是我们老林家的一家之主,是我们林家村的定海神针,无论是我们老林家还是我们林家村都离不开她,我们就说既然错了那就错了,不用再换回来了,我们舍不得我们养的孩子,他们也舍不得他们养的孩子,就不需要勉强。可尚书大人多威风哪,仗着自己是大官,仗着自己有权有势,不但要把林晚抢回去,就连我们老林家的亲生女儿也要抢走!”
“这还是礼部的尚书大人哪?!”
“圣人就是教他仗势欺人,抢别人家的孩子吗?”
“是不是我们老百姓没钱没权没势,我们就得乖乖的任由你们这些当官的鱼肉,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保不住?!”
“你休要胡说!”
林尚书被扶起来,就听得林老爷子一通控诉,心知不能让他继续说下去,可林老爷子噼啪啪啦的一通说,他竟是一直都找不到机会打断,脸上又青又红,又惊又恐。
他感觉事情要失态了:“林岚不是已经送回去了吗?”
“哈哈哈哈!是啊,送回来了!”林老爷子嘲笑:“前一天还搂着说心肝宝贝不能放弃,第二天就答应了将孩子推还给我们,急匆匆的带着林晚离开,我们心如刀割啊,但我们想着,你们能把这么疼爱的孩子还给我们,说明你们是真的很看重林晚的,应该会好好对待他们吧?可我还是不放心哪,于是我就悄悄的来了京城,没想到一来到京城竟然听到了什么?你要把林晚嫁给秦玉宸那不是男人的东西!”
“刚刚林晚明明都已经说了,那陈国公府是骗婚,那秦玉宸不是男人,可你作为亲生父亲,你做了什么?你非但没有为林晚主持公道,你还训斥她,你还往她身上泼脏水,扣大不孝的帽子,就为了讨好陈国公府!”
“林博彦,你不是人!”
“你枉读圣贤书,却不知礼义廉耻,一心只想着攀附权贵,卖女求荣,你就是一个畜生!”
“大人!”林老爷子重重的磕头:“草民要告林博彦道德败坏,攀附权贵,卖女求荣,请求大人判林晚与陈国公府秦玉宸婚约无效,请求大人重判我们两家换女案,将林晚判回我们老林家,莫要将她继续留在这豺狼之侧,再遭毒手!”
林晚也跟着:“请求大人判林晚与陈国公府秦玉宸婚约无效,追究陈国公府骗婚之罪!请求大人,允准林晚,重回林家村林氏一族!”
重回林家村林氏一族?
亲生女儿宁可回去做农家女也不要做他尚书府的嫡长女,林尚书都能想象得到,消息传扬出去之后,他们尚书府就要成为整个京城的笑柄了!
一辈子都抬不起头的那种!
林尚书眼前一阵阵发黑,又气又怒。
更恨啊!
事到如今,林尚书已经看出来了,眼前这一切,全都是林晚的算计!
她早就知道了秦玉宸有问题,也知道他们有意跟陈国公府联姻,却从来都没有提醒他们,等着他们将婚事定下来就发难,为的就是将他这个亲生父亲一脚踩死啊!
这是亲生女儿吗?
不,这是仇人!
林尚书恨不得重回到十五年前,直接将她掐死!
不,若是能重回到十五年前,他绝对不碰夫人,让林晚连在夫人肚子里投胎的机会都没有!
真是个祸害!
“林晚,这就是你一直以来的算计吗?”林尚书捂着心口倒退,用痛心又失望的眼神看着林晚:“从在林家村的时候,你就一直不愿意跟我们回来,回来之后又屡屡气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我们好好相处,甚至就连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也没想过要跟我们商量再做决定,你,就这么讨厌我们?这么恨我们吗?那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幸福来开玩笑啊!”
“我呸你!”林老爷子啐了他一口:“你才是脸上那些算计藏都藏不住了好吗?还算计你?还不跟你们好好相处?你自己有个当爹的样子吗?当初在林家村的时候我们就怀疑过你们是被陈国公府收买,故意跑来认亲,好卖女求荣的,你自己说不是,可是当天晚上你们跟陈国公府的梁妈妈见了一面之后,第二天就立马改口愿意交换孩子,你叫孩子怎么相信你?把真相告诉你,然后让你把人锁在家里,灌上药,等着婚事定下来,出嫁的日子就把人塞到花轿送过去完事,孩子以后是死是活都不用管?”
林尚书黑脸:“你休要胡说,我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我早知道真相,我一定不会定下这门亲事!”
林老爷子瞪他:“那你刚刚为什么还要往林晚身上泼脏水?你为什么不给她主持公道?”
林尚书噎住,万分后悔自己刚刚站错了队:“我不是不给她主持公道,我只是希望回去将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再处理这件事!这种事情传扬开来,受到伤害最大的从来都是女子,我也是为了林晚的名声着想,才想要私下处理,绝不是包庇纵容陈国公府!”
林老爷子冷笑:“是我这泥腿子脑子不行吗?还是你们读书人都这样,为女儿的名声着想,还要先给女儿泼一桶脏水?”
“我绝无此意!”林尚书气死了,也不知道这泥腿子怎么这么精明,说话一套套的,总能打到的七寸。
“可你这么做了!”林老爷子丝毫不让!
顺天府尹头疼:“这里是公堂,不得喧哗!”
林老爷子顿时乖巧得像只猫:“请大人为我们做主!”
顺天府尹看向林晚,林晚道:“刚才林尚书对我提出了几个疑问,为免大家伙误会,我在此解释一二,还请大人宽容。”
顺天府尹点头。
林晚看向林尚书道:“第一,我当初的确不想回尚书府我不否认,原因也很简单,我是在林家村林家长大的,爷奶爹娘待我挺好,还将家主之位务托付给我,我身负重担,是以不想离开,我怕我一离开,家中无人支撑,爷奶爹娘要吃苦。其次是我从见到您和林夫人第一面,便不曾感觉到您们对我的真心期待以及喜爱,特别是林夫人搂着林岚哭泣不舍的时候,我更加明白,在您们心中,林岚才是你们的女儿,而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而已。既是如此,着实是不必勉强,各安各位便可,是以我也着实不能够明白您为何非要让我回来,但既然你们非要我回来,那我就回来吧,你们总归是我的亲爹娘,我也希望给我们之间一次机会。”
“但是很明显,您和林夫人因为林岚回归林家村的事迁怒于我,动辄得咎,很抱歉我不是个包子,我爷奶爹娘待我如珠如宝,养了我一身硬脾气,我确实不能接受作为亲生父母的你们,在失而复得之后如此苛待我,我自问从未强求过你们,是你们在强求我,强求我之后又苛待我,我很不能明白这个道理,我也很想问林尚书到底是为什么?”
“我估摸着林尚书是不可能给我一个真心实意的答案,我也不强求,我只能说,好好相处,是双方面的,而不是单方面的,原谅我不能跪在你们面前乞求你们的怜爱,因为我爷奶爹娘从来都只教我要自尊自爱,永远都不要做一个乞丐!”
“没错,我们不是乞丐!”林老爷子附和。
这话说得太好了。
虽然不是他说的,但也让他瞬间感觉自己的身影都高大起来。
“第二,林尚书指责我没有事先将实情告知,直到定亲之后才发作,是我在算计他们。这话我不认!”林晚望着林尚书:“在临县的时候,你们就已经知道我们拒绝过陈国公府的婚事,回到尚书府后,我也再三提醒过林夫人,我不喜欢秦玉宸,我不想结这门亲事,你们但凡听得进一句话,都不会有今日这场面!”
“对了,您一定还责备我回了尚书府之后还整天不呆家里吧?那我今天也告知您,我出门乃是应太子之约,商谈农事,并非刻意为了躲避你们!”
林尚书只觉得林晚一巴掌又一巴掌的往他脸上打,打得他脸都肿了!
“……都是误会!”林尚书勉强镇定。
林晚淡声说:“事已至此,何来误会?”
林晚对顺天府尹说道:“大人,民女不撤诉!请大人还民女一个公道!”
顺天府尹已知事情不能善了,同情的看了林尚书一眼,点头,“来人,去请陈国公以及秦世子!”
很快便有衙差将陈国公和秦玉宸传唤过来,陈国公父子都黑着脸,来到公堂之后,陈国公便十分不满的瞪着林晚:“就是你这小丫头砸了我陈国公府的门,状告我儿骗婚?”
“是我!”林晚昂然对上,丝毫不惧:“骗婚骗到救命恩人头上,陈国公府该砸!”
陈国公冷笑:“你说我们骗婚,你有什么证据?”
林晚目光往秦玉宸身上一扫,秦玉宸顿感身下凉飕飕的,下意识的夹紧了屁股,林晚意味深长的说:“一查便知!”
陈国公冷笑:“玉宸乃是我陈国公府的世子,岂是你说查便能查的?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胡搅蛮缠,我陈国公府的脸面何在?”
林晚挑眉:“不敢?!”
陈国公冷笑:“我不会答应让我陈国公府的世子做如此屈辱的检查,你若是想要证明,就拿出证据来!”
林晚转头看向秦玉宸:“如果你现在认罪,起码还算有一份担当!”
秦玉宸沉脸:“无稽之谈,本世子无罪可认!”
林晚点头:“好!”
林晚转头对顺天府尹道:“大人,民女有人证!”
“传!”
很快便有四个人证上堂。
顺天府尹以及陈国公父子看到这情景,瞳孔不由得一缩!
四名人证怎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京城,需要的时候就上堂作证?
分明是早有预谋。
秦玉宸更是偷偷捏紧了拳头。
他认出来其中一名人证正是当初他在县衙养伤时候的大夫。
这个人他明明已经让人处理掉了,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秦玉宸目光落在林晚身上,不用多说了,肯定是这女人捣的鬼!
该死的。
秦玉宸后悔。
当初为什么要招惹她?
林尚书心里冷笑,这孽女就是故意的。
今日他栽了大跟头,他也乐意看陈国公府也栽个大跟头,总不能倒霉的事情全都是他不是?
顺天府尹问话:“堂下何人?”
四名人证一一报上名来,林甲林乙林丙都是林家村村民,廖某则是临县县城的大夫。
林甲林乙是当初山贼围村之后,林桥安排去将秦玉宸抬到祠堂的村民,林丙则是林家村的大夫,当时秦玉宸伤势严重,都是林甲林乙帮着林丙处理的,所以三人都知道秦玉宸身上详细的伤情,三人都很确定的说,当时山贼的最后一刀正巧将秦玉宸的子孙根给砍断了。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的真实性,林丙最后呈上了一份伤情报告,将当时秦玉宸身上受伤的地方一一描述出来,并且还附了一份简单的伤势图。
还将秦玉宸一些隐秘记号说清楚。
廖大夫也呈上了自己当时的脉案。
廖大夫准备齐全,不仅递上了完整的脉案,连当初害他的奸人也一并带到,顺天府尹看了廖大夫的脉案,与林丙所言相差无几。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两人事先串通好的,但秦玉宸回京后也有名医诊治,也同样有脉案,只要一对比就知道真假。
顺天府尹将廖大夫的脉案给陈国公看:“国公爷您看看,这脉案与秦世子的脉案可一致?”
秦玉宸到底是嫡长子,陈国公就算是再不喜欢这个儿子,在儿子重伤回来之后也还是过问过的,因此对秦玉宸当时的伤势也有所了解,看过之后他很快就发现,除了子孙根那一段,其余伤势俱都是一致的。
陈国公看完整个脉案脸色已经难看至极,转头就将脉案摔在秦玉宸身上,怒道:“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秦玉宸感觉到脉案砸的自己脸上生疼,可再怎么疼,也比不上此时心里的疼,比不上此时此刻满心满肺的屈辱!
他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刚刚知道自己成为残废的那一天,那种天地崩塌的感觉,跟现在一模一样!
不,现在比那一刻更难堪!
那时候他只需要面对大夫一个人,而现在,他需要面对的是整个京城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他没有了根,他不再是完整的男人!
所有人都会鄙夷他,嘲讽他,践踏他!
包括他的父亲!
他的庶弟!
他所有的敌人!
他们将会践踏他,狂欢!
秦玉宸眼前一片血色,喉间一阵腥甜。
“你说话啊,你这个逆子!”陈国公一巴掌扇过去。
“啊啊啊!”秦玉宸回身一把掐住陈国公的脖子,血色的眼里全是翻涌的恨意:“你有什么资格问我?你有什么资格怨怪我?要不是你纵容秦玉林害我,我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我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赐!既然你想让我死,那我们就一起去死好了!”
秦玉宸咬破了舌尖,疼意让他清醒,让他知道,刚刚那些全都是他的想象,他虽然很想这样做,但是他不能够这样做!
害他的,不仅仅是陈国公,他的好父亲,还有他那好庶弟,好庶母!
如果他现在发疯对陈国公动手,只会如了这些人的意!
他不能如他们的意!
他们彻底的毁了他,他不能任由他们得意!
想到这里,秦玉宸偏过头,“儿子,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是因为这些都是事实!
经不起调查的事实!
也就是说,他真的不是完整的男人了!
所有人心里都惊叹不已,又忍不住将目光放落在那不可描述的地方,似乎是想穿透布料看到里面狰狞的残缺。
秦玉宸低着头捏着拳头,森冷的目光落在林晚身上,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林晚毫不畏惧:“秦世子觉得很屈辱?怨我恨我?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怨我恨我?当初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就已经是山贼的刀下亡魂,出事以后,我以及一众知情人从来都没有在外人面前提及过此事,但凡你有点儿良心,不要将主意打到我身上,都不会有今日的屈辱!”
陈国公一脸惭愧的朝林晚拱拱手:“老夫管教无方,令姑娘受辱,实在惭愧!老夫愿意取消婚约,另外厚礼补偿姑娘,还往姑娘看在老夫的面子上,饶恕孽子一回!他刚刚重伤痊愈,若是再受板子,只怕会连命都没有了。还请姑娘高抬贵手!”
当朝对于骗婚刑罚是非常的严重的,如果是女方骗婚,不仅仅要退回财物,还要打八十板子,男方骗婚,不但财物女方不用退婚,男方还要打九十大板。
秦玉宸现在这副身子骨,的确是承受不住九十大板!
林尚书动了动唇,很想出面应下,但想想自己跟林晚的官司,还是算了。
这炮火好不容易转移,还是让子弹继续往那边飞吧。
林晚勾了勾唇:“国公爷的确是教子无方!”
陈国公讪讪的,心里恼怒。
他这么说不过是做个面子,回头让嫡妻以及妻族无话可说罢了。
林晚一个农女有什么资格跟他阴阳怪气?
真是胆大包天。
陈国公心里想,今日林晚这一闹虽然歪打正着,帮他除掉了嫡子,但同样也让陈国公府的名声扫地,回头事情过去了,一定要想办法狠狠的收拾她一番,让她知道知道天高地厚。
“惭愧惭愧!”陈国公露出羞愧的神色。
“可惜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伤害,都可以用一句惭愧抚平的。”林晚一字一顿的说:“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林晚回头朝顺天府尹说道:“如今陈国公府骗婚事实清楚,还请大人判决!”
顺天府尹还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判!
“陈国公府骗婚林氏林晚,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今判决秦玉宸与林晚婚约作废,男方赠与女方财物不必退还,秦玉宸恶意骗婚,罪大恶极,今判重打九十大板,行刑!”
秦玉宸当即被拉下去打板子,打了还不到一半,陈国公夫人就哭着跑进来,发疯似的要阻拦,最终还是被人拉扯开,秦玉宸被打足了九十大板,去了大半条命。
只能说,主角光环棒棒哒。
打完之后,陈国公夫人连忙让人将秦玉宸带下去医治,临走前瞪着林晚:“今日之耻,我定会铭记于心!”
来日,必定报答!
陈国公夫人发誓,她一定要让林晚为她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林晚勾了勾唇。
谁怕谁啊?
她今日既然出手弄他,就没想过能善了。
只是,进了这公堂,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眼看着陈国公一家三口就要走了,一旁的人证廖大夫忽地出列,朗声说:“启禀大人,草民廖春,有冤要诉!”
还没走出公堂的陈国公和陈国公夫人瞬间升起不安,两人对视了一眼,下意识的加快了脚步!
果然,就在他们一只脚要迈出公堂的时候,廖春的声音又传来:“草民要状告陈国公府草菅人命,恶意报复!”
陈国公忍不住爆了一声粗:“艹!”
是不是他们陈国公府沉寂太久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上来咬一口?
陈国公忍无可忍回头:“你这姓廖的,是谁给了你狗胆,让你在这里胡乱攀咬国公府?!!”
廖春没理会陈国公,从袖袋里掏出状纸,高举于头,“大人,草民六月应临县县令之邀,为陈国公府世子秦玉宸疗伤,因涉及隐秘,当日陈国公府来接秦世子走之前,曾给草民留了二百两银子,命草民对此事守口如瓶,草民一直都恪守约定,此前从未曾对任何人提及此事,可草民万万没想到,八月某夜,草民夜诊归来,经过一河时,突然间被人从背后推落水中,草民当时挣扎出水,却又被按压下去,几次三番后草民心知必是有人想要让草民死,而草民行医多年,向来都恪守本分,名声甚好,从无得罪人,因此便猜测是陈国公府所为,为的不过是灭口二字,因此草民当时便假意溺水,后来顺着水流流出三四里地,再无人追,方才逃离,而后一直不敢现身,直到今日出现在此地!”
陈国公闻言便知道十有**是陈国公夫人派人所为了,但这种事情他肯定是不能认的,当即呵斥道:“胡说八道!我陈国公府向来秉公守法,当初既然已经给予了银钱让你保守秘密,便不会再去做那多余的事情。更何况,此事知情人那么多,我们陈国公府若真的要灭口,怎么就偏偏只有你出事?”
陈国公话音才落,林桥从人群中走出,进入公堂,被衙差拦住的时候,他高声说:“大人,草民林桥,乃林家村前任村长之子,告陈国公府纵奴行凶,草菅人命!”
陈国公震惊的回头。
妈的,老子刚刚话才说完,你就立马跑出来告状,你这是专门等着打老子的脸的是吧?
顺天府尹已经麻了:“让他进来!”
林桥进去之后呈上状纸,跪在重述一遍:“草民林桥,状告陈国公府纵奴行凶,杀害我父亲!状告陈国公府冒充山贼,残害百姓!”
顺天府尹已经自己已经足够麻了,可没想到后面竟然还有更加凶猛的!
冒充山贼,残害百姓!
这罪名可比之前的纵奴行凶严重多了!
陈国公显然也是想到其中的严重性,脸色大变,上前要打人:“好你个刁民,竟敢胡言乱语!”
林晚一把抓住陈国公的手:“国公爷,这里乃是顺天府尹,可不是你陈国公府,容不得仗势欺人!”
“是你!”陈国公转头瞪向林晚:“这一切都是你算计的是不是?”
“荒谬!”林晚甩开陈国公的手,冷声:“你们陈国公府门庭败坏,冒充山贼,残害百姓,人人得而诛之,民女只是为我林家村枉死村民讨回公道,何来算计之说?”
林晚冷眼看着他:“你们陈国公府若真的行得正站得端,又何惧与我们对簿公堂?”
“你现如今无能狂怒,只会衬得你心虚!”
“你——”陈国公指着林晚,“好好好,老夫就要看看,你们今日有何证据,若是你们没有证据无故诬告,老夫定不轻饶!”
林晚:“求锤总是能得锤!您且放心,定会让您心服口服!”
林晚转头朝顺天府尹说道:“大人,昔日山贼屠村,林晚虽奋力相救,可仍有十余人因此丧命,他们全都是无辜百姓,本该安家乐业,却偏受此横祸!再有林家村前任村长,为我林家村安居乐业兢兢业业,从未有半分懈怠,不过是因为陈国公夫人派人前来提亲,他劝了我一句,陈国公府便收买老农,利用西北疯草,制造疯牛事件,使得村长惨死,我林家村痛失栋梁。而这一切,皆因为陈国公府目无王法,致使惨剧频发,请大人彻查此案,令我林家村无辜枉死之人冤屈得伸!”
“请大人为我等主持公道,沉冤得雪!”林桥率着林家村众人尽皆跪伏请求,廖春也紧随其后!
顺天府尹:……老子能说不吗?
顺天府尹一拍惊堂木:“将状纸呈上来!”
衙差接过状纸呈给顺天府尹,顺天府尹看完之后问道:“你们状告陈国公府,可有证据?”
林晚道:“回禀大人,草民有证据!”
“将证据呈上来!”顺天府尹道。
“是!”林晚道。
林晚很快就将证据呈上,村长之死有从疯牛腹中取出的疯草,另外有疯草来源,再加上老农以及从老农家中搜到的银锭子,再有管事。
廖春一案则有当日动手之人,以及一连串的人证。
最后是山贼案,有当时山贼使用的武器,身上所穿着的衣服,腰牌等,还有临县仵作的尸检报告,这些都是很官面的,最最重要的是,林晚查到了每一个山贼的来历,而这些证据都充分的表明,他们是陈国公府的死士,听命于陈国公!
“陈国公,你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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