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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狐岭之战结束了,西凉德明逐日王独孤烈和神威王赫连尊的联军取得了决定性胜利。
此役,独孤烈和赫连尊获得了一个梦寐以求的战果:终于除掉了那位一直以来令他们寝食难安的强大敌人——声名显赫的西凉武烈王贺兰敏隆。陪同贺兰敏隆一起,永远留在神狐岭上的还有近四万铁甲骑兵。这其中既有漠南骑兵还有细封明兰从平州带来的骑兵。
但这并不是二人期望中的最大战果,西凉道武逐日王、前恪尊细封明兰、大将细封赤山以及大将凌吉思贡得以带领将近五千骑兵成功逃脱险境。
独孤烈在以五马分尸的酷刑残忍杀害了贺兰敏隆之后,仍然意犹未尽,他命人在贺兰敏隆刚刚被杀害的地方支起一百二十口大锅,锅中加满水,用柴草煮沸,顿时,热腾腾的蒸汽升腾起来,如云似雾,蔚为壮观。
仍然坐在高台上的独孤烈那略显清瘦的白得像鬼一样的脸上闪出一抹残忍恶毒的笑。
所有人都清楚他要干什么。
漠里名将兀烈哈尔格以受伤需要休息为由起身告辞而去。
大将没移九利则是一脸凝重,眼神中似透着几分无奈。
独孤烈眼中的又一场“好戏”开始了。
五千个战俘全被反绑着,由上万名凶神恶煞般的望海川骑兵押了上来。
没移九利终于坐不住了,他对独孤烈说道:“大王,他们的身体里同样流着西凉人的血,请您三思。”
独孤烈对没移九利毫不理会,直接下令行刑。
霎时间,随着第一批可怜的战俘被惨无人道地投进锅中,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独孤烈兴味盎然地欣赏着这一切,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漾在他眼中的并不尽是嗜血的饥渴,还有孩童般的天真——那是一种视摧毁世界如同儿戏的可怕的执着与热情。
而高台上的另一位主角——西凉神威王赫连尊则正襟危坐,面无表情,没有人能够参透他那双阴险冷酷的三角眼中究竟酝酿着什么,他看起来不够兴奋,杀戮对他来说早已稀松平常,至于那些看起来缺乏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杀戮,就更不能让他提起精神来。
惨烈的暴行整整持续了一个下午,直到黄昏时分,所有战俘尽被活活煮死。当夜幕渐渐降临,笼罩在神狐岭上的那种陌生的、异样的气息显得更加森然可怖——那是死亡的气息。
翌日,独孤烈和赫连尊在神狐岭的中军大帐中得到消息:细封明兰携道武逐日王野路明山已经到达距离神狐岭八十里开外的鹿泉一带,同时抵达鹿泉的还有来自西川的名将布延赤渊以及其麾下的四万西川铁骑。
独孤烈和赫连尊很快达成一致:迅速出击,一鼓作气,将敌人彻底消灭掉!二人于是清点人马,赫连尊由于没有遭受什么损失,所以仍然拥有三万大军,而独孤烈则在神狐岭之战中损失了大约一万五千人马,此时,他麾下尚有骑兵三万五千人。漠里名将兀烈哈尔格则借口漠里骆驼兵损失过大,需要休整,拒绝发起新的进攻。
这样,总计六万五千铁甲骑兵浩浩荡荡离开了神狐岭,向鹿泉开进。
西川名将布延赤渊在其设在鹿泉的中军大帐内,很快得悉了敌情。
大帐之内,早已聚集了道武逐日王、细封明兰、细封赤山、凌吉思贡等一干人,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
“细封恪尊,”布延赤渊剑眉紧锁,面带焦虑之色,他那透着几分凝重的脉脉温情的眼神凝向坐在自己身边的细封明兰,“如今,武烈王已被残忍杀害,独孤烈和赫连尊,他们已是人神共愤,我恨不能立即为武烈王报仇雪恨,然西川大军经过长途跋涉,业已疲惫不堪,况且又是敌强我弱,在此与敌决战恐非上策。”
映在布延赤渊幽邃的眼眸中的细封明兰,玉腮微红,肌肤胜雪,清秀绝俗,雍容华贵,她的眼中闪动着泪花,眼神如月光一样凄美,青烟一般的惆怅,她注视着布延赤渊说道:“布延将军,你变了……变得有点畏首畏尾,不过……也许你是对的,失败……失败太过惨痛了!”
“神狐岭一战,我漠南骑兵几乎损失殆尽!”大将凌吉思贡已是满眼泪花,他悲愤地说道:“武烈王被残杀,我方俘虏被架起大锅活煮,此仇不报,枉活人世!”
同样泪眼婆娑的细封明兰转脸看着凌吉思贡,柔声说道:“武烈王乃当世之英杰,他是为西凉的千秋大业而死的,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要为他复仇!但不是现在!敌人来势汹汹,我们不得不避其锋芒!”
凌吉思贡欲言又止,低下头默然不语。
大将细封赤山看着他的姐姐,明澈俊美的眼眸中透着深深的忧伤,眼角闪着凛冽的寒光,“如恪尊所言,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那就是退回赤焰城!”
最终,退守赤焰城成了大家的共识,于是,西川大军加上从神狐岭退下来的败军总计四万五千骑兵,开始向赤焰城方向退却。
就在西凉川大战正酣之时,大夏威远大将军,长城五关都护司徒川率领着一万铁骑来到了昆宁城北部凌水河南岸的一个风光秀美、清幽雅怡之所在——位于和林渡东边不远处的望梅岭。
其时已近正午,明媚的阳光洒满滩涂和原野,凌水河在静静地流淌,粼粼的水波闪耀着钻石般璀璨的光华,潺潺的水声如钟罄般悦耳,远方的森林郁郁葱葱,色彩斑斓,起伏的坡岭流溢着动人的曲线。
司徒川携着两位美若天仙的女将军:慕容晴雪和乌南图雅,走向孤零零地屹立在岸边山坡上的一个长满杂草的坟茔——那里长眠着一位故人,他就是司徒川的爱将,于和林渡之战中牺牲在凌水河畔的令狐荣野将军。昔时,他在战斗中被南辰大将端木景洵斩首,南辰镇北大将军东方济念及他的忠勇,命人将他的头颅和身体缝合之后,安葬在这里,并画好地图,派人交予了司徒川。
司徒川伫立在坟前,萧瑟的秋风中,他那宽大的白色披风漾着涟漪,头盔顶上的白色缨毛在风中舞动着,司徒川凝视着这座简陋的孤坟,那眼神似在追忆,似在怅惘,似在沉思,在那深不见底的幽邃中,闪烁着令人心碎的忧伤。
站在司徒川身后的乌南图雅也是一脸凝重,肃穆中透着几分伤感。
而站在司徒川身侧的慕容晴雪则早已泪水潸然。冷冽的秋风吹乱了她那乌黑柔顺的长发,却未能吹干她脸上的泪痕。遍身的甲胄难掩她那窈窕迷人的高挑身姿,秋风将一片枯黄的落叶吹到了她额角的头发上,她竟毫不理会。她那桃花一般明艳动人的脸上写满了哀伤,那双秋水般迷人的杏眼凝神注视着这座孤坟,纷乱的思绪就像飘散的流云,此时此地,她终于得到了一个机会,向他倾诉她的衷肠:
你离开了我,一个人静静地躺在这里,再也听不到尘世的喧嚣。
你可曾知道我对你的思念,我的日复一日的煎熬与痛苦。
你的音容笑貌,就如同这清澈舒缓的凌水河,在萧瑟的秋风里,在我的眼前汩汩而过,我的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动,再也没有人能够抚平我的哀伤……
司徒川一行人在望梅岭凭吊了故人之后,很快回到了和林渡,在那里,他将率领大军继续北上,向着中州的门户——南门关进发。
凌水河两岸秋意渐浓,北静州的天气一天凉比一天,而这个时节,远在南方的江都城却是另一番景象,那里的空气仍然沉浸在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褥热和沉闷之中。
这一天,在江都永明宫安华殿内,南辰皇后公冶梦月一觉醒来,忽然感到一阵窒息和压抑,直觉告诉她,这一天对她来说或许会很艰难。
侍女们开始为她梳洗打扮,她特意命人将那枚深藏已久的环龙玉坠取出来为她戴上,在她的记忆中,她似乎好久没有戴过这枚玉坠了。
她随后将要召集一次至关重要的朝会,商议景元皇帝的后事以及新皇登基的事情。
今天的朝会上,除了那些朝廷重臣、封疆大吏之外,还有一个身份显赫的人物将会登场,他就是已于两天前来到江都的南辰景元皇帝的弟弟——永厉亲王武景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