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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恶狠狠地盯着这位冒失地闯进其领地的不速之客,忽而长吼了一声,狰狞的血盆大口张开了,尖利的獠牙明光闪闪,令人不寒而栗。这巨兽瘆人的吼声堪称震天动地,东歌公主惊恐的感到似乎连旁边大树上的枝蔓都在颤抖,极度的恐惧令她的大脑顷刻间一片空白,在这充满肃杀的之气的晦暗的森林中,她遭遇到了平生最大的危机。
雨更大了,冰冷的雨滴落在她那洁白玉润的迷人的脸上,“沙沙”的雨声变得明晰,雨水淋湿了她的衣服,渗入她的身体,她感到既寒冷又恐惧,不由得一阵发抖。
凶神恶煞的猛虎开始朝着她的方向移动,而她的马却好像四蹄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再也驾驭不动,汗血驰龙的头部高高上扬,并惊恐地甩动着,同时发出绝望的嘶鸣。
猛虎的行进速度突然加快,开始奔跑,硕大的虎爪重重地扑打在草地上,顿时水花飞溅。
东歌知道逃跑已经不可能了,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很快镇定下来,潜藏在她性格中的勇毅与沉稳瞬间被激发出来。
东歌迅速掏出背在身后的做工精美的中州龙舌弓,用颤抖的手弯弓搭箭,在猛虎逼近到大约几丈远时将箭射出,但遗憾的是她的射艺实在是不入流,箭失偏离目标数尺之远,然后斜插到了潮湿的草地上。
但这一箭也并非毫无意义,猛虎突然停止了前进,它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眼前这美丽的猎物,在确信她所带来的威胁无异于虚张声势之后,这只猛兽再也无所顾忌,重又冲了过来。
形势万分危急,东歌鼓起勇气,准备再次发起孤注一掷的攻击。就在这时,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一支利箭从公主的身后呼啸着飞向奔驰中的猛虎。东歌惊喜地看到:箭矢掠过猛虎的头,准确地射中了它的后背。
中箭的老虎发出痛苦的嗷叫,它意识到致命危险的临近,于是十分明智地选择了逃跑,它在即将接近公主之时突然迅猛地调转方向,朝着密林深处仓皇逃窜。
须臾之后,惊魂未定的东歌公主扭头看到左羽林大将军穆天风正驰马赶到,他的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把中州长臂弓。
“公主殿下!”穆天风来到公主面前,翻身下马,抱拳晗首道:“让您受惊了!”
“谢谢你救了我,”东歌用瓷白的纤手轻轻抹了一下额上的雨水,长长的睫毛下面一双透着灵动与真诚的美眸凝向穆天风,“刚才,要不是你……”
“只要公主殿下安然无恙就好,”刚才的那一幕把穆天风着实吓了一跳,他的心直到现在还在砰砰直跳,“假如公主殿下出现任何闪失,我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公主殿下,此地凶险,不宜久留,况且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尽快回营吧!”
“可是安殿下怎么办?”
“请公主殿下放心,安殿下有羽林骑兵的保护,不会有事的。”穆天风一边说着,抬眼看了一下伫立在雨中的公主,心中不禁一震――他看到的是普天之下最美的景致:梨花一枝沐春雨,浑然天成去雕饰,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眼波流盼,情丝万种,温柔沉静,闭月羞花,清丽典雅,娉娉婷婷,最动人心魄的是那漾在眉宇间的书卷芳华之气。她身上穿着的白色织锦段金丝暗凤纹薄裙已彻底被雨水淋湿,衣服紧紧贴着身体,使得她那凹凸有致的窈窕身材显露无遗,饱满的双峰傲然挺翘,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修长的美腿轮廓毕现,透着湿淋淋的衣服,勾魂摄魄的美肌若隐若现,这香艳的画面令穆天风不敢直视,急忙底低下头去,以避开公主潋滟灼灼的目光。
“好吧,穆将军,我们回去吧!”
于是二人骑上马,朝着大营的方向疾驰而去。
刚走出不远,雨停了。
东歌感到有些口渴,伸手一摸随身的水袋,发现已经空了。恰巧路过一个小山包时发现了一眼清泉。于是东歌驾马来到泉边,穆天风也跟了过来。二人几乎同时翻身下马,东歌将自己随身的水袋递给穆天风,穆天风在泉边俯下身将水袋灌满,交还给公主。
东歌公主喝完水,没有立即上马,而是索性坐到身边的一个大石头上,石头表面还没有干透,但此时公主已经全身湿透,并不会顾忌这些。
“公主殿下,天色已晚,我们必须尽快回去。”穆天风笔直地站立在公主面前,抱拳晗首道。
“不急,”东歌公主微微仰起脸,看着身材高大的穆天风,眼神中带着几分疲惫,“穆将军,听说你曾经做过已故前平凉督师司马大将军的下属?”
“是的,司马将军是我的长者恩师。”穆天风的眼中闪出一抹悲凉之色。
“在我眼中,”公主叹了口气,说道:“司马大将军是一个令人钦敬的人。听说……他是微笑着离开的。”
“对他来说,有着远比个人的生死荣辱还要重要的东西。”穆天风停顿了片刻,神情更加凝重,眼中似有泪光闪动,穆天风看了一眼神情专注的公主,接着说道:“行刑前,监斩官递给了他一张小纸片。”
“小纸片?”东歌公主蚕眉微蹙,一脸疑惑地看着穆天风,“那上面写着什么?”
“那上面写着:平凉督师司徒川大胜西凉,收复云阳,歼敌一十六万!”
“原来如此!”东歌公主清冷的眼神中透着深沉的思考,“也就是说,直到生命的尽头,司马大将军心里面最放心不下的依然是大夏国的安危。”
“是的,公主殿下。”
“父皇都做了什么?”东歌公主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她本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司马大将军值得贵为大夏国长公主的她为他留下一把辛酸的眼泪。“长天诸神定能辨识忠奸善恶,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
穆天风默然不语。
须臾之后,东歌公主忽然站起身来,用异样的眼神直视着穆天风,“穆将军,对于这件事情,你如何知道得如此详细?莫非……”
“写那张纸条的人是我。”
“你?”
“是我,行刑的当天,我也是刚刚得到平州大捷的消息,于是写下了那张纸条,买通了监斩官。”穆天风抬眼看着火红的夕阳,满腔悲愤地说道:“我地位低微,虽不能救司马将军的性命,但至少让他带着希望离开。”
“这就是所谓好人的宿命,”东歌公主叹息道:“司马将军忠心耿耿,又有统军之才,怎耐生不逢时,现如今,大夏国已是千疮百孔,但愿这样的悲剧不要再发生了。”
“公主殿下,”穆天风苦笑了一下,回应道:“恕我直言,同样的悲剧还会发生,甚至正在发生。”
公主默然不语,夕阳的余晖映照在她那神情落寞的脸上,凄艳入骨。
“公主殿下,”穆天风略带神秘的轻声说道:“问您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您认为将来谁会成为那个面南背北的人?”
“这……”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令东歌公主惊愕不已,东歌公主想了想,马上镇定下来,她准备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从目前来看,父皇似乎中意于昆山王泰殿下,最显著的例证是留他在天都监国,要知道,我的那位可怜的叔叔――元德朝太子宇文承忠在成为太子之前也在天都当过监国。不过尽管泰殿下看起来很风光,但是父皇的真正想法还是很难参透,他把义山王安殿下带出来,其实是想让他去军前历练,以便日后加以栽培,他将被派往我们在静州最后的堡垒――安顺城,当下驻守那里的是威震敌胆北宫茂德将军。这两个人相比较,似乎泰殿下的可能性更大些。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有一个人似乎早已被排除在外,那就是景殿下,尽管作为皇子,他远比那两个优秀得多。”
“大夏国已经病入膏肓,再也经不起折腾了!”穆天风双眉紧锁,神情冷峻,“那宇文泰赋性奢侈,暴虐淫乱,全无人君风范,而安殿下心浮气躁,年轻无知,亦不足以担当大位,未来必须要有一位贤明之主来框扶社稷,力挽狂澜,我以为,此人非景殿下莫属!”
“噢?”东歌公主微微一笑,“你真的是这样想的?”
“并无半点虚言!”穆天风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坚毅的神色。
“我又何尝不想有朝一日景殿下能够登上大位,但这太难了。”公主神色忧郁,轻轻地摇着头。
“历来夺嫡之争莫不是刀光血影,还望景殿下早作准备。日后如用的到我穆天风,我当万死不辞!”
东歌公主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二人准备进一步深谈时,一个天都金甲羽林骑兵的千夫长风风火火地骑马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公主殿下,”千夫长翻身下马向公主行半跪礼,“皇帝陛下有令,东歌公主立即返回大营面圣!”
东歌心里一惊:这个时候父皇找我做什么呢?于是问那个千夫长道:“大营中可有什么变故吗?”
千夫长想了想,说道:“回禀公主殿下,没什么大事,只是好像有位将军前来面圣。”
“哪位将军?”
“是尔朱英龙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