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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卷青莲仙界的倾盆暴雨终于在三天后停了,这三天内破境者如同雨后春笋,似乎很多人都得到了苍天恩惠,可知道带来这场散道恩露底细的人并不多,大家都在感恩苍天,感谢天道意志,纷纷进入各地道观、仙殿,燃香祈福,敬天礼地,一股股香火气运直冲天际,散入九天之上,玉京之巅。
那是九天道尊的道场,人心齐聚,气运凝结,让他感觉非常满意。
浓郁的天运令人舒畅。
再一想到百年后林默那副窍躯真正牢固,带上这些气运道韵挣脱桎梏,遨游于天外真正的星空,他就不免兴奋起来。
于是他念头一转,来到了神界天幕,那里住着当年残余的九大正神,帮助他运转九天之息,努力维持着九天灵气平衡。
他看见神界大地边沿那座被称为五源台的仙家山头,山上颇为清静,一个少女坐在山巅一块突出山崖的青石上,仰头望着天空,似乎在等着什么人回家。
这少女一身五源气息极为浓厚,体内道树也如林默一般乱如藤麻。
可惜,她没有那把利剑,不然还能成为那家伙的替代品,以备不时之需。
一名肥胖得走路全身肥肉都在晃的大胖子睡眼惺忪走出洞府,一把黑色巨剑骤然出窍,直指天空,锐利的锋刃好像准备把天戳出一个窟窿。
平尘的记忆告诉他,这胖子好像姓胡。
他居然得到了这把老祖宗的认可,记得五源还是神妖横行那会儿,这把剑就已经插在那座充满剑意灰雾的山上,他们这些修道先行者没有谁得到这把剑认可,最后居然认了这么个貌不惊人,资质也不出众的胖家伙。
这把剑还是差了些,锋利度不够,切不开头顶那层难以打开的天穹屏障。
另一处山巅,紫烟缭绕,正有人以天地为炉,熔炼自身。
这小子不错,几乎学到了林默那家伙全部丹道真意,元婴已经与肉身熔炼一体,虽说再不能分出阳神,也无法斩除三尸重塑肉身双双修炼,最后再收回一举达成天人合一,但这种修炼方式一旦窥透天人门槛,再以剑修杀伐之力,对现存那几位天人势必就是天大威胁。
道无常道,当年他不过后来居上,方才参透天机,大道独高,否则让幽冥那几位争了先,恐怕他们不会像自己一样仁慈,还给留下一片天地,给予充分权柄。
他的目光也落到了青丘之巅。
那里也有一道目光看向自己这个方向,幽怨而愤怒。
他笑了笑,一步跨出天地,穿过深暗。
玉京山腰那些自命真仙的洞天悟道者正忙着与自家青莲道脉相互沟通,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看着他们。
天人界原本的七名传人如今只剩下四个,也都是神魂渐腐,随时有可能散道轮回,此时正一封封符书雪片般降下仙旨玉箓,要求他们所属道脉尽力做好他们的嘱托。
真是一群蠢材!
学学幽冥六天摆脱肉身拖累,岂不比你整天惦记着五源大陆那些躯窍活得更久,以夺舍来求长生,无异于饮鸩止渴。
若只求长生的话,他才不稀得林默那具躯窍。
万年光阴,已经让他看得疲倦无比,唯天外星辰日月才能让他提起几分精神气。
天地也该换换新面孔了!
只有新人才会带来新气象不是。
一艘穿云舟穿行在深暗。
季长卿静静地听着浑苍说着从景晖楼传来的符书秘信,眉头紧锁,久久没有伸展。
他看向坐在栏杆上喝酒的陆离,“你怎么看?”
陆离满不在乎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能怎么看,干就是了,林默离开前就早料此事,他们动手的时间已经比预想晚了很久,可能这些年,大家都在猜测林默斩落姜老祖后,他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会不会再回来,五城十二道脉此时才有所动作,只说明一个问题,林默不在天人界,不然那些天人,真敢对玄鼎山有所觊觎。”
“天人谪降,我们真能对付?”
季长卿忧心不已。
陆离道:“他们的目标不是苍鼎山,而是我们,对苍鼎山动手,无非就是想把我们诱回去。”
季长卿道:“这是阳谋,难道真见死不救?”
陆离道:“掀桌子,揭盖子。”
“何意?”
“大不了揭开混沌福地这口锅盖。”
——
万流渡。
从百花福地的来的挂星槎缓缓停靠,没等停稳,船上执事打开围栏,一条身影便蹿出渡船,高高跃起,轻轻飘落。
正在码头负责的路生察觉码头异头,赶紧冲出值房,不等看清来人模样,便即大喝:“什么人?不知道这里是苍鼎山码头……”
等看清那人身影,大喝声戛然而止,目瞪口呆,讷讷道:“你怎么……”羞耻感涌上心头,一张脸涨得通红。
真特么流年不利,怎么每次遇上这种,都会遇上她,是不是八字不合,命数相冲,看来得找下宁阳长老算算,是不是该换个职位了。
青女好像并没留意路生的尴尬,急匆匆问道:“路执事,我师父是否回山?”
路生怔住,挠了挠头发,“林山主不是……不是跟你们……”他不好在大庭广众说出那个地方,谷涵阳专门打过招呼,不得向外人透露山主去了神界的事实。
青女不等他把话说完,抬腿蹬地,嗖地一下直蹿天空,径奔鼎心峰而去。
这时从渡船那边走来几人,豪末在前,柳凝霜、姚紫嫣在后,其后还有严夜洲、韩必立、胡涂,前去五源台的,也就照岁、王屏峰、周意竹、赵罗吟、周满昆未归。
路生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眼花,确认无误,这才赶紧上前,“你们……你们怎么全都回来了。”
豪末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有问题,回山再说。”
看他们一个个神情凝重,路生猜到肯定出了大事,赶紧把客套话吞了回去。
鼎心峰上。
青女流星般急坠下落,轰然落地,见着匆匆从主楼跑出来的谷涵阳、昧然等人,眼圈一红,垂泫欲泣。
谷涵阳也怔住,道:“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
青女不说话,呆呆地望着天,走到崖边,一屁股坐在以前师父最喜欢坐那张石桌边上,久久不语。
她原本以为,景晖楼传来密信,十二道脉五城有迹象对苍鼎山动手,只道师父这次一定会接到消息,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管,谁知道匆匆赶回,还是见不到师父一面。
这一刻,她心里空落落的,无念无想,只是坐在崖边发呆。
景晖楼密信并未传给苍鼎山。
姜尘很清楚,不管是十二道脉还是五城,对苍鼎山下手只是一个幌子,他们真正目标就是已跑去五源台那些自行飞升来的五源人。
这件事十之八九源头在天人界,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天人发话,洞明天界诸仙谁敢这么大规模谪降各自供奉地。
山雨欲来,连姜尘也不知道该如何定夺。
通过神人天给五源台发出密信后,他也只能做出一副备战姿态,毕竟十二道脉同忾连枝,景晖楼元气大伤,这种时候不敢与其他道脉划清界线。
陆离接到的密信,也是严夜洲通过神人天景晖营,发给穿云舟上的浑苍转交。
一众人坐在主楼大堂。
严夜洲简短说明情况,大家陷入沉寂。
谁都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人问怎么回事。
良久良久,谷涵阳才开口问:“林默究竟在哪儿?”
严夜洲摇头,道:“如果他在,十二道脉五城不可能敢大张旗鼓。”
他环顾着众人,“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这些人翻脸,针对的不是你们,他们是想借你们逼迫我们走出神界,我们也不用他们逼,自己回来了,你们若想离开,现在走还来得及。”
还是没人开口。
严夜洲这才悠悠道:“林默离开前已经预料了各种意外情况,此次五城十二楼翻脸并不算意外,我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应对之策。”
谷涵阳道:“能不能说说怎么个应对法?”
严夜洲道:“到时就知,不用多问。”
这时门外有人懒洋洋地说道:“你就是故弄玄虚,说出来有什么,干架嘛!哪有不死人的,总得告诉别人,为什么拼命,是吧!如果是送死,换你严夜洲能干。”
陆离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季长卿。
一屋子都站了起来,真要论到打架,整个苍鼎山陆离说他第三,还没人敢说第二,第一反正都林默,也没人会去跟他争。
严夜洲眼睛一亮,“季大长老。”
季长卿笑道:“哪还有什么大长老,小长老,一屋子洞天悟道的真仙,打个架而已,还怕十二楼五城那些小鱼小虾。”
陆离得意地道:“一帮纸糊的仙人,既然敢来苍鼎山触霉头,我陆离就让混沌福地再下一场散道大雨。”
他自洞明天界回来,一直没回五源台,就跟着浑苍的穿云舟整日在各大福地转悠,也只通过景晖楼传信五源台,报了个平安,没人知道季长卿跟他一起,也没人知道他去过洞明天界。
严夜洲可没他那种盲目自信,说道:“景晖楼的密信说得很清楚,此次五城十二楼洞明天界真仙下来不少,我来就是护送山上不愿离开的诸人撤去五源台,这也是林默离开前与我商量的应对措施。”
陆离背着手,笑道:“那是基于当时五源台洞天悟道人数太少的情况,他离开前,跟我说起过另一方案,那就是干,打痛了天上那些真仙,他们留在青莲的徒子徒孙,谁还有胆子来找麻烦。”
他正说得得意,见豪末凌厉的目光扫过来,赶紧弯腰拱手。
“加上季先生,如今咱们有八位跟他们境界相同,六位剑修,打个架还怕个屁啊!来的路上,按林默当时交代的,我也通知了真诰、玄都、太玄三家,我想他们也想借此机会,从整个玉京道脉把控的洞明天界咬下一大块肥肉下来。”
他直起腰,笑着道:“不瞒各位,洞明天我去过,真的没啥意思,灵气不如咱五源台,仙人们一个个守着大片地盘,整个就是无聊,打架也没有他们徒子徒孙吹嘘那么厉害,反正我就砍了好几个。”
“你就吹吧!”
柳凝霜很嫌弃地撇了撇嘴。
“我也见到了林默,不信你们可以问季先生。”
这才是柳凝霜、姚紫嫣最感兴趣的话题。
季长卿点了点头,“他从姜家先祖手上救了我,虽然没见到他与姜家先祖那一战,但从事后天象推测,陨落的应该是姜祖,至于林默去了哪儿,我也不清楚。”
这时只听涂陆在门外喊道:“有位太玄仙宫仙师带了封密信过来,要面见严师。”
严夜洲快步走出大堂,太玄仙宫来使是宫主亲传灵慧,他们曾在仙宫接待晚宴上有过一面之缘。
两人见过礼,严夜洲将他引入茶室,宾主坐好,几句客套后,灵慧便直言:“贵山传来的密信,宫主收悉,特命在下前来回个口信,只说林山主事前有约,本宫自当尽力完成约定,请严道友大可宽心。”
严夜洲奇道:“贵宫如何得知我在山上?”
灵慧笑道:“诸位去神界的消息山上早传得沸沸扬扬,早不是秘密,何况诸位从神人天出来,乘坐的正是本宫渡船,又如何能瞒过。”
他正色道:“除本宫外,真诰、玄都两家也都点头,最近都在调派人手,随时准备开战。”
“你们真愿意与五城十二楼彻底撕破脸?”严夜洲很不理解。
灵慧的回答简单而直接:“风险越大,回报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