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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默嘴里全是血腥味,皱着眉,心里直骂娘。
雨未停,土坑里面很快积起了雨水。
浑身疼痛,精疲力竭,让眼皮直打架,昏沉沉的想要就此睡去。
土坑积水已经染成红色,与泥土黏糊在一起,稍有动作,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林默大口吸着气,心神内观,大致确定身体状况。
除了肩膀和肋下两个血洞,胸口肋骨也不知断了几根,好在元神并无大碍,略有损伤,金线正不断生长蔓延,修补着剑意创伤的神魄。
肉身内藤蔓也在不停蠕动,断开的骨头和受损的肌肉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长。
道树藤蔓中星辰般的气海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依照奇特的规律运转,纠缠在体内的三股外来剑气正被自身重新激发的剑气吞噬。
雨点落下,敲打出密集的哗哗声。
土坑上四人似乎正忙于搭建传送阵法,没有精力来管他,抑或对自己出剑力道极其自信……
他娘的!
林默暗暗咒骂。
有这么几个长辈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等老子有一天登天极顶,第一件事就是拆了玉京山顶那座景晖楼,顺便把山腰那片建筑一并烧个干净。
大坑边上,青衣老者嗓音再次响起,“既然来了,不如光明正大走出来,老夫多年未曾出剑,手板正痒,看看这些年魔域新近崛起的后起之秀,究竟有多少斤两。”
空气坍缩,湍流骤生。
一枝银箭破空而至。
尾端空气湍流中,还有一枝黑色利箭紧随其后。
“就这点本事。”青衣老者嗤地轻笑。
两枝箭已断成两截。
在青衣老者强大的剑意天地中,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逾越。
悄无声息。
顾若水射出两箭后,似乎也偃旗息鼓,不再做出任何举动。
天地间骤然寂静。
如死。
连风雨声也不再响起,转瞬之后,大地上平地炸起春雷。
天际一线电光闪过。
青衣老者眯起眼,口中喃喃:“有点意思。”
话刚出口,闪电已劈至眼前。
罡风扑面。
拳意如山岳沉厚,凝练雄浑。
青翳剑气护体,白色剑气蟒蛇缠绕。
轰然震天炸响。
青翳暴退,身周剑气流散,双脚死死贴地,仍旧止不住倒退之势,脚底犁出两条深深沟壑,青烟直冒,直接磨光整个靴底。
青衣老者一剑斩下。
来人又如闪电般倏然闪离。
“沧溟,有种留下来面对面打过一场。”
青翳怒不可遏,朝着闪电消逝处连着挥出三剑,剑光如匹练掠过大地,不知飞出多远。
青衣老者微笑道:“离最远的飞火魔君也来了,看来这次魔域是要动真格。”
远处顾若水轻柔的嗓音传来:“姜道广,远道而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魔域再穷,不也得好好招待景晖楼诸位上仙不是。”
果然!
林默心里叹着气。
一打照面,他就猜到这几人来自洞明天界。更不会有别人,除了景晖楼当任楼主,姜渃亲爹还会是谁?
青翳很明显就是这位洞真巅峰、洞明真仙斩三尸留下的分身,上次之所以从顾若水手上救人,将他送出魔域,显然也是得到真身授意。
跟他一起来的两人,极可能是景晖楼副楼主,同样是洞明天界真仙,也只有这种层次的仙人,才敢于视魔域众魔君于无物,来去自如。
顾若水故意叫破对方身份,何尝不是一种提醒!
姜道广道:“主人再殷勤,客无意留。”
顾若水道:“想走,容易,一路杀回界城去便是,想设传送阵直接回洞明,嘿嘿,我劝你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姜道广知道对方不是放狠话。
十大魔君已来其五,若加上青翳,早过半数,以五敌四,就算他以一当二,终究是个平手,对方再来一到两位,形势必定逆转。
及早往界城撤退才是正理。
他马上心声吩咐姜景阳:“撤阵,用传送罗经,将那小子选扔回景晖楼再说。”
姜景阳略显迟疑,“姜渃会不会私自放走此子。”
传送罗经也就是传送阵中枢经盘,本身就是一座定位传送阵法,只不过传送人数有限,一人已是上限。
姜道广心声道:“到了青莲,总比魔域行事方便。”
姜景阳依旧不放心,“万一姜渃把他送去混沌福地,到时又该如何抓人?”
姜道广瞪了眼对方,极其不满。
挥了挥手,心声呵责道:“都这种时候,还挂念这些鸡毛蒜皮,难不成送去洞明天。”
把这具几近完美躯壳送回洞明天,无异将肉包子扔进狼窝,等他千辛万苦从魔域杀回去,恐怕连渣都不剩一点。
姜景阳不情不愿,也不敢违拗,手掌轻晃,一张不停旋转的罗经盘悬浮掌心上方,口中念念有词,一只手不停拨动盘面,天地定位,分金寻位,星辰导向,连山觅水……
他翻手一扣,将罗经往林默所在大坑扣下,一座不停旋转的罗盘虚影便将大坑笼罩起来。
就在这时,接近四周的五大魔君同时出手。
隆隆声震天撼地,双方各展神通。
谁也腾不出手干涉传送阵运转,阵盘中林默蜷缩的身影已经虚化。
姜景阳突然大喊:“上当了,天时不对。”
姜道广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怒气冲冲,一剑劈向远处,大声喝道:“传去了何处?”
姜景阳道:“只有等摆脱了这些魔头,推演方才可知。”
顾若水大笑:“姜道广啊!姜道广,饶是你精似鬼,也得喝老娘的洗脚水。”
姜道广沉声道:“撤,去界城。”
——
界城以东,黑云滚滚,遮天蔽日,汹涌压向城头。
仿佛整座魔域大地尽作黑云潮水,要将屹立数千年不倒的界城吞没。
城头宽阔的走马道上,不时闪起阵纹涟漪,一个又一个洞明真仙谪降城头,刚一出现,便各施神通术法,城墙上雕刻的无数阵纹,激荡而起,形成连天接地的屏障。
承渊城负责把守的一段城墙上,一个白须白发魁梧老人刚一落下,便挥刀猛劈,城墙外黑云被无形巨手撕开一条长达数十里的口子,露出黑云下黑盔黑甲、披坚执锐的一排排齐整大军。
城墙上流光溢彩,谪仙数十。
阆风、玄辅、仙墉、承渊、琼华五城真仙齐至。
承渊城谪仙老人怒吼:“怎么回事!究竟出了什么事!这些魔头疯了,突然大举进攻?”
不远处镇守执长沉声道:“景晖楼姜楼主等人,不知为何从魔域方向突然冲进界城屏障,魔域大军便紧随而至。”
“老不死的姜老头现在何处?”白发老人高声大喊。
镇守执长道:“他们片刻未留,也未留只言片言,便去了码头,强行带走了一条仙墉城天鲲船。”
“操他……”白发老人怒不可遏,口吐芬芳,“这件事,老子跟他景晖楼没完。”
另一段城头上,赤须道人也正在向谪降的阆风城三位副城主简要奏明情况始末。
洞神真仙岳高蜀看着城外两眼放光,好家伙,十大魔君来了八个,瞧上去气势冲天,大有不把界城推倒誓不罢休的意思。
那腰肢细得一个巴掌就能握住的女人,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傅沫王,长得挺有滋有味嘛!要是和她双修几年,境界还不噌噌往上涨。
他光顾看美女,连正事都差点忘了。
赵罗吟站在莹蟾身边,粉拳紧握,微微发抖,“师叔,魔域究竟来了多少人啊!界城会不会失守?”
宝蟾一脸凝重,瞟了眼不远处和他们同样紧张的青阳子等人,沉声道:“五城底蕴深厚,又岂是区区一个魔域可比。”
青阳子也注意到纯霄宫这几名女修的担心,轻抚剑柄,努力镇定下来,朗声道:“界城屹立数千年不倒,以往如此,如今更是人才辈出,不出几日,援军即至,大家无须担心。”
他的话立马得到周边数十人响应,一个个手举武器,大声冲黑云后的魔域军团大吼示威。
东边远处。
有一座雕工精致,四面垂挂纱幔,漂浮半空的巨大仙辇,顾若水就斜倚半躺在一张锦绣卧榻之上,卧榻后模模糊糊,好像坐着一个中年人,看不清脸,就连他虚无的身影看一眼马上就会忘记。
顾若水慵懒地问道:“究竟把林默送去了何处?为何不将他干脆留下,此次进攻界城就算不帮忙,至少也能帮着稳定后方。”
中年人嘿地轻笑了一声,道:“玉不琢不成器,他需要不断战斗体悟天道,何况……你以为觊觎他躯壳就景晖楼那几个,留在这里,只会让那几个狗咬狗,损失一个冰轮不算什么,若再损失一半魔君,为父再厉害,也不能短时间内一连拔高好几个填补空缺。”
顾若水道:“咱们趁此机会攻下界城,五城真会跟景晖楼翻脸,从此在十二道脉中撕开裂痕。”
中年人道:“伏线千里,才不过刚提一个线头,就去论撕开裂痕。改天换地需要耐心,第一步,就是要拆了这座破城,重还魔域天地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