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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来不敢相信他对三个认识了几万年的法老都这么冷血无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诺德里的胸膛、后背还有手背上都有不小的凹坑,鼻梁也断了,但是总体力量似乎并没有太过衰竭。他低沉地笑着:“怎么了,我的小伙伴们。出来吧,让我送你们上路。”
去来回头看了加文一眼,加文咬咬牙,向去来摇头,西尔维娅神色相当凝重地望向大殿中央的诺德里,小声询问:“对付这样的肉身,有办法吗?”
几人对视了两眼,果然谁都没有办法,其实这样的结局已经再好不过,他们只需要对付诺德里一人,但是基于无法伤害到他的缘由,没有人出来。
诺德里魔像在大殿中央放声大笑了起来:“送给我这么一份大礼,狼神也没有想到吧。你们害得我的臣下背叛了我,就不敢出来吗?”
笑声渐渐止息了:“那好吧,我来找。”
去来看到他竟然朝着他们的藏身地点径自走来,不由得暗自咬牙,漆黑的侏儒像每迈一步都会带来大地的轻微震颤,幽蓝的石灯已经碎了不少,两根石柱也已攲斜,诺德里的影子似乎带着萤火之光,泛着幽幽蓝晕,诡谲地晃动着,林奂缩了缩身子,眼睛睁得大大的。
——近了,越走越近。他正在前面的阴影里查看,很快就会到这里,马上会发现他们这些藏匿的人。
加文轻声说:“我先冲出去,把他的注意力吸引走。”
“加文!”去来低声喊道,他却听也不听,正要出去,西尔维娅抓住他的手臂,眼眸中有些闪烁不定的光。
加文轻轻笑了笑:“我会没事的。”
西尔维娅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向前挪动了一点,加文抓住她的手,眼神中的情愫难辨。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彼此凝视着对方,最后,她松开他的手,声音有些喑哑:“去吧。”
加文似乎又笑了笑,站起身来,从角落里闪出去,双手凝聚出符咒向诺德里砸去,诺德里迅速回头看到了他,看着那个符咒爆炸在他的胸膛上,没有丝毫损伤。诺德里露出残酷的狞笑,迈开脚步向加文走去,加文向后跑,同时又扔出一个符咒。
魔像无法使用魔法或者镜术,只能依靠肉身力量。诺德里看了看加文掷来的符咒,皱了皱眉,用手挡开了,然后迈步向祭台走去。加文远远看到诺德里的动作,不由得深深蹙眉。正在这时,拉达姆和伊妮德从另一个角落跑出来,去来惊讶地看到他手中又拿了两瓶试剂,把它们一齐掷向诺德里。
强光和爆炸声过后,诺德里背对着他们,竟然扛起了矩形的祭台,又“锵”地一声撞击在地面上,祭台裂成四大块,诺德里提起其中的一块,漆黑的眼珠子在三个人身上来回移动,最后定格在了加文身上,把祭台向他扔去。
加文躲避不及时,一条腿被祭台砸中,他闷哼一声,挣扎着移动身躯,鲜血从腿下缓缓流出,将地上染出一片暗红。伊妮德回头,正看到这震惊的一幕:“加文!”
西尔维娅也跑了出来,开始疯狂地推压在加文身上的祭台,诺德里残忍地勾起嘴角,将第二块也向他们扔去,伊妮德骤然施展遁镜术,这一块正好和刚刚成形的镜面接触到,被瞬间转移到大殿的另一个角落,重重砸在地面上,避免了血腥事件。
加文没有受到致命打击,可是腿部严重的伤势让他无法自行移动,文莱跑过来帮西尔维娅的忙,伊妮德和拉达姆却已经和诺德里打起来,去来觉得他这样躲着实在很不合适。
伊妮德和拉达姆的攻击放在任何一个侏儒身上都是重创,对诺德里魔像而言却如同瘙痒,两人反而被他打得连连躲避。等去来发现身后站了个人时,他已经离自己很近。
去来吓得半死:“尤金,你怎么突然到这边来了?”
尤金面色苍白冷峻,这时乜斜了他一眼:“我以为倘若不叫你,你是发现不了的。”
林奂瞅了尤金两眼:“他早来了的。”
“我有杀死诺德里的办法,能不能成功全靠你的配合。去来,我已知你是可以飞的,现在就飞过去直扑诺德里门面,他没有防备,你尽量挡住他的视线,最好让他摔倒,剩下的事就交给我。”
“尤金,你在开玩笑。”
去来想到自己那双有时能够突然出现的羽翼,实际上很愁。这双翅膀似乎只有他濒危的时刻才会出现,譬如那天的水里,而他自身是无法召唤出它的。
“这个事做不做由你自己。”尤金冷淡地对他说。
“去来,你可以飞?”林奂惊愕地问,转而看向尤金,“你说明白点啊,这个听起来就很危险。尤金,你有把握吗?”
“好吧,我试试。”去来说,把林奂接下来的话全堵在嘴里。
濒死之时,出于本能的求生欲,身体的潜能会爆发到极致,因此羽翼就会出现。但即使出现了,那也是透明的淡紫色羽翼,和第一次出现的深紫色长满实体羽毛的羽翼很不一样。去来尝试着像最初学习渡镜术那样,闭上眼睛感应世间流淌的镜魄,它们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却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形成一个小漩涡,源源不断汲取镜魄。曰渡镜。
是否,当体内的镜魄充盈到极致时,羽翼就会突破躯壳的桎梏出现?
去来身旁,尤金和林奂悄然注视着他。即使闭着眼眸,眉头却还是轻蹙的,显然正一筹莫展。他长吸一口气,镜魄从他左臂的最端流淌到右臂的最端,从脚底流到每一根头发丝上。离别华纳仅有几个月的光景,去来的渡镜术却已经娴熟得丝毫不逊于优秀镜师。他至今仍然很享受这种徜徉于镜魄汪洋的感觉,只是后背依然没有感觉到双翼的抟风鼓动。
想想最紧迫的事。去来在心底对自己说。
每当情绪异常高昂或者低落,似乎总能迸发出匪夷所思的力量。
神智随着逐渐投入状态而变得有些模糊,耳畔传来诺德里魔像朦胧的咆哮声,一股细微的电流令去来指尖一颤。
他唇角弯了弯,来了。
林奂吃惊地看到去来后背上出现了很微弱的火苗,乍一看像是透明的,可随着火势逐渐增大看出来那是淡紫色,仿佛散发着盈盈光辉的蝶翼在燃烧。继而逐渐形成了羽翼柔美的轮廓,宛若月光下流淌的清澈河水,水银般的光辉。
尤金的神情在幽蓝石灯的映照下晦涩难辨,他忽然想起曾经在米德加德生活过的经历。族里的老人曾经给他讲过一种东方的神鸟,名曰鸑鷟。这是一种紫色的鸟,形态很像凤凰,涅槃时自身就会化成一团美丽的紫色火焰,然后在无数个千年的轮回里等候重生。
这样的描述是很动人的,以至于自那以后从未忘却过。米德加德所发生的事都是何其久远的事情了,也枉他今日还能记起来。尤金勾了勾嘴角。
当伊妮德向他说起穆斯贝尔之镜中的情况时,他没有过多吃惊于古尔维格和维尔加半身人的身份,反而在意起她和去来用黑暗镜术生出来的羽翼。他有些不安,让伊妮德展示给他看,她却说这个不在紧急情况根本出现不了,当她从烈焰巨人的祭坛上跳下来的那一瞬间,才隐约感觉到后背的羽翼正在无形中鼓动。
直到今天终于亲眼目睹去来的羽翼,脑海中想到的居然是个莫名其妙的传说,且还是他这千百年来从未忆起的。
去来睁开眼睛,黑眸有些透亮,忍不住伸手去摸背后的羽翼,却只感受到一团风。
“出现了吧?”去来此时也有些不确定地问。
“出现了,不错。”尤金淡淡地评价道,“接下来,该你上场了。”
去来认真地点点头,淡紫色羽翼骤然抟起一股烈风,就在他飞起的一刻,他们惊愕地看到深紫色的羽毛就像迅速燃起的火苗,以他的羽翼和脊骨的连接处开始蔓延,瞬间覆盖满了本来透明的翅膀,整个大了一圈,彻底变成了厚重的深紫色巨翼。
尤金转过头,正好看到林奂充满了崇拜的神色,小王子的瞳色本来就又浅又明亮,这会儿简直透亮得像在发光,充满了向往的泡泡。
尤金微笑着摇头,重新看向去来。
这时正好发生了很血腥的一幕,文莱帮西尔维娅把加文抬到安全区域,却不巧被诺德里抓住,居然硬生生扯下来一条胳膊,惨叫声令西尔维娅都十分不忍心,诺德里本来打算做下一步举动,一抬头正好和迎面飞来的去来撞上。
去来在一盏盏萤火灯中穿梭,深紫色的巨翼抟烈风,等诺德里有所觉察时,整个人都已经抱住了他的脑袋。侏儒王视线完全被遮盖住,大声咆哮,双手就向去来伸去,欲把他的双翼生扯下来,去来紧张得前额直冒冷汗,诺德里脚跟正好撞在了他自己拆毁的祭台上,“咚”地一声重重绊倒在地。
近处观察,才发现诺德里根本就是一块冰凉坚硬的金属,所有人都被去来的骤然举动震得不轻,没有见过他的羽翼的人更是目瞪口呆地看向那双深紫色巨型翅膀。但诺德里的确摔倒在了地面上,去来正想大喊尤金过来,又一道人影已经闪过来,双手紧紧扼住诺德里的喉咙,指尖在掐住他喉咙的一瞬间爆出利刺,竟然无与伦比地锋利,去来来不及反应,就见长刺精准插入他的咽喉。
去来正好和诺德里漆黑的瞳孔对上,心中一悚,侏儒王的喉咙上有几个破洞,因此说起话来也漏风,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最后艰难地无声发出几个音,是“麸尸”。
——为什么至死还强调这个?